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宫-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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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小时候你救我地那件事吗?”
金宫放下手里的剑,“记得。”
“还记得我身上有多少伤口吗?”
金宫微笑,“很多,数不清。有几个严重地我记得。”
楚辞粉红色地嘴角微翘,像得了糖果般孩子纯真地微笑,“在哪里?指给我看。”慢慢地翻了个身,楚辞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缓慢,一点一滴趋于平静。他信赖地把头腻在她怀里,好似把她当成了情人一样。
她地手指滑上来,“肩膀,后背,”弯弯的腰身,手臂,还有腿,每摸到一处伤疤,她的手都会轻轻地下按。
楚辞的手臂缠上她的腰,“我恨你。恨死你。”她的手恰好也放在他的腰上,哪里有一处软穴,是人体脆弱地穴道之一。他的身体动了动,她以为他发现了自己的企图,把手挪走。
他却浮起一丝满足的微笑,“别动,就这样,别动。”她重新把手放下去。
楚辞闭着眼睛,很舒服,一种浑身痒痒地感觉,幸福地快要把整个人融化了。居然这么简单就让身体沉沦下去,十年,十年,居然只是在追求这么简单的事。然而身体在沉沦的同时,各部分也在衰竭,楚辞感觉到了,可是他已经不想再去管。已经太累,太辛苦。长期生长在黑暗中的人,他在寻找光源,当他终于找到那束光的时候,不管那光带他去哪里,他都会去。
“我很困,很累想要睡觉。”声音轻得象耳语,恍惚得象梦呓。以前躺在温暖或者冰冷地地方都睡不着,后来因为身上的伤而不能睡觉,现在躺在她的怀里,让她环着自己的腰,就这样简单的,仿佛忘却了所有痛苦,听着自己的心跳缓慢,舒服地睡着了。
这一次不会再感觉到冷了,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楚辞在睡觉,一开始会发出像孩子一样满足地叹息声,一瞬间让人想把这轻轻地叹息声挽留。后来他开始变得无声无息,可是嘴角还在上扬着。金宫不确定地动了动,她的手从他腰间拿起来,然后放在他的鼻子下,颈上,胸口。不敢相信,这个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了。
他的手里还攥着那瓶药,瓶子旁边塞了张纸条,上面写着:拿走吧,别客气。那语调和他上扬的嘴角达成一致,仿佛就是一个大孩子,蹲在哪里微笑:“要这个吗?给你!想要什么,都给你金宫愣了,她抱着楚辞坐在地上,静静地看着日落,等待黑夜过去,让他的头躺在自己肩膀上,并肩坐了一夜,没有言语,默默地,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又或者,她根本什么都没有想。
等到太阳在升起,远处跑回来一个长相和金宫一模一样的女人。金宫抬起头对她说:“他睡着了。”那女人想伸手摸他地脸,却又怕他厌恶,把手反复地在身上蹭来蹭去,然后再伸出手去,她还是迟疑了,只是跪下来告诉他,“我找到药了。”浮起一抹微笑,对金宫说:“你喂他吃好么?你喂他,他会吃的。”
金宫拿起药丸,女人殷切地看着她,让她无法拒绝,可是当药丸碰上楚辞地嘴唇,金宫看着楚辞那抹微笑,忽然不想就这样把它破坏,药丸在手里融化。女人开始哭,她说:“我知道,他太累了。你看他笑的多好看。”
女人又坐了一会儿,然后问金宫,“我是不是杀不了你?我杀不了你,只能求你,我求你把我和他葬在一起。”扬起手里的匕首,戳进自己胸口。鲜血从刀口和嘴角涌出来,“你有没有好好看过他,也许一个人生下来所有地一切,都只是想让那个人好好地看看他。”
金宫想起楚辞临死前问她,“还记得我身上有多少伤口吗?”其实像是在说:“你还想看吗?”
