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钞-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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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在以广州为主的南方发行过,现在他手里的这种空白纸张大量面世,应该是孙中山1925年前后来北平时为在北方印制债券储备的。至于为何流落民间,又完好地保存到现在,那就不得而知了。
无疑,张孝武知道自己再一次被耍弄了。热情伴随着失望从张孝武身上溜走,除了失望之外,一种巨大的恐惧笼罩了他的全身。很显然,这个该死的“启明星”提供的线索肯定是受到了某种误导,是对手有意这么做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使他坚信钞票仍旧没有印出来,让他放弃寻找印厂这个线索。他又上当了,和他一起上当的,还有他赖以寻找印版的“启明星”。
他上当或是“启明星”上当还都在其次,可被他带着一起上了当的老A一刹那变成了一块巨大石头,压在了张孝武的心上。张孝武知道,自己很可能会被这块石头压垮,压得万劫不复……
1949年1月20下午4∶24
古语说得好:“困兽犹斗。”在北平城里还有句流行的俗话说得更是贴切:“兔子急了也咬人。”无计可施的张孝武再也不敢耽搁,怕白白地错过最后的机会。他要用一刻不停的疯狂行动来弥补自己的失误,要抢在中共特使出城前将他抓获,亲自把印版送往南京,亲自带队起获那批钞票,来洗刷被戏弄的耻辱。他就不信,会有鱼在水被彻底搅浑后不浮上来换口气儿!他要把北平这潭死水彻底搅浑。
张孝武没有在部下面前宣布这个消息,他让马奎放弃对那两个车把式的监视,把人力抽调回来,再次彻底地检查由警察局监视的那些印厂,寻找蛛丝马迹。只要有跟钞票有关的人和事就死死咬住,穷追到底。他深知,在这场高手对决的较量中,尤其是到了最后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任何一个疏忽都是致命的,因为这个疏忽会马上被对手利用,从而抢占了先机,把枪口对准对手的脑袋。
整个北平军统已经再次全力以赴地行动了起来,但张孝武还是有一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从目前的种种迹象来看,刚刚采取的这些紧急措施不一定能奏效,自己显然是很难战胜那些看不见的对手了。想起了刚才跟老A夸下的海口,张孝武不由得急出了一身冷汗,连贴身的将官衬衣都被打湿了。
此时,在平山县城里,那名混进民兵队伍的特务为了保命,把孙科长带到一条小胡同的尽头儿,他指着一个看上去已经荒废了的院落说道:“我说的那两个人就在里边的地窖里。”
孙科长掏出驳壳枪,“咔啪”一声打开枪的机头问道:“地窖的入口在哪儿?”
特务回答说:“在锅台下边……”
心烦意乱的张孝武点上一支烟,刚出去没多会儿的马奎就去而复返,向张孝武报告了一个重要的情况。
马奎激动地对张孝武说道:“站长,监视邹立敬夫人的特工报告,戴二小姐拉回了两卡车纸,要在她家的同和印厂印什么重要的东西。更奇怪的是,印厂门口居然还站上了铁甲大队派来的哨兵。您看这会不会跟共产党的匪钞有关……”
这个消息让张孝武浑身一震,精神一下子亢奋了起来,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马奎,像没听清似的急促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马奎还以为自己刚才没说明白,或者是声音太小,当下便提高了嗓音大声说道:“邹立敬的太太弄回去两卡车纸,说是要印什么重要的东西。她家的同和印厂门前还站了全副武装的哨兵!”
尽管张孝武的耳朵差点儿被马奎给喊聋了,但他却一点也不恼怒,反而失态地哈哈大笑了起来,吓得马奎连连后退,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此时又一个词突然蹦到了张孝武的心里,那就是故事里常说到的“起死回生”。
张孝武暗自庆幸自己终于在最后一刻拿到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心里笼罩的恐惧顿时烟消云散了。他知道中共给特使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不少,再拖下去自己就不能按时完成任务了。到时候不管那个特使如何,他也没办法跟南京自圆其说了。
可就在此时,他无意中就用了三十六计中的“将计就计”,没追查到之前那两车纸的来历,也恰恰麻痹了对手,让对方暴露了自己。戴二小姐居然在这个时候把一批神秘的纸张运到了同和印厂,还欲盖弥彰地加派了岗哨,说明她运的纸只能是自己在全力查找的那批特种纸张,而她要在同和印厂印制的,也只能是共产党的钞票。
能在同和印厂来个人赃并获,不但能立功,还能铲除邹立敬这么个眼中钉,绝对是一石二鸟的好事儿。想到这一层,张孝武感到满天的乌云霎时间一扫而光,希望之火再次熊熊燃烧了起来。
张孝武对马奎说道:“这个消息真是及时雨。你马上通知停止追查溃兵的行动,再也不要去管什么穿白西装的女共党了,马上把人员都收缩回来,咱们很快就会有大行动!”
