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归来-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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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胡，再好看的节目也没有了吸引力，就连鼓掌声都明显稀疏了下来。
加上不时有人离场，或多或少也影响了选手的心态。
“参赛者，文学院汪素月，参赛曲目，古琴独奏，李松略《在水一方》。”穿着亮紫色单肩礼服裙的主持人朗声报幕，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的声音比先前高亢了许多。
像是感染了她的期待，观众席上的窃窃私语声也小了许多，显然被新的乐器勾起了兴趣，大部分人都坐直了等待演奏。
大红色的幕布缓缓拉开，舞台背后的巨大屏幕亮了起来。
朦胧淡雅的薄雾笼罩下，河畔芦苇郁郁青青，繁茂连绵，露水凝结，顺着叶子蜿蜒坠下，在水面上印下涟漪，慢慢泛出两个字——蒹葭，随后顺着清清的河水悠悠流向远方……
清清泠泠的一个起调，不知道从何处飘来，如同露珠坠入流水，一下子沉入人的心底，激起细细的颤抖，再从心房丝丝传遍全身，在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又起了变化，细雨渐渐急促起来，脱去了松沉旷远，缭乱中暗蕴节奏。
踏着这样似有还无的韵律，芦苇深处，有美人涉水而来。
素净的白色镶浅绿边曲裾深衣，廓形优美流畅，袖子大而不臃，衣带当风，清丽飘逸，女子羞涩垂首，似乎有所期待，又似乎怯然前行。乌黑的头发松松束在脑后，有几缕掉落在白皙丰盈的颊边，诱人遐想。
待她最后一步停在琴案前，琴声骤然停歇，还未等余韵消散，女子素手已经拂上琴弦，另一种调子紧跟着依偎而起……
相比较开始时那段曲子陌生的动听，这现场演奏的这首就熟悉到让人微笑了。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没有人舍得出声，但是此时此刻，巨大的礼堂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心里跟着低缓悠远琴声默默吟唱。
古往今来，写相思者，未有过《蒹葭》也，这句话并不是戏言，作为流传最广的诗经名篇，它无疑很容易引起人们的共鸣，宋晏一开始就明白，她只需要营造一个适宜的气氛就足够了。
开头的曲子毫无疑问是她的手笔，只不过那首只流传于闺阁中的芗兰吟到如今已经失传了……
演奏完毕，表演者谢幕的时候，大家才真正将注意力放到了表演者的样貌上，杏眼明仁、肤白如玉，虽不像王清绮那样美得张扬，却也不差到哪儿去，而且是属于那种越看越有味道的秀雅。
再加上刚才的表演实在太过惊艳，不少人到现在脑子里还是余音袅袅，不绝如缕，因而等汪素月谢幕的时候，掌声如雷，很多人甚至站起来用力拍着巴掌，拍疼了也不在乎。
汪素月抱着古琴一到后台，迎面就遇上了僵硬着表情的王清绮，她还没有卸妆，精致的面孔上虽在笑着，却极不自然。
“你，你是汪素月？”看着眼前这个腰背笔直，款步姗姗的女孩，王清绮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怎么可能是汪素月？！那个瘦小干瘪，灰扑扑土的跟布鞋一样的汪素月？！
这才因为早出晚归，一个多月没怎么碰上，怎么就像是换了个人似地？
“我自然是汪素月，如假包换，你怎么啦，连我也不认识了？”汪素月大方一笑，“莫不是刚才跳舞转圈太多，把你转晕了？”
ps：
一直打不开后台，折腾死了。/（tot）/~~
☆、第93章 不速之客
“你……你在开什么玩笑？”王清绮一双大眼死死盯住汪素月，似乎要将她身上看出一个洞来，“这些也是你能买得起的？”
别开玩笑了，汪素月家里是个什么情况，她最清楚了，生活费都是问题，才艺更是一点没有，怎么可能出现刚才那一幕！
想到刚才台上的欢呼，她不禁冷笑出声，陡然有了一种被耍的羞辱感，“我可真没想到自己居然养了一头白眼狼，抢我风头来了，你……”
