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该死的凤-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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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神仙也有前尘夙缘,不知他上辈子是灭了老狐狸的满门还是欠了他一屁股的债,要遭他这般苦心孤诣的报复。
放狠了目光正要骂回去,眼角却瞄见丫头微蹙了眉看他,神色里颇有些不满
这下便不好发作了,顿时便将一肚子的狠话咽了咽。闷闷地看她一眼,“我就在这里坐着不出声,不搅扰你做功课。”。
他凤三太子如意,何时在人前这么低声下气过。。
坐了一会儿,丫头没说话,也没开口赶他,心里更加踏实了几分。自己这痴痴傻傻的样子,料想又要被老狐狸看去一场笑话。。
远处柳荫的翠色,湖面上的水光,衬着眼前安静的侧影,心里涌上一股超脱之意,种种的患得患失就渐渐淡了。
数百年前总是喜欢站在岐山顶上隔着重重的云雾往凡间里望,只见山下重重房舍,阡陌田园,鸡鸣犬吠,炊烟人家。看着当个新鲜,勾唇一笑,转眼就忘记。那时怎么会知道,过了一个又一个百年,人间还是那个人间,心境却不是那个心境,再也不能一笑而过。心口上锁了条链子,紧紧地拴在别人身上,逃不脱,走不掉,忘不了,纵有千年的法力,撑不起这双遮天蔽日的羽翼。
又想起不知多少年前,大哥与西山朱雀神君之女刚刚订亲。他捏着一大堆的把柄,将自己大哥奚落了个体无完肤。那时说的什么来着?。
噢,是了。。
——“蹊跷蹊跷,最近晚上总看着一道金光从岐山上升起,向西方飞去,等天将亮时又飞回来,不知何方妖孽作怪,恐对我岐山不利,我们须得日夜值守,严加防范才是。”
或者——“最近后山种的琳琅花总是不翼而飞,我多方找寻,居然在西山里找到了。敢情是哪个老鼠成了精,穿越重山将花盗了去,藏在西山神宫。着实可恶,该掘地三尺把它找出来,三昧真火烧了,毁了它的形神,教他再不作恶。
那时大哥羞窘的模样,着实可笑。。
可笑,可笑,不知换了自己时,又该是多么可笑。。
手里捧着的茶壶快要冷掉的时候,突然回廊那边出现一个小丫环的身影,急匆匆地走来。
“郡主娘娘,郡主娘娘!”迭声呼唤。。
什么大不了的事,能急成这副模样?。
“太尉府景小公子求见!”。
一霎那鸦雀无声。。
那个什么太尉府的小公子,丫头求见了一年也没称心如意的,今天反倒巴巴地来求见了。
颇耐人寻味。。
杨不愁踌躇了一下,便起身要去。。
“不要去。”身后的话音紧接着响起,扯住了她刚迈出的一步。
不要去,不能去,谁知道这一求一见会见出点什么来?。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把宽带装上了,却发现,严重影响了写作速度……555555555
早就知道会酱紫……
回心转意的太尉公子
水蓝色的身影袅袅地出了凉亭,脚步带着些仓促,穿过回廊,消失在柳荫的那头。
身边传来一声叹息,悠悠地擦着耳朵边飘去,“有些事不可强求,三太子何必如此执着?”
臭狐狸不明白,喜欢便是喜欢了,纵使不愿执着,又怎么能够解脱
风有些寒,阳光有些刺眼。。柳树梢头的黄鹂儿叽叽喳喳地吵闹不休,从后园到前厅一路行来,所过之处都是丫鬟小厮们在咬着耳朵窃窃私语,只需施些小小法术就能听得清楚。
——看见了,看见了!
