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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3章

幻之盛唐-第10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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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刺骨的海浪和咸腥的冷风中,来南海都督府派遣,最好的数艘海鹄快船,正在跃动在风间浪尖,像脱弦的箭头一样劈波。

由于并不是顺风的季节,因此不得不多次停靠岸边来接力,同时因为水土不服和晕船,相当部分南下转北的侍卫和随从,不得不就地留了下来

我没有按照做合适的路线去登州,而是在徐州附近登陆,等候在这里的一只车船队前来接应,护送我继续沿运河北上。

这里也是那位守城专家的传统底盘,作为曾经密切合作过的政治盟友,龙武军也拥有相应的一定影响力,能够保障无害通过的可能性。

我并不指望,也不需要他们能够封锁住所有的消息,但只要确保我动身北上的消息。有足够时间上的缓冲和延迟。

出淮入黄后,就是俗称白沟卞水的重要水运干道,另一只成色比较复杂的部队,跟上我的步调,主要是来自山南东道的前商州义勇和。

此外往日龙武军位于河北的一些底下势力,也被紧急发动起来,提供消息和各种便利。斩首团和锄奸队的老人,也聚集了数百人。

还有一个营的安东州师,也从莱州附近向汴州、郑州一带靠拢。这些准备的措施,也只是多少增加一些,聊以自慰的安全系数和概率。

最好的结果是,希望这些准备和保障手段。能够永远没有派上用场上的机会。所谓担心和动荡,只是一场虚惊,大不了坐在一起喝喝茶,解释下误会,然后我再赶回南方去陪我的女人们完成假期。

但是。。。这可能么,很多东西一开头,就无法停止。也无法回到原来的样子上去了。

居于权利顶端的人不是不能犯错,但是每一个错误的代价,很可能就是被权利的意志和自下而上的野心,无限倍的放大和推动成,某种难以挽回的趋势和倾向。

略好一点一点的结果,就是完成权力过度和交接,在病重的天子支持下,全力压制住朝野之中的异己之声。。

再差一点。就是托孤一般的举动,这意味着我最不愿意承担的责任和身份,然后再下去,就是。。。。。

怀着这种复杂而坎坷的心情,对于不可预期的多种可能性。

当我看见诸水环绕中的洛阳城的时候,正好赶上初冬的第一场降水,正飘摇在空中厚重阴云。寒风吹来了雨雾中,夹杂着冰凉的雪米,打的车厢油盖沙沙作响。

虽然城中多少有些气氛紧张。

预料中可能出现的妨碍和阻力,根本没有出现。亮出身份和旗牌后,我带着常从和仪卫,顺利的进入定鼎门,骑马乘车奔驰过城南通西大街,又波澜不惊的度过洛水之上的西天津桥,直抵皇城大内的端明门下,才被值守宫掖的监门卫士,给拦了下来。

然后门楼上值守的官员,似乎是露出某种如释重负的表情,然后就忙不殊的打开城门,出来迎接我的是秘书少监宇文若尘和通政司右使崔光远,这两人的现身这也让我稍稍松了一口气,代表着事情还没有向最坏的而结果转变。

在他们的引导下,我们一路穿过皇城之中的百司总衙,政事堂和枢密院两府之间的御龙道,径入宫城西侧的长乐门,

一路过来,尽是巡哨的诸班卫士,偶尔可以瞥见建筑的阴影中兵甲的反光,以及影影憧憧的北军将士,他们全换上了戎装,而非礼仪性质的漆纹轻甲。

显然在小心的警备着什么,他们按照各自服色和旗仗从内到外,交错布置在皇城御道两旁的建筑中。分别是左右监门卫,左右金吾卫,而到了宫城中,则变成北衙的神策军,神武军,龙武军,然后是羽林军的若干个营团。

而居于最内圈执警的,却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羽林内营或是神策选士,也不是来自勋、翎、策的御班子弟,而是被称为大内孤儿的拱卫少军营。

这些稚气未脱的少年,顶盔贯甲,腰上还挂着弩弓,时刻警惕这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细节和动静。哪怕看到我也目不斜视的,只是微微颔首致礼而已。

