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悍妇遇到孝子-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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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婆子已经跪下伏在地上,一副受惊模样,汪太太瞧一眼鲁婆子又看一下黄娟,心里筹划着该怎么回答,毕竟这事黄娟的理由是光明正大的,可真要任黄娟把人换了,这鲁婆子也没必要再留在身边。
汪太太心中是左右为难,鲁婆子打定主意不再开口,一心只抱稳汪太太这条大腿,屋内顿时十分安静。月兰掀起帘子走了进来,面上还有些惊慌:“丫鬟说里面吵起来了,到底是怎么了?嫂嫂你,”
黄娟已经对月兰一笑:“小姑你来的正好,不然你今儿就看不到这仗着自己有体面就不把人放在眼里的下人的嘴脸了。”
31主奴
这声一出口,伏在地上的曾婆子又哭出声,汪太太已经怒不可遏:“你,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不把你放在眼里,明明是你不把我放在眼里。”汪太太这一声吼提醒了鲁婆子,鲁婆子急忙爬起来就扑到汪太太面前:“太太,太太,小的……”
不等鲁婆子说完,黄娟已到汪太太面前十分惊讶地道:“婆婆这话,媳妇当真是不明白?媳妇哪里把婆婆不放在眼里了?还请婆婆说出来?”汪太太看一眼鲁婆子,不行,今日一定不能答应,于是牙一咬道:“你要把老鲁从我身边赶走,这还叫把我放在眼里?”
月兰此时听明白了,心里倒佩服黄娟的勇气,正待为黄娟开口,黄娟已经笑了:“婆婆,媳妇从头到尾可说过要让鲁妈妈走?媳妇今儿不过就是换个采买,这在旁人家是十分平常的事,怎么在这就成了媳妇眼中没有婆婆,下人们不肯听调配?休说做下人的,主人说做什么就该是去做什么,哪能挑肥拣瘦?况且鲁妈妈是您身边得用人,深知您身子骨历来不好。遇到这种事情就该闭口任差遣才是,哪能因有了体面反倒大哭大闹不肯让媳妇换人,这样看来,难道不是鲁妈妈辜负您的信任?”
黄娟说话又快又急但众人听的清清楚楚,汪太太这下再次进退两难,月兰心中不由叫一声好,鲁婆子没料到几句话下来,就成了自己不是,忘了哭泣愣在那里。黄娟已经又道:“婆婆,您叫媳妇担待鲁妈妈,媳妇听了,可是鲁妈妈也没有仗着您发过这句话,就在那指手画脚,连最平常的换人之事也在那说东道西,若如此,这家婆婆倒不如交给鲁妈妈当,这样也好免得鲁妈妈成日在婆婆您面前说不是,惹得婆婆您生气。”
这番连珠炮似的话说出来,汪太太更没有了理由,鲁婆子的嘴张一张,月兰的小手紧紧握住帕子,嘴已经张大,从没见过口齿这样伶俐的人,若自己也能如此就好。
为今之计,只有汪太太那最后一手了,鲁婆子想给汪太太使眼色,但黄娟在鲁婆子又不敢,只得叫道:“太太,您……”此时此刻,黄娟已经能猜到只怕汪太太在这中间也有些猫腻,只是汪太太是这家里的当家人,怎会还自己挖自己的钱财来做私房?不过时间紧急,黄娟只能先把鲁婆子喝住。上前一步黄娟已经挡住鲁婆子的身子,眉头紧皱地道:“今日婆婆好容易身子好些,你在这叫什么?难道想吓到她?鲁妈妈,你是婆婆身边老人,怎么今日大为失态,难道说这采买一事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月例银子你们三房可都是一模一样的。”
这话提醒了汪太太,若再任由黄娟追问下去,只怕连自己从中捣的鬼也能被问出来,心中顿时着急起来,装作不舒服地挥手:“好了,换就换吧,换个差事也是常事,你们下去吧。”
鲁婆子听到这话,面上满是失望地看向汪太太,黄娟心里有几分失望,若再待一会儿,只怕就能把这背后的事给问出一些,可是汪太太明显要息事宁人,黄娟也只有行礼退下。
月兰退下时候看向自己的娘,面上有几分失望,但还是一言不发地走出去。走出上房看见黄娟站在院子里对她招手:“小姑,今儿你也瞧见了,下人换个差事总是背后有各种嘀咕的,我听得你要嫁的那人家,人多口杂的,这些你也该上心些。”
月兰点头:“嫂嫂,我知道,平日我也有留心的,只是不晓得今儿鲁妈妈竟这样,怎么说她也不过是有脸面的下人罢了。”黄娟携着她的手往外走:“主奴主奴,虽说有个分际,可是也常有奴仆做大欺负主人的,这做主人的也不能一味宽厚或者刻薄。”说着黄娟笑一笑,要知道,宽厚或者刻薄都是很容易的,最难的就是恩威并施。
月兰又点头,隔着窗汪太太见自己女儿和黄娟笑嘻嘻走出去,心里又觉得不好受起来。地下的鲁婆子满面失望:“太太,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办?一提这个汪太太自己也头疼起来,用手捏一下额头:“你男人到底哪里露出马脚,怎么她不问青红皂白就先上来把人给换了?”
