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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刑名小师爷-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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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儿忙福礼道:“主人来了,妾未远迎,还请恕罪。”

司徒策忙道:“别这样叫我,就叫我先生或者老爷都可以。”

“是,老爷。”

“老爷?”司徒策笑了笑,“听你这么一叫,我倒觉得我已经白发苍苍,老态龙钟了一般。”

柳儿抿嘴一笑:“那还是叫主人的好。”

“为什么不能叫先生。”

“妾无此福分。”

“叫一声先生需要什么福分。”瞧见她神情却没有改口的意思,想必先生这两个字在古代女子角度是不能乱用的,司徒策道:“算了,你愿意叫老爷就老爷好了,老就老一点吧,反正迟早会老的。——我在外面累了,回来想听听你们唱歌,行吗?”

“好的。妾等这就去准备。”

“不用了,不用披挂行头,也不用琴师伴奏,就这么清唱好不好?”

柳儿轻声道:“谨遵老爷之命。老爷想听什么?”

“你最拿手的,都唱来给我听听。”

她身后一个女子笑道:“老爷,柳儿姑娘什么都拿手,全唱了,三天三夜都未必唱得完的。”

司徒策想了想,古代词牌一般都是曲名,也是古人唱曲的,便道:“就蝶恋花的曲调,随便挑一个吧,如何?”

柳儿福礼答应了,两手捧在胸前,轻启朱唇,唱道:

庭院深深深几许?

杨柳堆烟,

帘幕无重数。

玉勒雕鞍游冶处,

楼高不见章台路。

雨横风狂三月暮,

门掩黄昏,

无计留春住。

泪眼问花花不语,

乱红飞过秋千去。

一曲唱罢,场中寂寥无声,柳儿清福一礼:“妾献丑了。”

司徒策叹了一声,道:“这词是北宋欧阳修所做,表达的是深闺怨妇的惆怅之情,看来,你不愿意做笼中鸟,向往那自由自在的生活,我把你禁锢在这小院里,却是错了。”

柳儿惊得花容失色,撩起长裙跪在地上:“妾绝无此意只是随口吟唱,让老爷多心了,妾知罪,以后再不唱此曲”

司徒策笑了笑:“没事,我又没说你什么,快起来干嘛动不动就下跪,男儿膝下有黄金,女人膝下难道就低贱了吗?不要随便下跪,快起来”说罢,伸双手托住她的双臂,轻轻扶她起来。

柳儿又羞又臊,娇躯微颤,站在那里簌簌发抖,如同雨中花朵一般。

司徒策以为她是因为害怕,其实她是因为司徒策的搀扶,明代中后期男女之防已经到了很深的地步,纵然是自己家的奴婢歌姬,也是不能随便乱碰的,当然,除非主人有非分之想,而碰了之后,便会把这种思想传达给对方,一些贞洁观念很强的女子,仅仅因为这一碰,而为此守节一生的事情也是有的。

柳儿虽是红楼歌姬,但却是卖艺不卖身的,而古代到这种歌姬青楼听歌的,基本上都是风流雅士,自然都是礼敬有加的,哪里会用强。所以虽然长到十八岁,柳儿却还是黄花闺女一个。从未曾给男人碰过,所以这一碰,给她的震撼,是她全身发抖,意乱情迷。

司徒策哪知道这个,见人家跪着可怜,便上前搀扶,殊不知这一下要惹出多少事端来。

瞧见柳儿那样,司徒策还以为人家害怕自己责备,他也觉得自己轻易说这样的话吓着了人家,到底不好,想缓和一下,便笑道:“我也给你唱一曲,如何?”

柳儿还沉浸在刚才那一碰之中,没听到他这话。身后的三个女子着急了,老爷有此雅兴,赶紧得凑趣了,一个胆大的忙大声道:“太好了老爷也唱一曲,保管好听”

柳儿吃了一惊,这才醒悟,略一回味,便知道刚才司徒策的原话了,忙道:“妾等洗耳恭听。”

司徒策站起身,背着手到台边,脑袋里搜索现代流行歌曲,想找一个合适的,可是一时之间却找不到,而且,流行歌曲应对人家诗词,总觉不雅,但是要找一首雅的,却一时又想不起来,偏偏是小时候在老家听来的山歌跟小老鼠一般钻到了脑海中。

回头看一眼,见四女都瞧着他,便不能再等,轻咳一声,扯着嗓门唱道:

郎打单身冷兮兮,

一无爹娘二无妻。

煮饭无人先淘米,

舂米无人端簸箕。

烧得火来去挑水,

挑得水来火又熄。

东家讨火西借柴,

猪拱槽来笼丢鸡。

……

司徒策还没有唱完,三女已经笑得前仰后合。柳儿也婉儿浅笑,自然是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醒过来。

司徒策见她浅笑嫣然,嘴边那朵梨涡说不出的迷人,不仅又呆住了,竟然把后面的词给忘了。

胆大的那伴舞女子掩嘴笑着道:“老爷唱的这山歌真好听,接着唱啊!”

