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望族-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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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带了艳羡,一双眼睛往东宁身上一转,就没移开过。
文怡微微皱了眉头,心中暗叹。兴许是这时候的可柔年纪还小,经历不多,所以才会被这华而不实的男子吸引了过去。她心底微微有些失望,只是面上没露出来。
柳东行一直盯着她,见她总是不肯扭过头来看自己,不由得有些黯然,想到方才见礼时,别人告诉她自己叫柳东行,她脸上半点异色皆无,就像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似的,他不由得有些不安,
心想难道她是恼大发了?!
于老夫人身边的五福笑着过来,给少爷小姐们添了几盒子新鲜糕点,又交待小丫头们好生服侍,临走时悄悄拉了拉文娟的袖子。文娟会意,便跟在她后头除了暖阁,过了半盏茶的工夫才回转,
脸上却有些不自然,没坐回原本的座位,带了几分怯怯之色,走进了柳东行几步,脚下一顿,便忽然红着脸庄转文怡那边。这时候,五福在橱外清了清嗓子,文娟眼圈一红,慢慢的停了停脚步
,缓缓走到离柳东行三尺外的椅边坐下,便低头不再说话了。
五福在外头跺脚,柳东行装作不知,低头喝茶,眼角往她那边一扫,再看了文娟一眼,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文怡看着文娟,皱了皱眉。可柔却有些坐立不安,似乎十分想凑到那一桌去。文怡看得气闷,便道:“既然想过去,过去就是,有谁拦着你不成?!”可柔吃了一惊,几乎跳了起来,小心的看
她脸色。文怡只好放缓了语气:“你过去吧,我一个人坐着还清静些。”可柔怯怯地笑了笑,再看一眼那桌人的热闹,最终还是压不住心头欲望,往才子佳人的方向奔去了。
这碧纱橱内本是个雅室,进门后,左手边是大圆桌与博古架,挨着墙边还有一溜儿扶手交椅,右手边则是暖炕与两排个四张圈椅。
如今文慧东宁等人占了左边的圆桌和交椅,文怡坐在右边的暖炕东面下首第三张椅子,东行坐在西面下首第一张椅子上,文娟则坐了第四张,可柔一走,这半边雅室就只剩下文怡、文娟和东行
三人,文娟不自在了,悄悄儿又往边上挪了挪。
可柔加入了左边的人群中,本没引起什么注意但因她怯怯地纠正了文慧说错的一个典故,赢得了柳东宁的侧目,便有人看她不顺眼起来。四房的七小姐文静掩口笑着回头还文娟:“十妹妹,你
怎么不过来坐?快来呀!柳表哥说的真有意思!”
文娟几乎是立时便露出了惊喜之色,两眼迅速往外头看了一眼,见五福没站在外头,便笑着跑了过去。文静拉过她,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按,可柔就被挤到一边去了,立时又有别的小姐凑上来请
教东宁诗词之道。可柔咬了咬唇,硬挺着站在那里,装作无意的笑道:“十妹妹怎么过来了?留下九姐姐和柳家大公子在那边,会不会失礼?”
文娴原本坐在边上与二堂兄闲话,闻言调过头来。往对面看了看,便走到妹妹身边小声斥道:“九妹妹到底不是咱们本家的人,你放着两位客人坐在那里,太失礼了!”
文娟抿了抿嘴:“我原本也不是坐在那里的,要说失礼,也落不到我头上!”说罢冲可柔瞪一眼:“就你多事!”又拽着文娴的袖子:“好姐姐,别叫我回去,便当是疼妹妹了!”
众人一静,纷纷往对面看了一眼,见柳东行正往文怡的方向挪,又带了几分讨好的神色,给她倒了杯茶,文怡倒是没什么表情,只说了声谢,便扭过头去。
众人忙回过头,重新又说笑起来。女孩子们心里对流柳东行产生了鄙薄之意,又想起家人提过他的真正身份,虽然对文怡不无同情,却丝毫没有过去解围的意思。文娴心里过意不去,想起自己
才是正经主人,便要过去相陪,却被文慧拉住,笑道:“五姐过去做什么?九妹虽说不是长房的女儿,但我们顾氏九房,一脉相承,同气连枝,你把她当成是客,叫老太太知道了,一个大耳爪
子就下来了!别去,五姐平日跟着学里先生也学过诗,帮我瞧瞧这一句,韵脚是不是用的不好?”
文娴拗不过她,只好微微伸头看过来,对面柳东宁笑了:“你们把我哥哥当成什么了?!他只不过是为人不够机灵罢了,却是个老实人呢,最是正经不过的!”说罢扬声叫道:“哥哥,点心可
还中吃?!若不够,就叫丫头们给你拿!”
