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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天堂里的陌生人-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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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城找房子。囡囡啊,要是没有肯扬在,就看你这样的孩子气,我哪里放心让你一个去住学生宿舍。”

云实展颜一笑,说:“我命中有贵人相助。妈妈你就放心吧。”

常山笑了,“就我这样的,也好算贵人?”心里说,两次被父母抛弃,命贱如尘土。如果不是有云实全然的信任,不是有云先生云太太的爱屋及乌,他说不定就自暴自弃了。正是想到三个月后云实到学校会遇到各种麻烦,才让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来,着眼安排将来的生活,把失去父亲的伤痛强乏自己扔到脑后。要说贵人,云实才是他命中的贵人。

云实认真地说:“算,当然算。每次我要换一个地方换一个学校,你就在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了。不是贵人又是什么?”

“不是才一次吗,就你八岁那年搬来的那次,哪里就每次了?”常山笑说。

“这一次不算?”云实狡黠地问。

“还没到呢,何况上一次,也不知道就会遇上了。”常山有些惆怅,如果没有云实,他蓦然遭遇到这样丧父别母的痛苦,不知要怎么样才能淡忘。

云实偏着头问他说:“你不是说像从前就认识我,就像宝黛初会一样?”用越剧的调子念白道:“这个妹妹我见过。”嘻嘻一笑,“天上掉下个云妹妹?”

云家是杭州人,产生于浙江嵊泗乡间的越剧正是他们喜爱的戏曲。云太太思乡情切的时候,就会放她喜爱的越剧录影带来看。常山这十年来总在云家玩,越剧听得颇为耳熟,而籍由云家,也知道了世上有宝哥哥和林妹妹这一对情人。

他嘿嘿一笑,不答云实的话,转而去问云先生,说道:“房产市场今年的形势好吗?我父亲那房子不知可以卖出多少钱。苏瑞想用这笔钱入她表妹那家旅馆的股,我担心她把全部资金投进去后,收益却不好,将来会受苦。詹姆士顿镇虽然是个旅游区,开家庭旅馆会有客源,但我还是忍不住会怀疑南希姨妈的经营能力,如果生意好有客源,她想拓展生意的话,可以去向银行贷款,而不是让苏瑞来参股。苏瑞没做过这行,对那里又不熟悉,万一受骗,连回来都没不行。”

弗吉利亚的詹姆士顿镇是1606年12月从英国伦敦驶出的三艘探险船苏瑞珊·康斯坦号、幸运号和发现号抵达美洲的第一个落脚点。三艘船载了144名船员和乘客驶进切萨皮克湾,这里绿草如茵,万树参天,更有淡水河穿行于林间,这让在海上飘荡了四个月的人们惊喜不已。他们选择了河中的一座岛屿作为落脚点,并以他们国王的名字詹姆斯(James)来命名这个地方。其后又因英国军官John Rolfe与当地印第安部落首领的女儿Pocahontas的婚姻成为传奇而留传后世。这个地方一向是游客到了弗吉利亚一定要去的历史名胜,在这里拥有一间家庭旅馆,应该是一项好的生财之路。

“你不能阻止你母亲的行为,你干涉得越多,她就会怀疑越多。旁人也会说你觊觎你养父的财产。”云先生冷静地说,两个人都知道他说的旁人不是别的什么旁人,而是意有所指。“那幢房子会交给房产公司代理出售,你不用担心。里面有没有你需要的东西?”

“没了,我都整理好了,现放在我的车子里。”常山说,“我已经告诉过苏瑞,要她别把钱都投进去,自己留一半,买点股票做点别方面的投资。维方德先生的财产,哪里是我可以去想的?我不过是他们的领养儿童,社会福利局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停发了我的支票。我现在是社会人,不再是任何机构和家庭的负担了。南希姨妈的担心,纯粹是多余。我只是替苏瑞难过。”

常山真心在替苏瑞难过,丈夫一死,她就像孩子手里的气球,孩子的手松了,线脱了,气球就摇摇摆摆地飘在空中,也许会挂在电线上,也许会被树枝缠绕,就算飞上高空,也不过是等着气漏光了,总有一天会落在不知名的一处角落里,风吹雨打烈日曝晒。一个女人没有了丈夫,又没有了孩子,如今又要把住了十多年的房子卖了,那真的是无处安身了。而去投靠远方的表亲,就一定是一个好的选择?也许她想要一种新的生活,她也期待有所改变,就像常山期待即将到来的大学校园生活一样。