这是一首很长的山歌,刚才被柳儿的美貌惊呆了,把中间的给忘了,末了两句倒还记得,便瞧着柳儿唱道:若凡妹愿成双对,背妹回家作jiāo妻。

这两句一唱完,三女顿时叫好起来,因为这句是瞧着柳儿唱的,柳儿早已羞得满脸红晕,低着头羞答答不敢说一句话。

司徒策反倒不觉得什么,反正是山歌嘛,自然是唱情的多,听见那三女叫好,憨痴痴也跟着笑。

便在这时,远处传来玲珑的叫声:“老爷!锦衣卫的大爷来了1

请你去吃酒呢!”

司徒策忙答应了,对柳儿她们道:“你们接着练吧,我走了!”

四女福礼道:“恭送老爷。”

司徒策出了宁心园,来到前厅,杨钧和钟秉直已经等在那里,笑嘻嘻道:“走吧,好兄弟!咱们可说好了的,今日是不醉不归!”

司徒策道:“那是自然!”出到外面,下台阶时,司徒策见左右无人,低声问杨钧道:“人送走了吗?、,

“嗯!已经走了。所以咱们可以放开吃酒!痛快玩了!”

这一顿,喝得倒是十分的畅快,杨钧借着酒劲又向司徒策提加入锦衣卫的事情,司徒策自然是婉言拒绝,现在情况不明,他那边都不想得罪。

杨钧找了好几个漂亮的青楼女子陪司徒策,可是不知怎么的,司徒策眼前老是浮现出柳儿的身影,特别是那高兴时的梨涡浅笑,那害怕时的楚楚可怜。

便把那些女子都推开了,只是喝酒。

深夜酒酣,尽兴而散,司徒策被送回家,醉眼朦胧躺在chuáng上,便想叫柳儿过来说话,可把玲珑叫进来,话到了嘴边,却改成了要茶喝。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第二日,锦衣卫千户杨钧来向司徒策告辞回去了。临走叮嘱钟秉直一定要好好笼络司徒策,力争让他加入锦衣卫。

第三天中午,司徒策回到家,便看见家门口停着十几辆大马车,都是帐帘紧紧遮着,两队锦衣卫在两边警戒,路人都不敢靠近。

司徒策家台阶下,钟秉直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腆着肥肚子,正跟另一个骑着马的锦衣卫低声说这话,瞧见司徒策漫步过来,赶紧翻身下马,将缰绳甩给旁边的锦衣卫,快步上去,拱手道:“真人回来了!我给你送官奴来子!”

“官奴?”司徒策拱手道“什么官奴?”

“就是我上次说的那家犯了事的京官家属,充为官奴的,送去边关的,特意停一下,给真人你挑一些中意的留下。”

“在哪呢?”

钟秉直回身一指身后那十几架马车:“上面押着的。”

“那就带进院子去吧。”

“好!”

那押送的锦衣卫官员也下来过来,拱手见礼,司徒策还礼之后,请他家中稍坐,由钟秉直锦衣卫衙门的总旗陪同。

司徒策这宅院不算大,没有设专供马车进出的角门,这些官奴们需要先下车,然后再进去。

在警戒的一队队锦衣卫的呵斥下,各马车的车帘挑起,陆续下来不少人,绝大部分都是女子,还有几个小孩。每辆车的都各自用绳索捆着胳膊,像一串串的蚂蚱,哭哭啼啼的,抽噎着慢慢跟着前面的上了台阶,进了门去了。

司徒策看得不是滋味,心想,在这个人吃人的社会里,没有权势,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别人吃掉,虽然有权势,或许会因为什么事被更大权势的人吃掉。就像这位京官,这么多家人,还不算已经被处死的男丁,加起来只怕有上百口,算得上是大富人家,一朝获罪,全家跟着倒霉。当官可能被人整,不当官更会被人整,没有绝对无忧的逍遥自在的人。

所以,在这个人吃人的社会里,自己要想混下去,或者说好好的混下去,权势是必须的,而脑子更是必须的。否则,权势再大,也有倒台的一天!只有用脑子,才能活得下去,活得好。

