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归孤山-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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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桌上,生怕它再飘落下来,找了镇纸想去将它压住,不经意间目光一瞥,心头却是猛地一惊——方才,她看见的那三个字似乎是……“杀皇帝”?
叶丹歌知道叶孤城有事一直瞒着自己,但她也早已说过,他不提她就不问——她本就不是喜欢强人所难、对别人的私事刨根问底的人,可是现在……叶丹歌咬了咬唇,终于还是伸手移开了镇纸,拿起了那张信纸——有些事,就算违背自己一向的原则,她也一定要弄清楚。
……
叶孤城推开门,看见叶丹歌正背对着自己站在桌前时,有一瞬间的怔愣,而后很快就微微皱起了眉头,刚要说话,叶丹歌却是恰好转过身来——她抬起头看他,脸色微有些苍白,神色却很平静,手里拿着一张满是折皱的信纸,定定地看着他。
叶孤城的目力极好,很快就发现她拿着信纸的手竟似乎是在微微地颤抖着——一个剑客,无论在什么时候,哪怕手里并没有握剑,本来也都是绝不该出现手抖这样的致命错误的。
“叶孤城,”叶丹歌定定地看着他,扬了扬手里的信纸,“这就是前些日子南王世子写给你的信?”
“是。”叶孤城点头,神色微暗。
“他要谋反?”叶丹歌的视线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就像是想要从中看出些什么来一般。
叶孤城看了看她手里的信纸,点了点头,再次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是。”
“那么……”叶丹歌深吸一口气,目光越发专注,“你要帮他、一起谋反吗?”
叶孤城这一次却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静静地和她对视了着,良久后,淡淡地反问道:“若我说是,你会如何?”
“如何?”叶丹歌似乎是怔了怔,无意识地将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而后将那张信纸放回桌上,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抬头的时候,神色已经是一片平静,脸上甚至还带着淡淡地笑意,就这么毫不畏惧地和叶孤城对视,许久后,坦然道——
“若真是,那也就只能——拔剑了。”
叶孤城和她对视,神色未变:“你要杀我?”
“我其实不在乎谁做皇帝,我也不敢说现在的皇帝是个多么仁德圣明的君王,但至少如今四海安定,百姓富足、安居乐业,南王世子看起来虽是温文尔雅,实则满怀戾气、狼子野心,若谋反成功,绝不会比现在的皇帝做得更好。更何况……就算你们的办法不会伤及百姓,但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上位后必然扶植亲信、排除异己。朝中换血,那些无辜的大臣又该是何等下场?朝堂动荡,又怎么会不波及百姓?”叶丹歌发现自己此时此刻竟是前所未有的清醒和理智,条理也格外清晰,“若没有你,他就绝无法引开宫中侍卫,杀了你——这已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但你也绝不是我的对手。”叶孤城的声音很低沉,甚至已经微微带上了些许沙哑。
叶丹歌愣了愣,却很快就笑了起来:“那就是你杀了我——虽不能阻止,但我已尽力,憾而无悔。只希望……还能有其他人来得及阻止。对了,”
叶丹歌说着,像是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顿了顿,片刻后才终于又将话接了上去:“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说。”
“若我今日真的身死,你将我的尸身和双剑带回杭州,葬在我的剑炉之下可好?也算是……全我一桩多年的心愿吧。至于那柄泰阿——看来我与它终归是有缘无分,也不必再做强求。只可惜答应你的那一诺,大约也是无法完成了。”
叶孤城没有说话,只是向前走了几步,一晃眼的工夫就已经站到了叶丹歌身前,微微俯下了身来,定定地盯着叶丹歌的眼睛:“再过两月,你我本该已是夫妻。”
叶丹歌仰起头看他,毫不示弱地同样直视着他的眼睛,轻叹了口气:“叶孤城,我喜欢你,很喜欢你。我不知道你究竟有没有答应他、或者答应了他什么,但我知道你很寂寞——我想和你成亲,想陪着你、和你一起练剑一起切磋,想带你去吃各种各样的美食、看各种各样的风景……总之,想让你不要再那么寂寞。但我不知道有没有太过高估了我自己,又或者我是不是已经来得太晚。”
叶孤城看着她,眸色沉暗得几乎能滴出墨来,却又深邃得让人什么都看不清楚。
杏黄衣衫的少女轻轻摇了摇头,长长的双马尾在身侧随着她的动作一样轻轻摇晃,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几缕发丝沾上了叶孤城雪白的衣袖,黑和白的对比,鲜明却并不刺眼。
“你看,这江山何止万里,天下百姓又何止千万?与之相比,你我都不过一介微末之身,若你真的执意如此——虽然听起来很虚伪很俗气,但我还是要说,若你执意如此,为了这天下和无辜百姓,我又何惜一死?在大慈寺时我就早已说过——我不过是……欲回护想回护之人,所以执剑。”
叶丹歌终于把自己要说的话全部说完,长出了一口气,就这么安静地仰头看着叶孤城——她的手早已经不抖了,变得平日里一样稳而有力——事已至此,她也已经有了决断,就绝不会再犹豫不决,她现在在等的,就只是叶孤城的一句回答——
反,或者不反。
——最多也不过就是两个字罢了,但叶孤城却就这么看着她,迟迟没有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城主已作死_(:з」∠)_【放心,绝对不虐,傻白甜妥妥的!
