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望族-第2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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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但罗家的船队毕竟是商船,并不是直接回归海或平阳去的,一路上不知要停靠多少个城镇,也许还要在当地逗留些时候,盘一盘账,运一运货。文怡一行人跟着他们,实在太不方便了。更何况,没有罗家女眷陪着,路上只靠船队的管事,焉知能否把文怡照应好?他可不想她吃苦头。
柳东行的意思是,文举麻烦些,会试之后还有殿试,还有馆选,因此耽搁的时候长一点,但武举却没有这么罗嗦,只要等成绩出来了,直接就能点三甲,紧接着赐宴、授官,三月里应该就能办完了,再晚也不会超过四月。到时候他再请罗明敏帮忙,专门借一条船送文怡回乡,从船工到管事的,以及船上侍候的婆子媳妇等人,都一应俱全,因为不是商船,也没有了那些麻烦,而且罗家在京城的铺子,有一位管事四月就要回归海了,他多半是要带家眷同行的,有他的妻子陪着,文怡路上也有个伴。
文怡收到回信后,眉头便一直皱着。若是能从罗家连船带人一起借过来,为何一定要等到四月呢?她并不在乎是否有年长女眷陪伴,横竖有赵嬷嬷就足够了。至于路上会遇到的种种不便之处,她也没放在心上。前世她随着师父师姐一行三人,一路风餐露宿,手里又不缺银子,哪里就会吃苦了?
只是。。。。。。柳东行已经明白地表达了他的意思,她若坚持已见。。。。。。是不是不太好?
文怡收起信,拿不定主意。
赵嬷嬷柔声劝道:“好小姐,其实也不急于一时。姑爷既然这么说了,你就耐下心来,多等一两个月吧?嬷嬷何曾不想老夫人?但你一个女孩儿家独自出门,实在不合适!
文怡苦笑道:“嬷嬷,你把我当成是长房的姐妹们一般的娇小姐么?我从前在家时,每次往平阴去,哪次不是带着几随从便上路的?再说,有你,有冬葵秀竹,有何家的,还有赵大一家子,我怎么会是独自出门呢?这一次,我离家实在是太久了,长房如今这个情形,我实在不耐烦跟他们再罗嗦下去。
赵嬷嬷听了忙道:“也难怪小姐会这么想,嬷嬷长了这么大年纪,也没见过哪家的小姐如此行事,家里大人却不吭声的!
赵嬷嬷指的是文娴最近的行事。在于老夫人的要求下,柳家已经跟顾家交换过庚帖了,接下来只等文娴的父母到京后,再进行正式的小定礼,但这门亲事基本上已经没有改变的可能了。毕竟婚事的消息已经宣扬出去了,一旦有所变动,两家的名声都会受影响。不知是不是因为婚事已定的关系,文娴最近管家越发严厉起来,而且对于自己的言行举止都要求极为严格,一举一动,都务求符合世人所定的礼仪标准,对身边的姐妹丫环,也同样如此,甚至一看到任何不合礼的地方,便严加斥责。
文娟被骂得最多,已经哭了好几回了,私下里没少向文怡抱怨,说姐姐怎么好像忽然变了个人似的,越来越陌生了,她希望姐姐能回复到从前那温柔娴静的样子。
她是亲妹妹,自然是首当其冲的,但文雅与蒋瑶也没强到哪里去,蒋瑶倒还罢了,因是亲戚,文娴顶多不过是说教几句,最终还是会被蒋瑶笑眯眯地混过去了,但文雅却没这个运气。文娴不知道是不是明白自己在柳顾两家联姻一事上的重要地位,对这位侍郎储的正经小姐,比文娟还要严厉些。
文慧也没逃过文娴的说教。不过她目前正被禁足,文娴虽然帮着管家,却也不能动不动就去找她,加上她最近无精打采的,整日不是对着窗口发呆,便是躲在角落里哭泣,文娴便是有心教训她,也拿不到多少把柄。
渐渐地,文娴甚至开始对文怡的事指手划脚了。连文怡要派人送东西给李太太或罗四太太,也能惹来一番教训,一是让她安份做闺秀,别老是跟外头的人来往,就是劝她节俭度日。
文怡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厌烦,自问一向对这位堂姐不错,不明白她为什么就盯上自己了。但长房的长辈们都没吭声,连蒋氏也只是说了文娴几句,却没强制要求些什么,她一个做晚辈的,又是妹妹,何必多嘴?因此面上应了,背转身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她的日常用度与使唤人手都不用通过侍郎府,文娴也只能嘴上说说罢了。
但有一点要承认的是,她想要尽早离开,也是因为厌烦了侍郎府中种种的关系,文娴的婚礼,她也不打算参加了。
她看了看手中的信,叹了口气,对赵嬷嬷道:“长房的人既然要这么做,咱们管她们做什么?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要再跟柳大哥说一说,我实在不想耽搁这么长时间。只要能知道他与大表哥都顺利考中,我就能安心离开了。若是半个月内就能出发,等到他说的那个日子,我指不定都已经到家了!
