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都遗梦-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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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说话之前,我赶紧解释:“董事长,我对今天的事情真的是一点也不知道,所以也完全不知道见面的那个人会是路娜的哥哥。”
想想,湮明也应该觉得生气。他本来就对路娜是自己的未婚妻这件事十分不满了,而且也一天到晚躲着路娜。现在湮婷婷居然又要撮合路娜的哥哥和我,如果这件事成了,他肯定想不见路娜也难啊。
湮明开始人还走在我后面,现在却一把拉着我,把我拉到走廊的一角,和我面对面站着。
厚厚的幕帘可以刚好把我们遮住。
这还要真的感谢这里富丽堂皇的设计,古罗马宫殿华贵风,幕帷是一层又一层,再加上光线昏暗,完全可以当作是个密室构造。
我看着湮明,记起几天前他那番告白,忽然觉得我和他这样面对面站着有些不妥当,想要睁开他的手,却挣扎不开。
他的眼神在这种昏暗的灯下居然一闪一闪的:“不管你怎么想,路枫那人你离他远一点。”
我有些困惑,也没问为什么,只是问出了这几天的疑惑:“湮明,我的事情,不需要你老这么提醒我吧。”
湮明看着我,现在的眼神不仅闪烁还带着炙热。
他的声音很缓慢,热气在我的脸庞,让我觉得有一丝颤抖。我想推开他,却推不动。
他说:“天妩,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在他的注目下,声音居然有些颤抖:“我,我怎么了?”
他又轻轻地问:“天妩,那个人是谁?”
我惊讶地看着他,问:“哪个人?”
湮明说:“天妩,你在墨洛克的时候,醉酒那天晚上一直在喊一个人的名字。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你喊的那个人是谁?”
那个人,那个人。
我头脑有些混乱,忽然觉得愤怒,为什么我要被自己的继子逼在墙角问这样的问题?
于是我口气有些硬:“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我抬头和湮明对视,昏暗的光线让我觉得他异常危险。我想往后退,却没有了退路。身体被他往前一拉,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嘴唇就被附上。
湮明力气很大,我根本就挣扎不了。他的动作有些粗暴,吻却十分温柔。
他松开我的时候,我的脚居然有些发软,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记起来要扇他一个巴掌,可手却被他一把抓住。
我捂着嘴唇, 动了动手,想挣扎开他的钳制,可是手却被他压得死紧。
我看着湮明,不知怎么的,想着想着,眼眶忽然涌出了泪水。
也许是情绪过于激动,再加上哭泣,我的声音有些激动。
我说:“湮明,你听好,那个人叫做穆塔,他在我心里驻了很多年,没有人能够替代。”
说完这话,我觉得湮明抓着我的手忽然一松,他的眼神有些黯淡。
我的眼泪依然没有停。
湮明沉默了很久,最后用手轻轻扶了扶我,说:“天妩,我现在送你回去。别哭了,把妆都哭花了。”
24
24、番外 西藏 。。。
湮明现在还偶尔会回想二十多年前在西藏生活过的日子。
自从五岁的时候离开那里之后,他再也没有回去过。可是,即使他那么小,连大脑发育都不太完全,也仍然对那时的生活记忆犹新。
很多时候湮明都发现,自己的记忆力比一般的人都好出太多。自己从小经历的事情,很多他都可以一个细节都不落下的想起来。
他就出生在布达拉宫边上。那时候,布达拉宫周边还没有像现在一样比较繁华的商业圈,都是藏民或者汉人的平房。
湮明就出生在那样一间有些破旧的平房的里面。
湮明自己觉得不是超乎世界的神童,所以他真正有记忆,是在自己三岁的时候。那时候他隐约觉得自己的家庭有一些奇怪。他没有父亲,别的孩子都有父亲,可他没有。
他问过妈妈自己的父亲,可是妈妈却告诉他他的父亲已经去世。而且每次问这些话的时候,他的母亲就会露出比较失落的表情。从那以后,尽管只有三岁,湮明也知道很多事情是不能够这么直接的问的。他不愿意母亲伤心。