PS:谢谢上次大家借我的人品值,笔试过啦,明天下午去面试,希望也能顺顺利利的!假如最后成功被录用,到时候我就回来双更感谢大家!【今天会码好新章放在存稿箱里,明天正常更新
第32章 回答
第三十二章
回答
叶孤城一直没有说话;叶丹歌也没有催他;就这么安静地等着他的回答。
屋里的气氛因为静默而显得异常凝重,连空气都好像快要成了实体;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叶孤城终于有了动作——他伸手,和平日里一样拍了拍叶丹歌的头;淡淡道:
“你果然是这样的回答。”
原本还满脸平静等待他回答的叶丹歌不知为什么忽然间鼻子一酸;微微低了头,咬住嘴唇。下一刻,却是忽然被拥进了一个温暖而结实的怀抱;自头顶响起的声音依然清冷,但却似乎是带着几分莫名的低沉;反倒显出一股少见地暖意来:
“你没有高估自己。”
——这是叶孤城的回答。
叶丹歌怔了怔;自他怀里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叶孤城,忽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叶孤城摸了摸她的头顶,接着道:
“南王世子谋划已久,一年前就已经来找我,我本已答应。”叶孤城说到这里,顿了顿,忽然没了下文——叶丹歌只觉得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又紧了紧,已经将她压着紧紧贴在了他的怀里,几乎没有任何空隙。
叶孤城虽没有再说下去,但话里的意思却已经很明显了——原本已经答应了,现在却是改变了主意。叶丹歌只觉得心头一松,绷得死紧的神经一瞬间放松,只觉得脚下立时就是一软,连站都有些站不稳,下意识地伸手抱紧了叶孤城的腰。
叶孤城低头看了她一眼,神色好像在一瞬间柔和了下来,揉了揉她的头发,半扶半抱着她走到窗边的矮榻上坐下,然后自己坐到了她的身边。
叶丹歌在他怀里眨着眼睛沉默了良久,而后才像是终于缓了过来,深吸一口气,抬手就一把推开他,睁大了一双眼睛,整个人都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小动物:
“叶孤城!你逗我玩很开心吗?一开始就摇头说一句不反很难吗?你知不知道刚才我真的以为要拔剑和你生死相搏了!”
