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手江湖路-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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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那个卖酒唱曲的小丫头……爹……您的养育之恩，湘灵无以为报，就让我用自己的这条命来替您赎罪……但愿我死了之后您能够放了沈公子他们……和哥哥和好如初……否则……湘灵死不瞑目……”
鲜血，随着应声落地的剑刃缓缓流到地上，血红的液体正不断地从那被割开的伤口中不断涌出。
虚弱的身子缓缓倒在了血泊之中。
“湘灵！！！”银面人发出一声狂吼，再也顾不得一切，跌撞着冲了上去。他那双苍老的双手颤抖地按在了那血涌的伤口上，“湘灵……湘灵……爹答应你……只要你醒来……爹什么都答应你……”
一个父亲迟来的懊恼与忏悔，此刻却再也换不回那条鲜活的生命。
凄凉，悲哀，痛苦，自责，内疚，懊悔……银面人心中已不知是什么滋味，他只愣愣地瞧着楚湘灵的尸身，许久，眼睛竟连眨都未眨一下。
瞧着那个苍老的背景，朱七七的心底突然泛起一股心酸，银面人再坏，但他对楚湘灵的爱却又是那么的深刻。
朱七七早已被这震撼的父女之情所感染，一层雾气迷蒙了她的双眼。
“湘灵……湘灵……爹答应你……爹现在就带你回汾阳……我们父女的酒坊……还有爹亲自教你酿的梨花酒……”银面人已开始语无伦次，突然抱起楚湘灵的尸身，凌空一跃，瞬间不见了身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爹！你是我爹！你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么！”楚在天抽搐着嘴角，绷紧的脸色愈见难看，他揉紧双拳，几乎就要将自己的骨头捏碎。
“为什么！为什么直到她死，你也不愿意看我一眼！！我到底是不是你儿子！”楚在天仰天长啸，双膝“砰”地一声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雪无双两眼放光，突然道：“快走！”
熊猫儿虎吼一声，搓了搓拳，转身喝道：“待我先解决了他们！”目光一转，哪还有什么人影，莫说是单可可，就连那十二个少女以及那四五个大汉都早已不见了踪影。
沈浪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早就走了。”
王怜花却突然哈哈大笑道：“你这野猫子，手又痒了是不是？”这话虽是在调侃，却也是道尽了熊猫儿的心事。
熊猫儿挠了挠耳朵，憨笑道：“还真有点手痒了！”
“七七……”沈浪微笑着走近朱七七，温柔地执起她的手，柔声道：“你还好么？”浓浓的情意全都包涵在这短短的一句问候中，只望朱七七能够明白他此刻的心情。
朱七七别开双眼，脸上浮出不自然的笑容：“我……很好。”
薛少扬朗声道：“既然大家都没事，我们还是尽快离开此地罢”，想了想，又皱眉道：“这林中都是火药……咱们又该如何离开？”
众人仇神之际，只听得楚在天冷笑道：“你们尽管放心走……这林中根本就没什么火药……”
众人又是一惊，若果真如此，那……
楚在天又接着道：“阵内密道那么复杂，若没有人带路，楚湘灵又怎会找到此地？！”空洞的眼神中竟见不到丝毫的情绪。
沈浪怒道：“你竟连自己的妹妹都不放过……”
薛少扬讶道：“沈兄……你是说？”
楚在天“哼”了一声，冷冷道：“不错，是我……我让如是和如非那两个丫鬟放话给她，说林中布满了火药，你们是绝对逃不出去的……那傻丫头竟信以为真……缠着她们给她带路……”
熊猫儿已恨得牙根直痒，恨声道：“你这个混蛋……”一拳击出，楚在天竟没有还手，熊猫儿楞了楞，反而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傻傻地立在了原地。
“啪！”一记火辣辣的耳光重重地扇在了楚在天的脸上，含笑瞧着眼前的佳人历数他的声声不是，他没有开口。
朱七七只觉得自己的手掌还在微微地发麻，嘶呼道：“你还有没有人性……”
楚在天冷笑道：“人性？我早就没了！那把长生剑，也是我给她的……我怕她死不了，特意送了把长生剑给她，还不仁至义尽？！”