那他的亲生母亲呢?是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把他抛弃,是不是也是因为没有丈夫,一个人养活不了孩子?不知道她如今还在不在这个世上?如果当时把他留在身边,是不是让她会有力气活下去?就像他因为心里想着云实,会计划他们的将来一样,她一定也会计划着他们的将来。哪个做母亲的会抛弃亲生的孩子?就算在快餐店里打工,也不会养不活他们两个。他一年年长大,不再是她的拖累,他会照顾她,在她一天辛劳后回到家里,会给她拿拖鞋、泡冰茶、会在她生日的那天送给她他亲手画的贺卡。他们会在七月四日独立日的时候一起去街上看花车游行。他会自己挣零花钱,十二岁去送报纸,十四岁帮邻居割草,十六岁考取驾照,他可以开车载她去五大湖看瀑布。他会做个小小男子汉,照顾他的母亲。

只是,他的两个母亲都弃他而去,让他一颗孝心,无处着落。

常山从小就知道自己是领养儿童,但因为有维方德先生和苏瑞,他从来也没把这个事实放在心上过,这是第一次,让他有了想去追寻答案的念头。他的母亲是谁,为什么不要他了?他的父亲又是谁,这个男人知不知道这世上有一个他的后代?

常山难过得心里直想哭,他站起来,朝云先生云太太说:“我走了,谢谢你们安慰我。我就住在十字街的汽车旅馆,等找到临时住处再打电话告诉你们。”

云太太说:“吃了午饭再走吧。”常山摇摇头,对云实说:“我过两天给你打电话。”

不等他们再留,快步离开了云家,他怕他再坐下去,会当着他们的面哭出来。

开车到了旅馆,登记入住,把两个大袋子也搬进房去,洗洗脸,出去吃饭。在一间快餐店里买了一个汉堡和一杯健怡可乐坐下吃着,心里想的是要不要去找苏瑞。苏瑞是他唯一知道的母亲,维方德家是他唯一知道的家,他不回家,呆在外面,让他好不习惯。他从来没有试过要离家出走,虽然今早确实是有点负气,才把他所有的行李都装进车里,但从内心深处来说,这不是他所愿意承受的。他还没从失去父亲的伤痛中恢复,又被养母见弃,双重的打击让他忍不住自怜。在云家掩饰得再好,也不能让他不去想要回到他唯一的家去。

何况维方德先生不在了,也许苏瑞是唯一知道他亲生父母一点蛛丝马迹的人,他们从社会福利院领养了他,在他们领养他之前,他在哪一间儿童院?在哪里住了多久?那里会不会还有什么线索?

他忍不住把车开回维方德家所在的那条路上,停在稍远的地方,坐在车里看着他住了十多年的房子。他想他是不是应该马上去找苏瑞问一下,又想苏瑞要是听到他问这个问题会怎么想?养父才离世,他就迫不及待要去找生父,换了谁也不得接受的吧。何况苏瑞又是这样伤心的情形下,这个时候去问,不谛是往她伤口上撒盐。

常山想了又想,放弃了这个念头。正在他要打转方向盘离开的时候,却有一辆出租车停在了维方德家的门口,下来两个人,正是苏瑞和南希。常山看着她们进去,等了好久也没见她们出来,想她们应该是在城里的餐厅吃过午饭,来家里收拾东西的吧。这么一幢房子,住了这么久,角角落落都是东西,光收拾就要花好几天工夫。幸亏苏瑞让常山先在家里待了两天,把他自己的东西带走了,不然母子两个在这样的情形下怎么相处?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辆小型货车开来,绕过院子的篱笆,停在后院旁边的车道上。车上一个人下来,往院子里去了,跟着就听见一片的鸡啼声,那人一手抓了一只鸡,扔进货车后面车斗里的笼子里,转身又进去了。看来是苏瑞叫来了买鸡的人,正装鸡运走。

常山见此情形,知道再也无法挽回,狠狠心,开车离开了。

苏瑞和南希两人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鸡处理了,可见她对这里是没有一点留恋。常山就算鼓足勇气去问她有关他自己的问题,也未必会能得到什么有用的答案。在墓地前苏瑞已经不再生他的气,原谅了他,他不敢冒险去破坏两人之间的这种平和的关系。她不是搬去詹姆士镇吗,那个镇能有多大,就算没有地址,去了还能查不到?等过一阵子,她的伤痛平复下来再去问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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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尔玛的仓库主管给了常山一个工作,在超市搬货物,夜班。一箱箱的啤酒可乐、一袋袋的冰、十几斤重一只的火鸡,全部要靠壮体力的男性员工来完成。暑假是学生们各种打零工的好机会,但非洲裔男孩子喜欢在街头打篮球唱RAP,白人男孩子喜欢在社区轮滑骑小轮车,常山去沃尔玛找工作,并没有出现他想像中的一职难求的情况。

