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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官居一品-第2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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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浦江。”归有光还没说完,沈默便脱口而出。说完,两人都楞了,因为他们猛然想起,那条短而阔的大江,就是起源于昆山内的淀山湖。

“不过黄浦江似乎向南流吧。”归有光突然皱眉道。

“地图!”沈默沉声道。

随从赶紧将太湖下游的水文图拿来,铺在一块平整的大青石上,三人把脑袋凑到一块,只见黄浦江从淀山湖发源后,确实先向南,但是六十里后,又转向了东;在七十里后,竟然转向北,最后入海!

整条江不过二百多里长,却呈一个明显的“凹”字形!而当江流转向北后,便与吴淞江的下游越来越近了!

当看到这里,归有光猛然想起来道:“五十年前,当年的苏州知府李允嗣公,就是在吴淞江下游,开通北新泾至曹家渡段河道,连接拓宽曹家渡到宋家浜段,将其导入黄浦江的!”而北新泾就在他们现在所站的地方,下游二十里处!说着吃惊道:“大人怎么知道这段典故呢?”

“也许是天意吧!”沈默呵呵笑道,他当然不能说想起了鲁迅的《苏州河》,似乎在那个年代,吴淞江便成了黄浦江的支流了吧!

这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三人兴奋的操着舟,便往吴淞江下游去了。有了归有光这个行家,在错综复杂的茫茫水道中,找到一条干流并不困难,快船很快顺流而下,到了北新泾一带。

果然依稀还能找到昔日李允嗣所留下的“故道”,确实可以让泄太湖之水的吴淞江,由黄浦入海!并确定原江面阔三十丈,准备复其旧观!如此,便不需要原先的旧河道,而是将吴淞江变为黄浦江的支流,原先无法解决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沈默不由感叹,有两辈子的人就是好。

第七卷 直挂云帆济沧海 第四二四章 谁在撒谎?

如此一来,旧河道还可以作为一条泄洪道,如果夏秋汛期,可以开闸放水,泄洪防汛,淤地成宝,两不耽误!

“大人,这真是如有神助啊!”归有光忍不住赞叹道:“想不到几十年前,便有跟咱们不谋而合的前辈了,可见天要大人成事!”

“就算是天要我们成事,”沈默笑道:“也是被你归有光的执着感动的。”说着看看已经恢复沉静的海瑞道:“也是被你海刚峰那一跪所感动的。”

听到这句话,铁一样的海瑞,竟然眼圈一红,虽然旋即恢复了正常,内心的波动却没有逃过沈默的眼睛。

“如果换了我,当时那种情况,也会和你同样选择的。”沈默轻声道。“大人……”海瑞深吸口气,说不出话来。

“在那种情况下,若不保持克制,”沈默看着他,面露感慨道:“一旦骚乱起了,一切都全完了。”

“都怪下官操之过急了。”海瑞郁闷道。

“其实你不必自责,”沈默轻声道:“这次百姓闹事,多半是有人在背后煽动,只要我们耐心做工作,向大伙讲明白现在的安排;同时将那些幕后挑唆之人揪出来,如此双管齐下,再加强警惕,就不会出什么问题了。”

“是。”海瑞正色道,几句话的功夫,他已经恢复了正常。

待他们说完了,归有光苦着脸道:“大人,我突然想起来了,如果这样改道,必然会经过松江府的青浦县,就不再是我们苏州府自己的事情了。”说着有些发愁道:“没有上面的统一指挥,怎么保证别府的配合呢?”

“这个不用操心,”沈默道:“上面我可以请胡总督授权,全权负责河道;至于临府,上次王崇古帮了我的忙,我得请他吃个饭,应该没有问题。”沈默的自信是有底气的,三天后王崇古欣然赴约,乘船来到宋家浜,与等在那里的沈默会面。

画舫上,美酒佳肴,推杯换盏不是重点,重要的是利益的交换,和意见的交流。王崇古道:“引吴淞江入浦,我一点意见也没有。”

沈默心说:“原本我们苏州府独自发财的事情,硬生生要分你松江一段,你当然没有意见了。”面上却很高兴的表示感谢。

又听王崇古道:“还记得上次跟你说的事儿吗?”

“晋商?”沈默问道。

“嗯。”王崇古颌首道:“经过上次的事情,他们对你很欣赏,也看好你的前途,希望能有进一步的合作。”

“呵呵。”沈默笑道:“求之不得啊,不知他们意在何处呢?”

