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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章

天道殊途-第4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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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师叔祖貌似被打中,却只是一个影子,那一手法术叫什么名字?”江雪芹开口问道。
    “影遁。在两点之间的速度近乎于无限。这样你就能看到人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陈云生答道。
    “他现在施展的仍是影遁吗?”江雪芹刨根问底,这仿佛并不是她的个性。
    陈云生摇了摇头,道:“不是,遁法明显慢了很多,甚至能看清轨迹,空中的残影只不过是因为施展了某种法诀而保留下的。影遁并非能随意使用,需要在两点之事先施展一些法诀,打下影桩,才能使用。”
    “难道他在准备影遁?”江雪芹思忖了一会儿,突然说道。
    此言一出,陈云生感到后背一寒,心中霍然开朗,“师父在准备影遁,那空中的残影莫非是施展影遁之前必须的步骤。如果这么说的话,在天空中打下成千上万个影桩,难道他要……”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陈云生脑海中涌动着,他的这个想法过于大胆,以致于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飞云子终于停了下来,他面色苍白地浮在半空中,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盯着红拂,手中的剑缓缓立起,做了一个非攻的姿态。
    红拂愣了一下,她没料到对方会突然停下来,“你想认输?”红拂好奇地问道,虽然她是神通广大的佛门大德,可不意味着什么事都清楚。
    飞云子摇了摇头,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思考一件事,那就是如何突破你的千手菩提相。可行的只有一种,也就是现在这种。”他手中的飞剑指向红拂,这是一个进攻的姿态。
    女尼被他弄的有些糊涂,冷笑道:“故弄虚玄的家伙,无论怎样今日你必然会败,为你的无知和粗鲁付出代价!”
    飞云子不再说话,手上连连施展多道法诀,身子一瞬间消失。
    下一息,当人们看到擂台上的情景之时,所有人都被深深的震慑了,连惊叹声都没有发出。就连平日眼高于顶的天痕道人也惊得目瞪口呆,无法正襟危坐,晨星子更是站了起来。
    “亏他想得出来!”晨星子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着,显得极为激动。
    陈云生眼中涌动着泪水,看来师父真的拼了。
    天空中出现了上万个飞云子,一样举着剑,一样冲向红拂,每个都像是真的,每个表情都是一致的,仿佛都是飞云子的化身一般。天下没有一种法术能身外化身出一个一万个自己,若有,那必然是天下最厉害的法术。
    就算飞云子是元婴修士,有一万个元婴修士同时向任何级别的修士进攻,他都不会存在在这世界上,更何况其是化神天仙。
    一贯宠辱不惊的红拂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她连连施展几道佛印,千手菩提相手中的佛器尽数打出,天空浮现无数道金色的光芒。上千只手臂同时伸长,宛如水草一般拍向空中的飞云子。
    这已经是超出人类底线的战斗了,红拂的攻击力显然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就算那些平日见惯她身影的柳家皇族,也不由得站起身来。
    天空中佛器,巨臂,还有飞云子的身影交错而行,一万个飞云子时而变少,时而变多,无论红拂的攻击是多么密集,总不能一下将所有飞云子都灭杀,一滴汗水从她的额头淌下,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小瞧对方了。
    陈云生感动于师父的不懈和执着,刚才一炷香的攻击无非是在为他此刻的攻击做准备。不停在空中不同的地点设下影桩,只待这一刻穿梭于各个点之间,这样便有了满天都是飞云子的感觉。