赵嬷嬷见状,只好再劝:“小姐,如今比不得从前。从前在家时,你是拿惯了主意的,想要怎么做,只要不出格,老夫人都能依你。但如今你是有婆婆家的人了,姑爷已经发了话,你还是要听从一二才是。俗话说得好,出嫁从夫,如今你虽还未出嫁,也不该明着违逆姑爷的意思。
文怡默然,想了好一会儿,才有些泄气地道:“我还是想跟他再说一说,若是。。。。。。若是他执意如此,那我再打消这个念不迟。。。。”说罢便提笔写了一封信,叫过冬葵:“去跟大伯母说,大表哥生日快到了,我要送他一份礼,想向大伯母借一两个人帮忙打点。到时候,你与赵大家的带了礼物过去,等到了地方,只说要去采买针头线脑,寻机把这信送去羊肝儿胡同,能办到么?
冬葵已经不是第一回做这个事了,连忙打了包票:”能!我跟赵嫂子一块儿去,赵哥驾车,他两口子都是嘴紧的,路又熟!
赵嬷嬷忙问:”咱们自己备礼就是了,何必求大太太?就怕到时候五小姐又有话说。
文怡冷笑道:”礼物的银子咱们自己出!不过是要借大伯母的名头罢了。五姐姐既要挑我的理,万一叫她知道了这封信,我的名声可不好听,当然得想个法子堵她的嘴!
蒋氏对文怡一向和蔼,听到她这个要求,自然没有二话,当即便派了刘嬷嬷帮忙,备下了一份厚礼,好说歹说,勉强收了文怡的银子,却又另外添上两匣子东西,说是自己的心意。文怡没再推拒,再三谢过,便让刘嬷嬷带着冬葵与赵大家的,把礼物送出二门装车。
文娴的人果然把东西截下了,立即回报了文娴,文娴便过来寻文怡说话:”男女有别,便是表兄妹家,也不该私相来往才是。妹妹行事怎能如此不慎,若叫人知道了,岂不是要笑话我们顾家的家教么?
文怡冷笑一声:”我哪里就私相来往了?五姐姐怎么不命人打听清楚了,再来说教?!
蒋氏也有些气恼,她心里早就想教训这个侄女了,只是婆婆有命在先,她不敢违抗,此时却正好占了理:“九丫头是先回了我,我才让人去备礼的,你没瞧见刘嬷嬷在?!五丫头,你是快要出嫁的人了,有功夫不如做自个儿的嫁衣去,这些不是你该管的!
文娴憋红了脸,好一会儿才道:“侄女儿只是担心姐妹们有行事不当之处,坏了顾家的名声罢了!
文怡淡淡地道:“若五姐姐真的是为了顾家名声着想,便不该大张旗鼓地来闹,姐妹之间有什么事不能私下说?非要当了众人的面,生怕人不知道似的。难不成五姐姐觉得,证明了我行事有违礼之处,你的名声就能好一分?!倘若外人知道了,只会觉得顾家的女儿都是不知礼的,又怎会独独觉得五姐姐是个正经人?
文娴面色一白,咬住下唇不说话。
文怡站起身,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五姐姐,大伯母方才说得好,你是快要出阁的人了,何必做这等多余的事?再说,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教训我?你如今是我的姐姐,但总归是隔房的,我六房要如何与亲戚往来,还不劳你长房的女儿来指手划脚,而等你过了门。。。。。。就更没资格来教训我了!
文娴一震,仿佛这才想起来,文怡与柳东行定婚,而自己要嫁的柳东宁,却是柳东行的弟弟,别看自己现在是文怡的姐姐,日后两人都出了嫁,文怡便是长嫂!哪怕自己是宗妇,于礼法上也。。。。。。
文娴最终灰溜溜地走了,蒋氏仿佛也出了一口恶气,对文怡笑得越发亲切了,还嫌她衣裳旧了,要给她做新的。文怡笑着半推半就,接受了她的好意思,也下却在暗暗庆幸自己早有防范。
于老夫人听说了这件事,便把文娴叫去教训了一顿,还道:“你九妹妹先前在路王府也是帮过你的,又与你一向和睦,你何苦去寻她的不是?!
