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望族-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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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世家大族只有在细处上用心,方能避免灾祸。文怡觉得自己又学到了一点东西。
罗家大太太是个五十来岁微胖妇人,脸圆圆的,身材也圆圆的,脾气很好,见人便先带了三分笑。二太太的身材却要瘦的多,五官端正,穿着打扮显得有些传统刻板,乍一看似乎过于严肃了。但交谈几句,便让人觉得她其实还算和气。
两位太太都站在桥下迎接顾家来客,对于老夫人与蒋氏都礼数周全,几个小辈得的见面礼均十分丰厚,又不显得俗气,倒让蒋氏与顾家几位小姐对罗家的看法又有些改观。
至于文安,他并未入内宅,直接在谈十的引领下前往花厅去了,罗大老爷与罗二老爷正带着儿子在那里迎接他呢。
见过礼,众人入屋坐下。罗大太太先是问候了顾家众人一路平安,昨夜歇息得如何,又问那别院住得可合意,不过几句寒喧,说完了,见顾家众人的态度不大热络,便有些苦恼,不知该说些什么话题。顾家大老爷在京城做着高官,地位远远高于罗家,便是罗四老爷在军中有些名声,到了顾大老爷面前,也是要恭敬见礼的。两位太太看着顾家老太太与顾大太太,再看看旁边那两位嫡出的小姐,总觉得对方对自家有些看不上,以罗家在归海的地位,这样冷淡的人实在少有,她们心里也不大高兴,只是碍于各自丈夫和儿子的嘱咐,勉强拉扯几句罢了。
于老夫人暗暗生气媳妇不会做人,只是她身为长辈,还有个做二品官的儿子,自然不好放下身段与罗家人虚与为蛇,只能暗暗给蒋氏使眼色。蒋氏却有些晕眩她看着墙上挂的两幅中堂,想着那署名似乎是皇帝从前还是皇子时的一个别号,知道的人并不多,她是因为在别人家里无意中见到署着同样名宇的一块匾,方才晓得的。但罗家怎会有皇帝的墨宝!不是有传言说,皇帝不待见罗家么!
文娴端坐在椅上,视线向下,一副端庄淑女的气派。而文媚也学着姐姐一般端坐,只是年纪尚小,性子难免跳脱,还忍不住时时抬头偷看长辈与罗家太太们说话。而文慧则是漫不经心地扫过小几上的茶碗,估摸着它的来历,只浅浅抿了一口茶,便微微松开了眉头,又再喝了一小口.方才放下茶碗,目光投向对面屏风上的字,心中才些疑惑:罗家别院那般富贵奢华,本宅用的物件却只有茶叶不错,其他的样样寻常,还多是旧物,若是古董倒还说得上是世家气度,但这明明只是民窑出的寻带器皿罢了,质地也仅是中上,罗家却拿它用了许多年,莫非他家只是面上富贵,其实内里早就不成了?她想起外头的种种传闻,嘴角弯出一个淡定地微笑,认为自己猜到了真相。
场面一时才些冷,罗大太太说了半日,也有些口渴了,只好低头喝茶。罗二太太神色淡淡地,开始跟文怡搭起话来。她早听说这位顾九小姐认得自家二儿子,便想知道两人是怎么认识的,交情如何。
文怡一直端庄地坐着,因那位罗四太太并不在场,她心里没那么紧张,但也不敢大意听了罗二太太的话,忙回答了自己与罗明敏认识的“经过”,其实只是轻描淡写地点出聂与罗明敏曾是康城学院同窗的交情,又说出他二人曾在平阴县多次见面,而自己则是偶尔前探望舅舅时遇上他,并不能说是熟识。
罗二太太心里微微有些失望,但神色却放松了许多,嘴角微微有些笑意:“我家小二曾跟我提起,在平阴住的时候,有一位私交甚好的昔日同窗好友,对他多有照拂。那位好友还是今年平阳府试的案首,他几次拿这件事来鞭策他弟弟的功课,惹得他弟弟生气。我早听说过了,却到今日才知道,原来顾九小姐就是那位案首才子的表妹,先前实在是失礼了”。
文怡忙起身道:“您客气了,小女只是晚辈,不敢当您这句话。罗大哥与小女表哥是同窗好友,因表哥从前体弱多病,在学院里没少得他的照拂,后来罗大哥到了平阴县,表哥也只是投桃报李罢了,况且朋友之间守望相助,原是应该的。
“小女又不是正主,怎敢在您面前拿大?”顿了顿,“从前也曾听聂家表哥说起,罗大哥的小弟弟,功课极好,人又聪明,罗大哥嘴上爱打趣他,其实心里一直为弟弟自豪呢。小女先前听府上的管事说,罗小公子己经考中了秀才,这样的年纪就有这样的本事,实在是叫人惊叹!”