——看见什么了?瞧把你欢喜成那样
——景小公子啊!刚才我端茶进去,偷偷瞧了一眼,可算看见长什么模样了。
——那你快说说,有没有绿儿姐姐她们说的那么好看
——好看极了!画里都没见过这么俊俏的人物,瞧上一眼啊,能叫人骨头都酥了。我这脚到现在还软着呢,哎哟哎哟,好姐姐,快扶着我点。。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再俊俏能比得上上回来的那李状元?依我看啊,状元爷不仅清俊儒雅,而且一片痴心,跟咱们郡主娘娘最般配不过。。
——比得上,比得上!这景小公子比那状元爷更俊美了不知多少,怪不得会让郡主娘娘着了魔似的天天往太尉府里跑呢。我觉得咱们郡主啊,心里还是喜欢景公子多些。这么俊俏的郎君,光是每日里看着都高兴。。
——以往郡主去太尉府,哪回不是碰一鼻子灰回来?怎么现在郡主不追着他跑,他倒是又自己找上门来了?。
——定是想起了咱们娘娘的百般好处,回心转意了呗。我看啊,这回咱们澧王府要办喜事了。
——唉,我还是觉得状元爷更好,瞧他每次看咱们郡主那眼神,跟掺了蜂蜜似的。咱们郡主娘娘从小到大可没受过什么委屈,到最后嫁人也该找个把她捧在心口上疼着宠着的才行。
再后来争论的什么已然顾不上听了。。
转眼间移形换影,面前便是澧王府的前厅。。
桌上漆金描花的瓷杯里盛着一盅香茶,袅袅的热气不断从杯缘逸出。桌旁一人磊落青衫,三千墨发,眼眸低垂,静得快要融进满室茶香里。。
杨不愁已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许久,难得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后来等不来只言片语,也耐不住了,只得主动开口相询。“不知景公子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
抬了眼去看他,却见他偏着头躲过,一双眼只盯着桌上的茶杯来瞧。瞧又似没有瞧在眼里,闪闪烁烁地不知藏着些什么。。
说出的话也是零零落落得不成句子。“我……我是……”。
眼看着桌上那杯茶的热气越来越疏,越来越淡,面前俊美的太尉公子依旧还窘得不像样。
杨不愁垂了眼道,“景公子,若你还是为了上回的事心里不舒服,倒也不必。以前是我唐突了公子,公子那般恼怒也是情有可原,不愁心里已经不怨恨公子了。公子不必介怀,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景皓倏地抬头看她一眼,神色稍稍缓和了些。“郡主宽宏大量,在下感激不尽。我此来非是为上回之事,而是,而是……”。
再这样下去,到午饭时刻也说不完了。她叹了口气,“公子尽管说罢。”
景小公子便又垂下眼去,两只手在青衫上抓了又放,揉出一片皱痕。“殷无病……是你哥哥?”
杨不愁愣了愣,“是啊。”心里一凛,问道,“我哥他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只是,有事找他。”顿了顿,又问,“你可知在哪里能找得到他?”
“景公子可以去东大街非凡楼问问,我哥他平时应该都在那里住。不过他这个人啊,最是闲不住的,爱凑热闹,爱管闲事,成天东奔西跑的行踪不定,你此时去了,怕也是见不着他……”
景皓便起身告辞要走,眼里有些飘忽的淡淡的情绪,不易察觉。“那我就在非凡楼等着,他总会回来。”。
“景公子!”杨不愁匆忙跟上一步。心里早就转了一百八十个念头。她家哥哥惯擅惹事生非,不知被爹爹妈妈教训了多少,每每都是一堆人跟在屁股后头收拾烂摊子,收拾了一个,又烂了一个,总也收不完。这些事从爹爹们口中,从非凡楼的掌柜们口中,她都有耳闻。景皓却说要找他,这人最是清高,跟凡夫俗子们向来不交往,对自家哥哥这种小无赖般的少年该是不屑一顾才是,此番特意来寻,究竟为的什么?莫非哥哥他又惹事了?脑海里不知怎么就跳出来那天自家哥哥脸上那个烂桃子,殷红殷红的很是扎眼。更加心神不宁起来,“公子这般焦急地找我哥哥,到底为了何事?”