第109章 选家仆

第109章 选家仆

司徒策脑袋里乱七八糟想着,瞧着那些官奴一串串踉踉跄跄进来自己家,这才随后跟着进去,钟秉直也跟了进去,来到前厅,警戒的锦衣卫已经下令所有官奴跪在地上,匍匐着,不准哭,有禁不住哭泣着,皮鞭嗖嗖抽在身上,打得惨叫,其余人等便不敢再哭了。

玲珑端了两把交椅放在前厅大院的月台上,钟秉直陪笑道:“真人请坐”

司徒策坐下,道:“你也坐吧。”

“好好”钟秉直却把椅子端起来,放在月台下,这才坐下。

“你坐在下面做什么?”司徒策奇道。

“今儿个是真人你挑选奴仆,我坐下面就行了。”

司徒策也懒得跟他多说,定睛瞧着下面跪倒的七八十个女子还几个孩子,想了想,问钟秉直道:“你方才说,我挑不中的,便送去边关?”

“是啊。”

“去那里做什么?服苦役吗?”

钟秉直笑道:“她们哪里有那福气,去边关是充当营ji的。年轻的服侍军人,年纪大的嘛,给那些劳役们解解骚,至于几个小孩,就给人牙子卖了了事。”

一听这话,跪倒地上的一众女子都颤抖着哭了起来,虽然旁边锦衣卫皮鞭啪啪抽,却还是禁不住,想到苦难就等在前面,这些女子哪里还能忍住不哭。除了哭,她们又还有什么办法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听着啪啪皮鞭声,司徒策呵斥道:“别打了,退到一边去”

锦衣卫赶紧收了皮鞭,退到一边。听任场中女子哭泣。

可是,不打了,这些女子反倒渐渐收住了哭声,却原来都已经想清楚,能让她们摆脱边关充当营ji命运的,便是眼前这位年轻人,必须想方设法让对方对自己有好感,这才能留下来。所以,一个个暗自*了眼泪,拢拢头发,收收腰间丝带,整整衣裙,尽可能让自己看上去端庄美丽一些。而那些年老的女子,便想着自己有什么本事,比如厨艺,比如家务,等等,能让这位年轻人相信自己有用的。

司徒策看着她们忙着收拾,便猜到了她们的用意,自己一下子成了决定这些女子孩子命运的人,让司徒策有些无所适从。想了想,对钟秉直道:“这些女子,我能都留下来吗?”

钟秉直愕然瞧着司徒策:“这个……”

场中所有跪倒的人都是又惊又喜,抬头望着他。

司徒策身后的玲珑弯下腰,低声道:“老爷,咱们家住不下这么些人啊。”

司徒策怒道:“住不下可以再买房子扩大嘛”

“是……”

玲珑还从来没有见司徒策发火过,涨红着脸退了开去,眼中泪水泫然欲滴。

钟秉直干笑了两声,道:“真人,不是我不同意,只是,这是圣旨定的,将女眷全部冲抵边关。说实话吧,这些人都是有数的,只因为是官眷,用着放心,所以才给真人留下一些,真人挑了的人数,嘿嘿,卑职是要从人牙子那里买了充数给押解官,到了地头才能交差的。如果全部留下,不是不可以,只是,一旦败露了,那边查出来,这事说大不大,怎么也是个违逆圣旨的罪名呢。”

司徒策心里咯噔一下,这就是说,如果自己全部留下,不说违旨的问题,钟秉直还要从人牙子手中买下同样数目的女子送去边关冲为营ji,其实也没有解救什么人,只是解救了这一拨,而把另一波投进了苦海。那样做又有什么意义。

想到这,司徒策兴趣索然,道:“那就算了,我一个都不要了”

钟秉直很是尴尬,以为司徒策生气了,忙起身走到他身边,道:“真人,这个……,全部留下是不能的,这风险太大了,要不这样,你先挑,多挑一些没关系,卑职在跟押解官商量商量,无非多花些银子封口而已。”

司徒策道:“我留下的,你又要从人牙子手中买了冲抵,那不是保了这一边害了那一边?又有什么用”

钟秉直这才明白司徒策不想要的原因原来是这个,不禁笑了:“真人心地当真善良。不过,嘿嘿,真人你替他们操心,那是白操了。举国每年那么官员被治罪,那么多官眷被冲为营ji,又有那么多人牙子,手里那么多女人卖,真人又能救得了几个?再则说了,人牙子手里的女人,就算我不把他们买了冲抵送去,这些女子多半也是被卖到青楼的。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而已,没有什么分别的。”

司徒策愣了一下,知道他说的是实话,长长地叹了口气,以一己之力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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