湮明其实很喜欢西藏。那里有着湛蓝的天空,大片大片的绿地,还有最虔诚的佛教徒。
湮明的母亲也是一个很虔诚的佛教徒,但是她不会五体投地地从遥远的山区一直跪拜到布达拉宫或者大昭寺。她只是每个周末去大昭寺为湮明祈福,希望湮明可以永远平安,遇到万事都逢凶化吉。
湮明那时候也很会和母亲一起去大昭寺跪拜着,每次去到那座纯金打造的释迦摩尼的等身像的仿佛前的时候,母亲总是让湮明自己进去拜,自己却跪在外面。
湮明问母亲为什么要这样,那时候母亲总是会说,在赎罪,为自己赎罪。
那座释迦摩尼的纯金等身像据说世界上就三座。一座在佛教的发源国印度,一座在搬运途中沉到了海底,还有这一座,就是现在在大昭寺的这个。这是所有藏传佛教徒的圣物。
那个立着这座等身像的房间里金碧辉煌;任何东西都要纯金打造。佛像上面,镶着无数的宝石。其中一颗宝石据说是大象脑髓里的珍珠,价值连城。
每一个跪拜的人都要顺时针的转圈,在东南西北的四个方位各五体投地的拜一次。那时候,母亲总是跪在外面,要湮明去房间里老老实实地按规矩祭拜,等湮明出来。
一直以来,湮明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会说自己在赎罪,也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不愿意靠近那个等身像瞻仰。
湮明和母亲搬过很多次家。
西藏不是一个适合生活的地方,海拔太高,空气过于稀薄,对人的心脏很是不好。而且,湮明的母亲有心脏病,偶尔走得久了,就会全身不舒服。
最后他们住的地方是在林芝。虽然海拔也有三千多米,可是由于绿树环绕,氧气也比较充足。可是,林芝的气候却异常的寒冷,即使是七八月的天气,晚上睡觉也必须盖棉被。
湮明五岁的时候,母亲的心脏病加重。小小的湮明曾经几次想劝母亲要搬离西藏,可是,母亲却一直不同意,而且,湮明也怕路途太远,母亲受不了。
湮明那时候,也从来不明白,为什么母亲明明知道自己有心脏病,却仍然到西藏这种最不适合心脏病人居住的地方生活。
湮明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舅舅是在自己五岁多的时候。那时候他和朋友玩的回家,忽然发现家里多出了一个男人。
他跑过去拦在母亲面前,怕这个男人会对他母亲作出什么事情来。因为母亲一直都很漂亮,原来会发生这种事情。
可是卧病在床的母亲却阻止了湮明,她告诉湮明,这是她的哥哥,他的舅舅。
之后,舅舅就呆在了那里,照顾着自己和母亲。
湮明记得那是一天晚上,自己睡不着,起来,却听见母亲的房间有声音。他走过去,本来想开门,却听见了舅舅和母亲的对话。
母亲的声音很虚弱:“你带着湮明走吧。”
舅舅回答:“你呢?你不走?”
母亲又说:“我走不了了。”
舅舅那边没了声音,好久,传出低低的哭泣。
母亲虚弱地说:“如果你们太辛苦,就带孩子去见他吧。”
湮明不知道母亲说的他是谁。
舅舅还没有回答,湮明就闯了进去,紧紧地抱着母亲:“妈,我不要离开你。”
母亲躺在床上,伸手拍了拍湮明的背,再也没说什么,只是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可是后来湮明还是离开了西藏。
那次舅舅到来不久,母亲便因为心脏病突发去世了。
那一天是七月份,林芝却阴森寒冷得吓人。
那一天母亲很高兴,湮明也是很久以后来才想到那可能是回光返照。
母亲很兴奋地拉着自己,跟自己说着他的父亲,说他是一个多了不起的人,兴奋的话题却说的有些伤感。
最后,母亲在湮明耳边说,要湮明不要憎恨他。
然后仿佛是一瞬间,母亲动不了了。湮明着急地去找医生,医生说要紧急手术。当时舅舅不在,是湮明在那份手术同意书上签的字。
签字的时候湮明手不停地颤抖。签完字,湮明把笔一扔,全身虚脱了一般。
那一天在医院,湮明和舅舅等在手术室外,从晚上一直到天明,等了整整八个小时,等来的却是母亲的死讯。
之后舅舅说,要是能早去大城市的医院就好了。
大城市里,什么条件都好一些,可是母亲却不愿意。
湮明不记得自己哭了多少个晚上。
原来自己与别人打架受伤,母亲总是对自己说,男孩子绝对不要流眼泪。以后,湮明也没有流过眼泪。
可是,现在,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母亲,湮明的眼泪就没有停过。以后那么多年,记忆这么好的湮明也不记得自己再有这么难过的时候。
