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绣坊-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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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主等人上了家丁带来的车，车从城中穿过，只见，市井之中，满街的人来车往虽不如长安京城那么繁华，却有热闹非凡，井然有序。
而那南来北往的客，都是要在这里歇脚的，所以，它素有江南小京城之说。
江南水乡，就连街景都一如一副淡淡的水墨画，所有的房屋，不似长安城的建筑那么厚重、深沉。
真的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啊。
车过了几条街，这才到了一处宅院前。自外面望进去，虽比不上京城里的“天下第一绣坊”那么宏伟的规模，但也是重重的院落，也算是庭院深深了。
下得车来，坊主站在门前，仔细地打量过一番之后，坊主微微笑了：与想象中的差距并不是很大，就要在这里大展拳脚了，能不能建成为江南的“第一绣坊”呢？
秦家三人也在打量着这座府第，对在这里就要开始的未知的新生活，他们或者有他们不同的感知和认识以及设想吧。
就是这里了，每个人在看过了以后，都在各自的心里，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这一句话。大家对认同了它啦。
坊主正要抬腿往里走去，却见从里面奔出了刚刚才得到下人的报信的管家，他的后面紧紧跟着的是韩老板。
见他们终于平安到达，那二人担着的心终于回归原位了。
韩老板初次见到月寒，以为是坊主夫人也随同南下了，忙上前问候：
“少夫人一路上辛苦了。”
他还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他曾经指名道姓要订货的“秦家大院的姑娘”。因为，在决定南下的时候，坊主和管家就已经商量好了，先不告诉韩老板，要给他一个绝大的惊喜，是以虽然管家早几日就到了江南，却没有向韩老板透露这方面的消息半分。不想，他一见面就闹了个大笑话。
月寒却被他这一叫，羞红了脸，也未及言语什么，分辨什么，就低头躲在了秦二夫人的身后去了。
管家看见月寒那张美丽的脸庞时，他的心里一下子充满了许许多多的愉悦，可就是韩老板那么一叫，又立即把他心里的那些快乐给洗刷得一干二净了。但他又不得不过去拉住了韩老板，两个人走到了一旁，轻声地说了句什么。
然后，管家叫下人带秦家三人往里走去，到后院特别安排的院落去歇息。
见三人走得看不见了，管家这才对韩老板道：
“韩老板，当初你指名订货，只要谁的绣品来着？”
管家含笑望着韩老板。一旁的坊主也促狭地看着他。
福至心灵：
“你是说……？是她？啊，难怪会有那么好的绣品！难得，难得，真难得啊（也不知他是指的人还是绣品）！怎么连她也拉了呢？”
焊老板一时间没有想清楚，因为太意外了。
“不仅她来了，同来的还有她的叔父和婶娘，举家南迁，准备在这里大干一场呢。另外，‘天下第一绣坊’里的大部分精美绣品，也都一起运到江南来了，其中，秦姑娘的绣品就占了三分之一噢。”
管家给韩老板不断的意外和惊喜。
“什么？我说怎么见那位夫人很面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的了，原来是她。我就是跟她买过那位秦小姐的绣品，通过她，才找到了你们的绣坊里去的，也才在柜上指名要她的绣品的，也才有了今日我们大家的合作啊。看起来，这位夫人还是你我之间的牵线人呢。他们的到来，足见坊主和大管家的一片诚意，真叫在下感动万分。今后，韩某人就唯坊主和管家的马首是瞻了。”
如此心悦诚服地表明了心迹，可见，这是个十分豪爽痛快之人了。这让坊主和管家均觉心中甚慰。
管家转头看见坊主面上有了疲倦之色，此时未申初交，忙道：
“叙家常今后有的是时间。爷，您累了吧，先进去休息一会儿，待晚饭时给你们接风。”
“对、对、对，坊主请先歇息片刻吧，这一路也确实够你们辛苦的了。”
只见韩老板很不好意思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抓了抓自己的头皮，“嘿嘿”笑了两声，就抢先一步到前面去引坊主向后院走去。
