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嵬军-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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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现在是保安队长!”
“你没帮你姐夫收山货了?”刘大夫又问。
“收山货?”马三骄横地说:
“他娘的,你是没睡醒吧!我姐夫现在是岳州自治会会长,你晓得不?”
“岳州?”刘大夫不明白。
“我们岳阳什么时候成了岳州?”他问。
“哈哈,你们看这个土郎中,他还什么都不知道?”马三笑着说:
“皇军占领了岳州城,这里现在是皇军的天下了,皇军说这里是岳州,它就是岳州!”
“皇军?”
刘大夫只听说过日本鬼子,还不知皇军为何物?他还想多问问时,马三懒得理他,看见他的手下还站在外头,就手一挥,说:
“你们还愣着干嘛?给我搜!”
“队长!这狼狗不肯进去。”外面站着的狗腿子说。
“不肯进?”马三纳闷,他望了望狼狗,又望了望刘大夫,问刘大夫:
“你这屋里有什么,连狼狗都不敢进?”
刘大夫心想可能是门口昨晚撒的药粉使狼狗不敢进来,但他不能说。他四围地望了望自己的店铺,心想不能让他们在这折腾久了,他琢磨出一个吓他们的办法来,他故作神秘地说:
“哦!我想起来了,这原来是将军府,后来才改成店铺的。这将军有杀气,这些个猪啊、狗啊都不敢进来。可不敢得罪神灵哟!”
“有这样的事,真的假的?”
马三最近带着鬼子到处杀人,亏心事做多了,心里没底,有点怕。
“这些店铺的来历你姐夫最清楚,不信你去问他。”刘大夫认真地说。
“他妈的!这狗不进来,你们就不知道进来?”马三壮着胆子骂道:
“给老子搜!”
“马三!”
“叫我马队长!”
“马队长!你们搜什么?”刘大夫问。
“昨晚有个共党分子在你们这条街上跑丢啦!”马三说。
几个狗腿子听刘大夫这一说,心里害怕,狗都不敢进,谁想进去?可马三下了令,无奈不情愿进去了。端着枪不敢四处乱看,直奔里屋。
接着就听见里面“噼里啪啦”一顿砸东西的响声,刘大夫连忙跑进去阻止。一会儿,他又跑了出来对马三说:
“马三!不带这么欺负人的,你们说是搜共党分子,怎么砸东西呢?”
“叫我马队长!”马三喊道。
“好你个马三,我这就告诉你姐夫去,说你们欺负老实人!”刘大夫说着话扭头冲出了门。
马三连忙跟上去一把揪住他,不让他走。马三知道刘大夫曾经救过他姐夫一命,与他姐夫交情非浅。刘大夫这一告状,他姐夫绝饶不了他。先前刘大夫那一吓,马三也不想呆太久。
“别搜啦!”他对屋里喊道:
“走,我们搜下一家。”
里屋的狗腿子砸点东西,弄点动静,给自己壮壮胆,一听马三说不搜了,立即跑了出来,去了第二家。真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亏心事做多了,说起鬼神就吓破了胆。
等狗腿子们一走,刘大夫腿一软,坐在门槛上。刚才他追进里屋时,无意中发现他弟两人根本没走,正躲在他店铺门里的大柜台下。马三正站在柜台边,稍不留神就会被他发现。所以刘大夫一追进去又立即出来,说大话将马三等人诳走。
刘大夫吓坏了,在门槛上坐着。刘根生见狗腿子走了,将杨老师扶回里屋床上躺下,关门出来看二哥还在那门槛上坐着。
“汉奸们走啦!”他对哥哥说。
刘大夫半天才缓过神来,
“你不是说你们走吗?”他问他弟。
“你厨房那么小,后院又出不去,我们能去哪?”刘根生说。
“好啊,好啊!你现在是天不怕地不怕,胆大包天呀!”刘大夫想起来就后怕,得赶快把这个弟弟送回家去,不然还不知他会干出什么事来。
“别说啦,哥,快关门吧!”刘根最怕哥哥啰嗦,进屋收拾被狗腿子砸烂了的家伙式去了。
刘大夫搬起店铺门板一块一块上了上去,剩到最后一块,他进屋拿了“今日歇业”的牌子挂了出去。就在他挂牌时,远远来了一人。
“刘大夫,今天不做生意了?”那人问。
“嗨!没生意。”刘大夫回头说。
“有生意您也做不成。”那人说:
“今天自治会挂牌,下午费会长请您去议事。”说完话,递上请柬。
“自治会?”刘大夫看了看请柬,梅溪桥大礼堂集合。
“谢啦!”刘大夫说。
那人拱拱手离去了。
关上店铺门,进得屋来,刘大夫问:
“四弟,这自治会又是干嘛的?”