之后有个小小的葬礼,那一整天,湮明都不想离开母亲一步。
因为是佛教徒的葬礼,母亲的遗体最后火化。
到了火葬场,湮明看着母亲的遗体从龛棺中抬出,作为规范姿态的捆绳系数解开,连龛棺一起搁在已架好的柴堆上。
佛教认为尸与棺都得面向西方,这表达了佛门信徒对佛的厚望和对西天极乐世界的向往。母亲的遗体就是按照这样的规矩摆放,接着遗体、棺木上浇浓浓的酥油汁,随之点燃了柴火。
火化过程中,诵经超度僧人要抬高嗓门放声诵经,湮明也要随自己懂得的超度经文高声念诵这一经文。
巨大的诵读声浪遮住了松柏柴火的劈啪燃烧声,把祭祀亡灵的葬礼推向了□。
那一天本来应该寒冷潮湿,可是在整个火葬过程中,火却异常地旺盛,一燃到底,尸体净尽,尸体化成白灰。
僧侣们说,这是吉兆,证明此人生前是善多恶少,会受到佛祖保佑。
第二天湮明和舅舅吧母亲的骨灰带到高山上随风飘撒,撒进江河让流水带向远方。
然后,他们也没有停留。
湮明就被舅舅带到了北京,舅舅生活的地方。
那一年湮明进了小学。
小学老师曾经几次找过舅舅谈话,说湮明这个孩子很是懂事,很是聪明,可是就是平时话太少,朋友也少。
舅舅找过湮明问过几次,可是湮明就是不愿意跟别人说话。
湮明的记忆中,自己在六年小学的时间,和同学说过的话,可能也不过十句。
舅舅不是个很富裕的人。在小学快毕业的时候,舅舅带湮明见了一个人。
也是在那个时候,湮明才知道,自己有一个父亲,而且自己的这个父亲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湮明当时有一个继母,那个继母是父亲的第三个妻子。
湮明的父亲是一个很儒雅的男人,他见了湮明很是高兴。
当时湮明都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男人不用任何亲子证明就认定自己是他的儿子。
后来那个男人让湮明去读了当地最好的私立中学,给了湮明别人羡慕的所有生活条件。
湮明知道,现在的生活跟他在西藏的日子是天差地别,可是,他却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也从来不愿意叫那个人一声父亲。
后来,只有十二岁的湮明非常成熟地和父亲商量;他想出国。
他想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所谓的父亲,去遥远的地方看看。
那个男人居然同意了他的想法。
于是,湮明在自己初中的时候,就踏上了欧洲。
之后,那么多年,湮明在外面一直地漂泊,去过世界上很多地方,却再也没有回到过西藏,回到那有他所有有关母亲记忆的地方。
25
25、原因 。。。
那天相亲哭花了妆之后,湮明直接把我带离了饭店。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家的,只知道有人,把我带到了房间。
我满脸丑丑的,妆也没有卸,就倒在床上不想起来。
可是没多久,湮婷婷就追了回来,她二话没说地把睡意朦胧的我从床上拖起来。
“天妩,你和湮明怎么回事?”湮婷婷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是还是明察秋毫。
可我实在不好说说明,只是回答:“也许是我最近工作太不努力,惹大公子生气了。”
湮婷婷做到我旁边:“他一天到晚霸着你,还说你不努力?”
然后又说:“这回路枫那边可是弄得不高兴,不过没事。过几天还有一个好人选,行了,千万别再告诉我那个弟弟,你就请个假,早点下班,在老地方见。”
我有些无奈:“婷婷,我可不可以不去阿?”
婷婷看着我,然后给我一个温和的微笑:“天妩,听好了,在你嫁出去之前,你就好好准备一周三次的相亲活动吧。”
湮婷婷走了之后,我一个人愣愣地坐在床上,脑袋依然有些混乱。
刚才我好像被我的继子强吻了,然后,我鬼使神差的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我叹了一口气,仰面躺在床上,却再也睡不着。
头儿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他后来真的带我找过我的朋友。
在我擅自离开绿洲的那件事情过去不久,伤也好的差不多的时候,他带着我,开车穿越过广阔的撒哈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