逆流伐清-第1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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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不必过谦。”陈上川也不掩赞赏之色,段智英是他的属下,且是在他的舰上成长起来的,关系非同一般,“分清主次,这很重要。我们水师确应配合东征,否则殿下为何要命汝阳王殿下为主帅?若是我南海舰队倚此大胜,便自行其事,岂不犯下大错?”
“殿下想得周到啊!”杨彦迪有些恍然地说道:“初时作战怕我等有掣肘,又因汝阳王不习海战,是以未明确水师归谁节制。如今已获大胜,便要配合行动,以汝阳王为主,以东征为要了。”
“正是如此啊!”邓耀终于也明白过来,一拍大腿,说道:“原以为殿下要水陆两军勤通声息,是为便于配合,实则另有深意。汝阳王殿下现应已得知我军胜券在握,所派信使持殿下谕令定然已在途中。”
“那——”陈上川犹豫了一下,将询问的目光望向邓耀。
邓耀沉吟了一下,摆了摆手,说道:“胜才自可率攻击舰队出发,我军实力大增,汝阳王殿下若有调遣,自是应付得来。”
……………
第一百四十五章 相似的攻击路线
事实上,东征的关键确是在海上。有了制海权,战争的主动权便掌握在明军手中。但也在如邓耀等将领所想,海军是为陆军服务的,是配合作战。如果海军败了,陆上战争可能会艰难,可能会战果有限;而要是陆军败了,那便是毫无所得,甚至会被清军逼近滇省。
目前的形势下,虽然吴三桂、孙延龄等都心存观望,可若明军露出败象,他们的态度就不好说了。
而东征战役打到现在,明军的行动策略似乎已经很明朗,采取的攻击路线与永历八年李定国二攻广东时相差无几。南宁、灵山、廉州府、高州,如果进展顺利,势必又将重演一场新会攻防战。随着明军水师的大胜,这种可能性正变得越来越大。
公元1661年(顺治十八年,永历十五年)九月二十三,东征明军攻破廉州府(今广西合浦);九月二十五,大军攻入雷州府,先后占领遂溪、廉江。而此时,尚可喜所派的一部援军由总兵由云龙、参将吴进忠率领,进入高州,阻挡明军向东的继续进攻。
十月初一,汝阳王马宝亲至前线,命令先稳固对清军对峙的阵线,然后分兵一部向南攻取雷州,以解除后方威胁。
这是很稳健的指挥,但看似也给了尚可喜继续调兵遣将的时间,其实,马宝不急攻高州,一来是雷州未靖,二来则是等待水师配合行动的展开。初期的攻势很顺,这是由于尚可喜不肯蹈孔有德分兵镇守导致灭亡的覆辙,将藩兵主力集中于广州,其他各府、州则由战斗力不强的绿营兵驻守所致。
所以,越接近广州,敌军的战斗力越强,越要谨慎。而且从历史上的战例来看。尚可喜所部应该是防守强于进攻,在肇庆、新会两次战役中,都是防守反击型的打法。也确实是挫败了晋王李定国的进攻。
当然,失败有很多因素。包括李定国突然生病、心慈手软,郑成功私心自用等等。但仔细分析之后,依然能看出尚可喜的一些特点。如果说三藩中最早有了保留实力念头的,便当属尚可喜无疑。
肇庆之役时,尚可喜便一个劲儿地向清廷请求援军;到了新会之役,尚可喜更是耽惊受怕,向清廷诉苦。说部下兵卒仅二千五百名,加上绿营兵也不过二万之众。“各处征战不无损伤,难以招募,顶补率皆南人。皆游荡之辈,俱非经战之辈。连年西贼(指李定)鸱张,兼土寇四处窃发,兵力多不可恃”。并请求清廷抽调满蒙兵员来广东助战。
即便新会危在旦夕之际,尚可喜依然不敢统兵从广州来援。而是顿兵于三水,等待清廷所遣满蒙军队到达后,方敢前往新会解围。从这些分析中便不难得出尚可喜所部的实力确实大不如以往,最主要的便是连番征战之后,“经战之辈”已是不多的判断。
“死守。守死。”汝阳王马宝反复念叨着,眼中慢慢射出了精光。
经历过滇省反击战的将领都知道当时获胜的关键,那便是使用了非常有效且快速的破城战术。正因为如此,才大出了吴三桂的意料,在时间上使清军增援不及,在战斗中使守城之敌如瓮中之鳖。
现在的情形有些类似,尚可喜依然是前两次的做法,也就是在开始并不把主力全部压上。或者是想凭坚城先挫敌锐气,或者是在等援军,反正,他还是表现出了怯于野战的特点。
但尚可喜不知道,肇庆和新会两次战役时,明军都有东西夹攻的可能,只是郑军拖延不至,才没有成功。现在呢,虽然没有郑军,但海战大胜,以及苏利即将的举义,东西夹击的可能是存在的,只是需要时间才能看出来。