凝碧池旁的莹华殿中,我看着床榻上,脸颊一下子凹陷进去,憔悴消瘦的皇帝小白,有些伤感,又有些百感交集。

西蜀道上,还是年少英姿的皇太孙,被某个半路乱入的北军郎将忽悠着,指着火堆发誓待以国士,成就古今佳话的宣言,仿若隔日。

乾末之乱,泰兴继位,击破最后一个强敌吐蕃班师献俘,几度校阅于承天门上,纵论古今挥指天下,中兴大治的信誓旦旦,也犹在耳边,

半年多前还在相约,要善始善终的,转眼就是病榻之前,君臣两隔的局面。

后世对他的评价是:聪明宽厚。喜愠不形于色,而好学强记,天宝之乱,大盗遽起,天子出奔。方是时,以皇太子治兵讨贼,真得其职矣!能雄谋勇断。振已去之威权;运策励精,拔非常之俊杰。

“你终是来了。。”

他在内侍的搀扶的坐起来,艰难的吐出一句话

“怎么会如此。。”

我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宫门不靖而已。。”

皇帝小白叹息道

“年前新幸纳了一个卢氏美人,却不想包藏祸心。。贿左右而私以虎狼药进”

“我一时贪恋欢色不查。。。”

“太医皆言,我已是积疴难理,只能慢慢调养延寿。。。”

“可我不甘心啊。。。还没能看到。四海升平,天下通衢的盛景,也没能做到,”

“更别说,家家积粟,官私皆满的富足通泰之世。。只争朝夕啊”

“此生,维愿大唐千秋万代。万世长存,可惜你我都看不到了”

“实在没有把握,身后让皇儿驾驭了得,是以但请你和我一起走把。”

“且放宽心,我会厚待你的子孙的。。”

随着这句话,一杯碧绿的茶饮,被幽灵一样的出现的内官,送到了我的面前。赫然是我喝得最多的蜂蜜雪芽,连调制茶汤的气味和成色,都一模一样。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拿起杯子仔细端详了下,放到嘴边突然道。

“崔光远和温哲是什么时候,转投过去的。。”

“大抵是前年吧,身为天子。有些东西是别人给不了的啊。。”

皇帝小白坦言道。

“上进之心人皆有之啊。。”

凝碧池左岸,与莹华殿一水之隔的陶光园内,左监门大使白志贞、右监门大使窦文场、六厩使霍仙鸣、内苑总监马有麟、内藏库监马上言,各率一部人马。手持兵器,踹踹不安的等候着。

身上汗流浃背的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却始终没有等来期待的号令。

玄武门内,表情冷淡的内左常侍邢延恩,带着两名小黄门走了出来,在他身后的方向

作为鲜为人知的大内内营监领,御前三班都将辛云京,及其数名心腹,口吐黑血怒目圆睁的倒在门楼偏室之中,刚刚以天子赐下的名义,给他们送来酒食。

“果然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啊。。”

一饮而尽的杯子被丢在地上,我跌坐在位子上叹息道。

“来人。。”

随着叫唤声,两个身影紧步踏入。

皇帝小白突然咦了一声,因为

随后闻声进来的收拾残局的,却并非熟悉的殿中监领班程元振,也不是常伴的内侍监之长鱼朝恩,更不是佥事枢密院,有权提调少量兵马的骆奉仙。

而是被打发出去公干的知五坊内使静官儿,以及本该在殿中执事陈太忠,他们一声不吭的,站在了我的身后,垂首贴耳的,就等发话。

“枸杞。。”

在皇帝小白惊疑且怒的表情中,我对那名幽灵一般的年轻内官道

“真是多亏你了。。”

数天之后,钟鼎齐鸣,芸香排扇的大朝之上。

站在年少的新天子身边,俯视这阶下各种心情和表情,齐身参拜的文武大臣,公卿百聊,一个属于我个人烙印的全新时代,已然开启了。

作为沈惠妃,或者说是沈太后的惊喜大礼——风姿动人的独孤太后,新料的大内未亡人在宫座上,那种羞愤欲绝,柔软丰腴的感受和味道,再次浮现在眼前。

。。。。。。。。。。。。。。。。。。。。。。

“容若。。”

我忽然被轻轻摇醒了,却是看到了已经已经不再年轻的熟悉面孔,穿着代表上皇身份玄金辇服,发丝如雪的小白。

这才想起这是在宫廷的宴乐上,今天是庆祝长生寿延的重九大宴,作为久不问世事的太上皇小白,也要依例大开宫门,接纳市民百姓中推举出来的代表,在九刃宫前行那与民同乐之事。

作为其中重头戏,天下各州府,送来的长寿之士,聚集在京中举办的百叟宴,作为最重要的陪臣之一,我得以列身在太上皇的身侧一席。以第一无二的五朝元老和宗室外戚亲长的身份,接受那些越来越陌生的年轻或垂老的面孔,一轮又一轮的朝拜。。

