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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梦回天阙-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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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入山,无论杜平殷找不找得着,这一回玄元门欠蓝家的人情可是太大了。

看了看身旁的玉真子担忧的神情,元真子勉强挤出了一点儿笑容,好让她先定下心来,这才转向躬身立在下首的郑平亚,「这样好了,平亚你下山这么久,也该好好休息一下,在山上过个年,也让为师点拨你几下武功,看看你进境如何。为师这就发函蓝家,明年二月初五约在德兴,好入山找你大师兄的踪迹。平予,这封信就由你送去,记得速去速回,别在路上多所担搁。」

「派人送信倒是不用了,」郑平亚笑了笑,伸手从怀中取出了个小竹哨,只听他轻吹了几声,空中啪啪声响,一个小点由远而近,从窗户钻了进来,停到了郑平亚肩上,拍了拍翅膀,小小的头不住转着,灵巧无比的双目在郑平亚和元真子之间瞄来瞄去,还不时抖动几下,瞧那可爱的模样儿充满了活力,似乎怎么动都不会累似的,「这是临行前,洁芸小姐交给平亚的传信小鸽,只要师父发了函,这只小鸽可以在数日之内飞回蓝家,约定会合入山的时地。」

「是吗?这样就好了。」微微担忧地望了郑平亚一眼,此时另一边的赵平予一如平时的善体人意,不待元真子吩咐,已经快手快脚地取来了文房四宝,在桌边慢慢地磨起了墨来。

元真子一边看着赵平予动作,一边在心中暗叹了口气,无论如何,这郑平亚可是他从小带大的,他的心里在想着些什么,怎可能逃得出元真子眼睛去?光从入厅时郑平亚和赵平予的神态看来,元真子就了然於心,这两个徒弟彼此间只怕并不相合,恐怕还有些误会存在,多半在外头就已经动过手,不然以赵平予平日对衣衫的爱惜,平白无故之下,怎会让衣衫破了好几个口子呢?

无论如何,以『雪莲香』蓝洁芸在江湖上的名气地位,加上吉州蓝家雄霸一方,派人送信总比用信鸽送来得尊重,郑平亚之所以不愿让赵平予前往蓝家,一来是因为有信鸽在,因利乘便,不用也是白不用;不过更重要的原因,就是郑平亚出身名门的自尊做怪,所谓『家丑不可外扬』,郑平亚怎么也不愿意让外人看到,玄元门下竟有像赵平予如此丑陋之人存在。

不过这其实也难怪郑平亚,一来赵平予相貌着实丑陋,若非与他长久相处下来,岂知其人心中善性深重,绝非邪派中人;二来已经入冬,气候寒冷,在玉真子的关心之下,赵平予衣外还多加了件绵袍,掩住了玄元门下弟子的服色,自负的郑平亚性子又急,自然很容易生出误会来。

取过赵平予恭恭敬敬递上来的毛笔,元真子一边写信,一边在心中想着,赵平予虽是师弟,但一向明理懂事,倒不用担心,不过这几个月下来,自己非得好好开导郑平亚不可,否则若让他们心中生结,门内即有阋墙之虑,玄元门下原已人才凋零,更不容有自相残杀之事发生。

7仇踪初现

好不容易等到十五过了,和蓝家三姐妹约定的时间也快到了,看着郑平亚和赵平予两人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山路上头,看着两人背影的元真子,除了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外,更多的却是心中的担心,连身旁的玉真子都感觉得出来,这师兄的心头满是沉重,怎么也排遣不了。

这也难怪元真子的心中感受眩印U伊苏饷淳茫侦队辛硕牌揭蟮南ⅲ渲皇且坏阄⑷醯南M孀雍退ν街淝橥缸樱庖幌呦M钏挥傻眉绕诖峙律撕Γ认M婺艿玫蕉牌揭蟮氖敌牛峙抡嫦嗌巳耍糁な盗硕牌揭蟮闭嬖馐懿恍遥约夯崾懿涣四侵稚送础

更令元真子难过的是,郑平亚和赵平予之间的关系,总是好不起来:郑平亚出身名门,虽然嘴上不说,心下大概也不曾承认,但留在玄元门内,感觉上总有点委屈。平日对师父和师姑-现在是师娘-倒不会表现出来,对两个顽皮的小师妹,也还有些年长风范,不过遇上了赵平予之后,就好像是心中的委屈找到了一个出口,有意无意之间,郑平亚总是不经意地在找赵平予的麻烦;而赵平予虽是性子谦退,极受得起气,但就是泥人也有土性儿,就连旁观的元真子也看得出来,到后来赵平予似乎愈来愈忍受不住,总是找理由避开郑平亚,或是和他或玉真子在一起。

