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命年的骚乱-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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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天是周一,上班不久就传出一个惊人的消息:城区支行保卫部员工薛成仁带着从储蓄所收藏书吧上来的八十万现金逃跑了。
这薛成仁比我大三岁,自部队转业后一直在城区支行工作,说起来也是我的老部下。以前我在城区支行当副行长时,他与我的私交一直不错,曾数次要求到我分管的信贷部工作,可他文化水平低了点,连基本的财务报表都看不懂,从事信贷工作肯定不行,我也就没敢让他去信贷部瞎搅和。后来城区支行提他作了保卫科长,到信贷部的事儿就没再提起了。
薛成仁当了保卫科长后,工作干得很不错,分行以及公安局的安全保卫检查从没出过事,在分行的保卫干部比武中城区支行常常是第一名。只是他有一个毛病,就是喜欢打牌,且打得很大,有时上班也打,我提醒他几次后,上班倒是没打过了,不过下班后尤其是周末打牌的习惯一直没能改过来,鉴于他家经济状况不错,一家三口还住着栋小洋楼,加上打牌并未影响工作,所以我一直没有多劝他。
李中仁上任后,薛成仁和李中仁斗了几次嘴,李中仁一气之下将他的科长职务给撤了,成了保卫科的一名普通员工。
这个周日城区支行保卫科由薛成仁与另一个员工值班,中午时分一个储蓄所来电话说有八十万现金要上缴,电话是薛成仁接的,当时值班司机与另一个值班员工回家吃饭去了,薛成仁便开单后一个人赶到储蓄所提现金,储蓄所的员工当时很忙,也就没注意外面有没有司机同行,只是将现金交给了薛成仁。
周一上班前,保卫科见薛成仁没来给储蓄所送钱箱,便打他手机联系,手机却关机了,给他家打电话,他老婆说薛成仁昨晚没回家(薛成仁打牌常常通宵不归),那个储蓄所便说起头一天薛成仁还提了八十万现金的事,个人银行部赶紧核对,发现薛成仁没把那八十万现金入库。这一下把李中仁给吓得不轻,赶紧给刘天明报告。
刘天明正在与几个行级领导召开周一的行长办公例会,一听了李中仁的汇报,立即停止其他议题,紧急商量对策。商量来商量去,决定:一由负责保卫工作的丁书记给省行汇报;二分行保卫部立即向市公安局报案;三城区支行及其他支行立即清查现金与帐务。
发生这么大的事,省行领导们坐不住了,分管副行长带着省行保卫部、个人银行部经理们中午就赶到了市分行,在食堂吃了顿便饭就听取市行的汇报,对分行的处理意见表示首肯,并决定与江都分行有关部门联合对城区支行进行调查。
市公安局的行动倒是很快,上午报案,下午一上班经侦支队的人就来行里调查案情了。
经过对薛成仁家人的问话及对薛成仁手机通信情况的调查,下班前市公安局就给市分行通报了大致情况:1、薛成仁头天晚上给家里打过电话,说是打牌不回家了,而那时现金还处于薛成仁的控制之下,可以排除遇害的可能性;2、薛成仁在茶楼认识了一个叫小丽的女孩子,两人一直偷偷地同居,昨天下午薛成仁与小丽通过电话,今天小丽的手机一直关机,人也找不到了。据此分析,薛成仁与小丽很可能一同潜逃了。
市公安局决定,立即成立专案小组,并上报省公安厅,由省公安厅提请公安部向全国发布通缉令,通缉薛成仁。据此,市公安局要求江都中行提供五万元首期办案经费。
晚上刚吃完饭,刘天明叫我到他家里去一趟,我赶到他家里一看,呵,他正自酌自饮喝着五粮液呢,那五粮液酒瓶已下去差不多一半了。
我明白刘天明的心情。今年上半年江都市分行各项业务开展得有声有色,任务完成的进度在市级分行系统中独占鳌头,刘天明本来可以昂首挺胸大大地出一番风头,谁知飞来横祸,让他提前出了个大大的风头,安全问题上的一票否决足以让他的心血付诸东流。
我倒了一杯酒与刘天明碰了一下,便开始劝慰他:“老板,别担心,事儿出了也没办法,谁也料不到会有这种事发生啊。”
“我也明白,可心里总是烦啊。本来今年的工作顺风顺水的,薛成仁这王八蛋来这一着,省行、公安的介入,打乱了我的工作部署。妈的李中仁怎么搞的,安全上出了这么大的问题,老子看他怎么收场。”
“老板,这保卫工作不属您管,与您的直接责任不太大。”
“唉,我现在哪想我自己的责任问题。发生这么大的事,江都分行的工作受的影响大呀,不说别的,光这公安就趁火打劫了,一张口就是五万办案经费,还是首期,他娘的见银行的钱好拿呢,可你不答应又不行,我这心里都疼啊。”
刘天明的话倒让我有点感动了。
“老板,这个您就别操太多的心了,到时侯让他们拿发票来,反正能进费用。”
与刘天明聊一阵喝一阵,出来时已是九点多了。见外面天气凉爽,我就从江边大堤上往家里走去。
半路上手机响了,我一看,竟是薛成仁的手机号码!