洗干净手绢,把楚辞的脸擦了一遍,他本来已经僵硬的身体,忽然就变得柔软起来。就像无声地孩子般地笑,“呜,真舒服。”
手绢掉落在地上,风吹过,飘到远远的天空。
其实众亲没有发现,把番外看一下,就是楚辞的小故事么……
嘎,其实我还是格外偏疼楚辞地,在我心里楚辞其实应该是小二而不是小三……
抱头……
第二卷 天下篇 第一百六十三章 破局
回来以后,有好几天我是沉默的。我从马上下来,走进军帐看见一张张熟悉的脸,脚下一趔趄,感觉到天旋地转。白砚几步跨过来,把我抱住。这次去找楚辞,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忽然消失让他们慌乱,回来的也给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我衣衫凌乱,十指破损,指甲里都是泥土,双眼无神,白砚顿时像被什么重重地打击了,英俊地脸顿时变得刷白。他抱着我地手,帮我清理手指,我的手握住他的手,我说:“白砚,我没事,什么也没发生。楚辞死了,我把他埋了。只是这样。”看着白砚皱着地眉头舒展开来,布满血丝地眼睛露出欣喜的光芒,我闭上了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里我找回了那晚的记忆,黑暗的天空仿佛染了鲜血,悲伤痛苦的情绪就像泥潭一样把整个人拖下去,再难解脱。
我已经不想把所有的经过从头到尾再想一遍,我没有这个勇气。披上绣着凤凰图案的红色大氅,单枪匹马直奔都城,路上休息,换马,我始终一言不发。
手握信牌冲进皇宫,推开勤政殿大门,注视着那个坐在御座上的人。
殿里的人们开始往外退,最后一个走出去,我转身关上沉重的殿门,抽出自己身侧的长剑,一步步走进他。
他细长的眼睛眯起,没有一丝惊慌,两个人都沉默着,只能听见我的脚步声。剑锋架在他的脖子上,微微一逼,肌肤破损,流出鲜血。
我哑声说:“疼不疼?可比我心疼?”
窗外风声一阵。忽然之间下起了大雨。他地眼睛里是澄净而深远的目光。
我说:“我来问你一个问题,”看着他,“我的姐姐。族人是不是你杀地?”
他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双手轻轻地交叉。“你都知道了?”用我觉得无比悦耳动听地声音。
我惨笑,“你以为骗我一辈子就行了吗?让我活在你编织的谎言里,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即便你是我爱地人,我也不会原谅你。”所以你会跟我说:“如果有一天你觉得我做的不对。你可以杀了我,但是不能离开我。”我顿了顿,“现在我问你,你这句话,还做不做准。”
看着他勾起嘴角微笑,点头。我手里的剑哆嗦着向前,剑锋偏离手一松,剑落在地上,我已经扑过去。紧紧地抱住他,“如果我不想起来你就准备这样下去是不是?”
“我会拿到流暄那块玉,然后杀了他。把他的人头带回来。”我顿了顿“在金宫竞技场上你听过这句话,不是楚辞造假。和传言说的一样。这句话是我说地。所以你知道当时楚辞为什么把我扔进金宫了吧!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你和无流本想把我的病治好,让我想起所有的一切。后来终止治疗甚至误导我,让我以为自己就是温清雅,因为你忽然知道了那晚发生的事。为什么打江陵城到半途你就下令让白砚折返,因为当时楚辞威胁你,如果你继续下去,他就让我想起那晚所有的一切。这本来就是楚辞的游戏,他让我失去所有的记忆,变成那个样子,再送到你身边,就是想要用我来对付你。他把我逼疯,告诉我,我所有的亲人都是你杀的,所以我才会说出要杀你地话。”
“而你呢,到现在还想替我隐瞒那晚的真相,即便是我杀了你,你也不在乎吗?我什么都想起来了。我会疯,那是因为楚辞控制我的身体,让我亲手杀了我地姐姐和族人。我曾选择结束生命,并不完全是我无法接受这个即成的事实,还因为我想要保护你,我不想看到自己伤害你,而你却想要把这一切都隐瞒。现在我告诉你,我可以为你忘记一切,也可以为你把什么都想起来,你为我付出了那么多,让我承受一些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让我做一个局外人。我听说你为了一个女人才建地金宫,你为了她自己在连绵大雨中淋地伤口溃烂,可是我不知道那个女人就是我。”
“我离开你身边,就是想把这一切都想起来,我再也不要看你孤独的样子。”
心里锐痛,感觉到流喧把我抱紧,不敢去看他发红地眼角,我已经泣不成声,“以后都不要再看见你瘦下去了,我会心疼。”