那边，管家早已指挥着众家丁将坊主一行人的行李、他们带来的货物，都搬进内院里去了。
庭院里一时便热闹了起来。
梳洗过后，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月寒所有的困顿渐消，到底人年轻，再怎么疲倦，也恢复得快。
天色尚早，月寒没有依前来服侍她的丫头之言，躺下休息，而是四下里打量着这个新的家，还有那个据说是坊里派来服侍她的丫头。
此时，那孩子正忙进忙出地收拾着月寒沐浴过的水和盆。月寒想要自己动手，那孩子也不让，说是管家已有交代，今后小姐的一切，都交给她梅香来做了。要是做不好，是要被贬去做杂役的。
月寒初时好、还很不习惯，又怕自己太过坚持，将来被管家知道了会责怪梅香，于是，只得任她去忙了。
从梅香的口中，月寒还得知了一些事。
管家到江南的第一天，就买回来几个机灵的丫头，分别取名为梅香、兰香、竹香、菊香等。
因见梅香较其他几个更机灵秀巧，就先将她拨给了月寒，其他的，要进行调教，等调教好了再安排去照顾秦二爷夫妇和坊主。因为，他们从北方来，于南边的风土人情皆不甚了了，有一个当地的人在近旁，或者可以帮他们免了许多的不适应和误会等等。
这样的安排，足见管家心思缜密，所想十分周到了。
梅香到底性格温顺些，月寒问什么，她都答得详尽。
月寒和叔、婶所居住的小院，在布局上，基本是与京城里的秦家大院的风格相一致的。这令秦家的人，均感觉从前熟悉的生活环境，并没有从他们的生活中远离，从而消除了远在异乡为异客的陌生感和无所适从感。
当然，连带着屋里的一应用具，都尽量保持了秦家原有的风格和品味。
在看过了小院的各处之后，月寒心中感动不已。
“天下第一绣坊”对她和她的叔、婶，那是真的关怀备至的了。
坊主和管家，如此对自己，那么，自己也当在这边为坊里分担一些什么才是。
新的绣坊开张，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做。
于是，月寒问明了梅香，原来，坊主重居小院，就在月寒一家所居的小院的旁边了。
两院之间有一小角门相通。若从这边关上了门，这院也还有其它的门与前院相连，这真是一个可以独立的小院呢。
坊主的小院的另一面，便是管家他所住的一个小院了。加上坊主的小院，三个院落的情况也大致相同。
只是，坊主所居住的中间的小院，要略大一些罢了。每个小院都有门与前面的绣坊相连。大体上，三个小院一字排开。
中院起，有专门给下人们住的院落，还有专门吃饭的厅堂，余下一些用来做重要的库房。
除了这些，就全都用来做绣房了，一直延伸到前院。
那真是，各院有各院的不同，各处有各处的景致，较之北方的院落不同的，这江南的庭院，真的是小巧玲珑，精细可爱，又别有洞天了。
坊里的各处，有假山石，有水池子，弯弯曲曲的小路，迂回曲折，尽头均有那令人意想不到的、豁然开朗的所在。
当真是天下无双啊。也多亏了有个梅香在，在她的带领下，月寒在坊里走动着，一间绣房一间绣房地看了过去。相比之下，这里的条件虽然赶不上“天下第一绣坊”的条件，但以后都是可以逐渐改善的。
此时，绣房里都还没有绣女在，画匠、织工、家丁、杂役，也都还不够，在各处走动着的，也只有韩老板原来的人马。
以那么点儿人手，再加上管家从京城里“天下第一绣坊”带过来的几个心腹，散在这诺大的绣坊里面，简直就如那泥牛入海，瞬间没了踪影呢。
所以，整个绣坊里都静悄悄的，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也听得到了。
天空中，有温暖和煦的春风正徐徐吹过。
月寒甚至看过了每一间绣房里的每一个绣架，以及上面绷紧了的质料，连线架上的各色丝线，都一一整理过了，针囊也都挂好了位置。
她觉得，自己未来或许会在这里，待上个三年五载的也说不定，挣下的银子，可以给叔和婶下半辈子养老，这就足够了。
等银子存够了，他们再返回京城去，不知道，那时的自己，又是否会舍得下这里的一切呢？
想着，就不禁痴了……
三十三
第二日，坊门口早早就有人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来，那是看了昨日管家派人在城里各处张贴的招募告示呢。
不到巳时中，坊主和韩老板，在管家的陪同下，亲自去了秦家三口居住的小院，正式地邀请秦二夫人，秦月寒两人，到坊门口去，帮着挑选一些可以培养的女子做绣女。