“尚逆想拖延时间,以疲惫我军,却是愚不可及,自取灭亡。”吴三省冷笑着说道:“待到苏利起事,水师展开行动,清军左右支拙,更不敢随意调动,正好让我军个个击破,使其所恃坚城变成坟墓。”
“殿下应该便是此意。”马宝点了点头,说道:“在滇省时便是动若雷霆,取永昌,克下关,收复大理,吴逆措手不及,由此陷入被动。”
事实上,虽然水师获得大胜,但真正的牵制作用还没有得到发挥。尚可喜以为拖延时间对自己有利,却不知道事情恰恰相反。而且,明军的后续手段还不只于此,由滇省又增援了一万多军队,而东征以来招募的新兵则被调回补缺。一来一去,东征的兵力总数未变,但老兵换新兵,战斗力却得到了提升。
朱永兴看得很清楚,只要东征获胜,吴三桂便不大敢有异动,滇省便不会有什么危险。
“只是水师陆战队的力量似乎有些单薄,若是苏利举义之后只固守原地,恐怕牵制不够。”吴三省对五千陆战队能否攻城掠地,实现对陆军的配合,感到有些担忧。
马宝淡淡一笑,说道:“陆战队不够,我军亦可调兵,乘船由海路抄袭敌后。如今所虑者应是敌之援军,最有可能的便是福建耿逆。”
“可惜郑家——”吴三省苦笑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
郑军如果有所行动,牵制福建的耿精忠,那尚可喜就极有可能孤立无援,遭到明军的沉重打击。现在呢,则有了些变数。
尽管朱永兴的总参谋部并未把光复广州作为此次东征的死任务,但东征的将领却把此当作目标。特别是马宝等高级将领,有这样一个可能超越晋王李定国的机会,自然是不想放过。
“雷州一下,我军便进攻高州。”马宝的目光从地图上高州的位置向前移动,在新会停留了片刻,最后注视在广州。虽然目前拖延时间对明军有利,但过犹不及,在敌人援军到来之前,一定要行动迅速,攻击凶猛,使尚可喜象吴三桂一样出乎意料,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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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相似而不相同
历史存在相似,但却不会完完全全的重演。东征固然采取了与晋王李定国二攻广东时相似的路线,但在作战策略上却有很大的不同。
首先,攻击的速度不是很快,只是在水师获胜后,才有了些许加速推进;其次是尽量不分兵,对北部的梧州、肇庆暂时置之不理,始终保持着锋锐的兵力优势;最后一点或许能在某些方面说明上述作战策略的依据,那就是弹药物资补给大部分靠海运,由于战线拉长被切断粮道的危险大大减少。
事实上,充分发挥水师及海运的优势,使东征战役事半功倍,战局也发生着令人目瞪口呆的急剧变化。
九月二十八,清朝海丰县令阮士鹏气急败坏地派兵攻打阻挠迁界的苏利,苏利率兵抵抗,把阮士鹏的清兵打得落花流水,并趁势攻进县城,杀阮士鹏,举义反清。
九月三十,在清朝雷州总兵李常荣以城归降的同一天,新晋靖海侯邓耀率领所部水师突入西江,攻占江门(今江门市),一举控制了广州地区的出海口,
十月初二,新晋凌海伯陈上川率舰船五十余艘,突入珠江口。此时,沙角、大角、虎门等炮台只具雏形,纵有火炮,也数量不多、性能不佳。舰队溯江而上,摧毁沿江的虚弱抵抗,直逼广州,并发炮轰城。
十月初三,番禺渔民渔民周玉、李荣等,因禁海,“尽掣其船。分泊港汊,迁其驽属于城内”,不能出海捕鱼,“失其故业”。生活无着,遂趁明军攻势率领众渔民起义反抗,率众攻破县城,杀死知县。
十月初四,收复了雷州之后的明军重拾攻势,进逼高州,开始攻城。
……………
“吾所虑乃不在此。”清平南王尚可喜登上广州城,拍着被炮弹损毁的城墙,望着远处的帆影。忧色满脸。
什么意思?就是说广州城墙坚固,易守难攻,明军舰船至此,也不过是震慑和骚扰,并不能对广州城构成实质的威胁。当然,这只是目前所看到的情况。明军水师开至广州,还有一个警告的意思。如果广州空虚,明军由船运兵,直攻广州,这种可能性便是明军要告诉尚可喜的。
“父王是担心高州?”尚之孝犹豫了一下。又不太确定地说道:“既然广州无虑,我军当起主力西援,与明军决战。只要挫败陆上明军,敌之水师亦不过骚扰。”
尚可喜轻轻摇头,说道:“苏利反叛,土寇作乱,江门、番禺离广州咫尺之遥,又有明军水师相助,广州暂无虑。亦不可空虚。否则。恐重蹈定南王兵败身死之覆辙啊!”