    由于影遁的速度是近乎无限的,所以在这一刻,天空中每个点都是真的飞云子,每个点又都不是飞云子。他想在哪里出现便在哪里出现,整个天空就是他的囊中之物,这等构想之精巧非是寻常人能够想出来的。看起来师父为了对付红拂,已然思忖日久矣。
    惊叹之余,陈云生注意到此法的一个缺陷,那就是极费灵元。要维持同时在一万多个点之间穿梭,所消耗的灵元是显而易见的。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有点担心师父。
    飞云子的剑刺向红拂,满天的佛器和手臂无法阻止那柄剑,流彩虹穿过一道道金色的光芒,躲过一张张如山的手掌,刺中向红拂的额头。
    千手菩提突然用巨大的身躯包裹住了红拂,让女尼完全沉浸在金身的虚影之中,仿佛在用最后一点防御壁垒阻挡飞云子那志在必得的一剑。
    金身的防御力因人而异,千手菩提的防御力体现在手掌上,而非身体的强悍。飞云子犀利无双的长剑刺穿了那尊金身法体,刺中了红拂的额头,剑尖击中女尼皮肤的一刹那,击出了一抹炫光,宛如击中一块顽石。飞云子眼睛骤然张大,并不相信对方身体强悍至斯。
    流彩虹的仍然在红拂额头划下一道一寸长的痕迹,对方的皮肤之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仿佛红拂本身就是一尊金身一样。
    飞剑从红拂额头一侧划过,飞云子距离对方的身体只有数尺。在刺出最后一剑的同时,他已经偏离了刚才所有影桩的位置,也就是说这一剑刺出之后,他就没考虑过如有闪失,如何全身而退。
    双眼幽蓝的陈云生目睹了这一刻惊变,心情从兴奋到绝望的变化令他脸上的表情几度的扭曲,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师父这回危险了。”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向前冲去,一只黑色的元磁大手在他身后成形,抓住陈云生的双腿使劲砸向擂台。这一下去势极快,可飞云子被红拂一掌挤出的速度更快。
    就在陈云生料到不好,飞向擂台的同时,红拂探出右手,迅速按在飞云子的胸口。飞云子身体如同一片碎纸遭遇一阵狂风,毫无抵抗地飞了出去。从飞出的身形上看,已经失去了知觉。
    陈云生身在半空中,右手向前抓去,一只黑色的元磁大手追着飞云子的轨迹向北而去。



第一百六十五章 飞云子的宿命
    元磁巨手抓住了飞云子,却无法尽数化解他身上的劲道,只能让他摔向地面的势头缓上一些。
    飞云子的身体重重砸在北看台下的那块写着登台修士姓名的大石之前,击碎了数块由玄铁加固的青条石。向北看台飞遁而去的陈云生心头急速下坠,仿佛被一掌拍出去的是自己。
    从元磁的反馈上他轻而易举的得到红拂那一掌的力道,那是力拔山岳的一击,他此刻心凉的如同极北之地的万年玄冰。
    “师父会死吗?”
    这个念头甫一生上心头,便一发不可收拾,他颤抖着来到飞云子身前,看到面如金纸的飞云子的一刹那,泪水一下涌了出来。这个一生骄傲的人此刻静静躺在地上,即使发髻上满是灰土也再无力气拂去。
    陈云生赶紧过去扶起飞云子,拼命向他体内灌注着青木灵气,春荣术施展到了极致,他周身被一层青绿的光包裹,仿佛一团碧绿的大屿树冠。
    大量的青木灵气令飞云子缓缓张开了眼睛,眼神中光影散乱,显然道基已经被击溃。他胸口快速的喘息着,每一下都如拉风箱一般吃力和厚重。
    “师父!”
    陈云生发出一声低吼,泪水滴在飞云子的前胸上,那里正是红拂击中的伤口所在,此刻已然有汨汨的鲜血浸出。
    飞云子抬起手,缓缓抓住陈云生的手,手指无力地搭在他的手上,气若游丝地说道:“擂台上的仇恨只限于擂台,不可为我报仇,不可轻言生死,天玄门发扬光大要靠你了。”
    陈云生再次高呼一声“师父”,身体如同筛糠一般颤抖着,飞云子对他来说如师如父,直到今天这一刻他才知道对方在自己心中重如山岳。可眼看着飞云子就不活了,他又如何能把持住。
    就在此刻,一抹金光逐渐逼近了陈云生,他木然转头,看到红拂站在他身旁,一脸冷漠地看着自己。他刚要说话,却被红拂一掌推开,这一掌虽然很缓慢,却不容质疑。陈云生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身体便如同不是自己的一般被推了一个趔趄。
    红拂来到飞云子面前,不无悲悯地说道:“若你不是一剑封喉,我也不会控制不住力道,原本只不过是一掌之怨,却变成生死之仇,这是红拂生命无法承受之重。”
    她摊开手,手中放着一枚金色的丹药,药的表面有各种佛家特有的真言,这些真言不断游走着,一只只鲜活的鱼。
    飞云子冷笑道:“想救我?不稀罕,我更愿意让你背负愧疚。”