“你！”朱七七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千刀万剐，一只有力的手却忽然捉住了她的，朱七七白了一眼那男子，终于不再说话。
王怜花拉过朱七七，邪魅的眼神竟似散发着某种慑人的光彩，冷笑道：“莫非你算准了楚湘灵会自尽？”
楚在天的目中闪过一丝悲痛，沉吟道：“不错，是我安排那两个丫头唆使她这么做的！”
雪无双冷笑一声，缓缓道：“怪只怪她生性善良，容易被人利用。”
楚在天突然放声狂笑，笑了许久，直到他眼中的笑意变成悲恸，他才悠悠道：“她的死，不正好成全了我们么？她用她的死换回了你们的生命……也替我自己报了仇……难道她不是死得其所么？！”
朱七七嘶声道：“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我不是人！”楚在**吼道，“从我知道自己身世的那天起，我便已不是人了……他！他凭什么抛弃我？他凭什么利用我？我是他的亲儿子……他竟忍心在我身上下毒，废我武功……不仅如此，他还把我作为一个男人的自尊踩在脚底下，试问天下间哪有这样的父亲？！所以我恨他，我发誓要让他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终于，我做到了！我做到了！”
楚在天抬眼望天，突然放声痛哭道：“楚湘灵死了……死了……她终于死了……”
朱七七似乎开始有点同情这个悲情的男子了，父子之间的仇恨又怎会如此灼人？
楚在天走了，带着他满身的伤痕，回到了那溪涧谷底，留给他们的，只是一个孤独凄凉的背影。
“林中阵型已破，你们走罢……”空气中回荡着若隐似现的声音。
沈浪长长地叹了口气，沉吟了半响，才缓缓道：“咱们走。”
第六十七章再掀十年忆
春风得意的十四楼。
几个男子正对酒畅饮。
偌大的长桌上，已摆满了酒坛，小二瑟瑟地缩在墙角，只望着那桌的客官早走为妙，要知道，他们已足足喝了两天两夜，满地满桌的酒坛被散得一片狼藉，但他却不敢去收拾，还记得昨日那个虎背熊腰的大侠一把捉过他的衣领大声道：“不许捡！否则……宰了你……”
说完这句话，这汉子就倒了下去呼呼大睡了，但小二却也是再也不敢随便收拾，现在却惹得十四楼一位客人都不敢再踏进，这又该叫他如何是好？
罢了罢了，好在那位风度翩翩的公子甩了张一千两的银票给他，就算把这十四楼全卖了给他，这银子那也是搓搓有余。
“沈浪！来……把这坛子酒给干了！”熊猫儿抹了抹嘴边的酒渍。端起一大坛酒就往沈浪手里送。
沈浪苦笑着接过酒坛，却被一把扇子挡了回去。
熊猫儿呆了呆，笑骂道：“好你个雪无双！你什么意思！”
雪无双斜眼瞧了瞧熊猫儿，不紧不慢地吐出几个字：“他的伤才刚好……”
熊猫儿楞了楞，赔笑道：“说得也是……来，王怜花，你喝！”
王怜花懒洋洋地睁开眼睛，悠悠道：“你倒是做足了好人，却拿了我的酒借花献佛……”犀利的眼神乍一瞬间便落到他手中的酒坛子上。
熊猫儿别开眼，装楞道：“啊……哈哈……是！好酒！好酒！”说着，便又兀自灌了几口，王怜花这厮果然珍藏了不少好酒，味道醇美淡雅，饮来甘之如饴，香浓如烈，果真是酒中极品。
沈浪笑叹道：“熊猫儿，你可知你现在喝的是什么酒？”
熊猫儿恍然抬头，大笑道：“管他什么酒，能喝的便是好酒！”说完，又是咕嘟嘟几口下肚。
薛少扬不禁失笑道：“早就听闻熊猫嗜酒如命，没想到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王怜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缓缓道：“你可知这酒，你每喝一口，便是三百两白银？”
熊猫儿乍一听，猛地瞪大了眼睛，刚灌到嘴里的酒就这么“扑哧”一声，喷了出去，对面几个男子就像是早有准备一样，闪的闪，躲的躲，只留下一个正襟危坐的沈浪，他就这么坐在原地，连动都未动过，但这喷出的酒，竟楞是一滴都没洒着他，这……这委实太奇特了！
王怜花翻回了座位，长叹道：“又是三百两……你可莫要再岔了气浪费了这好酒。”
熊猫儿楞了楞，忽又哈哈大笑道：“王怜花……我承认这酒是从你那偷回来的……你也犯不着那么小气吧……美酒而已，你那不是多得是么！”
沈浪微笑道：“熊猫儿，这么说，你便错了。”
熊猫儿奇道：“哪里错了？”
沈浪笑道：“你喝的正是王大公子的私藏，全天下就只这么一坛，你说值钱不值钱？”
熊猫儿诧异道：“此话当真？”