“注意形象哦，不能够这样子的，给人看到多不好。”指了指路过她们这边，投来好奇一瞥的某个眼镜男，汪素月笑容多了几分肆意，“我反正平凡惯了，你可是校花呢，要注意一贯的甜美淑女形象哦。”
来吧，生气吧，怀疑吧，这只是开始……
说完这一句，汪素月就不再多言，抱着琴去了更衣室。
没有人看见，她垂下的眸子里，是怎样一种情绪……
经过比赛的事情，汪素月算是在学校一炮而红了，很多人惊讶地发现，原来默默无闻，像是小草一样的她，居然会有这样令人惊艳的蜕变。
同为古风古韵，自然而然便会将她和王清绮放在一起做个比较，一个清一个艳，各有千秋，但是大多数的人心理排名都和初赛排名相同——汪素月更胜一筹。
可能并不能说出个所以然，却是自然而然、下意识产生的判断。
第二天宋晏就接到了汪素月的电话，果然王清绮拿吴奶奶小吃店为要求，让汪素月退出决赛。
宋晏安慰了她几句，转身就打了个电话。
“喂……嗯，是我，你什么时候搬出来？”
柳莺将听筒放在耳边。犹豫了一下，“随时都可以，表姑已经在催我了。”
宋晏走到窗边，任由碎金般的阳光薄纱似地落满她全身，“那好，你先把东西收拾好，没几天就要麻烦你了。”
她本来想去劳务市场给吴奶奶店里找个老实能干的服务员，却无意间听李嫂说要让柳莺出去找个工作，她年纪还轻，要是处的对象知道她是在人家家里伺候人的。总归会有些瞧不起。
这正好免了宋晏的心思，直接表示要给柳莺介绍一份工作。
既然要帮吴奶奶重新开张，总不能还是原来那样一个破旧小店面。宋晏有心为以后打算，自然不肯白白浪费了一身的好厨艺，店面已经准备妥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新开的食肆位于一个幽静的弄堂里，上下两层小楼。独门独院。绿油油的爬山虎几乎爬满了老墙，凝翠的粗藤像是少女被烫卷的头发，一卷一卷的，可爱极了。
天井里一口造型古老的水缸，里面盛着半缸水，四角里零星散落着几盆绿色的植物。阳光透过繁茂青郁的枝叶间隙落在石板铺成的地面上，形成一片片不规则的斑驳光影，安闲就像是从股子里透出来似地。
这处地方是宋晏托赵彻买下的。原来的主人在这里住了一辈子，儿女都早早移民了，老人年纪越大，越发忍受不了寂寞，最后无奈忍痛割爱。打算卖了房子去儿女身边安度晚年。
因为老人不缺钱花，所以并没有要多狠的价。在和宋晏接触过，并且知道她的用途后，他很爽快的就开了个价，用赵彻的话来说就是半买半送的。
不过饶是如此，也用去了宋晏这么多年的绝大部分积蓄，毕竟这真的是非常好的一处房产。
午后的弄堂一片寂静，安静到几乎只有暖暖的春风刮过树木，带来树叶的沙沙欢笑。在天井里放一把藤椅，摆一壶茶，就是个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好地方。
房子刚买下来，布局还没有变动，隐隐有些老人的陈腐垂暮之感，但是宋晏相信，只要好好规划布置一下，绝对会有惊喜。
赵彻跟在宋晏身后，四下打量着，赞不绝口，“天气越来越暖和了，景致倒是比我上次来的时候更好了些。你运气真不错，布置好了，就是个绝对上档次的私房菜馆啊。”
“嗯，到时候看在你帮了这么大忙的份上，来吃饭有优惠。”宋晏也是愈越看越满意，“八折怎么样？”
赵彻玩笑道，“那感情好，我还得多来几次呢。”
两人相视一笑，都是心照不宣。
装修的事已经提上了日程，赵彻本着追老婆一定要讨好老婆闺蜜的打算，拍着胸脯大包大揽，表示一定要尽力帮忙。
宋晏是知道赵家能量的，当下也是放心得很。
风采才艺大赛的决赛准备时间充裕，小雯雯也不再整日哭闹，宋晏的全部心神就放到了佛经上面。
要绣的经文全名叫《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广大圆满无碍大悲心陀罗尼经》，著名的大悲咒就出自其中，最后送来的材料在手生的时候用就是糟蹋，于是宋晏就开始了枯燥的练手工作。
日子就在研究佛经和练习绣法间缓缓流过，等到蔷薇热热闹闹开了满墙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找上了门。
看着眼前黑发黑眸的东方面孔，宋晏不确定的喊出她的名字，“……孔雅？”
“是，宋小姐，我是孔雅。”来人极其自然的行了个屈膝礼，静静道，“……找您有些事情要说。”她已经换下了女仆制服，黑色的束腰长裙让她这个人看起来非常素雅娴静，一点儿也不像是伺候人的女仆。