罗二太太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浑身都散发着愉悦:“我那小儿子还有许多不足之处,没想到能得到一府案首如此夸赞,倒是他的福气。我就承九小姐贵言了,只盼着他将来真的能有出息!”
说到这个话题,罗大太太又有许多话说了,先是奉承了顾家大少爷的文名,把蒋氏的心思从中堂处拉了回来,又再谦虚几句自家儿子不成器,侄儿辈中只有二老爷的小儿子有些出息,当然大儿子也算是优秀了,二儿子原本只会淘气,最近总算知道孝顺家人,做点正经事了她在这时候没忘记请文怡向聂家转告罗家的谢意,在罗家看来,罗明敏能学好,一定是那位案首好去的功劳一一等将自家的子侄半夸半贬地介绍完了,又谈起了罗家长房的几个女儿,顺便叫人把小姐们带过来见见贵客,过后再贬几句,然后便开始了对顾家几位小姐的赞美。
连文慧这样见惯世面的,也在罗大太太的天花乱坠中红了脸,更别说文娴、文怡这样腼腆的性子了,只有文娟高高兴兴地与罗大太太搭了几句话,多得了几句夸奖。于老夫人面上带着笑,深深遗憾自家儿媳没一个有这等功力,蒋氏没能领会到婆母的心思,脸上的笑却一直没消失过,最后还客客气气地夸了罗家几位小姐两句,说她们“姿容不俗”、“礼数周全”,不愧是出自“世家名门”。
文怡听着几位太太你来我往的吹棒,有些傻眼,心下更是羞傀。她先前夸了罗明敏的弟弟几句,讨罗家二太太欢喜,算是头一回奉承族人亲戚以外的人,本以为已经是件极难为情的事了,没想到如今罗大太太本事更大,她实在是差得太远了!
就在这时候,门外的婆乎来报:“四老爷家的管事来报信,说四太太与几位小姐坐的船巳经进港了,敏二爷已经往码头迎接去了。”
罗大太太面露惊喜:“当真!这可真是太好了!”然后笑着对于老夫人与蒋氏逍:“我家四叔往北疆赴任去了。四弟妹带着孩子进京,因行程才些紧,家里巳经备好了船。先前明敏侄儿就跟我提过,你们家雇的船因故不能出海,若是不嫌弃,不如就跟我四弟妹他们一起走吧?家里备的船大,再坐上几十个人都不成问题,况且四弟妹是官眷,一路有官兵护送,倒比外头雇的船更可靠些。”
蒋氏眼中一亮,正要答应,猛地顿住,看了于老夫人一眼。后者微笑着点头:“这自然是好,只是不知四太太愿不愿意。”罗大太太笑道:“她向来喜欢热闹,一定是愿意的!”罗二太太也道:“等四弟妹到了家,请她过来与老太太和大太太见个面吧?大家说说话,也好亲近亲近。”罗大太太看了弟媳妇一眼,笑着对蒋氏道:“我家四叔从前在平西驻军所做过官,听说离你们那几也不远,只是不知从前是否见过。”蒋氏摇头:“我一直在京中,并不曾见过。”于老夫人道:“听说过的,罗千户剿灭了太平山匪,咱们家就挨着太平山呢。”又望向文怡:“聂家人兴许见过。”文怡微笑着点点头:“听舅舅说是见过,只是不知详情。”心想原来罗明敏的四叔就是当年剿灭山匪的罗千户,倒是巧得很,这么说来,柳东行与罗明敏当年也曾参与了剿匪之事,大概也是托了这位罗四老爷的福吧?想到自家与太平山民的关系,她更得,这世上的缘分真是有意思。
众人又再聊了一段时间,便有人来报,说四太太与两位小姐进了大门,正回院梳洗,不一会儿,便过来了。
文怡有些紧张地摒住呼吸,看着一个三十来岁的清秀妇人面带温和的笑容,一手拉着一个小女孩走了进来,柔声道:“我来迟了,怠慢了贵客,请恕我失礼。”说罢便上前见礼。
于老夫人身边的如意轻轻扯了看蒋氏的袖子,蒋氏想到罗四太太是五品诰命。倒还算体面,便带着笑上前将人扶起:“四太太不必多礼。你一路辛苦了吧?”
