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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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家,反而两人倒是时常能在他人面前称赞对方,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英雄相惜,皇甫岑只是没想到今日竟然连何休都来了。
“当罚!这碗酒水一定要罚。”一旁走过一人抢过何休的话茬说道。说话之人身材不高,言语之中虽然诙谐,举止却很正派,就是连这个玩笑似乎都开不好。年纪也是上一辈中最小的一人。
“蔡伯喈,你的熹平石经立成了?”
“呵呵。当然,要不然老夫哪有时间和他们在这里闲游啊?”
“呵呵。伯喈的石经倒是成了,可累刹老夫了。”话罢,从蔡邕身后走过一人,面带笑意的说道。
“伯献大家也在。”这下轮到卢植同郑玄吃惊了,两人急忙上前见礼。
皇甫岑暗暗打量,没想到面前这个其貌不扬的老者竟然能受到老师同师叔如此大礼,看起来地位应为几人之中最高的。脑海中却在回味着“蔡伯喈”三字,耳熟,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老杨赐不仅累,还拉着老夫跟着一起累。”话音一落从杨赐身旁在走过一人,见及此人,卢植和郑玄来不及多与杨赐言语。回身频频施礼,口中称颂道:“晚辈卢植(郑玄)见过仲弓大家。”
此言一出,就是皇甫岑这个对历史一知半解的人也觉得头脑发懵,面前这些人都是谁,看看何休和崔烈,如果说他们这个时候名声还不是那么显于外,那么,面前的杨赐、陈实就让皇甫岑大惊失色。
看过《三国演义》的人都知道袁氏四世三公,在汉庭门生故吏众多,势力也是错综盘根的,但是在汉末,还有一家姓氏堪比袁氏,那就是杨赐的杨家,杨震,杨秉,杨赐,父子三代皆位居三公,比袁家也不承让多少,如果说这些人还不清楚杨赐是谁,那么谈及他的孙子,或许大家就会知道了,杨修,那个聪明绝顶的杨修。而陈实,也是现在东汉名士中领军人物,备受当下士人推崇,隐隐有些成为党人之首,更是日后的王佐之才的荀彧崇拜的对象。
两个人现在都身居要职,怎么会来到这里呢?
没想到今夜的涿县竟然引来了这么位汉末名士,杨赐、陈实、卢植、郑玄、何休、崔烈,还有那个蔡伯喈,每一个人的分量似乎都不轻。
一场无声无息的战争就要拉开帷幕。
(熹平石经:汉朝博士传经,各依家法师法,章句互有异同,再加以年深月久,辗转传抄,文字多讹,引起各家在文字上的歧异和争吵。熹平四年,蔡邕和杨赐等人上书奏求正经文字,得汉灵帝允许,遂将儒家经典刻于石上。)
第二十二章 今古文经
一众大儒纷纷见礼之后,各自扬手。
“请。”
“请。”
两声划破空气之中的宁静,在崔烈和卢植等人的相让下,杨赐和陈实当人不让的朝着宴会的大厅走去,身后跟着崔烈、蔡邕、何休、郑玄、卢植等人。
就在皇甫岑经过崔巨业的身旁时,不经意的听见崔巨业一声冷笑,似乎在嘲弄着面前的皇甫岑。
皇甫岑到没有什么反应,倒是赵商脸色不悦的回瞪崔巨业,幸好被皇甫岑及时拉回来。
“师兄,你干嘛?”