另一个时空的过往,只剩下依稀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我在这个时代已经生活了五十多年,这段时光足够长的让我忘记,我是来自另一个时空和时代的过客。

这五十多年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也经历了许多各种各种的风浪和变故,但是我和皇帝小白的那点君臣名分,却是在世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在权势诡谲的朝堂中,几经风雨甚至是剑拔弩张的微妙局势,而被脆弱的维持下来。

直到十五年前。他退位成为太上皇,我也卸下来最后一个兼任职事宣告退休,十年前,我将大部分头衔、职权和封国,分别让给了小丫头的长子和阿蛮的次子,真正实现了混吃等死的毕生志愿。

他们现在已经分别是岭西的大夏国和位于安南都护府的南海郡国,的二代主君。各有一帮家臣和兄弟姐妹的亲缘,分封在他们管领的名下,继续这经营和拓殖的大业。

留在京中和其他女眷一起继续侍奉我的,则是继承了我大多数职事和人脉的嫡长子蓬莱,他也是当朝的宗正少卿,骠骑大将军,太子少师,作为众多海外、域外藩国诸侯的标杆和精神领袖的存在。

金银器皿反射出来的容貌。却是几乎没有太大的变化,白发如雪,面貌依稀,岁月似乎没有在我身上留下多少痕迹。

只是运动起来越来越容易喘气,也容易在中午时光打瞌睡。但是相对于牙齿已经掉的七七八八,说话像漏气的皮球一样的皇帝小白,却又是另一种生活方式的典范。

从某种程度上说。作为一代天子,获得太久对儿孙一种折磨,要知道小白最年长的一个孙子,鬓角已经出现了白发。

起码我在面对那些穿着暴露诱惑的宫人舞姬的时候。居然还能硬的起来,在闲暇时光,还能继续享受年轻女孩新鲜肉体上的青春。

这种影响,甚至也多少间接的体现在我的女人身上,站在女眷内朝的班序里,腰肢依旧挺拔,发肤依旧润泽有光的她们,显得尤为明显。

这些年我的女人和儿女的数量加起来,已经突破了百位,小丫头所出的老七瀛洲,甚至都已经按照早婚早育的时代传统,抱上了孙子。

给一群不知道多少代的宗亲子弟发红包的小丫头,似忽有所感,转过来露齿一笑,却将我笑回了那个蹲伏在草中灰头土脸,抱着我大腿喊哥哥的初逢岁月。

“德玛西亚”

我突然轻念了一声,记忆就凝结在了这个静止中。

。。。。。。。。。。。。。。。

好吧。

这只是一个胡思乱想的梦而已,我松个口气,在沙堆埋的太久了,都身体和思维都有些迟钝了。

我叫喊着离我最近的女人,她们笑嘻嘻的将我七手八脚的拉了出来,。

沙滩,椰树,还有明媚的阳光和空气,可惜不是在四季如春的海南,也不是在常年气候温宜舒适的登州,远处石砌灯塔和望楼的迥异风格,昭示我如今着身在异国的事实和风情。

如今我正在在岭西治内的波斯湾沿岸行宫渡假。作为新兴唐人王朝的开国之君,我直接统治这篇光大的地域,已经超过了十七个年头。

而在这些岁月里,作为唐人政权统治下的疆域,又拓展了不少,主要是通过海陆联合的武力投放,在地中海上,在非洲大陆,在里海和黑海流域,在高加索山脉以南,都取得了不小的进展。

在亚洲以外的其他大陆,又有若干个城邦和分封领地,被建立起来。还通过海陆,间接遥控着南海都督府和天竺诸藩的事务,现在回忆起来。

协助惠妃和太子有惊无险的度过,皇帝小白病重引发的政治危机,那段惊心动魄的日子,似乎是已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作了专权五年的独相,压制了传统勋贵阶层和山东士族的再度崛起,见证了复兴时代的伟大辉煌和成就之后,对官场规则的窒锢和勾心斗角,忍无可忍的我再次发动了兼带肉体清算的,名为党同伐异的清场大奥义。

顺理成章的在一片哀鸿遍野中被恭送出局,辞别了来自朝中的最后一次象征性的慰留。背着当代周公和伊尹之间,毁誉参半的名声,踏上了举家西去就藩的道路,永远告别了权力中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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