这一段日子以来,对元真子而言,每日天一亮几乎就是难过的开始,既要护着赵平予,不让他受郑平亚欺负,又要小心翼翼地把持着界限,避免引起偏袒之讥,虽然时间不长,可对元真子而言,可真是难熬得紧啊!若不是有师妹柔情似水的安慰,给了他一点放松的空间,只怕连元真子养性久矣、修养过人,也要承受不下去了。虽然不想承认,不过当送郑平亚下山的日子愈来愈近的当儿,元真子的心中可是愈来愈安稳了,甚至还在不知不觉中倒数起日子来呢!

这样避免冲突的方法虽是不错,元真子有意无意间,也曾暗示赵平予所为不错,但总不能这样下去,虽说郑平亚志不在玄元门内,总有一天要出江湖,闯自己的天下和事业,可无论如何,玄元门总是他的家,若他和赵平予始终是这样不对盘,让赵平予老避着他,总也不是长久之计。因此元真子决定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他们继续这样王不见王下去,还不如由元真子扮坏人,趁着这一次下山寻找大师兄的机会,从中抽身,硬是逼他们两人自己去找出该有的相处之道。

虽说元真子老早便已做下了决定,但是当昨天早上他在两人面前说出这个决定的当儿,郑平亚和赵平予竟是异口同声的反对,更好笑的是对事情看法向来南辕北辙的两人,这回竟连理由都一个样儿,就好像事先约好了一般:一个说自己下山去就够了,师弟初学乍练、功夫未成,该留在山上继续用功,陪着师父,另一个则推说自己武功未成,下山行走江湖只怕会败了师门威名。

加上绛仙和绛雪两个调皮姑娘,全然不知他用心良苦,竟还吵着要趁此良机,也下山去游历游历,以增加江湖见识,让被吵得心烦意乱的元真子,差点都没办法镇压住状况了,若不是玉真子适时出言,止住了几个小辈的纷争,确定了做法,只怕到现在还没吵出一个结果来呢!

不过到决定的时候,元真子和玉真子都隐隐约约地感觉到,郑平亚倒是真的不想和赵平予一同下山,但赵平予呢?感觉上他只是稍稍推托,表明不太喜欢和郑平亚一同上路而已,当师父终於下了决定的当儿,赵平予的神情丝毫未变,眼中还有一丝一闪而逝的喜色,彷彿他很希望下山,只是不太想和郑平亚一路而已。这真的很奇怪,照说以赵平予的用功和谦虚,武功未成竟就急着下山,真不像他性子,但好不容易敲定此事,元真子已耗尽了脑力,也不想去再起波澜了。

「师兄还在担心吗?」手一挥,把绛仙和绛雪弄回去练功去,玉真子贴紧了元真子的身边,握住了他的手,满脸怜惜之意。

「…当然…」元真子轻吁了一口气,只有老天才知道到底是因为放松还是因为担心。

「是担心平殷呢?还是平亚和平予他们两个?」

「当…当然是平殷啦!他生死未卜,又搞了这么久,我身为师父,又亲手将他带大,从听到消息时就不好受了,现在我心中当然是担心至极,另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口中忙不迭地奔出了这么几句话来,元真子害怕似地看了看玉真子的表情,良久良久才重重地叹了一口大气,像是要放掉一切似地说了出来。

「总是…一切都瞒不过你啊!我的好师妹。」嘴角浮起了一丝怅然的笑意,元真子放弃似地笑了笑,慢慢地将心中担心的事说出了口来。

「我的确担心平殷,终究有二十年的师徒之情,加上他也是我从小带到大的…不过,平亚和平予其实更教我担心。也不知为什么,我总感觉他们不对头,平亚身为师兄,不只没好好照料平予这新得的小师弟,日常事间还不时欺侮,若非平予性子平和,尽量让着平亚,又多加时间练武,和平亚尽量不碰面之下,加上有我们看着,平亚还不敢太过份,否则早要出事。」

「不过这样下去也不行,他们的师兄弟之缘不只有这几天,还有未来的几十年要过;若平殷惨遭不幸,平予多半会继承本门,他们若彼此敌视,造成师兄弟阋墙之祸,那更是不幸,所以我才让他们两人结伴行走江湖,希望武林道上的凶险,让他们自己去体会,师兄弟之间非得精诚团结,否则在险诈武林道上,只怕步步都有性命之危。哎,也不知我这样做是对是不对。」