刘根生接过请柬一看,将请柬往柜台上一扔,骂道:
“狗汉奸,王八蛋!”
刘大夫抓了几付中药进了里屋,拿出药罐,倒上水,利索地在火炉边熬起药来。
“四弟,你还没说这自治会是干嘛的?”他问。
“就是由汉奸们组成一个美其名曰是咱们中国人自己管自己的衙门,实际上就是鬼子的走狗,替鬼子卖命,祸害咱中国人!”刘根生没好气地回答。
“那我去了不就也是汉奸了吗?”
“当然!”
“那我不去了。”刘大夫说:
“四弟,你去淘米煮点稀饭。”
“哦!”
刘根生去后院煮饭去了。
杨老师已经醒了,他艰难地想坐起来,刘大夫连忙扶他坐起。杨老师一把抓住他的手艰难地说:
“谢谢你哪,刘大夫!”
“我说你一个教书先生,教书就教书吧,还抗什么日,这不遭罪吗?”刘大夫拍拍他的肩说。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杨老师说:
“我们都不抵抗入侵的外敌,国家不就亡了吗?难道你甘心当亡国奴?”
“好了!你身子还虚着呢!少说话。”刘大夫知道说不过他,跟一个教书先生讲道理那不是自找麻烦,干脆不说的好,刘大夫自己做自己的事去了。
杨老师休息了一会儿,对正做事的刘大夫说:
“刘大夫!这个自治会你得去。”
“啊,为什么?”刘大夫不解,问:
“你刚才不是说要抵抗的吗?这会儿你又要我去当汉奸?我不去!”
“得去!”
“不去!”
“你得去!”
“别说啦,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固执。让你好好休息,你偏要说这么多话?”刘大夫放下手里的活,站起来说。
“刘大夫你听我说。”杨老师气力不支,休息了一会儿说:
“冒味地问一下,你跟这个费会长是什么关系?”
“哪个费会长?”
“就是自治会会长,马三他姐夫。”
“哦,马三他姐夫,他是国民政府田赋征收柜主任,叫费竹如。跟我就像拜把子兄弟样要好。”刘大夫说:
“至于他是不是自治会那个费会长我就不知道了。”
“岳阳城里有几个姓费的,哥!你没听马三说他姐夫现在是岳州自治会会长。”刘根生从后面厨房里出来接过他们的话题说。
“可能是一个人吧?”
“那你更应该去。”杨老师说。
“如果这个费会长真是费竹如,我就跟他绝交。”刘大夫想了想说:
“与汉奸交往,我愧对列祖列宗!”
“鬼子杀人成性,它不会管中国人的死活的。汉奸们说谁是抗日分子,它就杀谁。自治会虽然是汉奸们的衙门,你去了可能会背上汉奸的骂名。可凭你跟费竹如的关系,你可以想办法救人,减少杀戮。有时候你的一句话就可以使岳阳城少死很多人的,这不正是你行医人的道义吗?”
杨老师不管刘大夫听不听,一口气说了一堆话,他还想说教。刘大夫连忙说: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喝药!”
刘大夫将熬好了的药从药罐里倒进碗里,凉了凉,递给杨老师,自己进后院厨房做饭去了。
杨老师对刘根生说:“根生!去做做你哥的工作。”
“我做他的工作?我肯定不让他去,我还去做他的工作!”根生说。
“你呀你,你跟你哥哥一根筋,是人命重要还是骂名重要?”杨老师无奈说:
“好吧,我说具体点,现在鬼子已全城戒严,凭你哥哥跟费竹如的交情,到鬼子那儿讨几张通行证,就可以自由地出入岳阳城,就可以想办法帮助困在岳阳城内的人脱离魔窟。就说现在,我俩躲在你哥哥这里只会连累他,你知道不?”
刘根生一听在理,忙进厨房做哥哥工作,刘大夫正在厨房做菜。
“哥,我看你还是去自治会开个会,开个会又不是什么汉奸!鬼子不一定就非要你做个什么官来害老百姓,你可以向费竹如要个通行证什么的,进进出出也不用看鬼子的脸色。”他缠着哥哥说。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吃完饭就回学堂拿铺盖行李到我这里来,我做我的郎中,为什么要看他们脸色?”刘大夫抬头说。
“可杨教员怎么办?”根生问。
“他不也回学堂吗?”刘大夫说。
“他不能回学校!”刘根生着急了。
“你明知道鬼子在抓他,你要把他送出城他才安全。”他说。
“什么?”