“陈行长,我是薛成仁。你一个人吗?”薛成仁对我一直是老称呼,只是这会儿在电话里说话的口气急急的,透出阵阵不安。
“哎,老薛,你在哪儿?你怎么搞这种事呀,你差钱用给我说一声,我还不帮你?你这么做,害了你自己也害了大家呢,妈的你老大不小的人了还这么糊涂。”
“我知道,陈行长。我不差钱用,我就是不服李中仁那王八蛋,他凭什么撤了我?我又没犯什么大错,不就是和他吵过几次嘛。他在行里还老讲你的坏话,向省行告你状的那人八成就是他,他还想当市行副行长?哼,老子让他连支行行长都干不成。让老子日子不好过,老子也让他难受。”
“老薛,你别这样。你在哪儿?我去接你回来,一切都好说,别想不通啊你。”
“陈行长,你就别管了,我都想好了,回来是不可能的了。这次给你打电话,也许是咱哥俩最后一次通话了,以后我再也不会打电话回来了。江都中行我就觉得你够意思,值得我留恋,其他的,哼。”
“老薛,你一走,小孩怎么办?你总得为他想想吧。你回来,咱哥俩日子还长着呢。”
“唉……”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长叹,然后就是嘟嘟的叫声。
我赶忙回拨过去,薛成仁已经关了手机。
回到家里,把发生的事儿给阿琼说了一下。
“这个老薛,没事给你打电话干什么,还拿他的手机打,这不害了你嘛。” 阿琼听说薛成仁给我打了电话,立即抱怨起来。
“他打电话来只是向我诉诉苦,怎么是害了我?”
“你想想,公安的立案了,他那手机早就被监控了,今天的电话公安肯定会知道,尽管你没说什么,可人家公安的不这么想。你等着吧,明天公安的就会找你。”
“那,他要打来我也没办法。”
“我看,你还是快给刘行长打个电话把这事儿说一下,这样可以表明你与老薛的事儿没有关系,公安的真找你你也有话说啊。”
尽管心有疑惑,我还是给刘天明打电话说了一下情况,刘天明听了,照例是问侯了薛成仁已过世的老娘一阵,然后只是长叹不已,我从那长叹声中听出了刘天明深深的无奈。
五十九
第二天刚到办公室不久,保卫部李经理就带进来两个人,一个二十多岁的瘦高个小伙子,一个三十来岁的清秀少妇。李经理介绍说是市公安局的孙警官和林警官,找我了解一下情况,介绍完毕李经理就离开了。
“陈经理,你昨晚与薛成仁通过电话?”待我倒完茶,瘦高个的孙警官开始了问话。
“准确地说,是薛成仁给我打了个电话。”孙警官的单刀直入让我不由得暗暗佩服阿琼的先见之明,看来男人有事还是多给老婆说说好啊。
“你们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孙警官的问话让我想起了上次省行监察室那小伙子的问话。
尽管心有不悦,我还是把与薛成仁的通话情况说了一遍。
“薛成仁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
“我怎么知道,你们去问他不就知道了?”孙警官问话的口气令我突然心里烦躁起来:屁大点事儿竟这样一本正经地查问。
“陈经理,请你协助我们的工作,认真回答我们的问题。”孙警官不高兴了,也许这小伙子还没碰到过我这样生硬地回答问题的人。
“警官同志,我够认真的了,他薛成仁为什么给我打电话只有他薛成仁才知道,你们问我顶什么用?我又不是薛成仁。”
“既然陈经理这样不配合,那就请陈经理跟我们到局里接受调查。”孙警官忍不住了,拿出了杀手锏。
“我又没犯事,凭什么让我去公安局接受调查?你们是调查薛成仁的问题,不是调查我陈雨飞的问题,请你们弄清楚这一点。”我一激动,手指又习惯性地对着公安同志指点起来。
公安的两个同志见我态度恶劣,对了一下眼色就出去了,再进来时,李经理跟在后面,他一个劲地劝我跟他们去市局接受调查。
我觉得好笑:让我去市局接受调查?这李经理白干保卫工作这么多年了。
我拨了个电话,还没接通又突然挂掉了,站起身来爽快地说:“走吧,去你们局里看看也好。”
到了市局经侦支队,两个警官把我带到一个小房间里,关照我坐下后,关上门出去了一阵子,又带进来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经介绍是经侦支队马队长。
“陈经理,我们找你来,是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调查,这样也有利于尽快侦破这个案子。有些情况请你如实地给我们反映一下。”马队长一脸微笑,只是我觉得那微笑可能是一种公安惯用的攻势。
“马支队,我觉得我没有什么新情况可以反映的,昨晚薛成仁和我通话的情况我已经给这二位如实供述了。”我故意把“供述”二字说得很重。
“那么,陈经理与薛成仁平时的关系怎么样?”
