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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章

万事如易-第4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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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舒对刘昙已有一个薄情寡义的评价,此时听到他放马后炮,只是轻描淡写道:“多谢王爷关心,不过虚惊一场,十一爷跟我开个玩笑罢了。”
  她睁着眼说瞎话,都闹出人命了,怎么可能是个玩笑而已,刘昙不清楚她是如何从刘翼手底下全身而退的,但见她不肯说明,不好再追问下去。
  刘昙走后,没多久刘炯他们就来了,又是一番唏嘘关心,是不是虚情假意余舒没看出来,倒是小爵爷瑞林有一句话,听得她很不得劲,他说——
  “你刚一失踪,我们就找到莲房姑娘打听你的下落,怎想她也不知情,外面谣言四起,我们有心为你辩白,都无处使力。”
  这话说的,就好像不是他不信任薛睿为人,而是因为余舒说不出个所以然,他才会冷眼旁观。
  余舒不客气道:“这事儿怪我,大哥你失踪以后,他们就来找我,小爵爷以为我知道你躲哪儿去了,我答不上来。”
  瑞林顿时尴尬,看一眼薛睿,连忙说道:“你别冤枉我,我几时说过睿哥躲起来的话,当时大家都在场,我分明只是问你睿哥去哪儿了。”
  余舒皮笑肉不笑:“那或许是我记错了吧。”
  瑞林觉得她是存心挑拨离间,心中气恼,待要分辨,就听湘王世子刘炯咳了一声,打岔道:“不管怎么着,人没事就好,要我说,咱们几个人好久没有聚在一起,不如就趁今天摆个酒桌,一起醉上一醉,什么烦恼忧愁都先搁着,睿哥,你看如何?”
  薛睿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伸手拍了拍刘炯的肩膀,点头说好,似乎并不在意余舒和瑞林刚才拌嘴那一段。
  他们一群男人喝酒,余舒不爱掺和,借口有事,上楼收拾一番就走了。
  她走以后,刘炯就在酒桌上开起玩笑:“别看莲房一介女流,却比我们这些大老爷们正事多。”
  瑞林刚才被余舒坑了一把,这会儿两杯酒下肚,就忍不住讽刺:“何止正事,她麻烦事更多,你们没听说?尹家二房四处告状,据说莲房姑娘的生母原是他们家的奴婢,当年和外院做客的一个考生有了首尾,结果偷窃了主人家的财物,双双私奔去了。”
  在座的除了薛睿昨晚刚刚回来尚不知情,其余的都对这一出闹剧有所耳闻,不妨瑞林会这么口无遮拦地当着薛睿的面儿提起来,当即就有人冲他使眼色,希望他赶紧闭嘴,没见薛睿酒都不喝了吗?
  瑞林仿佛全无察觉,自顾自说下去:“几处衙门都接了状子,先后派人到余府去提拿那位余夫人,莲房姑娘居然不买账,打跑了官差,说什么都不肯上公堂,口口声称是尹二老爷污蔑她,这就让人费解了,若不是心虚,为什么不敢上公堂对峙呢?”
  话末了他还去问薛睿:“你与她是义兄妹,应当比咱们这些外人知道得多,我就好奇了,难道这当中真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
  刘炯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搁以前,瑞林哪儿敢这么夹枪带棍地和薛睿说话,还不是看着薛家失势了,就轻狂起来。
  “行了,就你话多,当个男人背后议论姑娘家是非,真不嫌害臊。”
  刘炯老早就看不惯瑞林见风使舵的德行,人家风光那会儿,他跟前跟后,称兄道弟,人家落难了,他就露出另一副嘴脸。
  瑞林被刘炯呛了一句,也不高兴了,拉下脸道:“我问睿哥,你管得着吗?”
  刘炯狠狠闷了一口酒,冷笑:“我看你不顺眼,管你怎么了,不想喝酒就滚一边儿去,少在这里嚼舌头。”
  “你什么意思?”瑞林恼羞成怒,拍了桌子站起来,别人就差指着他鼻子骂了,让他怎么能忍。
  “我说人话你听不懂?”