“呵。”皇甫岑拍了拍赵商的后背,缓解赵商的怒气。不以为然的说道:“他这是故作此态,想让咱们先乱阵脚,不必理会他便是。”
“嗯。”赵商本同崔巨业就没有什么仇恨,只是因为听刘纬台的一番忽悠,以为崔巨业是个十恶不赦的家伙。听皇甫岑这么一说,便也不搭理这个家伙。
就在两人先后走入宴会大厅的时候,邹靖的身子突然一停,皇甫岑一个躲闪,差一点就撞上邹靖的身子。
“这。”皇甫岑不惧怕崔巨业,崔巨业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仗着家族的势力,耀武扬威,没有崔家,他就没有什么资本好让人害怕的。可是邹靖不同,这个人是出身军旅,又是江南大户人家,而且为人老谋深算,加之自己有把柄被他握在手中,总让人不安。
“呵。”邹靖嘴角一咧,见前边的众位大儒根本就无人理会自己同皇甫岑,淡然道:“小子,今夜慎言。”
皇甫岑不明的看了看邹靖,随即点点头道:“在下知晓。”话罢,便理也不理,跟着众人的脚步率先离去。
邹靖用手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盯着皇甫岑的背影,看了看人群之中的崔烈,还有身后的崔钰和崔巨业父子,笑着自言自语道:“好倨傲的一个小家伙。”
“什么?”走在最后的崔钰一皱眉,依稀听见邹靖的赞叹,不明的一问,随后跨步近前道:“邹兄,请。”
“哦。哦。请。请。请。”两人想让之下,先后而进。
崔钰冲着身旁的崔巨业一使眼色,崔巨业当即明了,悄悄地闪到旁廷之内。
旁厅。
“少主。”大汉插手上前道:“他们已经都到了。”
主座上空无一人,侧坐之下倒是坐着两个人,一人整个身子都罩在黑袍之内,看不清楚脸面,正是当日同皇甫岑饮酒的长袍人。
长袍人对面,坐着一男子,这个人身材高挑,五官虽然端正,却总是有些咧着嘴角,怎么看都看不出匀称,气度从容,神情潇洒,可是眼角眉梢之中都带着几分邪气,整个人都妖靥的很。
“到了。”男子像是在回味着什么好笑的事情。手指尖轻轻地触碰了两下茶盏,却并不着急喝茶品茗。
长袍人对面前男子的动作早已司空见惯,并不理会这个男子,依旧对着身旁的大汉问道:“皇甫岑也到了吗?”
“啪!”
皇甫岑三个字一出口,对面的男子手中的茶盏一不小心,顿时摔打在地,神情有些惊恐的看着面前的大汉。
“嗯?”大汉本是想正面回应长袍人的问话,但见男子手中之物跌碎,只是一怔,回身对着长袍人点点头。
“哦。”男子的行为尽收眼底,但长袍人并不声张,只是转回头看着淡淡地对着大汉说道:“去吧,他们今晚有什么异动通知我。”
“诺。”大汉点头回应,一个箭步便闪身而出。
“皇—甫—岑?”男子不悦的盯着面前的长袍人,问道:“你早就知道。”
“是。”
“在崔府盗走的那几封信就是他做的?”男子谈及皇甫岑这三个字的时候,牙根恨得紧紧的。
长袍人品了一口茶水,不急不慢的回道:“有什么不一样的吗?”长袍人这几日没少查找皇甫岑的消息,关于皇甫岑在涿县这半年来的所有事情,全部知晓。
“一样?”男子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激动,稳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嘴角略有一丝不自然的嘲讽道:“一样,当然不一样?”
“呵呵。”长袍人点点头,很理解面前这个男子的行为。
“今夜就动手拿回我们的信笺。”男子没有给面前这个长袍人任何选择的答案,厉声说道。
“我知道,只可惜。”长袍人犹豫一声,不再多言。
“嗯?”男子一声疑问,见长袍人不往下说,干脆也不问,只是自顾自地说道:“当然,如果能平安的拿回我们的东西更好,万不得已就杀……”
最后一个字没有脱口而出,不是因为面前长袍人诧异的目光,而是因为崔巨业的到来。
“贵客,家父派我告之两位,邀请的各位大儒均已到齐。”崔巨业不敢怠慢,似乎很恐惧面前两人,点头称颂道。
“嗯,我们已经知晓,你去吧。”长袍人眼底闪过一丝鄙夷,却不表露出来,淡淡的回应道。
“是。”崔巨业弓着身子,脚下亦步亦趋的退出。
“等等。”
“呃。”长袍人同崔巨业同时一怔,不明所以的看向男子。
却只见那个男子邪邪地一笑,对着面前的崔巨业说道:“事情办得不错,今夜务必要让皇甫岑动怒。”
“是。”崔巨业脸上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看着面前两人点点头离去。
“为什么?”
“不为什么。”男子虽然敬重面前的长袍人却不理会他,心中暗暗盘算着,不激怒皇甫岑,又怎能拿回那几封信笺呢?不借着拿回信笺,又怎能轻松的击杀皇甫岑呢?