    红拂哪里容他说话,伸出手捏住飞云子的两腮,让他张开嘴,将丹药塞入飞云子的口中,然后拍了拍他的胸口,确认那枚丹药入肚。
    “你没有选择的权力,这是你的宿命。九转轮回丸,起死回生,我只得一枚。虽然命保住了,可你修为却无法保证,能恢复多少看你造化了。在这件事上,你我扯平,刚才一剑伤了我的金身,毁去十年的修为,从此你我再无恩怨。”
    红拂说罢,转身离开,一刻也没有停留。
    陈云生注意到飞云子的脸颊颜色有了好转,出现了一抹不正常的红晕,他身体逐渐被一层金色的光晕包裹起来,一个光点在内体流转。
    他抱起了飞云子,轻轻走向东看台,看台上不少人都走了下来,脸上露出关切的神情,走在最前的居然是玄阴子和邱彦廷。两人一边叹息,一边扼腕,毕竟飞云子是他在天玄门的长辈,而天玄门所剩下的旧人越来越少了,师门的情义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东看台笼罩在一片无声的寂静之中。西看台却也没有往日得胜后的喧嚣,公孙行长出一口气,喃喃说道:“看来红拂还是有实力的。”
    晨星子瞪了他一眼,道:“小子无知,刚才那一剑,就连你师父也未必能躲过,更别说打伤对方了。”
    他停了一下,叹了口气道:“可见红拂的实力超我不少。此战应该是这座擂台上最高水准的斗法了。”
    公孙行吐了吐舌头,庆幸这一战有红拂出头,否则天痕和自己师父还真的不一定能胜过飞云子。就算再艰难,结果却是令人欣喜的。
    年轻修士小心翼翼地走到擂台之上,大声宣布银沙一方获胜,今日擂台暂时中止,三日之后再行开擂。目睹了刚才远超人类的战斗之后,大部分看客心中仿佛都被某种东西充满,需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派遣。
    只有少量家资不是那么丰厚的人久久不愿离去,今日之后他们被迫要离开这座擂台,这两月有余的斗法深深震撼了他们的心灵,弄明白了这些飞天遁地的仙人与那些只会在展台上放几个火球博得彩头的江湖术士有太多的不同。
    红拂离去之时特地来到柳一生面前,老尼姑说道:“陛下,老尼金身有损,十年之内无法护佑金沙,请您保重。”
    柳一生关切道:“大师以法体为重,金沙自然有其他人护佑。”
    红拂点了点头,接着道:“恕老尼多言,晓山的婚事还是让她自己做主为妙,否则以其的个性,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屈从的。”
    柳一生咧了咧嘴,心中腹诽道,若你有此想法,为何不帮着陈云生上台,还要帮银沙拿下一阵,到头来坏人反倒是我做。
    他苦笑道:“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不劳大师费心了。”
    红拂长叹一声,拂袖而去,空中传出一声偈语,
    情情情,
    最伤人。
    世间却多痴儿女,
    莫如斩去烦恼丝,
    驰骋红尘无心忧。
    欲欲欲,
    最伤性。
    疯癫狂乱只为它,
    一朝抛弃登云去,
    心无滞碍宇宙宽。
    梵若曦喃喃念了几遍,若有所思地看着那方朗润的天空。柳一生看到此景,不由得默默叹息,这红拂临走之时仍不忘了度化自己爱妃,为了一个看似有缘之人,默默在金沙守护了这么多年,若论天下第一痴人,非她莫属。
    ……
    陈云生安静地守在飞云子的云床之前,床边的粗木方桌上放着一盏恍惚的油灯。灯光之中,飞云子的面孔显得格外苍老。
    大屿山夏天的风不断从窗外吹到屋中,飞云子斑白的发丝在风中轻轻摆动。陈云生心中一片空濛,仿佛刚刚下过雨的天空。那些年,那些事,时过境迁自后,看看四周和自己同期的人已经所剩不多,就连师父也差点抛下自己而去,这份神伤令他方才哭的像一个赤子。
    想起飞云子拍着自己的肩膀大叫,能娶到红拂的弟子就是为他出了口恶气,陈云生心中的负罪感便多了一重。他相信飞云子真的是这么想的,可师父和红拂之间嫌隙他也是早有耳闻的。飞云子若不登台,就不会受伤,仿佛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他所为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屋门轻轻被推开,叶思寒走到屋中,手中端着一个茶壶,壶中氤氲出一抹香气。女子乖巧地将茶壶放在方桌上,小声说道:“师叔,喝点醒神茶。”
    陈云生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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