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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章

锦衣当国-第3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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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六,顺天府大批衙役和仵作都是出城去往南城外九玄娘娘庙,锦衣卫和东厂也都各自派出了人手。

九玄娘娘庙和周围的荒僻地方占地很广,上千名无名白在那里聚居,可九玄娘娘庙遮风挡雨,却是由最强壮的百余无名白占据,旁人都近不得的。

抓人问询之后,说是这些人一直是霸占着宫里那些善心人发的赈济,最近不知道从那里搞来的兵刃,经常吃肉喝酒,日子快活的很,昨夜,却突然闹了起来,尖声吵架,还有兵器拼斗,谁也不敢靠前。

他们一直被撵的远远,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还是顺天府的人来到,他们才知道真相。

天气炎热,尸首不能停的时间太久,仵作们验伤之后,就匆匆烧埋了,还调了石灰在九玄娘娘那边撒了一通,免得生疫病。

仵作们验过之后,彼此一核对,尸首们身上的伤口都是他们手里兵器的所伤,而且外面那些被图财害命的人,身上的伤口也都是这些兵器造成。

现场还有散落的金银什么的,尽管没有亲历,可大家猜也能猜出些端倪,所以呈报上就是说,分赃不均,所以自相残杀。

顺天府府尹、府丞被罚俸禄半年,下面各级被罚俸禄三月,一年之内不得升迁,五城兵马司指挥被撤换,据说锦衣卫都指挥使刘守有和东厂掌刑千户冯友宁都被严厉的训斥,京营专门抽调人马定期巡视。

消息传到宫中,一向有体恤下人美名的御马监监督太监林书禄当众落泪,说:

“这样的残疾咱们不去照顾,天下间谁会去管!”

他自己愿意拿例钱贴补,有他带头,其他各处的宦官也都跟着掏钱,安排人出去赈济,不过也有不少人私下骂的,说咱们给万岁爷当差,外面那些卑贱货关咱们什么事情。

不过,林太监派出去的人在各处无名白所在的聚居地都许诺,说宫内不出钱,林公公这边也会给银子补给赈济。

……

顺天府向南三条街外的酒馆中,里面十几张桌子都是满了,在门口都支起了三张桌子,坐的全都是顺天府的衙役和仵作,在那里喝酒吃肉,热闹无比。

“还是吕通判仗义,罚俸三月,他老人家说要跟咱们在年底补上,还请咱们吃酒犒劳!”

有人喝得脸红彤彤的,站起大声吆喝道,下面的人都是大声的赞同,有一桌上却见不到什么肉,只有鱼虾和果蔬,酒确实不少,这却是仵作们的酒席,他们验看尸首久了,大多是不吃肉的,他们也都是喝得多了。

“老汉我当了三十年仵作,什么能逃过我的眼睛去,九玄娘娘庙里面,那些尸首有几个的伤口,先被别的兵刃戳进去,再用现场的兵刃又戳了次,你们一帮刚入行的,怎么会看明白,还要多学几年啊!”

他这声音不小,周围不少都听见了。

五百四十五

佛朗机商人阿巴贡知道自己来天津卫会发财,却没想到发的这么快,他带来了波斯毛毯,呢绒布料,在卸货下来的第一天,都没有运到那个店铺中,就被几家商铺直接吃下,价钱比他预计的还要高了一成五。

而他准备放在店铺里长久卖下去的那些金银器皿和珠宝,也只不过卖了两天,他是商人,其他人也是商人,一看这些充满异国风味的器皿,眼界渐渐开阔的天津卫豪商们就知道在各处一定好销。

海河商业区最靠东边的位置,就是这番商阿巴贡的店铺,这位置不算什么好位置,商业区中也实在挤不出什么地方给他了。

现在店铺中空有柜台,几个从澳门带来的广东掌柜和伙计,在那里闲着没事,聚在一起喝茶聊天,一点货物都没有。

按说这景象应该算是个破败模样,不过圆滚滚的阿巴贡在店里走来走去,喜上眉梢,所有的货物都在三天内出手,而且价钱比预计的高了许多,这次走的时候,就地采购再去各处贩卖,利润更是不必提了。

天津卫这边是金矿,上天先送给了自己,这么下去,澳门和南洋那边肯定有更多的人知道消息,会有越来越多的番商过来贸易,自己趁这个机会多走几次,肯定能赚到更多的钱。

正琢磨间,店铺却进人了,阿巴贡连忙满脸堆笑,充满歉意的上前抱拳作揖说道:

“这位客官,小店的货物都卖光了,您需要什么可以知会一声,一月后或者两月后就到货了!”