“他们想……收购汇联。”王崇古知道跟沈默耍花腔没有用,干脆实话实说道:“价钱好商量,你给开个价吧。”

“呵呵,”沈默还是不咸不淡的笑道:“我终于明白,天下十大商帮,为什么唯晋商独领风骚了。”

王崇古紧盯着他,不说话。

沈默也不说话,金融利器的威力别人不知道,他怎会不知道?又岂能轻易授人?

但这同样是个与晋商联合的好机会,如果能够成功,无疑会是未来的强大助力。

“到底答不答应,你给个话嘛,”王崇古道:“你放心,买卖不成仁义在,就算是不答应,我也不会记恨的。”当然不快,不满,不爽还是会有的。

“鉴川公,今日我们既然坦诚相对,就该实话实说。”沈摸微微一笑,表个态道:“其实做票号这一行,势大财雄才好扩张,我也很愿意跟你们这样合作。”

“但是呢……”既然开诚布公,王崇古便不再守拙,锋芒微露道。

“但是我不会接受收购的。”沈默沉声道:“合作是我可以接受的方式。”

“合作?”王崇古轻声道:“他们的意思是,可以出到一千万两来收购汇联,这个钱你十辈子也挥霍不完,还需要费心劳神的合作?”

“这不是钱的问题,“汇联”承载了我一系列的构想,至少在一段时间内,我还不能将其授之于人,否则计划就全乱了。”

“什么计划?”王崇古问道。

“呵呵,”沈默笑道:“对于市舶司,对于将来的海外贸易,汇联都是必须的支点,我必须通过汇联,来掌握各地各国的客商,随时对贸易进行调控。”这事儿不能说得太细,不然王崇古肯定没法接受。

“没有商量?”王崇古还是不死心的问道。

“其实,合作也是很好的。”沈默轻声道:“大家可以一起发财,钱是赚不完的……”

王崇古面色一阵阴晴变换,最后缓缓点头道:“好吧,我给他们带个信儿,看看他们什么意思。”

“好的。”沈默颌首道:“还有件事……我觉得咱们应该沟通一下。”

“什么事儿?”王崇古问道。

“关于徐家的问题。”沈摸就将昆山五虎的事情讲与王崇古,虽然四下无人,他还是压低声音道:“我想问问鉴川兄,他们在松江也一样嚣张吗?”

“那倒没有。”王崇古道:“他们家光有田产,也放租放贷,但修桥铺路,资助府学,遇到荒年还给佃户放粮,所以名声还不错。”

“看来他们也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沈默似笑非笑道:“所以就在邻县撒野。”

“拙言老弟,你可得听我一声劝。”王崇古正色道:“别人可以对徐阁老有怨怼,但你绝不能有。”

“我知道。”沈默无奈点头道:“我知道啊,师恩如山,连他的家人我也碰不得。”

“不过……”见他有些郁闷,王崇古开解道:“那所谓的昆山五虎,只是一些假借徐家名声作恶的败类,只要处置得当,没有人能说你什么。”

“嗯,多谢鉴川兄指点,”沈默点头道:“只是听说徐家公子十分护短,到时候找我求情怎么办?”

“这倒是个问题,”王崇古想一想道:“如果你能想办法拖住他,同时快刀斩乱麻,让五虎认罪,徐公子也无力回天!”

“好主意!”沈默赞叹一声,抱拳道:“请鉴川兄帮帮忙,设法将徐家二兄弟拖住一段时日。”

“哈哈……”王崇古恍然笑道:“我说你沈拙言怎么一下虚心好学起来了,原来绕来绕去,把我给绕进来了。”

“呵呵,”沈默不好意思的笑笑道:“谁让我鞭长莫及呢,只能腆着脸求鉴川兄了。”

“好吧,既然你沈默开口了”,王崇古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我就帮你这个忙!”

“多谢兄长!”沈默深施一礼道。

“哈哈,不客气,谁让咱们兄弟投缘呢!”王崇古笑道:“来,喝酒,喝酒!”沈默也举起酒杯道。

就在两位府尊推杯换盏的时候,海瑞与王用汲,正在将新方案一家家的游说,尽管口干舌躁,两人却没有丝毫的懈怠,尽管各自的信念不同,但激情是一模一样的。

当海瑞完成一天的拜访量,坐在树阴下喝水吃饼的时候,一个老汉在一个女娃的搀扶下,怯生生的凑到边上,小声问道:“敢问,您是海老爷吗?”