柳东行正琢磨着要如何跟文怡搭上话,闻言一个激灵,干笑两声,随手拿起一个点心盘子:“还有呢!很多!”惹的女孩子们一阵偷笑,连几位顾家少爷也微微皱了眉头。
“这怎么够?”柳东宁笑着叫丫头,“多拿些上来!香酥排叉,鸡油卷儿,还有奶油炸的小面果子!我哥哥最爱吃这些!”丫头们在外头应了。
文慧斜了东宁一眼:“你倒是不客气!”东宁目光一柔,两眼弯弯地笑着回望她:“为何要客气?这里是我亲外祖母家!”文慧小声呸了他一口,却掩嘴笑着甩了一纸诗过去:“这个典故用得
不好!快重新想来!”
两个小丫头拿了两大盘油炸点心进来,全都放到了柳东宁面前的小几上。文怡侧目而视,如意在外头一晃而过,立时转了进来,小声骂小丫头们:“好懂不懂规矩?!九小姐跟前怎么是空的?
!”
小丫头们不知该怎么办,如意想了想,道:“我有法子,你们都去吧!”然后出去转了一圈,回来时手里拿了一个剔红捧盒,打开一看,里面分了四个小格,分别装着琥珀核桃、清炒南瓜子儿
、松瓢鹅油卷和半寸见方的枣泥山药糕。如意将盒子放在文怡面前的小几上,笑道:“这原是招待老太太、太太们的点心,是干净的,九小姐且尝尝。”文怡笑着点点头,又压低了声音:“上
回你托我寻的药,我已经找到了,看你什么时候得了空,或是捎信告诉你家里人一声儿,尽快过来拿吧,就怕时间久了,药效打了折扣。”
如意面上一喜,忙感激的福了一福:“谢九小姐,奴婢这就捎信给家里人,让弟弟妹妹过去取。”文怡点点头:“只要跟守门的人说,是找赵嬷嬷来的就行。嬷嬷心里有数。若是你娘用了不见
好,还是找大夫瞧瞧是正经。”如意神色一黯,点头应了是,便退下去了。
文怡捻了颗核桃,眼睛往柳东行那边一瞥。柳东行一直盯着她呢,见状笑了笑,她立时便将视线收了回来,狠狠咬了核桃一口。
柳东行瞥了对面一眼,静静地,挪到了对面的椅子上,与文怡只隔了一张椅子和一张小几的距离,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说话。文怡却站起身,挪到了第四张圈椅上,又端起茶碗喝茶,眼角瞥
了他一眼,轻轻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柳东行暗暗抹了把汗,知道这回文怡是真的恼大发了……
对面那一圈少男少女们传来阵阵笑声,这边厢,却是静悄悄的,没人说话。
(稍微借一下某文的名儿……)
第五十一章螳螂捕蝉
柳顾氏听了丫头回报,脸色一沉,眉头一挑,便道:“叫十小姐过来!”
不一会儿,文娟被传到她跟前,低头束手,只是站着不说话。柳顾氏见她颊际犹带着几分绯红,多半是对自家儿子起了淑女之思,便冷笑道:“你也不瞧瞧自个儿的身份,便凑上去了?!”
文娟方才与众人闹得正兴起,却真没对柳东宁产生什么想法,听了姑姑的话,脸色一白,头更低了些,贝齿紧咬唇瓣,手在袖下暗暗握成了拳,眼中满是屈辱不甘之色。
柳顾氏也没正眼看她,只是淡淡地道:“过去!不管是用哄的,还是骗的,叫他给你倒杯茶!”
文娟一下涨红了脸,却只是站直了不应声。柳顾氏脸色一沉,就要发作,却听到母亲的声音:“这是做什么?!”她扭头一看,原来是母亲于老夫人刚从东暖阁那边回来,忙起身扶着她上座,轻描淡写地道:“十丫头不听话,我就教训了两句,正打发她去招呼客人呢。”
文娟眼圈一红,偷偷看了祖母一眼,视线便忍不住往东暖阁的方向膘。于老夫人见状叹了口气,挥挥手:“你去玩儿吧,别跟人说这件事。”文娟神色一松,惊喜地行了个礼,便飞快地跑进碧纱橱里去了。
柳顾氏愣了愣,忙转向于老夫人:“母亲,您这是……”于老夫人抬手止住,看了身边的吉祥如意两个丫头一眼,后两者会意地行礼退开去,如意还细心地守住了碧纱橱的出入口,而吉祥在守在通往中堂与东暖阁的圆光罩下。不论是谁要前来见于老夫人,都要经过她们。
于老夫人让女儿坐到近前,压低了声音道:“你便是真有那意思,也得看看是谁!十丫头的婚姻大事,自有她父母做主,你还未问过你二嫂,便插手让十丫头去吃人家的茶,你二哥二嫂若是要跟你较真儿,你也不占理!”