一听不再追查溃兵了,马奎的脸上明显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但这个表情一闪即逝,很快便消失不见了。马奎心里虽然为失去了报仇的机会有些失望,但还是对即将破获如此的大案感到振奋,他连连地点头,说了几句阿谀的话,便转身去执行张孝武的命令了。
在这个已经荒废了的院落里,孙科长把头一摆,一个战士立即搬走了破灶上的大铁锅,锅台下一个黑洞洞的洞口呈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孙科长用枪指着洞口喝道:“你们被包围了,赶紧出来投降!”可一连喊了三遍,洞里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儿。一个战士正要往洞里钻,却被孙科长一把拉了回来。就在这一瞬间,“啪”的一声枪响从洞里传来,子弹打在了那个战士刚才站过的地方,溅起了一阵尘土。
孙科长冷笑一声朝着洞里嚷道:“赶紧滚出来,我数三声就往里扔手榴弹了!”
说完这句话,孙科长真的大声数起了数来:“一……二……”
还没等孙科长数到三,里边的人就沉不住气了,哆里哆嗦地喊道:“别……别扔!我们投……投降!”说话之间,两支手枪从里边抛了出来。一男一女一先一后地钻出了洞口,他们就跟土地庙塌了后跑出来的小鬼儿一样,蓬头垢面、满脸丧气。
就在孙科长揪出了秘密洞穴里特务的同时,张孝武已经把目光聚焦在了戴二小姐的身上。对敌我双方来说,空气变得更为紧张,简直到了令人窒息地步。于这种气氛格格不入的是邹立敬,他仍轻快地驾驶着自己那辆高级军官才有资格乘坐的黑色轿车来到了鼓楼附近,拐进了毗邻后海的烟袋斜街。
在鼓楼前大街路西的烟袋斜街东口,邹立敬信步走进了陆羽茶社,径直走进了茶社后边的院子里。由于这里也是戴家名下的产业,掌柜的赶忙殷勤地把他让进屋里,指着里屋的门帘说道:“司令,你的客人已经来了,你赶紧请吧!”
邹立敬微微一笑,摘下了帽子递给了掌柜道:“我跟他聊几句就走,别让闲人进来打搅我们,听明白了吗?”
掌柜点头应着,一边把帽子挂在门旁的挂衣架上,一边手脚麻利地要帮邹立敬脱下那件美式风衣。邹立敬把手一挥吩咐道:“好了,你去忙吧!”
那掌柜赶紧点头哈腰地说道:“您尽管放心,一准儿不会放进人来捣乱,您就好好谈吧!”说着话,他退到门外,关上了屋门。
邹立敬撩开门帘走到了屋里,朝着等在那里客人点了点头,笑容满面地说道:“哈里逊先生,让您久等了!”
被称作哈里逊先生的客人面前放着一个喝茶的盖碗儿,盖碗儿上画着十竹斋山水,他正出神地欣赏着精致的画工,听见有人说话,便闻声抬起了头来,竟然是个凸鼻深目的外国人。一看见邹立敬,哈里逊先生就学着中国人的架势作着揖,用一口不太地道的京片子,还算字正腔圆地说道:“邹将军,见到您真是太好了!”
两人握过了手便分宾主落座,很快转入了正题。邹立敬从美式风衣里面的制服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布包,放在桌上轻轻地解开,把里边的五根金条推到了那个叫哈里逊的外国人面前,笑着说道:“哈里逊先生,这是那批货的尾款,咱们这就货款两清了!”
哈里逊连连道谢,迅速把金条放进了事先准备好的包里,眉开眼笑地说道:“请邹司令向戴二小姐转达我的谢意。她的诚实守信和她的美丽一样让我永远难忘!”
邹立敬微微一笑回答说:“谢谢您的夸奖,我太太也深信你们欧洲绅士守口如瓶的习惯!”