“跆拳道黑带，嗯？”宋晏对她上次帮着查克强迫自己，依旧是耿耿于怀，脸色也不好了起来，“有什么事情可以在这里说。”
看着周围人来人往的同学，心里才安定了些。虽然查克派她来带自己走的可能性不大，但还是要知道保护自己的安全。
“……宋小姐，之前是我不对。”
“不敢当，我还是有些分辨能力的。”宋晏睫毛一颤，微微扯了下唇角，嘲讽道，“再说了，我对你家少爷该是要谢谢的，谢谢他放过我弟弟，这不对又是从何说起呢？”
孔雅咬了咬唇，忽然对着宋晏深深一鞠躬，“求您了，救救我家少爷……”
乍然见到这样的场面，周围的人都是惊讶万分，指指点点的走过，更有甚者，还有人拿起手机准备拍照上传微博。
宋晏顿感自己失策，赶紧侧开身子避开，“你好好说话，我听着呢……”
☆、第94章 非我逼你
最后无奈之下还是在学校找了个小小的奶茶店，点了奶茶，两人却连插上吸管的心思都没有。
“你的意思是说查克病了？病得很凶险，如今正在医院抢救，而且詹姆士那边的人也开始行动了，想要趁着这次机会害了查克，让詹姆士稳坐继承人宝座？”宋晏微微侧着头，由于坐的是靠窗的位置，她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夹着书，或行色匆匆，或意态悠闲的各色学生，想想差不多大年纪的查克，不由感叹，那果然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
孔雅双手在膝盖上紧紧交握，一脸祈求的看着宋晏，“少爷不能有事，那个詹姆士就是个变态加蠢货，除了血统纯粹高贵些，其他没有一样比得上少爷的……”
“有啊，身体不是比查克好么？”
“宋小姐，您别说气话。”孔雅皱了皱眉，复又平缓了一下情绪，“这不是印证了中国的一句老古话么——祸害才遗害千年呢。”
宋晏一笑，也不跟她争辩，“我还是没明白这与我有什么关系，从大处说，我在中国，他在英国，从小就没有交清，要不是因为我弟弟那件事，我们一辈子也不会认识；往小处说，似乎他还限制过我的自由，并且企图强迫我……这些你不是都清楚么。”
“我倒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理由。”
孔雅秀致的眉头蹙了起来，她似是淡漠惯了的人，脸上没有一丝细纹，但此时额上却显出两条思虑的线条。
双手撑在桌子上，她湛黑的眸子直望进宋晏眼睛深处，“我知道您是有法子的……”
宋晏不说话，只是静静回望过去。
“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孔雅轻轻吐出一口气，目光躲避了一下。落在了橙黄色的奶茶杯子上，“您可以让詹姆士生病，生那种可以慢慢死去，又没人能查出死因的病。”她的声音细弱蚊蚋，只堪堪飘到宋晏耳朵里，却充满着一种莫名的坚持，或者说是信仰了……
宋晏笑了，但眼神却慢慢冰寒了下来。
这必须是个秘密，她很清楚自己的水平，所以万万不愿意被卷到那种程度的继承人争斗中。对自己没有半分好处，反而有数不清的麻烦。
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说话，孔眼垂下眸子。“现在斯图亚特家族最好的医疗力量被那伙人霸占了，老公爵和夫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做不知道。再这样下去少爷病危，他们就如愿了。”
只要詹姆士不行了，不。甚至不需要病那么严重，只要他生病了就没有人敢忽视少爷！没有人敢冒失去两位继承人的险！
所以，她一定要让詹姆士病，并且趁它病要他命！
脑子里快速划过了什么，宋晏弯着嘴角，慢慢道。“是查克让你来的，还是老约翰让你来的，抑或……只是你自己的偷偷跑过来？”
“少爷昏迷着。老管家每日忙着为他挡住各种明枪暗箭……我是说要回国探亲，请了假才来的。”
“我能说拒绝么？”
孔雅抬起头，双目灼灼，“最好不要，宋小姐。我无意害您，只是事关少爷。我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哦，你会怎样？”宋晏毫无畏惧的对上她的目光，“方子写在我脑子里呢，你又想怎么威胁？”
孔雅捧起奶茶杯子在手心里，像是要从那灿烂明亮的橙色中吸取力量，“……如果詹姆士那边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