如今的阿巴贡也穿了一身员外对襟大褂,带着小帽,若不是这白人的容貌,官话口音颇为怪异,和大明的生意人也没什么区别。

“阿老板真是贵人多忘事,兄弟昨日来买过珠宝。”

来的这人笑着说道,阿巴贡一看,也是抱拳笑了,摇头开口说道:

“兄弟认人一向有些糊涂,见笑了,不知道赵兄有什么见教!”

这珠宝行的赵老板摆摆手,也是随便的很,笑着说道:

“有什么见教,要买的昨日买了,没买的昨日也和阿老板定了,今日过来闲逛而已。”

“你们几个别发呆了,快泡茶,新来的伙计没什么规矩,赵兄莫怪。”

“对了,阿老板可听说一桩事,王大人昨日在城北演练,不小心从马上跌下来,伤的很重,动不得了,郎中说,先在床上静养不能动,所以就在城外的军营中设了官署,先在办差的人都去那边听命了。”

“哦?王大人如此重伤,咱们是不是要备份重礼过去探望!!”

阿巴贡的确是大明呆的久了,这礼节上的规矩都是精熟,那珠宝行的赵老板笑着摆摆手说道:

“天津卫这边没这规矩,若是送礼上门,没准王大人还要发火的,大家联名派人进去慰问下就是。”

闲谈几句,这赵老板就告辞,阿巴贡有件事却犯愁了,自家的五艘船还在海河边上的扣着,还要求见王通,让那边尽快把船放出来,早点回去,早些再贩运货物过来,正发愁,却又有客上门。

刚要招呼,却发现这位上门的人不是什么商户,而是穿着王通亲卫服色的兵卒,进门点头之后,开口肃声说道:

“阿巴贡,我家大人有请!!”

……

前面那人说不用去看,后脚却有人来召见上门,阿巴贡也有些惶恐,琢磨着上门去看病人,不能空手。

手里没有什么货物,阿巴贡索性是在街上大肆采买了一番,买了足足一千两银子的礼物,又备了两千两的红包,弄了一辆四轮马车一并拉过去。

阿巴贡本来对花了这么多银子有些肉疼,却没想到采买的时候,天津卫的商人听到这事反倒是充满艳羡,这才知道自家这机会多么难得。

天快黑的时候,有王通的亲兵过来引领,带着他去了城北的军营,尽管是晚上,可军营内外却还是忙碌不停,骑马的人里外奔走。

城北军营中,有专门给王通准备的宅院,礼物直接就被挡在军营外,有亲兵带着阿巴贡一路走入。

走到门边的时候,听到里面王通的声音“无名白的惨案,还有这老仵作醉死街头的案子,其中必然有蹊跷,或许咱们一直查的事情就在这边了,回信给治安司他们三位,让他们在几处无名白所在的地方细细追查,宫内若有麻烦,本官会写信给张公公,会上奏万岁爷……”

“大人,阿巴贡带到了!”

“请进来!!”

……

阿巴贡进了屋子,还以为会看到躺在床上的病人,已经准备了不少殷勤问候的话语,却没想到一进门见到的和上次拜见没什么两样。

王通身边环绕着文武官员,一件件事情指派下去,一个个人点头离开,看到阿巴贡进来,王通站起摆摆手,笑着说道:

“蔡监军劳烦留下,谭将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吧!”

众人躬身领命,阿巴贡却在那里揉了揉眼睛,不是说腿部重伤,动弹不得吗,怎么王通还站起来了。

王通向前走了两步,和常人没有一点区别,笑着开口说道:

“这段时间天津卫各处的人不会见到本官,所以找个理由对外而已,阿巴贡,请坐!”

难得见王通这般客气,阿巴贡颇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谢过坐下,王通直接开口问道:

“你带着船队回程,十五天的航程,能赚多少银子?”

“十五天的航程,去不了什么地方,小人的船很多大明的港口都是去不得的,对小人来说,十五天赚不到银子,若是能去其他港口,十五天赚五千两到八千两还是有的。”

阿巴贡尽管狡猾的很,却不敢在生意上有什么隐瞒,他知道王通这边懂行的人多,很多人甚至比他还要懂行。

“给你一万五千两,用你船二十几天,如果船只有什么损伤,一概由本官这边赔偿,你觉得如何?”