鲁婆子上前给汪太太捶着肩,努力回想着,但想来想去都事事做的妥当,只得摇头道:“小的样样都依太太您的吩咐,怎敢露出马脚,只怕大奶奶她是立威,可立威怎么会换了老张头?难道这老张一家,不知什么时候投诚大奶奶了?”
汪太太恨的牙咬:“只怕是这样也不一定,毕竟我老了,他们以为现在是大奶奶掌家,自然去拍她马屁,可忘了我毕竟是婆婆。”鲁婆子眼中一亮,凑到汪太太面前,汪太太还是面沉如水,并不说话。
换新的采买,之前的采买自然要交一本帐出来,这事来的太匆忙,老张到了中午就来回黄娟,老鲁不肯现在交帐。这帐没猫腻才怪,黄娟听完老张的话就淡淡一笑:“你守了这十来年的门,见过的人也不少了,这样一件小事难道还要我交你,记住,不管之前老鲁是谁安排的采买,此时你才是这家里的采买。”
老张虽算得上一个忠厚人,但能看十来年门不出差错,也有一些察言观色的本事,这次采买落到他身上,真是意外之喜,自然要打出十二分的精神来把这事办好。听黄娟这一说就明白:“是,大奶奶说的是,是小的糊涂了,小的这就回去和老鲁要帐,若老鲁不肯给,小的也只好重新立起个账本来。”
黄娟点头:“这家里也就这么几个人,若这么几个人还玩心眼,各自在底下使绊子的话,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老张连连应是退下。
黄娟的眉皱起,这汪太太又是为了什么,要从这家里挖银子?汪枝从外面进来,瞧见黄娟愁眉不展的样,上前拍一拍妻子的肩:“今儿在母亲那里,定是听了几句不好的话。母亲久病难免心情烦躁,这鲁妈妈又是她身边得用的,鲁妈妈难免会哭诉几句。”
黄娟把丈夫的手拉下来:“你这说我倒想起来,一直没问你,那两间铺子是怎么来的?我见公公只喜买田,怎会在城里置下两间铺子?”汪枝本是安慰妻子,没想到会问到这个,迟疑一下才道:“这两间铺子是我娘的嫁妆,其实除了这个,还有三百亩地也是我娘的嫁妆,只是我娘去世时候我还小,家里有段时间艰难些,总不好抵押我娘的嫁妆,也不能看着大家过不下去日子。那段日子就靠了那两间铺子和三百亩地的租子过日子。后来慢慢缓过来,把原来抵押出去的田地又赎回来,这些也就没分开,最先是分开的。”
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黄娟哦了一声,手轻轻敲下桌子:“那么,若是你们弟兄们分家,这份嫁妆该全是你的?”汪枝被问的一愣:“这是自然,不过好端端地,你怎么会想到分家?我和你说,虽然母亲是继母,但父亲去世之前再三叮嘱我,弟妹们小,母亲多病,要我多看顾他们。”
黄娟又笑了:“你这样子还真是个书呆子,我只是问问,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这样拙朴到有点不通世事,倒也真难得。”汪枝非常罕见地红了脸:“你,你你,”黄娟低头不看丈夫,心里慢慢明白过来,既然这两间铺子和那三百亩地是汪枝名下的,汪太太这从家里挖银子的举动就很说的通了。
看来这位婆婆,并不像丈夫认为的那样慈爱,而且她的病只怕也有几分真假光景在里面。毕竟今日鲁婆子在那大闹一场,她都没有发作。
看着明显什么都不知道的汪枝,黄娟淡淡一笑,算了,这些话还是不告诉他,只要慢慢地引导他知道真相就是,这样也不会让他太过难受。想到此,黄娟倒有些愣了,到底有多久,已经没有为人这样打算过?该是知道林家那个,不是自己所认为的良人时候吧?那时自己辛苦支撑,但林世安在背后说什么自己太过能干,让他这个男人抬不起头?
