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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北方有佳人-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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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耐着性子坐在平宁边上,平宁幽幽来了一句,“怎么了?姑娘又给你气受了?”

“不是姑娘给我气受。”平宁嗑瓜子的声音在妙梅耳边响个不停,妙梅说话的好兴致也没了,把头别过去生闷气。

平宁懒得做事,正愁没人解闷了,正好妙梅来了,平宁推搡她道,“妙梅,陪我说说话。”

“说什么?你看你吃的满地都是。”妙梅软绵绵的发了句牢骚。

平宁不以为然,想起一件兴事,问妙梅,“你说咱们姑娘这些日子到底去了哪里?怎么会跑到那乌雀山去?”

妙梅大骇,立马跑到门边四处看看,确定四下无人才松了一口气,她把房门关上,对平宁道,“你疯了!老爷不是说了么,以后不许再提这事儿!你想吃板子还是想被发卖出去!”

平宁翻了个白眼,“老爷不叫提,可是现下就你我二人,你不说、我不说,老爷能知道么?咱们姐妹说悄悄话,不碍事儿的。难道你不好奇,小姐一个柔弱的小姑娘是怎么千里迢迢跑去乌雀山,为什么会去乌雀山,又怎么在蒙古人遍布的乌雀山保住性命的么?”

“横竖是和夫人怄气,一心想走的越远越好,不小心就进乌雀山了……”妙梅底气不足,“这有什么好议论的。”

“你啊!”平宁拿手去戳妙梅的头,“说出来你自己信么!我听说啊,咱们姑娘说不定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呢。”

“你!这种话也能信口胡诌么,咱们姑娘才多大!”妙梅急了。

“这你就不懂了。府里私下都在传。”平宁神秘兮兮道,“你听我仔细和你说。”

☆、第4章

“你听我仔细和你说。”平宁嗑完了手里的最后一粒瓜子,微微坐直了身子,一副很认真的模样,把自己这几天打听的小道消息一五一十告诉妙梅。

“有的人,天生就有那方面的嗜好,天下之大,什么稀奇事儿没有。知道隋炀帝么,后宫佳丽三千,可他还是往自己后宫网罗了好些小女孩,按理说,皇帝女人海了去了,燕瘦环肥都有,怎么就偏爱那没长完全的小女孩呢,自然是有不一样的乐处。”平宁说,“咱们姑娘今年也不小了,过两年就该说亲了,虽然现在没长开,可一看那五官就是美人坯子。再说了,那些蒙古人嗜杀凶残,跟野人似的,什么都干得出来。她一个人在外游荡那么多天,你怎么知道她是清白的呢。我听夫人院里的怜儿说,她不小心听了夫人和老爷的壁角,夫人有意找个婆子给姑娘验验清白,老爷都快被说动了。”

妙梅有些震惊的看着平宁,他们从小一块长大,几乎是形影不离的,可是平宁知道的事情她都不知道,“你都打哪听来的这些下流玩意儿,我怎么不知道这些?”

平宁俏脸一红,“三少爷和我说的,他说我天资聪颖,是个读书的苗子。他还说,女孩儿多读点书总是好的,所以他叫我没事去他院里,他教我念书识字。”

三少爷自己功课还一团糟,时常受老爷责骂,还好意思教平宁?而且,教还不教些正经的,拿隋炀帝那些腌臜事儿跟平宁卖弄,平宁还以此为傲。妙梅有些愕然,平宁又是搭上三少爷,又是和夫人有往来,朝夕相处的人背着她做了这么些事,偏她是个蠢的,什么都看不出来。她愣了一瞬,忽然意识到什么,抓着平宁的袖子,“你……你不会是对三少爷动了别的心思吧?”

平宁说,“这事主动权不在我,看主子的意思,咱们下人哪有主意安排自己的人生呢。”

妙梅想,你这还不叫有主意么,一步一步把路子都铺好了,显然是筹划已久了。她不喜平宁的为人,可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姐妹,她不忍心平宁误入歧途,“三少爷那人性……”

三少爷许烨华是商姨娘的儿子,以前记在段夫人名头下养着的,可后来段夫人难产死了,三少爷就被接回商姨娘那自己养了。他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纨绔,走马斗鸡是行家,念书习武就不行了。他嘴巴甜,见着丫鬟就爱凑上来说几句,有几次他那副模样叫老爷看见了,老爷拿着戒尺打了他好几十板子,手都打肿了,可三少爷疼归疼,记吃不记打,伤好后依然是那副不争气的德行,叫人看了就讨厌。