哈里逊笑道:“这一点夫人讲的一点儿错没有,请您和夫人尽管放心!”说着从桌上的茶食盘里捏了一块酪干儿,放进嘴里嚼着说:“您看,这件事就跟这块奶酪一样,被我吃进肚子里了……”说完这句话,两个人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邹立敬对哈里逊说道:“我已经安排好了,等一下这里的掌柜会把您带到前边二楼的单间里,您再喝一杯茶之后就可以从那儿出去了。”
哈里逊竖起一根指头幽默地说:“我知道您的意思!那样就会神知鬼觉,没人知道我来过这里了!”
邹立敬点着他的鼻子笑着纠正他说:“那叫神不知鬼不觉,要是按你说的岂不是谁都知道了?”
在与西柏坡相邻的小村里,孙科长带着警卫战士拦住了一个穿学生装的年轻人,威严地说道:“范老师,你准备上哪儿去呀?”
被称作范老师的年轻人微微一愣,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回答说:“噢,是解放军同志呀!我正准备到县城去看病呢,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孙科长嘲弄地看着他,笑着问道:“是去看中医吧?”
那个年轻人闻听之后神色大变,转身就跑。两名战士把手里拿着的驳壳枪对准他喝道:“站住!不许动!”
孙科长走上前去,严厉地说道:“不要再演戏了!”年轻人颓然停下了脚步,他回过头望着孙科长苦涩一笑:“你们来吧!我要向你们的上级反映,你们就这么对待投奔革命的进步学生!”
说话之间,警卫战士已经迅速搜了身,把他控制了起来。特务狞笑着对孙科长说道:“抓吧,我是无辜的!”孙科长走到近前,凑到他耳边说道:“放心,待会儿我会找个地方慢慢听你解释你是多么无辜的!快速交通线的情报员!”听到这句话,这个潜伏在革命腹地的特务当时就停止了挣扎,垂下了头去……
春寒料峭的华北地区因为激烈的交锋,而使人忘记了寒冷。此时,南京军统保密局老A的办公室里,这位局长正在破译着一封来自北平的密电。这封电报正是由那个掌握着只有他本人才能破译的密码、只和他进行单线联系的女特工“野猫”通过军统北平站发来的。
看着纸上破译出的字句,老A的嘴角掠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在电报里,“野猫”告诉他,她已完全准备好了,此时正在关注着事态的发展,一旦张孝武失手则会马上采取预定的措施。
第十八章 计中计
1949年1月20下午5∶38
张孝武在最后关头获悉了戴二小姐拉回两车纸的消息,这个消息不禁让他大喜过望。张孝武决定紧张地行动起来,调动人马准备最后关键的一击。
此时,派去监视同和印厂的特务很快又跑回来了。张孝武正想打听一下那边的动静儿,便头也不抬地开口问道:“那里有什么消息?戴二小姐有什么行动了吗?”
特务听见问,连忙“啪”的一个立正报告说:“报告站长,戴二小姐倒是没什么行动,一直在厂里呆着没走,只是邹立敬刚刚赶到了那里。”
张孝武听了精神不禁为之一振,他抬起头自言自语地说道:“真是有了梧桐树,不愁引不来金凤凰来啊!这个人到底还是露头了……”
说完这句话,他扭过身目光炯炯地望着那个特务问道:“邹立敬到印厂后都干了些什么?”
特务摇着头回答道:“邹立敬进到印厂后就一直没有出来,没看见他干什么……”
张孝武“哼”了一声刚要转过身去,那个特务终于又想起了一个重要的情况,赶忙带着谄媚的表情补充道:“对了,再有就是,印厂的管事在附近的菜市上买了不少猪肉和白菜。我们听他跟肉铺的老板说,这是给晚上加班的工人准备的。据说印厂今晚有大活儿,准备干个通宵呢。”
张孝武满意地点了点头,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慢慢浮现在他的脸上。
打发走那个特务,张孝武信步走到了窗前,他望着窗外渐渐西沉的太阳,感到猎物已经在不经意间自己钻进了设好的圈套,离收网的时刻不远了!
在这个本应狂喜的时候,张孝武显得出奇地冷静,他脸上充满了志在必得的神态。其实,他内心根本无法真正平静下来,从打听到邹立敬进了印厂的那时候起,他就感到了莫名其妙的紧张,不知不觉中连手心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