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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万事如易-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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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没事,余舒就拿了算盘到余小修房里,教他拨算盘珠子,景尘就在一旁旁观。
  余小修在学习方面,是有些天赋的,余舒手把手教他打了两回“三遍九”,他就能似模似样的算下来,余舒坚信熟能生巧,才能活灵活用,并不让他死记珠算的口诀,但在余小修的要求下,还是找了纸笔给他写下来。
  余小修看着纸上余舒比在义阳城又退步的狗爬体,一脸嫌弃道:“你就不能写整齐点?”
  余舒伸手敲他个爆栗:“给你写就不错了。”
  “你写的谁能看清楚?”
  “把眼睛瞪大点就看清楚了。”
  姐弟俩斗嘴,景尘默默捡起被余舒丢到一旁的毛笔,蘸了墨汁,挽了袖边,低头在一张干净的纸上簌簌写下。
  余小修先发现景尘动作,趴在桌上探身去看,见纸上跃然半张黑白,蚕头燕尾,端直大方,不似楷正,不类宋长,倒有一番古朴韵味,怡然大方,不由惊叹:“景大哥,你字写得真好看,这是什么书体?”
  景尘笔一顿,摇摇头,继续写。
  “问的废话。”余舒又敲余小修个爆栗,托腮欣赏起景尘写字的仪态,等到他把写好的口诀递给她,检查了一遍无误,她才发现一个问题——刚才她写那一遍丑字,还在余小修手里攒着,景尘是如何默出来的?
  “景尘,你也会用算盘吗?”是不是他想起来什么了?
  景尘摇头。
  余舒道:“那你怎么会默——”她声猝一卡,脸色古怪道:“你该不是刚才听我教小修那两遍就记下了吧。”
  景尘轻轻歪过头看她,表情好似在说:“有什么不对吗?”
  余舒心里那叫一个嫉妒眼红,虽说这套珠算口诀不难,但里面多的数字,对于一个不会算盘的人来说,岂是一会儿两会儿就能死记硬背下来的,除非是听懂了听透了。
  这家伙悟性未免也太好了,余舒感慨,这么久来头一回清楚意识到,景尘真的只是失忆,而不是变傻。
  
  第一百四十三章 秋桂坊
  
  因为景尘露那一手,余舒没好意思再让他“旁听”,干脆让他和余小修一起教,一个下午,三个人就围着一只算盘度过。
  景尘一点就 通,等到夏明明抖着雨伞从外头走进来时,他已经能一下不错的拨一遍大九九了,而和 他共用一张算盘的余小修则是落他好几个进度。
  “我回来了。”夏明明脸还是臭臭的,可是没像早上一样故意不理人,进门就闷声打了招呼。
  “嗯。”余舒看看她手里的伞,心想这丫头还不傻,没有淋雨回来,知道买把伞。
  夏明明飞快地瞟了余舒一眼,在桌边的空位坐下,看看正正打算盘的余小修,随手捡起桌上写有景尘默背珠算口诀的纸张,看了两眼,竟然吃惊道:“这是…古隶?是谁写的?”
  她实现在余舒余小修脸上跳过,最后落在景尘脸上,诧异地问道:“你写的?你怎么会写古隶?”
  余舒的狗爬子她路上没少见,这笔力,不似余小修这年纪能写出来的,想来想去就只 有景尘了。
  面对这质询,景尘不置可否,既没点头也没摇头,正待夏明明再追问时,余舒就一把将那张纸从她手里抽出,没好气地打岔:“怎么不行人家会写字啊?好了饿了,都下楼去吃饭。”
  说着催促着三个人下楼,走在最后头将景尘写那几张字折了折塞进怀里,刚才夏明明那么一吆喝,不难让余舒发现景尘这字写的有门道,兴许还会泄露出他的来历。
  余舒并不打算让夏明明知道景尘的来历,包括他其实是个道士这件事,无关乎信任,只是觉得景尘的事,越少人知道 越好。
  故而夏明明在开封府就知道余舒他们之前就认识景尘,却没能从余舒嘴里翘出来半点往事,到现在也只是知道 他们是旧时而已。
  吃过饭,四个人各自回房,夏明明走在余舒身后进了屋,门一关上,便忍不住问道:“景尘到底是什么来路?你们之前在哪认识的?”