如果徐烨华没有个少爷的头衔,这府里恐怕没什么人愿意多兜搭他,妙梅就看不上他,平宁也是知道的。

“你别劝我了,把你那套省省吧。”平宁道,“是好姐妹,这事你就替我守着秘密,别的你都不要管。”

“要是哪天姑娘问起来怎么办?你知道,姑娘素来看不上商姨娘那一系的,就算少爷要给你开脸、给你名分,你身契在姑娘那,你看姑娘会放你么?”妙梅真心为平宁着想,她这人没什么好处,就是老实本分。

“她看不上商姨娘一系?她看得上谁啊?”平宁冷哼一声,“你说说,跟了姑娘这些年,你听过姑娘念过谁的好?她眼高于顶,自然是谁也看不上,我也不指望她了,夫人说了,有机会她替我和姑娘说,把我卖身契要回来。”

这是连后招都想好了,妙梅还能说什么呢。她不知道是该羡慕平宁还是嫉妒平宁,人家未来已经有着落了,她不是个有主意的,没有勇气去和主子对着干,她能做的不过是安安分分伺候好主子,说不定主子大发慈悲会给她挑个好人家。当然,他们家主子不一定这么有心,她不能指望太多,身世家财想都不要想,为人不那么坏就不错了。

抱着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念想,妙梅接下来伺候许嘉仁更加尽力,也算是为自己提前打算了。

许嘉仁何尝看不出妙梅和平宁的区别?平宁日日不见人影,妙梅时时在她跟前伺候,赶都赶不走,搞的许嘉仁每日喝药时都要想尽办法把妙梅支开,借口都不带重样的。

她这一番绞尽脑汁的算计总算没有白费,三天后,许嘉仁感觉自己身子轻了许多,喉咙也能发出声音了。

吃了十天的药病情丝毫不见起色,可停药三天,病就好了大半。许嘉仁过后想想仍然觉得心惊,幸好自己当时多留了个心眼,否则真拿自己当官家小姐以为今后可以高枕无忧,那可真是被人算计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妙梅,我好些日子没见着父亲和老太太了,实在是不成规矩。”许嘉仁道,“也不知道我这脚什么时候能好。”

妙梅安慰说,“您别急,伤筋动骨一百日,您什么也别想,好好养一段日子,脚肯定就没事了。”

许嘉仁想开口问问妙梅,为什么这么多天连个给她请脉的大夫都没有,只是这话还没问出口,门口传来了声响。

“人呢?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这院里的丫鬟都哪去了?”外面传来清脆悦耳的说话声,梳着双环髻的丫头打了帘子,一个灿若明珠的少女走了进来。

那少女穿着绣翠蓝竹叶暗花小袄,配了件银白闪珠缎裙,头上插了一支闪闪发亮的盘花镶珠金簪,整个人看起来清贵逼人。妙梅一福身,“二姑娘来了。”

许嘉仁打量这少女,她肤白细嫩,一双内钩外翘的丹凤眼狭长妩媚,鼻头又尖又翘,长的颇为娇媚动人。许嘉仁很快反应过来,做出一个要起身下床的动作,叫了一声“二姐姐。”

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姐姐许嘉萱。

许嘉萱给她的丫鬟如柳使了个眼色,如柳上前按住了要挣扎着下地的许嘉仁,许嘉萱找了把椅子坐下,“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客气了,你快安生躺着吧,我来就是问你说两句话,问完我就走。”许嘉萱和这个妹妹并不亲近,她自己本来也不是个脾气温柔的主儿,自然是和这个刻薄的妹妹相处不来了。

许嘉仁对妙梅吩咐道,“妙梅,带如柳姑娘去吃杯茶。”

“五姑娘客气了。”如柳受宠若惊。

许嘉萱有些微微诧异,她这个妹妹以前向来是不会说这种客套话的,别说是对丫鬟,就算是待她也不会这么客气。看来她这个妹妹这次在外没少吃亏,脾气倒是改了改,可越是这样,许嘉萱反而更加担心,难道府中的传言真的不是空穴来风?

妙梅把如柳带了下去,许嘉萱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口问话。

“老五,你和我说句实话,你这次离家到底有没有出什么意外?”

许嘉仁眨眨眼,一脸无辜的望着许嘉萱,许嘉萱横了心,直接说,“你的身子没被人糟蹋过吧?”

许嘉仁“呀”了一声,有些发急道,“你这是说什么呢?”