他脚步一滞,“有些事,总要说清楚。”转身,青色的袍袖带风而动。。
出了厅门御风而行,一张脸便再无遮蔽地暴露在阳光下,给门外的人看了个明白。
长眉,凤目,如玉的脸。
暖风薰得人欲醉,飞花迷眼,人更迷眼。。
且惊且喜。如醉如狂。。
厅里的杨不愁怔了一忽儿,也迈步要回,却被人从身后拉住了袖子。诧然回头,锦衣峨冠,面上神色乱做了一团麻。。
“那人长得七八分似我。”凤三太子如是道。
杨不愁低了低眉。“天下人有千千万万,有一两个长得像的,也不足为奇。”
“那时你成天追着他跑,是不是……是不是……”往事一股脑儿涌到眼前,后面的话再难问出口。。
老狐狸说,喜欢这回事,若得不到对方的回应,任你的情意再浓再烈也都如镜花水月一般。美则美矣,却只能望而兴叹,终究捧不到手里。。
丫头眨着烂杏子般的眼睛说,月亮在天上,人哪里能够得着?可是,本来我想……如果镜子还在,水还在,偶尔瞧上一眼也是好的。。
呵,原来是这样的镜子,这样的水。。
熟悉的陌路人
“你也喜欢我。”。
手里抓着她的袖子,小心翼翼地说出这一句,一颗心快要跳出了胸口,那天抱着她时都没有跳得这样快,擂鼓似的,快得连声音也带点颤。。
杨不愁任他拉着,深深地低下头去,并不言语。。
等得不耐,便再接着催问。“你心里一直是喜欢我的是不是?”。
闷葫芦似乎打定了主意不开口。。
叫人如何不焦心。跨上一步面对她,语气越发急切。“你当初追着那太尉公子满城跑,也只不过是因为他长得像我,是不是?”。
是不是,是不是,到底是不是?。
寻不着她的目光,无奈只能捧了她的脸来瞧。。
大惊失色。。
只见丫头眼里早已水光潋滟,嘴唇咬得发白,深深一个血印子。这一抬头的功夫,眼里的水光再也蓄不住了,白光一闪,粉颊上骤然划过两道湿痕。。
这下慌了手脚,急忙伸手去揩,手背手指衣袖全都用上,还止不住那越发来势汹涌的泪水。手足无措,便只能慌里慌张地用胸膛来堵。感觉一片湿意透过锦袍,透过单衣,浸得胸口冰凉。
“好好的,又哭什么?”凡人怎么那么多眼泪,哭得人心里一片泛滥。“也没说你什么,就是问问而已,犯得着哭么?不想说就算了,我不问了还不行?只要你再别对我拉着脸子跟陌生人似的,喜不喜欢的又有什么关系?”。
话虽这么说,句尾到底是带了几分寥落。
“你……你该死……”怀里嘤嘤咛咛的哭声里,隐约带出这么几个字。
还好,还好,终于算是开口了。他又抱得紧了些,鼻子里嗯了一声,算作回应。这个时候,就算再骄傲,也知道反驳不得的。罢了,姑且听听是怎么个该死法儿。
“你该死……”。
“嗯,该死该死,都死了两次了,还有呢?”。
“呜呜……我不该认识你的……认识你做什么……认识你有什么好……”
这话就不能当耳旁风了。“怎么不该?怎么不好?当然是好的……如果不认识,我们怎么知道世上还有一个你,还有一个我?”。
“……你是神仙,是凤凰……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一走就是那么多年,音讯全无,你让我怎么办?我该去哪里找你?你第一次走,我等了三年,日日夜夜的盼着,好不容易盼来了。谁料你却又走,这次又是一个多月才回来。回来有什么用?终究是要走的,就算现在不走,以后说不定哪天就离开了。”。
若从未遇见多好,就不生相思,不会相思,就没有别离之苦。凡人俗世,本来就该如此简单。
“……”。
“……我只是个凡人,本就应该过着凡人的日子,嫁个凡间的夫婿,喜不喜欢的有什么重要?”
“谁说不重要,当然重要。”如意急道。。
“……喜欢就该是个喜欢的样子,就该一生一世,长相厮守。像我爹爹妈妈那样,像我王爷爹爹和美人爹爹那样,相携相知,此生不渝。我所求的,不过如此,两个人平平淡淡,安安稳稳,何尝不是幸福?这些事,你不明白的……”。
“你告诉我,我不就明白了?”。
怀中生出一股推拒之力,杨不愁从他怀里退开一步,微一福身,“凤公子,这一个多月来,不愁已然想透彻了。以前我天真不懂事,现在知道了,有些东西是不该痴心妄想的,终须放手便及早放手,免得沉迷太深无法自拔。我们……就当作从未遇见过,再见面时就把彼此当成路人吧。”
路人……如意怔怔地看着她在三尺之外垂首而立,怀里一空,心里也有些空了。
眼高于顶的凤三太子,居然也有被凡人嫌弃的一天。。
没有凤凰出没的澧王府平静了好一阵子,杨不愁每日读书习字,临湖观鱼,过得安闲自在。
自在归自在,有些话总是阻不住别人去说。。
澧王爷每日里照例总是要过问郡主的起居,小丫鬟们据实禀报。郡主娘娘这几日勤奋的很,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候都在读书,读书时也不偷懒,累了就在湖边喂喂鱼,坐在廊上看看花,越发娴静得像个闺阁淑女,只不过……闲时时常发呆,话竟是越来越少了。。
澧王爷便扶着下巴默默地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