他仍然记得和云实的约定,每天给她电话,告诉她这一天他都做什么了。只是在沃尔玛工作完后回到汽车旅馆,再也没有力气出去另外找临时住房,这样他的周薪会连租房都不够,更不要说攒钱交学费以及将来的生活费。但他没有告诉云实。

云实也找了份暑期工,帮邻居家的中年女士看孩子。那位女士不舍得她目前的职位,不肯辞职在家,上社区幼儿园又嫌早,正愁得焦头烂额。星期天抱了孩子去社区小教堂,云实那天也陪云太太去,见到那小婴儿吐口水泡泡,反被他逗得笑了,便伸手去膈肢他。那小婴儿笑得咯咯的,被他妈妈看在眼里,问云实能不能当他的保姆。

云实以前也看管过孩子,不过都是会谈说话会画画的大儿童,一天看个两三小时那种,这么小的婴儿还没碰到过,忙推说不行。但那位女士坚持,说换过多少保姆,凯尔谁都不喜欢,云实是他少有的表示出有意亲近的人。云实说不行,我还有两个月就要离开了,那位女士说到时候再说,她现在被凯尔拖得脱不开身。

那女士开出相当可观的现金支票,云实想到常山,对自己这种过伸手牌的日子十分汗颜,便答应先试一个星期。也是那小婴儿和云实真的不缘分,她看管他并不觉得吃力,换几次尿布、一天喂三顿奶,下午给他洗一个澡,一个白天很快就过去了。云实在他睡觉的时候,还可以弹钢琴。

两个人作息时间不同,没有见面的空档。常山听说她的情况后,放下电话松了口气。他就担心她日长无事会来找他,他不能陪她去玩,不能听她弹琴和她说话聊天。而她看到他的现状,心里一定会难过,那样他还要安慰她。虽然他很想她,但比起他的窘困来,他更希望可以一个人躲着养伤。

在沃尔玛搬了四天的货物,常山得到一天的休息时间。他换了一件干净的衬衫,开了车去找出租屋,报纸上的分类广告上密密麻麻登着待租的空屋子,他先在旅馆打电话问了价格,有看中的,预约了看房的时间,在快餐店简单吃了一个汉堡后就开车上路了。在城里开了两圈,看了两间房,一间是地下室,潮湿得墙角都发了霉;一间是群租房,一间公寓里住了好几个人,个个看上去面相不善。常山忙离开,暗自提醒自己,千万别落到那种地步。

他心里还在为刚才看到的景象警惕着,没注意车上拐上了另一条单行道,一时调不了头,只得继续往前开。开过几个路口,他发现他到了离家不远的地方,身不由己的,他把方向盘朝家的那边打。

车子经过家门口,常山看见草坪上插了块木牌子,上面写着“出售”的字样,再下面一行是房屋中介公司的名称和电话号码。常山把车子停在路边,看着这房子。

苏瑞和南希已经离开了吧,所以这房子才会被估价出售。再过些天,就会有别的人家搬进来住,从此这里与他再也没有关系了。

常山在故居门口坐了很久,直到肚子饿了,才开车离开。在街上买了个热狗吃了,下午继续看房。第一家去的是在希尔市另一边的市郊,一位姓奥尼尔的老妇人打算把她房子的车库的楼上出租,房子很旧很破,连上到二楼去的室外的楼梯都破损严重,需要更换。楼顶漏雨,房间里东西很少,床垫发出霉味。

那奥尼尔老太太不肯上楼陪客人看房,只在坐在她房子的门廊上看街上过路的行人。正午时分行人不多,她看一眼街上,又看一眼常山,大声喊男孩,“孩子,你看好了没有?看好了就下来,赶紧离开,我的屋子不出租给外国人。”

常山却很喜欢这里,他下楼对奥尼尔太太说,“我租了。”

“我不出租了。”奥尼尔老太太却说。

“我帮你修房子,你免收一个月租金。”常山讨价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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