  余舒装聋作哑,企图像前几次一样蒙混过关,谁料夏明明这回没那么好糊弄,上前几步挡在她身前:“你别的和装傻,景尘到底是什么人?他会写古隶,据我所知,这书体,现金就只有龙虎山的道长会用,难道他是从龙虎山来的,不,他是个道士!?”
  夏明明为自己的猜测愕然,果真景尘是龙虎山来的道长,结合现在的遭遇,那这情况就非同小可了。
  余舒听到夏明明一猜一个准,心里暗骂了一句:平时怎么没见她这么聪明!
  面上虚应道:“怎么会,他就是个普通人。”
  “你少糊弄我!”夏明明有些异常激动道,“你知不知道,若他真是龙虎山来的道士,你现在应该立刻送信给他师门,让人来接 他回去!先把他送到景尘的道观去,招人给她疗伤,等他师门来接人。你把他留在这里是什么意思?等到他师门出来找人,发现你把他藏起来,你会惹祸上身的知道吗?!”
  夏明明认定了景尘是从龙虎山来的道士,更下意识地将余舒对景尘的收留,当成是她私心隐瞒。
  这个朝代的百姓对道人的尊敬的根深蒂固的,尤其是龙虎山这种宝地出来的道长,在夏明明看来,余舒的知情不报,就是一种不敬和怠慢,回头被人知晓了,那还了得。
  余舒被她抄的心烦,要能把景尘送回去,她当她不想吗,可是现在连景尘为什么遭人暗算她都一无所知,冒然把他推出去,没准会再次让他身临险境,何况景尘这身说不清的祸主体质,能随便推给外人吗?
  想到这里,余舒就把脸拉下来,阴沉沉地对夏明明道:“景尘是什么人,我比你要清楚,我该怎么做,也不需要你来指点,你管好你自己就行,少来狗拿耗子。”
  闻言,夏明明气红了脸,胸前起伏,低声怒道:“好心当成驴肝肺!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管你了!”
  说罢就跑进屋子,上床蒙了被子。
  余舒无奈地朝屋里看了一眼,她当然指点夏明明是在为她着想,可是有些话又不能和 她讲清楚,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不要多过问。
  夏明明躺在床上,又气又委屈地揪着枕头:阿树昨天对她激将,她今天在外头一整日,算是回过味来,指点 她是为她好,才故意说那些难听话,她晚上回来原本打算同阿树和好的,谁想反而闹得更僵。
  都怪那个景尘!
  。…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夏明明又成了闷葫芦,谁都不搭理,就是景尘,被她莫名其妙瞪了几眼,余小修看着奇怪,等夏明明走了,才问景尘:“景大哥,你怎么得罪她啦?”
  景尘茫然摇头,他不记得自己和夏明明有 过什么交流。
  余舒过了一晚,心情到是没查=差,饭后,就带着余小修出门,照旧让金宝留下来陪进城作伴,还有一把算盘让他解闷。
  到了街上,余小修见余舒领着他往回兴街相反的方向走,便问道:“我们这是上哪去啊?”
  “找找赚钱的路子。”
  余舒的想法很简单,这京城里肯定有类似于义阳城万象街的地方,到那里去求卜问卦的人很多,她打算寻个地方,摆个算卦的小摊,给人测八字,从无本生意做起,好歹把吃穿先顾住,不能坐吃山空。
  摆摊算卦,不光是为了糊口,经过上船遇劫一事,让余舒发现她的祸事法则还有许多不足之处,需要大量的经验来充实,比方说水祸,就不单指溺水或是沉船,还有其他的可能,而实践则是积累经验的最快途径。
  学习是温故而知新,重在巩固,余舒一直都很清楚,她跟着青铮学易,太过速成,一开始就走了捷径,起点比别人高很多,恰恰脚下也比比别人虚浮,就拿前天她买房子差点受骗来说,就是因为根基不扎实,不然就能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发现不对。
  她是一口吞了个胖子,好多知识都没能够消化,再这么积食下去,反无益处。
  昨天下过雨,今日天气很凉快,余舒和余小修沿途打听,走了半个时辰路,寻到了城南一片名为“求桂坊”的地方,是安陵城其中一处的易馆和易客们的集中地。
  大大小小的易馆坐落在附近的三条街上,一目望去,许多八卦阴阳图案。街心修筑牌坊,参差不齐的房屋建筑稍显老旧,砖瓦都有些年头,这里不如义阳城的万象街齐整气派,但来往过客是有多不少,除却易馆,街面上另有酒楼、食肆、茶社、赌坊,一应俱全。