  眼看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就要撸袖子干起架来,装聋作哑了半晌的刘昙不得不开口劝说,一手拽住一个——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自家兄弟能有多大仇,这么计较干什么?坐下,都坐下,酒满上,消消火。”
  刘炯能不给瑞林好脸,却不能甩刘昙的面子,瑞林亦然,两人气呼呼地坐下了,但是撇过脸,谁也不搭理谁。
  刘昙无奈,气氛这么僵哪儿还有心情喝酒,于是对薛睿道:“表兄,你看……”
  “散了吧,”薛睿轻轻晃着酒杯,看着他们几个,依旧是眉清目朗,不露声色。
  “我刚刚回京没能缓过精神,坐下来就犯困,我去补一觉,就不送你们了。”
  说罢,竟撇下他们,兀自离开。
  刘炯心里很是憋屈,薛睿比他虚长三岁,因是姑表兄弟,生来就比旁人亲近,何况他打小就跟在薛睿屁股后头跑东跑西,每回他捣蛋使坏,都是薛睿帮他顶包,就连他十三岁头一回开荤,见了血发晕,也是薛睿悄悄带他去城南找了郎中。
  薛睿在他心中,比亲哥哥也差不离了,然而薛睿眼下困境,他却一点忙都帮不上,让他怎能不郁结在心。
  几人前脚跟后脚地离了忘机楼,林福将后门关好,进了厨房端出一碗醒酒汤给薛睿送去。
  薛睿侧卧在罗汉榻上,困极了,却偏偏睡不着,看到林福端着碗碟进来,懒洋洋说道:“没喝多少,用不着解酒,拿下去吧。”
  林福退回到门口,又被他叫住。
  “账房上总共有多少银子?”
  林福低声报了一个数目,停了一会儿,就听薛睿道:“让小六去一趟南林木材行,请贵叔过来。”
  贵字打头的都是薛睿手底下的忠仆,譬如贵六贵七,能让他称呼一声贵叔的就只有薛父留给他的心腹贵大。
  林福走后,薛睿就从床上起来,用冷水洗了把脸,到隔壁书房筹划。
  见过薛凌南之后,让他觉得薛家前景堪忧,受到皇帝猜忌的臣子,历来都没有什么好结局,何况薛家昌荣日久,已过鼎盛之时,衰期不远。
  薛贵妃是受宠,但是干预不了前朝,刘昙虽有野心,却不如宁王积累多年的威势,将来事发,他只有明哲保身才是上策。
  湘王闲散,他或许会帮薛家说话,却无法力挽狂澜。
  若不能全身而退,恐怕薛凌南相国之位难保,一旦他遭贬,薛家也将不复从前。
  养父薛皂于他恩深义重,他毕竟在薛家庇护之下长大成人,有此大恩大德,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袖手旁观,纵不能扭转乾坤,也要同甘苦共患难,才不枉为人。
  而在薛家失势之前,他需得为余舒做些什么,哪怕日后他护不住她,她也不会受人欺辱磋磨。
  他将倾一己之力,为她办大易馆。
  
  第七百一十六章 难题
  
  薛睿回京的事不到第三天就传开了,有人看见他大白天地出入大理寺,虽说没穿官服也没乘轿子,但好歹他人是露了面,有关他逃匿的谣言就难做准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薛睿使人刻意在茶馆酒楼等人多热闹的地方散布他在凤华府遭人劫持的消息,他本人亦多次出入蘅芜馆这等达官贵人聚集的场所,往往前簇后拥,风光依旧底气十足,不见分毫心虚胆怯的样子,形容亦无落魄,反倒让人记起三年前,城碧公子曾经是名冠安陵城的风流才子。
  薛睿这般高调的做派,自然而然传到了余舒的耳朵里,好在她悉知他为人,并不生疑,只道他这样做法,必有他的原因。
  果然,半个月后,京里的风向不知不觉就变了,先前众口铄金是薛家有不臣之心,现在却四处传言有人眼看薛贵妃又有身孕,嫉恨薛家圣恩日隆,所以设计陷害。
  最为显著的收效是,朝堂上开始有人敢于站出来帮薛凌南讲话了,兴许是薛睿的做法放出一个讯号,给了右相一派人马底气。
  就有一日,一十三位身居要职的官员联名上书,求兆庆帝开恩,让薛凌南重返朝堂议政,字里行间无不是说薛相乃国之栋梁,君之肱骨,并且隐喻了前朝一位昏庸的皇帝,仅凭子虚乌有的罪名就错杀了一名忠臣,大有兆庆帝不肯赦免薛凌南,就有亲信小人而远离贤臣的嫌疑。
  兆庆帝在位一十四年,并无甚大功绩能与列位祖先圣明媲美,不昧心地评价,他这个皇帝做的相当平庸,充其量是无功无过,但是恰恰兆庆帝不甘如此,他也想像安朝史上几位明君一样,开疆扩土,亦或是变法利民,做一个名垂千古的君王。