刘大夫菜都不做了,走到一边坐下,这救人还救出麻烦事来了,这鬼子全城戒严,到处抓人,怎么送人家出城?
“光坐在家里想不出办法来,得去自治会看看能不能有办法?”刘根生看哥哥坐在那发闷气,小心翼翼地说。
“我不愿看那些人的嘴脸!”刘大夫想了半天,没办法只好去自治会看看再说啰!想到这,他站了起来。
“行,行,行!先吃饭,我去还不行,真是活祖宗!”
吃过中饭,刘大夫又交代弟弟照顾杨老师的一些事情,找了一件像样的衣服穿上,出门了。
刘大夫从外面将店铺锁上,过慈氏塔走羊叉街去梅溪桥大礼堂。
路过慈氏塔,远远看见洞庭湖里浸泡着和被浪冲到岸边的死人尸体到处都是,他顿觉心里一堵,口里一热,中午的饭全翻了出来。
刘大夫在街角呕吐了一阵,休息片刻,又继续前行。刚转到羊叉街,猛看见路边电杆树上挂着一个人,迎风摇摆,吓他一跳。仔细一看,是一被鬼子勒死之人,正吊在电线杆上荡秋千。
刘大夫正准备将死者放下,只见电线杆上贴了一张告示。大意是,“此乃抵抗分子,悬尸示众。谁替他收尸,谁就是抵抗分子,杀无赦!”吓得刘大夫连忙退了回去走自己的路。
“哎!年纪轻轻,死了可惜。好好的老百姓不做,当什么抗日分子?”他边想边摇头走路,不知不觉到了梅溪桥大礼堂。
梅溪桥大礼堂里,已来了不少商人,大汉奸费竹如正满面春风地与众人交谈。刘大夫一进门,看见费竹如,果然费竹如就是费会长。刘大夫没心情和他讲话了,找了个犄角旮旯正要坐下,费竹如看见刘大夫,走了过去。
“刘老弟,今儿个是怎么啦,好像不开心?”他问。
刘大夫站了起来,双手作揖,强颜欢笑说:
“恭喜,恭喜!费老哥高升了!”
“同喜,同喜!”费竹如说:
“老弟,现而今这岳州城除了皇军,就是我费竹如的天下了,从今以后,你我兄弟有福同享!”
“不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哥哥我还要老弟你帮衬帮衬呢!”
“好说,好说!”
正在这时,外面喊:
“太君到!”
“老弟你先坐,我去迎太君。”费竹如说完话出去了。
一会儿,一鬼子军官腰挎军刀,带着手下傲慢地走了进来。费竹如屁颠屁颠跟在后头。
礼堂里已摆好椅子,搭好台。不知费竹如从哪儿搞来高音喇叭和话筒这些个西洋玩意,一讲话声音大得吓人一跳。费竹如将鬼子军官迎到主席台上,稍作休息,费竹如讲话了。
“诸位!首先请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岳州最大的长官小林太君的到来……”
接下来的阿谀奉承难以入耳,刘大夫坐在那里如坐针毡,感觉时间过得太慢,只想找个借口快点走人。
“刘大夫!”突然刘大夫听到费竹如大声喊他。
刘大夫装着没听见,费竹如又喊了几声,没法子,刘大夫只好站了起来。
“过来,到主席台上来!”费竹如说。
刘大夫慢腾腾地走了过去,到了主席台上,他不知道费竹如找他何事,站在那儿没动。费竹如招手让他过去,到他身边来坐下。接着费竹如对着话筒说:
“我提议由刘福生刘大夫当我岳州自治会副会长!”下面一片掌声。
刘大夫不愿意与汉奸为伍,一听要他干这事,人还没坐下又连忙站起来摇手说不行。
下面一老者站起来说:
“刘大夫在我岳州城悬壶坐堂已有三年之久。他不但医术高明,人又厚道,是我岳州城里有名的小华佗。这个副会长他当之无愧!”又是一片掌声。
刘大夫听到这话感觉刺耳,这不是在夸他,这是在扇他的耳刮子。
他娘的!这时候你起什么哄,这当汉奸又不是什么好差事?刘大夫想。他四周看了看,荷衣实弹的鬼子兵站两排,跑都没处跑。他埋怨起四弟根生来,老弟啊老弟!我说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