  街道两旁,不乏摆摊插旗子算小卦的,还有些兜售散件的小贩,只要多看他们一眼,就会围上来,人多手杂,余舒护好了钱袋,拉着余小修的手不松开,怕走失。
  路边 有几处卖黄豆粉打糕的,裹着糖霜,闻着味道就香甜,掌心大小,十文钱一个不算贵,余舒让人包了三块,和余小修分吃一块,另两个打算带回去给景尘和夏明明尝鲜。
  为了探听行情,余舒差不多把一条街上的易馆都逛了个遍,大体上风水摆件比之义阳城要贵上三成,不足为奇,京城人口是义阳的十倍,有钱人也更多。
  出来又在街上,充作求卜的客人,询过几处小摊,不吝花上个一两半两的,是为探知这方易客们的水准如何,结果让余舒心情相当复杂,这街道上插旗子的,滥竽充数的有,然也有真本事的,就水平来看,差不多等同她和赵慧去逛三清会时,给她算过把子性命的老先生。
  这义阳城里受人尊敬的易师,在这里却只是个街头算命的档次,还真够讽刺的。
  反过来说,这里不愧是京华之处,天下易客聚首之地,人才济济,想要在这里争一席位置,又是等闲之辈能图能为。
  遥想当年,青阳易子,云华易子,名动京华,百年无人能出其右,天子且要礼遇,又该是何等的惊才绝艳,何等的风光无比!
  余舒看着人流不息的街头,入耳一道道问卜声,问道幽幽檀香味,置身其中,蓦然激起一腔热血她此生不干碌碌无为!
  余小修看着不知为何两眼冒光的余舒,只觉得他姐突然间就精神气来,正要问,就被余舒一拉:“小修,走,咱们回去。”
  她要回去好好筹划一番,如何在这秋贵坊里扎根站脚,踏踏实实地迈出她第一步。
  姐弟俩个转身进了身后巷道,就在他们走后不久,两匹马前后踏入这条街上,所过之处,行人纷纷让道,回首侧目,端那马上二位年轻公子,一丰神俊朗,一美如冠玉,皆属人中龙凤,富贵一身。
  马上者,却若四下无人般交谈:
  “说要带我来喝好酒,就是到这种地方吗?”胭脂红马上,那身袭金松绿衫的青年人面挂浅笑,语调散漫,额前碎发,遮住额角半寸细小伤痕。
  “怎么,你当城南就没 有好酒了吗,哈哈,随我来。”少年骑御,神采飞扬,声爽耳,笑回眸,几多留。
  
  第一百四十四章 整理
  
  夜深,同一间房内,夏明明已然入睡,外间点着油灯,余舒还在伏案写算。
  自从一个月前从峡口逃生,几经波折抵达安陵城,余舒还未有机会将在船上遭遇杀身之祸所得的启发整理一番。
  余舒一直都很清楚,她经过大量推算得出的祸时法则,其实并不完整,上次历险,让她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祸时的变动性。
  由于缺乏实践,她一度以为,利用法则推算出未来某一天的灾祸,提前预知,就能消灾解难,因为作为一个变动值,任何事件发生的概率都不可能达到百分之百,所以它就有不发生的可能,哪怕不发生的概率极小到可以忽略,它也不是绝对。
  于是在此之前,她进入一个误区,只认定没有百分之百的发生,忽略了相对来说,也没有百分之百的不发生。假设概率为零是发生,概率为一是不发生,那么概率可以为零或者为一,都是数学角度上的现象。而在余舒上辈子从事了多年的风险预算上,则不会有绝对的零和一出现,通俗些讲,就是青铮道人的说法——“祸可避,不可除。”
  余舒给自己举了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假如说现在她同时算出夏明明和余小修在明天晚上会遇到宅火,那基本可以判定是这家客栈当夜会着火,她算到这起事件,可以提前离开这家客栈,大不了一晚上都待在大街上,还可以让住店的客人当夜都离开这家客栈,这就叫做“可避”。
  然而这场火灾,她却没本事消除,发生和不发生,都不是她一介凡人能够左右的,这就叫做“不可除”。
  或许等到她有了青铮道人那样的本事,判福祸,断生死,未尝不能“除灾”,但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除灾”的代价,难以想象。
  收获不止如此,余舒收集到推算余小修遭遇水祸时的变值,加入到她祸时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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