“同事关系,我曾是城区支行副行长,也算上下级关系。”
“你们昨天有没有谈些别的事情?比如,他那笔钱放哪儿了?”
“马支队,看来你们是怀疑我和薛成仁合谋了?嘿嘿,你说说看,你要是处在我的位置,你会犯得着去干这种事吗?”听了马队长的话,我不由得又起了怒火。
“哦不不不,我只是问问,多了解一些情况更有利于我们查案。”
“对不起,我不知道其他的情况。如果没事我得回去了,我那儿还有一摊子事要处理。”
“陈雨飞,你别那么嚣张,这里是公安局,今天不交代清楚你别想离开这儿。”那瘦高个儿的孙警官忍不住了,开始直呼我的名字。
“嘿嘿,怎么,把我拘禁起来?好象刚才你忘了办手续呢。”我不禁恼怒地站了起来,手指又对向了孙警官。
“陈经理,别生气别生气,请坐,我们只是问问情况。”马队长又和颜悦色地劝起了我。
“马支队,昨晚和薛成仁通话的情况我当时就已向市分行领导汇报过了,请你们打电话给市行行长刘天明。至于有关案情的新情况,目前我没有可提供的。”
“你和薛成仁通话的情况怎么不及时向公安机关汇报?”瘦高个孙警官又严厉地质问起来,那清秀的林警官微微蹙了一下眉头,我这才发现她那眉毛生得实在是好看,眉毛不浓但很黑因此很显眼,配以那双眼角微微上翘的眼睛,衬得那张脸很是生动。
“我只向我的上级负责,向我的上级汇报,至于要不要给公安机关反映,由我的上司决定。”收回神来,我冷冷地瞟了姓孙的一眼。
正僵持着,有人敲了两下门,接着推门进来,我一看,是市局政治部副主任周明,我的同乡。
周明对我点了下头,把马队长叫了出去,一会儿再进来时马队长那脸上的笑容就变得真诚了:“陈经理,对不起对不起,走走走,我陪你去张局长办公室。”说完丢下发愣的孙马两位警官拉起我就出了门。
三人来到三楼一个办公室,刚一进门,大班台后面就站起来一个魁梧的大汉,是我的高中学兄张洪涛。
“哈哈,陈雨飞,你个混蛋,来市局也不给老子打个电话,要不是周明,我还不晓得把你请过来了呢。”
“呵呵,哪敢惊动你张局的大驾呀,再说,我也想体验一下在公安受审的滋味呢。”
张洪涛比我大五岁,是县一中高我两届的校友,他的班主任送走他们这一届学生后又接着做我的班主任,当时两人都是班上的学习尖子,他考上大学后还专门和我谈了几次学习的经验,本就很熟,刚参加工作那会儿我常去他那儿混饭吃,后来在城区支行给他两位朋友解决过贷款问题,关系更是紧密了。他从西南政法大学毕业后,不知怎么到了公安系统,不知怎么找了个市委副书记(后来改任市人大主任)的女儿做老婆,这两年又不知怎么走了官运,去年刚提副局长,今年接着又坐上了常务副局长的宝座,据说是全省公安系统最年轻的常务副局长。
当着张洪涛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