  只可惜,他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他格外在意臣子们对他的看法,那份求赦薛凌南的文书被他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几次扔到墙角,又让人拾了回来。
  他不想让这些软语要挟他的臣子们如愿,又不想坐实他们笔下的昏君,为此苦恼了半日,悄悄让人宣了大提点进宫。
  君臣二人不知谈了些什么,总之第二天朝会上,兆庆帝状似无意地提到了薛凌南,说是好一阵子没见到他人影,怪是想念,只字不提昨天有人联名上书为薛凌南求情一节,一句话就传唤他进宫叙话。
  再到第三天,人们就重新在朝堂上看到右相大人的身影了。
  。……
  下朝之后,薛凌南与几位老友约定了隔日到了望阁下棋,回到府上,就让人把薛睿找到面前。
  “这回你办的不错,不过你到底是自作主张,没有同老夫商量,你记住,只此一回下不为例。”薛凌南今天难得不那么严肃,实际上他心情还算不错,不然也不会选在暮梅亭见人。
  薛睿回京之后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进行,他未加干预,却也没能想到,薛睿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左右舆论,并且煽动了一干大臣为他联名上书,迫使皇上不得不做出姿态,让他重返朝堂。
  “祖父教训的是,孙儿记下了。”薛睿没有居功自傲,他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偿还他欠下的业债,也是为报答薛家多年来的庇护。
  “过个两日,我便替你去求个恩典,让你复职了才好,”薛凌南若有所指地看着他,“你不要悠闲了几日,就故态复萌,再肖那些纨绔子弟流连花丛,不务正业。”
  大理寺少卿这一职位,毕竟很有用处,弃之可惜。
  “孙儿省得。”三年前撕破了身世那一道遮羞布后,面对老人,薛睿是千篇一律地恭敬听从,不似祖孙,却似上官和下属。
  约有一盏茶,薛睿从暮梅厅步出,缓缓松了一口气,薛凌南回到朝堂上,便可面圣,要帮他官复原职不难。
  他倒不是舍不得官位,而是眼下有一件事横在他心头,他必须要重回到大理寺,才能解决。
  走下回廊,薛睿就看见他的小厮宝德站在不远处的门洞底下探头探脑地张望,一看就是在等他,他便招手让人过来。
  “怎么了?”
  宝德小声回报:“老林让人来送口信,说是有位姓姜的姑娘在忘机楼等您呐。”
  薛睿皱眉,思索了片刻,就吩咐道:“让老崔备马车。”
  姜嬅在这节骨眼上找他,必有所求。
  ***
  半个时辰后,薛睿在忘机楼见到了姜嬅。
  她显然是乔装打扮过,一身灰布粗衣,头挽高髻,脸上涂了一层锅灰,手捏着一方斗笠,脚边还搁着一根扁担挑的竹筐,任谁看到她这幅模样,都认不出这是东菁王府的小郡主。
  “听说你之前被人绑架了?”姜嬅看见薛睿从外面走进来,连忙起身,下意识用手背蹭了蹭脸颊,擦掉一团污黑,她眉毛打了个死结,闷闷不乐道:“你出事以后我到处找你,没能打听到你的下落,后来知道你回来了,我就想来见你,可是王府外面都是眼线,我怕再给你添麻烦,一直到今天才寻到机会出来。”
  踟蹰了一下,她又吞吞吐吐道:“你该想到了吧,皇帝要逼我王兄出征海外,所以将母亲与我严密看管了起来。”
  薛睿暗叹一声,兆庆帝的意图十分明显,选在这个时节让东菁王去打倭国,就是打算对姜家动刀子了。
  东菁王一脉世代镇守边疆,战战兢兢到了今日,终于还是触动了帝王的忍耐极限。
  追究起来,倒也不足为奇,历史上没有哪一任皇帝,能够容忍一个藩王在民间的威望比他更高,手中的兵权威胁到朝廷。
  “我都知道了,你先坐下再说,”薛睿在她对面坐下了,揭起一盏清茶润喉,前阵子他日日饮酒多度,烧的他肝火旺盛,痰多难咽,若不多喝几口茶水,说起话来嗓子都是疼的。
  姜嬅难得地听话坐了回去,没和薛睿抬杠,她来之前,还担心薛睿会记怪她把余舒和她王兄拉郎配的事,见到他这副好脸色,才算放了心,敢继续往下说。
  “皇帝什么心思,我再清楚不过,他是因为我王兄近几年屯兵一事发作,以为我姜家预谋着兴兵造反呢,简直是荒谬。鲜有人知,王兄几度密奏京城,言明北方忧患,请求皇帝下旨调动兵马驱赶鞑子,但是皇帝不听,他以己度人,唯恐我大哥开疆扩土之后,立下丰功伟绩,更难动摇我姜家。”
  她忿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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