尚之孝张了张嘴,把话咽了回去。肇庆之战时。尚可喜便迟迟不敢率主力赴援,害怕反叛的潮州郝尚久率部破釜沉舟趁虚西攻广州,那么。他就将在肇庆重蹈孔友德桂林之战的覆辙。反过来,他即便镇守广州,也会担心主力赴援后所遇的危险。就象新会战役,历时半年之久,几度危在旦夕,尚可喜依然不敢率主力增援,而非要等到满洲兵到达才一起行动。
孔有德桂林之死象一个魔咒,困扰着三顺王中仅存的两位,也使他们对晋王李定国充满恐惧。但现在李定国未来,尚可喜又犯了这个迟疑的毛病,尚之信心中不甘,但对父亲又不好说些什么。
“吾已命肇庆总兵许尔显率军赴高州增援。”尚可喜望着远方,并未注意到儿子的异样,而是幽幽地说道:“许尔显守城有方,当年曾挫败老本贼(李定国)攻城。希望他此次能再建勋功,使敌久困于坚城之下。待敌疲惫,吾再领大军出击,定破敌耳。”
“父王深谋无虑,调度有方。”尚之孝恭敬地说道:“苏利叛贼,亦不能任其逞狂。不若孩儿——”
“击破敌之主力,则众散矣。”尚可喜又沉吟了一下,说道:“江门至为重要,可先行派一军收复。嗯,你还是留在父王身边吧!”
长子尚之信还在北京,与吴应熊一样,是人质。因为尚之信脾气暴躁,虽勇却莽,不为尚可喜所喜欢。次长尚之孝则稳重孝悌,又久侍身边,甚得尚可喜宠爱。兵凶战危,尚可喜当然不肯轻易让儿子冒险。
“那番禺的乱贼呢?”尚之孝有些不甘心地问道:“离广州这么近,难道要听之任之?”
“那些乱民土寇,随便派个参领,带上千把人马,便足够收拾了。”尚可喜不以为意地露出了鄙视的神情,正规军和造反的百姓,在他心目中是天壤之别,根本没当回事。
尚之孝也觉得百姓造反没什么大不了,只不过想出去立个功,练练手,更增加自己在父亲心目中的分量。
“苏利亦要派兵征剿。”尚可喜握紧了拳头,叛徒历来是最招人恨的,特别是这种时候,苏利所作所为正是在他背后插了一刀,但苏利有兵有船,却不是那些乱民可比的,“参将高亮福、守备高亮祯为潮汕人,能征善战,可为主将。”
“父王知人善任,苏利必然很快授首,广州东面的威胁即可解除。”尚之孝顺势恭维着,抬头却看到一个小军官急奔过来。
“何事?”尚可喜也看到了,沉声问道。
“禀王爷,急报,高州为敌所攻破——”小军官单膝跪地,将手中军报呈了上来。
尚可喜脸色大变,一把夺过军报,撕开封印,展开细读。半晌,尚可喜嘿然一声,骂道:“倚城而守,却不过三日,定是中了敌军诡计,出城浪战而败。”
“父王,当速派援军,抵挡敌军东进。”尚之孝知道高州失守的后果,明军再继续推进的话,便可直抵广州的西南门户——新会,从而直接威胁省城广州。
尚可喜思索了一下,终是叹了口气,说道:“幸好吾已派兵前往新会,再派人知会总兵许尔显改道增援,当无大事。嘿,伪王定国曾在新会惨败,今时亦当令敌铩羽而归。”
……………
第一百四十七章 隐晦密信,纠结于心
成功是给有准备的人的,这句话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