“全凭大人吩咐!”

阿巴贡没什么迟疑,就是干脆利索的回答,对方笑着说给银子自己不要的话,船对方一样拿去用,怕是什么便宜也不要想了。

王通笑着点点头,又是开口说道:

“等下有人领着你去,你去和你的船员们说说,让他们听话办事,要不然船行海上,那时候就要杀人了。”

王通语气和善,不过阿巴贡这边却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连忙跪下去,开口说道:

“请大人放心,小人一定把话说到,那些船员也都是懂事的。”

“等下帐房先支给你五千两,用马车拉回去吧!”

现银最实在,阿巴贡顿时眉开眼笑。

……

禁军虎威营营官、分驻天津锦衣卫千户王通受伤,天津卫本地各处慰问且不提,守备却森严了几分。

每日在各处商业区都有保安军巡逻,而且晚上商业区内可以作乐饮宴,但商业区之外则是宵禁,为防海盗趁隙攻打,海河和海边区域戒备尤其森严,天黑之后,骑兵巡逻,若有游荡者被抓住,则会被严惩。

王通立下的规矩大家就要听,听了总归没有错,不听就要倒霉,这个认识,天津卫本地的人们都明白的很,既然宵禁,到那个时候就无人外出了,就算有别有用心之辈想要动作,却会因为这个局面变得显眼,他们也不敢妄动了。

所以五月二十九到六月初,兵丁、物资自运河乘船去往海河,在海河登上那几艘佛朗机船。

六月初五这天,番商阿巴贡踏上了回程,这些日子,天津卫商户都看到阿巴贡到处采购,用大车用船运到自己船上,怎么算都是装满了,不过因为晚上没有办法看到,就不知道白天装上,晚上这些货都被卸下。

番商阿巴贡发财大家都看到了,据说花大钱买通了王通身边的管事,让他把那艘飞鹿号也带回,还带了两艘南边过来的大广船结伴走,这也是习惯,海上船队,若只有一艘船跑海上,一般都会跟着番人的船队,求个平安。

这两艘广船其中一艘就是那前段时间被海盗抢了的梁道成,这梁道成遭了灾,反倒是因祸得福,被保险行赔了几万两银子,这次装满了货物,按照大伙的估计,这梁道成得了赔付的银子,跑一次回去,这一趟算起来,搞不好还赚了几千两。

这梁道成得了赔付的消息已经传扬开来,现在来天津卫跑船的人,谁不主动去保险行报备下,投个保。

给了保银,尽管会少赚些,尽管规矩严了,也未必能和梁道成那般钻了空子,可投了保,这一趟船跑回来,却不必担心遭了风浪,被海盗劫了,血本无归。

……

“可算是出海了,这船舱中实在是憋气。”

舱门口,阿巴贡躬身相迎,王通笑着走上了甲板,阿巴贡在边上陪笑着说道:

“大人辛苦了。”

王通在甲板上伸展了下,晃晃头笑着说道:

“辛苦甚么,坐船去杀贼而已。”

五百四十六

虎威军的兵卒大都是天津卫的军户子弟,生在海边,长在海边,多多少少有坐船的经历,在海上适应的倒还快。

大船出洋,头几天还觉得颇为新鲜,每日需要在轮换在甲板上看光景,也有晕船呕吐的,不过只是少数。

连同飞鹿号一共六艘佛朗机大船,一共装了一千五百名虎威军的兵卒,这留出了许多装载补给和淡水的空间,其余那两艘广船则是全部装着食物和淡水。

五六月间,是天津卫到高丽这片海域最风平浪静的时候,船行海上,倒是少了不少的麻烦。

不过走了四天过去,依旧是天气晴朗,海上依旧是碧波万顷的美景,可天天看,实在是太枯燥了,众人宁可憋在船舱中睡大觉也不愿意出来。

王通那边布置下来了各项的体能训练,除却跑步不能之外,其余的在船舱内就可以做到,而且还要强制性的上船透气活动,免得生病。

六艘佛朗机大船,除了飞鹿号之外,其余船只都是原来那些水手操船,虎威军的兵卒就近监视。

那些从山东被捆到天津卫的海盗,也有五十名表现良好的被一并带来,这次也是他们学习和事件的好机会。

虎威军的兵卒和佛朗机船的水手虽然还算和气,却谈不上什么友好相处,每日间被人拿着武器监视,怎么友好的起来。

王通和亲兵队以及二百名火铳兵不在飞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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