大约是顾及到可能有人经过屋外,叶丹歌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就像是情人间甜蜜的耳语一般,语调和语速却是异常急促,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却又好像……隐隐还有几分庆幸。
——她不犹豫、她很冷静、她很坚定,但……她也会难过、也会害怕的,假如可以,她也不想和叶孤城兵刃相向、你死我活啊……
叶孤城伸手,似乎是想要摸一摸叶丹歌的头顶,叶丹歌却是一偏头躲了开来,让他的手探了个空。
叶孤城收回手,低头看她,就见她不知什么时候竟是已经红了眼眶,死死地咬着唇就是别过头不看他——叶孤城低咳一声,素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竟是莫名地浮现出了几分尴尬来,看着扭过头怎么都不肯看自己的叶丹歌,略一犹豫,终于还是开了口:
“抱歉。”
——就如叶丹歌所说,其实他本不必说这么多,一开始在她问时只要摇头否认,就已经什么都说清楚了,但……不知为什么,他竟鬼使神差地避而不答;明知道她绝不可能坐视不理,却还是想要听她亲口说出回答——其实他也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听到怎么样的回答,但……他心里实在太清楚不过了,在这种情况下能毫不手软地拔剑指向自己的叶丹歌,才是真正的叶丹歌。
白云城主大约是还从来没有向别人道歉的时候,“抱歉”这两个字从他口中吐出来,让人怎么听都怎么觉得有些违和和别扭——叶丹歌一愣,有些意外地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却又很快移开了视线,深吸一口气,勉强把情绪压了下来——现在不是闹别扭的时候,先解决正事才是最迫在眉睫的。
“信我都看过了。王府戒备森严——当然,你要杀他并不是难事,但师出无名,你反倒会变成杀害宗亲的凶手、徒惹皇帝猜疑,”叶丹歌皱着眉、摸着下巴,一条一条地分析着,“他谋划周密,我们手里的证据也就只有那些信——你若此时揭穿他,恐怕还是证据不足,多半要被反咬一口,说不定还会祸及白云城中百姓。”
见叶丹歌终于又开始说话,叶孤城脸上的神色好像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对叶丹歌的分析表示同意——这也就是他明明已经改变主意,现下却仍旧不能对南王世子一口回绝的原因,近来也正因此而颇觉费神。
叶丹歌没看他,若有所思地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他想让你传出受伤的消息,借赌局拿下京城的盘子?”
叶孤城再次点头,却见叶丹歌终于抬起了头,定定地看着自己——她的眼睛仍旧还有些红,但眼神却是异常清亮。
“如果你不介意名声输赢的话……”叶丹歌看他,“我想,最好的办法是将计就计——有时候,有朋友也是很重要的。”
……
中午时陆小凤仍旧还没有消息传来,叶丹歌现下却显然已经没有工夫去多想这个案子,和叶孤城谈完后,第一时间就去找了柳墨归。
“墨墨,你和西门吹雪是不是朋友?”叶丹歌问这话的时候,脸上少见地没了笑意。
柳墨归点点头,看向叶丹歌的眼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担忧,伸手摸了摸她长长的双马尾,补充道:“西门吹雪是一个很好也很有趣的人!”
叶丹歌像是稍稍松了口气,点点头,轻声道:“墨墨,能不能替我写封信给他?我想请他帮个忙。”
柳墨归立时点头。叶丹歌倾过身去,压低了音量、用最简洁的方式将事情大致地在她耳边说了一遍——柳墨归捂着自己的嘴睁大了一双乌溜溜的杏眼,赶紧找了纸笔开始写信。
叶丹歌想了想,也取了笔,铺开另一张纸开始写信。
眼看着两只木甲鸟一起飞出窗口、彻底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之中,叶丹歌终于长长地出了口气,歪了歪身子轻轻靠到了一旁的柳墨归身上。柳墨归歪着头眨了眨眼睛,伸手从桌上拿了颗蜜饯递给叶丹歌:
“裴师兄说……有的人就是不爱说话,明明心里想法可多了但就是别别扭扭地不肯说出来,偏偏要在暗地里搞些小动作,这种人最讨厌了,就应该让他好好反省一下!原来叶孤城也是啊!他八成就是不好说出口,这才故意给你看的!”
叶丹歌接过蜜饯放进嘴里,听见她这话,原本还有些沉重的心情却是一下子就被驱散了不少,忍不住摇头失笑:“裴神医果真是名不虚传。”
“那当然了!师兄最好最厉害了!”柳墨归很是自豪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随机却歪了歪脑袋,很是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丹歌丹歌,你今晚陪我一起睡吧?别理他!”
素闻万花弟子大多任性恣肆,也不知道是果真如此还是柳墨归怀了孕后脾气才越发任性——不过叶丹歌却是觉得这样的任性实在是可爱得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好笑地问着:“那花满楼怎么办?”
“唔……花满楼,”柳墨归微微皱眉,有些苦恼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而后像是终于狠狠心下了决定一样,咬了咬唇道,“花满楼那就……委屈一天,在隔壁的空房间睡一晚吧!全都记在叶孤城头上,都是他不好!”
“嗯,都是他不好!”叶丹歌用力地点了点头,蹭了蹭柳墨归的肩膀,只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