正厅。
此时正厅之内,已经是一片欢声笑语,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中,几个熟人相互叙着旧,并不谈及党锢之事。
“伯喈兄,你的熹平石经真的著完了吗?”何休率先挑起话头,虽然是对着蔡伯喈说着,但是眼神却寓意明显的看向对面坐着的郑玄。何休是位今经文的大儒,每次看到郑玄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要挑起话头。
当然郑玄本人不是一个古板的古经文学者,只不过他同卢植师从与马融,马融本人又被认为是汉末古经学大家,故此很多人都以为郑玄是古经文的支持者。
就连何休也是这样认为的。
事实上,皇甫岑却是很清楚郑玄的为人,而郑玄虽然求学与马融,可是他本人却并不受马融重视,而且很多思想同马融也不太相同。郑玄是一个集合今文学和古文学的集大成者,当然很大的一部分是因为当时造纸术的出现,让郑玄有机会博览群书,取百家之长,把经学带入一个小一统的时代,让多年争执的今古经文之争告一段落。
这样的一个人对上面前这个拥有锁眉之相的何休,当真是苦了他。
卢植冲着郑玄无奈的摇摇头,笑而不语。
在场的众位大儒都知道何休同郑玄这些年的争执,都各自频频看着两人,眼角眉梢中透露着一股玩味。
“邵公,怎么你觉得熹平石经上有错吗?”蔡伯喈可没有几人淡定诙谐的神情,提及熹平石经,一脸的阴线,满脸严肃的盯着面前的何休问道。
“蔡伯喈?熹平石经?”皇甫岑猛地一拍自己的脑门,这才恍然大悟,蔡伯喈不就是蔡邕吗,蔡文姬的父亲,大汉名儒吗?自己怎么能把他忘记呢?
身旁赵商一脸诧异的看向皇甫岑,皇甫岑的动作太过古怪,不就是一个熹平石经吗?需要那么激动吗?
赵商当然不清楚,皇甫岑哪里是在想熹平石经的事儿。
“伯喈、康成、邵公,今天我崔某做东,宴请诸位老友来此,就不要在谈那些不愉快的了。”崔烈眉梢一挑,看着何休执拗的纠缠,心道要是让何休就这么同郑玄辩论下去,自己今夜的计划就泡汤了。
“呵呵。老夫也觉得,咱们还是抛开那些政见。”杨赐位高权重,虽然党锢之争的阴影渐渐消散,可是现下要是谈些国事,总会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的。
“呵呵。”郑玄很大度的一笑,举起手中的酒樽,敬向面前的众人说道:“各位,康成这里自罚一杯。”
郑玄如此气度,一旁的何休反倒是十分不好意思的举起酒樽递向众人。
气氛顿时就焕然一新,众人也就有说有笑的不谈及其他的事情。
皇甫岑虽然并不关心这些今古文经之争,但是没有了这股风气的滋扰,皇甫岑也乐得自己在那里品尝美酒佳肴。
当然如果没有人打扰自己,自然是最好的了。
事情偏偏不是这样,有些人总是以捉弄别人为趣,只要他人不舒服,自己才会更快乐。
皇甫岑早就料到今夜崔家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却没有想到崔家的除了崔巨业,那个名声很大的名士崔烈竟然也会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家伙。
“子干老弟。”崔烈眼眸之中狐光一闪,端起酒杯敬向面前的皇甫岑。
第二十三章 白马非马
“子干老弟。”
四个字很平常,就像是寻常人家相互交谈一般,听在几个有心人的耳中却是另一番滋味。
卢植同身旁的郑玄相视一眼,颔首回看。
身后的皇甫岑立刻就被崔烈这句呼唤了吊起了整颗心,看见崔烈虽然对着自己师父卢植敬酒,可是那酒樽明明对向的是自己,心中就是一个不好的念头闪过。自己同崔巨业赛马比斗,说起来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关键事出有因,这个原因却让自己很不光彩,如果说出去,卢植的学生刘备偷窃,当着天下这么多大儒的面,那才丢了老师卢植的脸面呢。当然如果没有公孙瓒故意刁难崔巨业,相信此事也不会这么麻烦,关键错就错在因果对自己都无利。
有因有果,谁还追究过程的对与错。
坐在众人稍后的邹靖嘴角轻佻,笑着看了看几人的反应,手上抓过一杯酒,一饮而尽,心中却不住的低吟道:“来了,来了。”
“威考兄。”卢植面不改色的起身相迎。
“哎!”崔烈忙地站起,向卢植说道:“子干老弟此乃家宴,何必这么客气,何必这么客气。”
卢植是什么人,怎不知崔烈的为人,崔烈此人虽然是汉末大儒,但是此人爱慕虚荣,心胸狭隘,往往还会笑里藏刀,他同蔡邕和何休这类耿直的人可是大大的不同,总是背后下手的角色,崔烈对自己尚有疑虑,但日后要是对付自己的徒弟,就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了。
“我这侄孙几日前不知轻重,同子干老弟的徒儿皇甫岑比斗赛马一事,子干老弟可不要挂怀。”崔烈笑道。
“咯噔。”
皇甫岑的酒樽明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