当然，所挑选出来的人，从教会她们做绣活儿，到可以出绣品，那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一时半会儿的，是不可能有成绩的。
所以，才会从京城，远远地运来许多“天下第一绣坊”的绣品，好抵挡一阵子呢。
就这样，月寒和婶，随着坊主、韩老板和管家他们，都到了坊门口。
管家开始了对家丁、护院和杂役等的挑选，那多是些青壮年男子被挑中了。
一见到月寒出现在坊门口，人群中起了小小的骚动。
有人是识得韩老板的，能在他的手下做工，那可真是不容易得的机会噢，再说，月寒的出现，已抢去了韩老板不少的风头。
江南之地，本就盛产美女。
但，月寒的美，真的是别处的风景与他们本土已经看贯了的风景不同，而令人眼前一亮呢。
那可是另外一种让江南的男子们为之惊叹的美啊。北方来的美女，自有一种豪气与贵族的书卷气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与南方的美女的温婉灵秀所不同。
不单是男子们看得目瞪口呆，就连那些前来应征的女子们，也都叹为观止了，被月寒的美丽和温柔、高贵所吸引着。
一时间，先前还在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们，也都纷纷醒悟过来，抢着加入了排队报名应征的行列里来了。有两大理由使他们选择了应征：
一是韩老板，这自不必说了；再就是月寒。
他们所为的不就是日后与美女共事的机会吗？
韩老板见来应招的队伍越来越长，满意地笑了出来。
面对着如此踊跃的人群，管家和坊主都始料不及。原来，月寒无意中，竟然成了绣坊最大的吸引力之一。
坊主见状，露出了一个舒心的微笑来。他看着月寒，心里想着她的魅力，原来不只是对自己才有的啊。
初时，排队应征的女子并不多，主要还是不了解这绣坊里都是做什么事的。后来，看见月寒和秦二夫人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对每一名应征的女子，都极其温柔地拉住了手，细细地研究端详一番之后，又询问几个问题。当然，主要是秦二夫人在问她们，却无非不过是：
“可曾拿过绣针？”
“可会女红？”
“可愿意到绣坊里来做工？”
“身体怎样？”
“能否吃苦？”
“家人是否同意？”
等等诸如此类的。
那被选上的女子，则由月寒在一旁，一一记下了名字、年龄、住址、以及家中几人等个人的详细资料。没有谁，要月寒她这么做的，只是她既然已决心好好为坊里做事，那么，就从这些做起啦。
和梅香一起站在月寒和秦二夫人身后的侍女是菊香，她正悄悄地和梅香小声地说着什么，梅香时不时地上前去为月寒磨墨，拉纸什么的。在此二香的心目中，见月寒年纪不大，却能识文断字的，真如天人一般，二人不由得崇拜起月寒来了，就连看她的眼光都尽是佩服羡慕了。
本来，女人与女人之间，其实都是极易相互吸引和相处的。甚至在她们之间，一旦产生了友谊，往往比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友谊还更加地牢不可破。
渐渐地，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将绣坊前的大街围去了一大半儿，而另一半儿则被排队的人给占了。
那些被录用的女子，纷纷回家去，呼朋唤友、邀姐约妹地来了。
就是没被选上的女子，则可根据她本人的意愿，留下来做绣女以外的其他活计，如厨娘、如浆洗工、如织工，等等不一而是。毕竟绣女只是绣坊里的精华所在，红花，还是需要有一些绿叶来陪衬的。
坊主和韩老板，都注意到了月寒在对被录用的人进行登记，他们虽然知道月寒有这方面的能力，可就在他们靠近去看的时候，这才发现，原来月寒竟然写得一手那么漂亮的字不由得对她是敬佩和叹服啊。
管家虽然在忙着，但也观察到了这边的情形了，也想过去看一看，却苦于脱不开身。注意看韩老板和坊主那赞赏的神情，他便知道那一定不同凡响了。可惜自己竟然不能也去看。后来想到，反正招募结束的时候，自己不就可以看见了吗，遂按下了冲动，收敛心神，专心做自己的事，在报名的人中找出想要的人来。
秦二爷也跟了出来看热闹，这时正和旺儿站在坊主和韩老板的身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