也不知该怎样安慰师兄,玉真子一时之间,也只有陪在一旁叹息的份儿了。

出於女性的直觉,玉真子所感觉到的,可比元真子还深一层:玄元门中原以杜平殷为长,郑平亚身为师弟,原还不太敢放肆,战战兢兢的只是用心习武,以备日后报仇,因此在师父师姑的眼中,倒还没什么问题;但现在来了个丑陋无比的赵平予,偏生却是脾性温和,行事练达。

相较之下,郑平亚的日常行事和脾气性格,就显得缺点多多了,他不回山还好,一回玄元门后,整个人不像外头那般矜持,松弛之下露出了真貌,和赵平予两相对照之下,更显得小家子气,偏生这一直的性子,又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改正的,令做为师父的元真子只有摇头的份儿。

如果两人的面貌,没有那么大的对比的话,说不定郑平亚还不会那么不平衡;偏偏郑平亚外貌俊秀英挺,光看着都舒服,赵平予却是丑陋已极,没有半分英俊侠少模样,日常行事却又相差那么多,在郑平亚看来,赵平予的存在,简直就像在提醒别人,他郑平亚只有外貌好看,实质上只是个没什么用处的大花瓶而已,加上行事作风的差距,让元真子和玉真子虽力持公平,但看起来总像是偏向赵平予一点,也难怪一向没受过几句重话的郑平亚,会对赵平予那么排斥了。

完全不知道师父和师娘心中的担忧,郑平亚和赵平予两人虽是同行,一路上却是形同陌路,光走在路上都隔得远远的,像是一点关系也没有的陌生人般,眼神视线更是从不相交,彼此间像是筑起了一道墙般,火药味极其浓厚,彷彿只要眼神一对上,就要动手大战一番才行似的。若非赵平予一直小心翼翼,绝不挑衅,更时时避免和郑平亚的冲突,怕两人才一下山就打起来了。

不过,这却更让郑平亚心中不平,虽说入门有先后,同样的武功,郑平亚练了十来年,赵平予修练不过半年而已,功力自是天壤之别,不过赵平予努力用功,加上天生的『九阳脉』适合练武,虽说体内异气作崇,难免抵销些许好处,可功效上却是进步奇速,虽说仍远不如郑平亚的程度,却已不能小觑,两人在山上也在元真子面前对拆过几回,对彼此的功夫都有一定的了解。

赵平予倒还好,只是欣悦於自己的进步神速,可原就心怀不平的郑平亚,这下子可更火大了,这小子入门晚,又丑的令人讨厌,只会谄媚他人,偏偏却极得师父和师姑欣赏;这也还罢了,连一向对自己倾心的两位师妹,这次回山后对自己也没那么着紧,真不晓得是吃错了什么药。

加上郑平亚身具血海深仇,亟须高深武功,老天爷却偏把这极其适宜练武的『九阳脉』神物,给了赵平予而不是他!每次和赵平予对拆功夫之后,师父、师姑神情都很满意,因为赵平予进步之快,当真是远超常人,那表情看得郑平亚不由得一肚子火,他的进步彷彿都不在师父眼内,以往对他武功进步时那种满意的神色,现下都转到赵平予身上去了,虽说目前自己的武功还在他之上,绝非赵平予一两年内跟得上的,但却是每一次都感觉得到,这小子愈来愈是个威胁了。

如果…如果那『九阳脉』是生在自己的身上,该有多好,每次和赵平予切磋过之后,郑平亚心中都不由自主地这样想着。如果他也生具『九阳脉』的话,以郑平亚的天资和用功,加上元真子原先的倾囊相授,现在的功力只怕早就超过了师父,足够去向当年杀他全家的天门报仇了。

这也不是因为郑平亚太急着想报仇,想的都快要不择手段了,一来这家门大仇实在太深,每日每夜都像把火般,燃烧在郑平亚的心里,一下一下地磨着他的忍耐,令郑平亚痛苦不已;二来在灭了湘园山庄之后,这十几年来天门虽是行事低调,绝不主动生事,和武林各名门正派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但威名既立,人才和财力彷彿飞蛾扑火般集中,现在的天门好生兴旺,别说是郑平亚了,就算是久执武林牛耳的少林派,也不敢轻易与之冲突,更别说兴师问罪了。

尤其在十年之前,擎天峰顶举行的风云会后,天门的声势更高,当真是威震黑白两道。当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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