“我是你亲姐姐,咱们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虽然平时走动不勤,可我心里还是有你的,大姐也是一样,她嘴上气你,心里还是关心你,我这趟来,她特地交待我好生劝你。”许嘉萱叹口气,“府里的传言很不好听,这是关系女儿家名节的大事,我是你姐姐,我得心里有数。”

许嘉仁的头摇的像个拨浪鼓,摇着摇着眼里就泛出了泪花,她一脸委屈的看着许嘉萱,“如果我说我清清白白,二姐相信么?”许嘉仁自己心里也犯嘀咕,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满身的伤口,也不能保证原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身子。她没有承袭原主的记忆,对原主之前的遭遇一概不知。不过,不管实情如何,她肯定是要一口咬定自己的清白,否则,哪怕有半分含糊和犹豫,这封建社会都得生吃活剥了她。

许嘉萱听许嘉仁这么言辞切切的保证,心里的大石头落了一半,但她还是不死心,“那你和我说说,你跑乌雀山做什么去了?你不知道那时候咱们大盛和蒙古在打仗么?那兵荒马乱的你凑什么热闹?乌雀山有不少游荡的蒙古人,你是怎么保住性命的?还有你这一身伤是怎么弄的?对了,父亲的部下找到你的时候,你一身的血,那血不是你的又是谁的?”

这一串连珠炮似的问题啊……许嘉仁有点懵了,你问我,我问谁?她连乌雀山是个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叫她怎么和许嘉萱编出一段奇遇来?可看许嘉萱这架势,不问出个答案许嘉萱是不会罢休的。

许嘉仁的大脑飞速运转,出口成章的本事总算有派上用场的机会了。

☆、第5章

提到过去这个月的遭遇,许嘉仁面露凄苦神色,这是许嘉萱从来没有在她妹妹脸上看到过的表情。

她这个妹妹从小就是被宠大的。母亲段氏在生霖哥的时候难产死了,父亲怜惜嘉仁幼年失恃,所以格外宠爱她,只要她开口,父亲总是会笑着点头,绝不会说一个“不”字。嘉萱有时候有些嫉妒妹妹,她们姐妹三个和烨霖都是没有亲母照顾的孩子,可是能让父亲另眼相待的只有她妹妹,她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不过,溺爱成灾,父亲的纵容养成了嘉仁无法无天的性子,以至于她妹妹现在就像个兰花一样,离了人的精心呵护就活不了了。

“二姐姐,我只能告诉你,我这段时间过的很辛苦。我本以为回了家一切就能变好,可是我没想到,府里的人会这样议论我。”许嘉仁拿帕子沾了沾眼角,“你听了这些流言便过来质问我,可你为什么不想想为什么会有这些流言呢?哪家的规矩是可以容许下人议论主子的?”

“你……你别哭呀!”许嘉萱第一次看见许嘉仁流泪,她也慌了神,从椅子起身坐到许嘉仁床边,手足无措的不知道怎么安慰许嘉仁才好,“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什么时候这么爱哭了,你……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许嘉仁抽噎道,“二姐,我在外吃了再多苦我也不怕,反正也没有酿成大祸,我寒心的是咱们府里的人,他们敢在背地里议论我,不就是欺负我没有母亲么,若是母亲在世,我何至于被这些烂唾沫淹死……”

提到死去的段氏,嘉萱也不自主的红了眼,许嘉仁那句“欺负他们没有母亲”真是戳了许嘉萱的肺管子,她握住许嘉仁冰凉的手,企图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她,“我是你姐姐,有我在,谁敢说你闲话?”

“这我知道。”许嘉仁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颤声道,“我知道姐姐疼我,可姐姐毕竟是个不经事的姑娘,哪管得住这府里人的悠悠之口。”

许嘉萱是个急冲的脾气,被许嘉仁拿话一激就急了,刚要说“谁说我管不了”,可这话忽然就卡在了喉咙里,霎时间,许嘉萱忽然琢磨起一件事,犹如受了当头棒喝似的,把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她父亲许洪业一回来就放话,不叫府中人议论五姑娘的事情。而王氏一向治家严明,从来叫人挑不出错处,这回府中的流言甚嚣尘上,颇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事情怎么会演变到如此境地?她是鄂国公嫡女,虽说没有当家做主拿主意的地位,但是给后宅立立规矩还是不在话下的。她都有自信可以堵住下人们的嘴,王氏怎么会管不了呢?

这流言都飘到不问世事的大姐耳朵里了,她就不信王氏会听不到一点风声?呵,不是她听不到,也不是她管不了,而是她压根就不想管!

许嘉萱和许嘉仁的视线相撞,许嘉仁对许嘉萱破涕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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