罗大太太暗暗松了口气,见旁边的二太太没动作,眯了眯眼,便笑着上前亲热地拉着罗四太太和蒋氏说话,又让众人坐下,接着便是四太太的两个小女儿上前行礼。
顾家几位小姐自然也要行礼拜见四太太。轮到文怡时,罗四太太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笑意更深了些,上前一步将文抬扶起,仔细打量了几眼,方才柔声道:“这位九小姐,我瞧着倒是觉得面善。心里更觉亲近呢!”
文怡心下讶然,抬头望向她,见她目光柔和。笑意融融,心中的紧张消散了几分,低头露出一个微笑。
第一百一十七章罗四太太
屋里的气氛很是和乐融融。原本罗大太太就把场面维持得很好,新来的罗四太太也非常会做人,温柔知礼之余,出手大方,说话知趣,想到进京时与这样的人物同船,倒不是件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因此于老夫人与蒋氏都不觉得她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只当作是客套。
罗大太太倒是有几分诧异,但很快便笑道:“这又是怎么说的?难不成你先前见过顾九小姐?说来你们从前在平西待过这么多年,顾九小姐的舅家就在平阴,两地离得挺近的,莫非从前真的见过?”
罗四太太笑道:“原来板九小姐的舅家是在平阴呀?是哪一家?兴许真的认得。不过我与顾九小姐还是头一回见呢,只是方才一打照面,我就觉得眼熟,大嫂不觉得,顾九小姐与我年轻时候的模样有些相像么?”
众人闻言都朝她与文怡脸上看去。平心而论,她们的长相并不相似,文怡是清丽中带了几分温雅,眉间却隐隐透着坚毅,罗四太太则是从头到脚都透着柔美,五官也是温婉类型的,眉间才一抹哀愁,只是淡得几乎看不出来,文怡个子高些,身量苗条,而罗四太太却是个娇小瘦弱的人。若说她们有什么地方相似,那就只有一点,就是给人的感觉都很温柔平和。
不过在场的人自然不会如此煞风景地把这个事实点明,罗大太太回答了罗四太太的问题,还笑着打趣她:“四弟妹,你这么说可才些不厚道,你都多大岁数了,顾九小姐这么水葱一般儿的美人儿,你也好意思说人家象你,莫不是往自个儿脸上贴金呢!”
这话说得大家都笑了,罗四太太故作不服气地道:“我是真觉得象才这么说的,即使我如今老了,年轻时候也是一朵花儿,与顾九小姐有几分象,也是有的,我已经很厚道了,至少没说自个儿长得象顾六小姐!”
众人笑得更厉害了,文慧也自觉脸上有光,弯了弯眉眼,坐得更直了些。文娟在旁撇了撇嘴。
蒋氏听到别人夸奖自己的女儿美貌,比人家夸奖自己美貌还要高兴,笑呵呵地道:“四太太真是个风趣的人。”
罗二太太弯了弯嘴角:“可不是么?面上瞧不出来,其实四弟妹最会说笑了。”
蒋氏微微皱了皱眉,看了她一眼,脸上的笑意稍减了几分。
于老夫人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地笑道:“见礼见了半天了,大家都坐下吧。四太太想必也累了?”罗大太太闻言忙招呼众人坐下。
接下来的话题便一直围饶着罗四太太母女此行的经历,何日出发,何日经过何地,何日偶遇某位官眷,打算在归海休整几日,等等。当罗大太太听说四大太的两个女儿在路上又晕船了,病了几日,便连忙拉起两个侄女的手,摸摸她们的小脸,有些爱怜地道:“可怜见的,怪不得都瘦了。回头叫管家请大夫来瞧瞧,好生养一养吧。放心,咱们家这回我的海船又大又稳,比你们先前坐的那船强多了,绝不会再晕的。”
两个小女孩一般年纪,都只才七八岁大,粉雕业凿的,只是小脸尖尖,瘦小得让人心生怜意,偏又乖巧得紧,听了罗大太太的话,便娇声道谢:“谢大伯母!侄女儿不怕晕船!”居然是异口同声。
众人听了都喜欢,罗大太太自然更喜欢了,笑眯眯她抱过她们,让丫头拿果子来给她们吃。
罗四太太见女儿们欢喜,也不拦着她们,只是嘱咐她们要注意礼数,不要吃得太撑,然后便向大太太致谢:“劳大嫂子费心了。”
罗大太太摆摆手,又带着几分关切地问:“你身上如何?这两年可才再犯老病?我瞧着你气色还好,路上没事吧?”
罗四太太微笑着点头:“没事,我好着呢,就是偶尔吹了风,会咳几声。南边儿冬日暖和,我倒觉得身子比从前结实些了。”
罗大太太叹了口气:“可惜,这大冬天的,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