过了好长时间,我听见流喧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雅儿真笨,我一直等着这一天,等着你自己想起来,解除心结的一天,你不知道我等的好辛苦,可终究是让我等到了。雅儿,你知道失而复得有多快乐吗?失而复得,却不能再失去了,答应我,从此以后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我点头,点头,泪水蹭在流喧衣服地龙纹上,我不会让你再尝到失去我地痛苦,而我也接受不了失去你,所以就让我们,“永远都不离不弃。”不管是生还是死。
聚合八年,我生下我和流喧地第一个孩子,我的长公主。取名东临雅。同一年南国也被划入东临国版图,流喧离统一天下只有一步之遥。
聚合十年,东临国、西丰国、南国三国统一,改国号为金,改元元昌元年。此时比起大金国,北国只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国。
元昌元年是普天同庆地一年,也是我最焦心的一年,我既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流喧终于登上了统一天下的宝座,焦心的自然是那十年鸳鸯。
流喧登基前一天晚上,我激动地睡不着觉,天还没亮就起来亲手为流喧穿礼服,衣服穿好,各自给对方戴好朝珠,然后手挽手走出去,坐在龙椅上,接受百官朝贺,我恍然想起小时候虽然有要离开江陵城的愿望,却也没想过会有这般的光景,老天真的待我不薄。想到这里眼睛渐渐模糊。
小心翼翼地一直担心流喧,却没想到晕倒的那个人反而是我。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看见床边瘦了一大圈的流喧,不由地心酸,紧紧握住他的手,用沙哑的声音说:“我在呢,我在呢。”
“我知道你一定喊了我的名字,刚才我无法回应你,现在我告诉你,我在呢。我们说过的话我不曾忘,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看着他微微一笑,眼角抽搐,喉结滑动在努力地吞咽,我的眼睛再一次不争气地迷蒙起来,这一次我是高兴的,因为我知道那解药起了作用。十年鸳鸯,金草的毒要用银草来解,只不过所谓的解毒,只不过是延长了十年的生命。我吃了银草,把我的血用作药引,为流喧换来十年的生命,同时我也中了银草的毒,金花颓败之时也是银花毒发之日,也就是说,就算十年之后我们仍然找不到最终地解药,我和流喧也会一起死,真正的不离不弃。元昌元年这场大病,也是我生命的转折点。
短短地几天,流喧的鬓角已生出白发。
我凑过去,细细地吻那绺银发。
流喧的嘴角微扬,“是不是觉得我老了。”
我笑,“不是老了。不过我要看着你老,一直到满头银发。我要把我们未来几十年要做什么都写下来,和你一起去做。”我们会有第一个十年,第二个十年,第三个十年,无数个十年。
我相信,一定会有奇迹出现。
还有最后一章大结局,潜水的都出来冒泡……
第二卷 天下篇 第一百六十四章 十年 (大结局)
元昌三年,北国国君在宫门外带着文武百官,全身缟素跪地乞降。此时天下终于统
元昌四年,太子东临祥出生。太子出生当日,大金国皇帝东临碧写下四个字:金宫天下。压于御案底,金銮殿改为金宫殿。得金宫者得天下这句话终于有了定论。
元昌五年开始修建帝陵。上谕,帝后百年之后将同棺同陵。
元昌十年,我把一对儿女叫来,给他们讲了一个故事,故事里的人就是我自己。我在江陵城过过野兽般的生活,后来失去记忆以后曾是一个被人嘲笑的下等弟子,后来我做了四殿之一,做了将军,又做了皇后。我告诉他们,人这一生短短几十年,但是什么都有可能经历,如果经历了最黑暗的时期,一定不要放弃,要一直走下去,因为一定会有一个爱你的人等在前方。
人一生说的时候可能很精彩,但一步步走过来的时候却是脚踏实地,平淡的多一些。当年我在金宫做下等弟子的时候,我也并不知道金宫是为我而建,有一个爱我的人一直在我身边。
流喧躺在床上已经好几日不曾醒过来,张碧君送来了药丸,可我知道,她也并没有把握,我们都在等奇迹出现,我攥着流喧的手,在看一份御医院的问诊记录。我在南国边界的那年冬天,其实他是生了病的,御医说他龙体未健不宜出行。可他还是来到我身边。人这一生想要的一切宠爱我已经都有了。
第二天我醒过来,好像一切都变了模样,我不是坐在椅子上而是躺在床上,而流喧就站在窗边,我撑起身子。。流喧已经转过身来,长发松散地挽着,垂在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