王怜花扬眉一笑，道：“你这只猫果然识货，摆着那么多的美酒不偷，偏偏相中了这一坛……”
王怜花忽而伸了伸懒腰，接着道：“罢了罢了……只当是便宜了你这只馋猫……”
熊猫儿接口笑道：“这酒什么来头？”
沈浪微笑道：“可听过汾阳三宝么？”
熊猫儿苦着脸，摇着头，忽然摸了摸头，轻笑道：“哪三宝？”
沈浪微笑着举杯浅饮，却没有急着要答话，反到是熊猫儿，就像是被吊足了胃口，杵在那里愣愣地道：“快说……”
沈浪笑道：“还是让王兄来告诉你。”
熊猫儿的目光又转向王怜花。
王怜花用手托着下巴，缓缓道：“这汾阳三宝，便是沈府的雌雄同体双壁缸；玉箫门的断玉残箫以及……我王怜花的梦醉十三香……”
熊猫儿道：“你说这酒叫‘梦醉十三香’？”
王怜花点了点头。
熊猫儿想了想，又道：“不是说汾阳三宝么？这酒分明在洛阳，却为何要被称作汾阳三宝？”
雪无双的扇子猛得敲了敲熊猫儿的头，“所谓汾阳三宝并非指这宝就在汾阳……而是指这些宝物，成名于汾阳。”
薛少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笑道：“这雌雄同体双壁缸……真那么邪门？”
雪无双的眼神开始迷离不定，似是被淡淡的愁绪笼罩着，突然，他长长地抒了口气，含笑道：“沈浪……多谢你照顾月儿那么久……”飘然起身，一揖到底。
沈浪脸色微变，扶起雪无双，沉吟道：“月儿？”他一定有什么事瞒着他。
雪无双无奈的笑了笑，道：“这个秘密，我原本打算守一辈子的……可是如今想想，我绝不能再让你白白背负这许多负担……”
沈浪笑道：“你想说什么？”
雪无双沉吟半响，默然道：“其实……你的确是沈天君的儿子。”
沈浪微微皱眉，但瞬即笑道：“我知道。”
雪无双惊道：“你知道？”
沈浪苦笑着点了点头。
雪无双又道：“那你为何……”
沈浪笑道：“是不是沈天君的儿子对我来说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无论是哪个身份的我……爹都很疼爱。”
雪无双失声道：“这么说……你爹到死都不知道你才是他的儿子？”
沈浪苦涩地点了点头，第一次，那么敞开心扉地与人坦然谈论自己的身世。
雪无双道：“你为何不告诉他？”
沈浪眼波流转，笑而不答，又有谁知道他这笑容中含有多少痛苦？
雪无双忽而长叹一声，轻声道：“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望月……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为了能让自己的孩子能够学到沈天君的绝学，我在你出生后没几天便使计将你掉包，我忍痛把自己刚出生的女儿送去了沈府，并买通了产婆，让你娘以为自己生了一个女儿，而你娘，她怕你爹重男轻女，因此望月从出生起便是男装打扮……我养育了你三年，就在你三岁的时候，我偶尔间发现你竟是个练武奇才，我再也不想埋没良心，就在你三岁生辰的那日，我将你带去了沈府，沈天君果然一见你就喜欢上了你，这也许就是父子天性吧……我告诉他你是我在路上无意中捡到的，他竟轻信不已，于是将你留在了身边，收你为义子，教你习武。那几年，你们父子虽朝夕相处但却不知对方的身份……是我刻意隐瞒了你的身世，我怕一旦真相揭穿，沈天君会迁怒到月儿的身上，因此，我一直隐忍不语……其实以我与沈天君相交那么多年的情分，我早该知道他绝不会是这种人，但……我却绝不能拿月儿的幸福来开玩笑……后来，我记得有一年，我醉酒失言，道出了月儿的身份……没想到他却没有来怪责于我，他的宽容，让我更不敢去告诉他，其实你一直就在他的身边。沈天君果然是个大侠，即使他知道了月儿是我的女儿，他还是待她视如己出，我曾一度想将月儿接回身边……但……他们早已父女情深，我已是再难插足……”
雪无双声声肺腑，只听得人想要落泪，熊猫儿决没有想到，沈浪的身世竟是那么离奇，但偏偏这个故事的主角，却仍是脸带微笑，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
沈浪淡淡一笑，动容道：“事情已过去多年，又何必再去提起……”
雪无双像是松了口气般道：“将这秘密说了出来，我心里觉得舒坦多了。”
王怜花眼睛一闪，笑道：“这么说，望月并非沈天君所生……但确是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