海瑞赶紧喝口水,将口中的食物冲下去,长舒一口气,点头道:“不错,我就是海瑞。”

那老汉和女子便一齐给海瑞跪下,还未开口,便已经哀哀痛哭。

海瑞一见,便明白几分,因为他已经不是第一回遇到这种事,早就有了经验。海瑞将老汉扶起道:“老人家,您有什么事情找我啊?”

“草民要告状!”那老汉正是在周庄给沈默唱戏的魏有田,打听到海瑞受命疏浚吴淞江,便辞别那掌柜的,在女儿的陪同下,从周庄一直走到这里,一路打听,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海青天。他已经反复诉说过自己的遭遇,是以很快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而且他还告诉海瑞,听乡亲们说,那伙人已经下了封口令,说谁敢跟官府胡说八道,就让谁跟他家一样的下场。

以海瑞嫉恶如仇的性子,听闻之后自然气愤无比,当即决定立刻去魏老汉住的魏家庄看看。他除下官服,换上布衣,对跟班衙役道:“你们把魏家父女俩,带回苏州城去。”

“大人,您呢?”衙役们问道。

“我还有别的事情,留下一个跟着我就行了。”海瑞便对魏有田道:“老大哥,你先跟他们回去,他们会给你安排住处食宿,等我问明白案情再作计较。”

“全凭您老做主。”魏有田忙不迭道。

与众人分说之后,海瑞便与一健卒,分乘两匹骡子,往三十里外的魏家庄去了,到了地头的时候,天色已经快黑下来了。

“大人,我们该怎么办?”手下问道。

“从现在起,不要叫我大人。”海瑞吩咐道:“我是苏州城一家票号的帐房,你是我的保镖,我们是往太仓去的,记住了么?”

“记住了。”能跟他单独出来的,自然是聪明伶俐之人。

“好吧,我们先找找那魏有田家。”海瑞道。

“记得是在村口东头第二家,很好找的。”手下道。

“过去看看。”两人便牵着牲口,从东头进了村,走到第二家,从外面便可以看到,院子很大,门面也比左邻右舍要气派,只是大门虚掩,透过门缝往里看看,里面没有光,也没有动静,显然是没有人了。

“我进去看看。”手下自告奋勇道,却被海瑞一把拉住,道:“不必了。”手下赶紧缩了回来,却见海瑞伸手敲门,口中大声道:“请问有人在吗?有人在吗?”

手下心中奇怪道:“分明是没有人的,大人为什么还要叫,难道是叫鬼吗?”便把自己吓得毛骨悚然起来。

这时候隔壁一家的大门打开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探出头来道:“你们找谁?”

海瑞转过头去说道:“我们不找谁。”

“不找谁敲什么门?”

“我们只是从苏州城而来,往太仓州去。因为道路泥泞慢了行程,赶不到客栈,只能来贵村叨扰,祈求借宿一宿。”海瑞满嘴酸乎乎的,像极了老百姓心目中帐房之类的酸先生。

“哦,别敲了,他们家没人了。”老汉端详他半晌,感觉不是个坏人,便打开门道:“过来我家吧。”手下这才恍然,原来大人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多谢老人家。”海瑞感激不禁道:“我会给您钱的。”便和手下牵着骡子进去老人家的院子。

“什么钱不钱的,”老汉一边给他俩指拴牲口的桩子,一边打趣笑道:“你是个教书先生?”

“不是,帐房。”海瑞。

“都差不多。”老汉将他俩领进屋去,给他介绍自己的家庭成员,老伴,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孙子,里屋里还有媳妇儿和闺女,当然不会出来相迎了。

老婆子便为客人张罗饭食,老头请他坐下,拉着孙子道:“这是大儿子的,小儿子的还在怀里呢。”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自豪。

庄户人家的晚饭自然粗鄙,黑面汤加粗粮饼子,还有些萝卜咸菜而已。但对海瑞而说,吃什么都是一样的,倒是那手下吃惯了白面,嗓子受不了粗粮,只好推说有胃病,喝汤吃咸菜。

海瑞本来就是农家出身,又见多识广,此刻刻意与对方拉近距离,自然不太困难。一顿饭下来,便已经跟那老汉称兄道弟起来。

“您的儿子呢?”吃饱了饭,海瑞端着粗茶碗,轻啜着杯子里的苦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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