文娴哭道:“如今不但外头的人说话难听,连家里的下人,也议论纷纷的。孙女儿一向恪守礼仪,却被六妹妹连累得闺誉尽丧,若是不做些事,别人只怕会当孙女儿真是个不正经的,即使嫁去了柳家,也抬不起头来,那孙女儿还不如死了干净!
于老夫人骂道:“便是想要恢复名声,也没必要拿自家姐妹来说嘴!她们坏了名头,你也一样讨不了好!”头疼地揉了揉额角,“罢了,你这时候本不该再管家的,还是专心备嫁去吧。你伯母的身体也好了,家务再交回给她就是!”她开始感叹自己命苦,又想起文怡,无论是从前在平阳顾庄的时候,还是随自己上京,竟然就没让长房挑出一点错来,连讽刺文娴的话,也都是有理有节的。若她是自己的嫡亲孙女,自己又何必如此苦恼?
第二百二十一章金榜题名
消息传到羊肝胡同时,罗明敏笑着对柳东行道:“从前见文怡妹子,只道她虽是个有主意的,性子却极软和,遇事也不爱跟人口角,没想到还有这等魄力。
柳东行将视线从信上收回来,淡淡地道:“这样才好,若她事事只知道顺从别人的意思,将来进了门,日子可不好过。
“不过那位顾五小姐,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性子,我虽不认得她,但也听说是个温柔娴静的,谁知传言与实情相差这么多!
柳东行微微皱了眉头:“这是个蠢人,还不如顾六呢,顾六虽鲁莽,又不知轻重,却不会无缘无故为了自己的名声恩将仇报。况且顾六与宁弟是青梅竹马,彼此都熟悉对方性情,若是成了夫妻,就算时有口角,宁弟也能忍让一二;这位顾五小姐,却未必能得到宁弟的体谅,若她嫁过来后,仍旧如此行事,迟早要吃亏的,只是可怜宁弟了。
罗明敏笑了笑:”他有什么可怜的?这件婚事他可是点了头的,再说,便是他婚后有什么不如意,那也是他父母做的主,用不着你可怜他。
柳东行扯了扯嘴角:”我那二叔看来也是对他不抱希望了,若不是不想与顾家翻脸,只怕就直接退婚了呢。如今要娶顾五回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好歹这位顾五小姐惹祸的本领还没她妹妹那么大。再者,我听说他已经露过两次口风,不想让他那位夫人再沾手府中中馈了,听说顾家五小姐在侍郎府里帮过管家的,大概是要等她过门后直接接手吧。
罗明敏有些惊讶:”让新媳妇直接接手中馈么?我怎么听说柳尚书有意将长子送加老家读书去呢?还担心柳东宁早早插手族务,会把你们柳氏族中年轻一辈的笼络过去,对你不利呢!
柳东行冷冷一笑:”他倒是想呢!只是宁弟哪里有这样的本事?在他爹娘眼皮子底下待着,他都能养成如今这副只知道诗词歌赋、风花雪月的性子,一旦离了父母跟前,只会越发厌了那些庶务。他如今每日在家消沉度日期,不是借酒消愁,就是镇日对着书本发呆,却一页也没看进去,若不是身边侍候的丫头机灵,只跟人说他是在用功,风声早就传出去了。饶是这样,也叫二叔发现了端倪,传了一顿板子,只是不许家人声张罢了。
罗明敏睁大了眼:”他虽然不许家人声张,却没能瞒过你呢!我的乖乖,你的耳目倒比我手下的人还要能干些,我就不知道柳东宁挨了打。
柳东行冷道:”我若没有这些人,只怕早就不知道被他一家暗算几回了。
罗明敏听到他这话,倒不好再说什么了,场面一时冷清下来。柳东行也没吭声,只是反复看着手上的信,微带愁色地将信收了起来。
罗明敏见状,也乐得转开话题:”怎么?文怡妹子的信里写了什么不好的事么?我以为她只是向你抱怨家里的麻烦而已,宽慰几句就得了,何必烦心?
柳东行摇摇头,起身将信放进书架上的一个匣子里。
罗明敏却不肯就此放过,执意追问:”究竟怎么了?若是你们俩的私房话,也就罢了,可瞧你的模样,似乎没这么简单?若有什么难处,跟我说说,兴许我能帮着排解排解?
柳东行闷头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她想要回家去,越快越好!
罗明敏眨了眨眼:”可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