柳顾氏不以为意地道:“二太太寺养了个哥儿,腰杆子就直起来了!从前我说什么话,她可有不应的?!再说,凭文娟的出身,能嫁到咱们柳家来,那是她的福气!别人不知道还罢了,母亲是知道东行那孩子的身世的。您说说,这桩亲事哪里就委屈了文娟?!”
于老夫人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还说呢!都是你造的孽!好好的,把人家说成是庶子做什么?!不但与人结了怨,连你自个儿的名声也不好听!我知道他的身世有什么用?外头的小道消息传得满天都是!便真是庶子,倒也罢了,偏是个身份不明的!说话做事又有些笨笨的,不像是有出息的摸样,别说十丫头是咱们这样人家的女儿,又有个做进士的老子,就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也要再三掂量!你别以为十丫头是庶出。生母又上不得台面。就小看了她,这几年他与五丫头一起养在你二嫂跟前、也是一般金尊玉贵的,家里人也从不肯小看了她。你方才说那样的话。哪里像个姑姑的样子!
柳顾氏哂道:“我哪里不象个姑姑了?!我对五丫头六丫头可好着呢!可这十丫头能跟她们一样么?!不管二太太待她如何,庶出就是庶出,山鸡还能变凤凰不成?!”她闷闷地拿过茶喝了一口,便发起了愁:,…母亲,我也不情愿做这种事,十丫头出身再差,那也是二哥的骨内!可我还有什么法子呢?不是自家人,我也放不下心哪!”
于老夫人皱皱眉,看了看东暖阁与碧纱橱的方向,见两处都仍是一片欢声笑语,无人留意到这边的情形,方才轻声问女儿:“虽说东行那孩子年纪已经满了十八岁,可从前也没听你说起过他的婚事,可见不是问题。你怎的忽然生了这个念头?可是族里……有什么不稳?”
柳顾氏听了母亲的话,却是正正说中了她的心事,心下不由得一阵委屈:“可不是么?母亲,女儿最是要强,若换了是别人,女儿半个字都不会说的!只有在母亲面前,女儿才愿意开口……”
于老夫人的声音又低了些:“是那孩子有了异心?不是说……前几年他都躲在外头么?”
柳顾氏摇摇头:“他便是有那胆子,也没那能耐!不过是被周围的人一哄,以为我们一家会害了他性命,小孩子害怕,才躲出去罢了!他文不成武不就的,没什么出息,我又防得紧,不怕他成了气候,只是族里有些人不安份,拿他当个幌子,跟我们夫妻作对!”
于老夫人叹道:“我早就劝过你了。他虽是你公公的嫡长孙,可生来就失了祖母庇护,显然是个没福气的,他父母身子又不好,你公公出殡,还没出头七呢,他父母就没了。你婆婆论辈份是皇后的堂姑姑,不论出身教养都比容氏夫人强,不过阴差阳错,晚了两天进柳家门,在外人眼里,还是柳家主母。你公公想必也是这个意思,因此在外头都以你婆婆为主,只叫自家族人知道那一房的身份,到底是父母之命,又在你太公公灵前戴过孝的,不好打发了。多年来两房相安无事,你大伯子一直未考取功名,娶的妻子也是寻常人家,如今人也没了,柳姑爷在京里做着高官,你大姑子又是王妃,谁还能质疑你们夫妻的身份?!你只要好生养着孩子,谁还能说你们夫妻的不是?偏要自寻麻烦!”
柳顾氏委屈地道:“母亲!若真有这么容易就好了!婆婆对外一向自称是柳氏主母,我们老爷也是以嫡长子的身份承袭族长之位的,可族人心里都明白,那一房才是真正的嫡长!公公生前因对他们母子有愧,有意让那一房承继家业,只是那人没福,公公死后,消息还未传出,他就先死了。起先老爷是族中唯一做了官的,因此无人敢说什么。这几年,因东行大了,又有几个族中子弟入了仕,不过是六七品的小官小吏,便有人嚷嚷着要明正族规!他们不敢对老爷说什么,却要抢走东宁日后的家主之位!您说,我能不急么?!”
于老夫人瞪她道:“还不都是你自己作的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