可是林世安这个男人又做得了什么呢?除了会听别人的话,回来和自己作对,别的什么都不会。想到此,黄娟抬头看向丈夫,好在他不是这样的,汪枝感觉到妻子的目光,抬头笑一笑。
黄娟回他一个笑容,又说几句家务才道:“既是婆婆留下的铺子,你得空也该进城去瞧瞧,毕竟做的好坏,你这个东家也有个数。”汪枝的眉微微蹙起,黄娟怕他心里还有别的念头,又笑着道:“古人还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成日只晓得关在书房用功出去散散也好。”
这话说的对,汪枝深以为然,过了两日就趁新上任采买老张进城采买一些零碎时候和他一起进城,直往自家铺子行来。
32破绽
汪枝甚少出门,这铺子虽在他名下,也只来过寥寥数次,走进铺子时,伙计还当他是个来买东西的客人,再看汪枝穿着打扮,笑容满溢地上前招呼:“这位客官怎么称呼,想来买些什么?我们这店里,南北货品都是齐的,若是要办些布料,隔壁店就是个大布庄,还能让他们把料子拿过来让您在小店细细挑了。”
汪枝前几次来铺子里时,不过是看看自己名下产业,并当做自己来买东西一样,见这伙计这么热情,心里倒觉得这是难得体验,信步走到柜台前瞧一瞧,这伙计已经倒了茶过来:“这里有桌椅,您要寻什么,告诉小的一声,您啊,先坐下喝着茶慢慢挑就是。”
汪枝从善如流坐下接过茶,这伙计已经问他要挑些什么?汪枝原本没有心买东西,见这伙计这样热情,又是自己名下店铺,送几两银子就是,让伙计寻几条好火腿来。伙计高声应了就道:“要买火腿,您进我们这店最好,谁不晓得我们店里的火腿都是掌柜的远去浙江亲自进来的,包您能放上三年都不坏。”
说着伙计已经搬过两条火腿来,那张嘴更是没停:“客官可再要些笋干?这笋干用来炖火腿也是极鲜美的。”此时已有人进来,张嘴就问可有桂圆瓜子?伙计已经扬声道:“有,有,就来。”
这边笑着对汪枝道:“您先瞧着。”说着用抹布擦一下手,到另一边拿出桂圆瓜子让后来者挑选,接着就又转到汪枝这边:“客官,对这两条火腿可中意?”汪枝无可无不可地问了价钱,就让伙计包起来。
伙计见生意做成,那眉更是快要飞起来,嘴里还问汪枝住在何处?是就带走呢还是让人送到家里?刚包了一半就听到那边说就称两斤桂圆干。伙计飞奔过去给那人称好包好收了钱又跑回汪枝这边继续包着火腿。
汪枝见状不由问道:“你这里只有一个伙计,等会儿要送要谁送?”伙计笑一笑就道:“平日除我们掌柜外还有几个呢,偏偏今日我们掌柜兄长寻他,他就回家去了,另一个家里老爹生病探望,还有个送货去了,就只剩下我一人。好在今日不是集日,不然怎忙的过来?”
说着已把火腿严严实实包好,还用根麻绳系上,方便背在身上,但看着汪枝那一身细绢衣衫,伙计迟疑一下。汪枝也知道自己这身不好背火腿,心里倒有些懊恼应的太急,不过方才和老张说过,让他径自到这里寻自己,笑着道:“等会儿我家有人过来,我在这等等就是。”
伙计一听就笑了,又往汪枝碗里续了一次水:“倒是我糊涂了,您是个秀才,怎会孤身出来?”接着伙计就笑道:“您瞧这还有两三个月就过年了,要不要买些布匹,隔壁就是个布庄,他家里的布都是全的。”
汪枝吹一口碗里的水才道:“你提了数次这布庄,难道卖出布匹来,还是你们两家分账不成?”这伙计也坐下来,笑嘻嘻道:“分账倒不是,只是我们和隔壁本是一家,这两家生意好了,年底的分红也要好看些,自然要互相帮衬。”
汪枝的手一抖,里面的茶泼了出来,伙计忙拿过手巾给他擦:“客官,可是这水太烫,也怨小的,怎么就忘了给您吹一吹。”汪枝平复一下心情才道:“你是说,这隔壁的布庄和你们这间铺子是一个东家?”
伙计笑嘻嘻道:“两家连掌柜都是一个,我们私下都说,这是哪里来的商人,怎么小气到连掌柜都只用一个,生意再好,年底的分红顶多也就多分那么二三两。”汪枝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郁,这些年来,所有的账册上,都是说这两间铺面租给不同的人。
这中间肯定是有什么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