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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4章

万事如易-第4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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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舒一时想不到他有什么话要私底下对她说。
  “还有什么事吗?”
  齐明修脸上有片刻的赧然,似难启齿,他低下头,轻声问道:“你近来见过司徒小姐吗?”
  余舒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司徒小姐是指司徒晴岚。她恍惚记得,齐明修和司徒晴岚是在几个月前的芙蓉君子宴上认识的。
  “前些日子我在太史书苑倒是见过她,”她观察着齐明修的神情,或多或少猜到一些。
  “她还好吧?”
  这话余舒就不好回答了,她摇摇头,反问道:“齐公子若是有事,何不自己到太史书苑去找她问问。”
  这样光明正大地来往,总比偷偷摸摸打听要好。
  齐明修眼神一黯,嘴角泄露了一丝苦笑,他若能见着司徒晴岚,何苦舍近求远来问余舒,每回他找机会到太史书苑寻人,她都有意无意地躲着他,让他摸不清她的心思,究竟是不是与他一般。
  余舒看他沉默无言,心中越发明了,只道这事不该她过问,转头看见林福拎着一只三层高的食盒出来了,忙向他告辞:“我先走一步,改日再见。”
  齐明修没有叫住她,待她走后,一个人在楼梯口落寞地站了些许时候,才往楼上去了。
  再说林福送余舒到轿子边上,她临走前不忘叮嘱他:“好好伺候着后头那几位爷,好吃好喝供着,有什么事就让人到宝昌街寻我。”
  刘昙打着什么主意,其实不难猜,无非是要借着薛睿出事的机会,把薛睿身边这点人脉拉拢到他的手里。
  刘昙根本不以为薛家会和谋逆之事有所牵扯,更不知大祸临头,所以他在这节骨眼上还不忘打自己的小算盘。
  这不是她头一回察觉,刘昙这个人有些薄情寡义的趋向,但是这一回,却叫她心寒。
  好比她知道薛睿失踪后,第一反应是怕他遇害了,但是刘昙担心的事,摆明是薛睿失踪后所带来的负面效应。
  余舒不去评论刘昙这样的处事态度有何不妥,但是,想到要她要帮着这样一个人去夺嫡,助他登上皇位——她迟疑了。
  
  第七百零四章 说破
  
  就在皇榜通缉事件发生半个月后,某日早朝毕,兆庆帝留下一干近臣,挪至泰安殿议政,主要商讨攻打倭国一事。
  将至晌午,候在殿外的宫人们突然听到内阁里传出一声脆响,却是瓷器碎裂的声音,能在里头摔东西的可想而知是谁,宫人们一个个把头垂得更低,唯恐圣上发了脾气,待会儿迁怒到他们。
  不多时,尹相与大提点一先一后退出来,接着是几位肱骨之臣,在殿外交换了眼色,纷纷沉默着相继离开。
  眼看到了饭时,尚膳司的小太监在不远处探头探脑,总算见到大总管婴公公从殿里面出来,看见他人,一招手,忙不迭涎着笑脸迎上去。
  “婴爷爷,圣上传膳了吗?”
  婴九平斜睬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回去告诉孙太监,多备几道开胃的小菜,凡上火的丁点儿别沾。”
  小太监人机灵,听话就知道兆庆帝坏了脾气,没忍住眺望泰安殿里边,从三重门里隐约见个人影跪在门边,一身朱紫朝服,宣示着此人位高权重,不等他再看第二眼,就被婴九平发现,屈指狠狠蹦了他的脑门,低斥道:“乱瞄什么,不要命了是不是,还不快滚。”
  撵走了这胆肥的小东西,婴九平侧过头来叹了口气,望了望殿内的情景,认命地走了回去。
  。……
  薛凌南在上书房触怒龙颜,被兆庆帝摔了一只杯子,罚跪了半个时辰。这事儿不到天黑,就传进了后宫。虽说后宫女子不得干政,但得势的妃嫔,为了争宠,哪个在前朝缺得了眼线。
  这风声传到永乐宫,尹淑妃听闻,抿嘴笑了。当场就赏了那个学嘴的小太监两片金叶子,然后清净了左右,只留下她奶娘秋嬷嬷说话。
  “我看那贱人还能嚣张多久。”
  不必说,淑妃口中的“贱人”指的就是如今有孕在身的薛贵妃。
  秋嬷嬷笑道:“钟粹宫的好日子快到头了。看情形薛相国家果真是气数尽了。先头才叫抓出一个朝廷要犯,那薛大公子就莫名其妙失了踪,掩耳盗铃不过如此,万岁爷圣明,就是再宠爱贵妃,也不会将后宫的恩泽带进前朝,这不,薛相国受了雷霆,俨然圣上要严办薛家,不会纵容放过。”
  尹淑妃坐卧在美人榻上。拨捻着花瓶里一簇红叶,庄丽的脸孔上尽是不相符的刻薄神色。
  “到现在也没个知情人泄露底细,薛家到底犯了什么事,若是有忤逆之嫌疑,那最好不过。圣上眼里容不进沙子,一旦薛家垮了,九皇子拿什么与本宫的阿恒去争。”
  宁王刘灏乳名为“恒”,淑妃生平最得意之事不是做了皇帝的妃子,而是生下这么个出息的皇子。
  兆庆帝不缺儿子,不算夭折病死的那些,尚存有四皇子、七皇子、九皇子、十一皇子、十二皇子。最小的十六皇子年仅四岁。
  皇子不少,但是良莠不齐,似四皇子与十一皇子那般,因犯错被逐外,早就无望继承皇位,剩下的几个人里。就只有同样封王的九皇子刘昙有能与刘灏一争之力。
  刘昙最大的靠山就是薛家,没了薛家,他也就不足为患,到时候,刘灏就是板上钉钉的东宫太子。
  别看淑妃争宠不行。在皇位一事上,并不糊涂。
  “娘娘,要不要奴婢派人到钟粹宫去扇一扇风?”秋嬷嬷出主意。薛贵妃这一胎不稳,听见个风吹草动的,难保不会惊坏了身子。
  淑妃皱眉,想了想,摇头道:“不好。圣上看重这个孩子,闹不好她落了胎,更要怜惜她几分,本来与我们不相干,坐等着看戏就好,不需没事找事。”
  秋嬷嬷自小奶大她的,知道她认死理,便不再撺掇她多此一举。
  是故,一夜过去,离这儿不远的钟粹宫一点动静都没。
  倒是瑞皇后的栖梧宫里,有人一夜没睡等着听信儿,到了天亮,主子起身,这才进去禀报。
  “娘娘,钟粹宫整夜无事。”
  瑞皇后坐在那一面半人高的鎏金飞鸾镜前梳妆,一尘不染的镜子上映出她锁眉的样子,这让身后为她簪发的宫女放轻了动作,越发地小心翼翼。
  “哼,淑妃是长心眼了。”
  御膳房的总管太监是栖梧宫的人,今儿个皇上在泰安殿发怒,她最先听说,接着便透漏给长乐宫,谁想淑妃竟能沉得住气,没去给薛贵妃添堵。
  淑妃这样安分守己,自然不合瑞皇后的算盘,她既眼红淑妃名下有个出息的儿子,又嫉恨薛贵妃的圣宠不衰,巴不得两个人撕破脸打起来,她才好坐享渔翁之利。
  可惜眼下薛贵妃有孕在身,皇上看的紧,她不好明着挑拨两人。
  “那就再等等看吧。”
  薛家出了事,瑞皇后反倒不着急了,若九皇子没了承统的机会,那就剩个宁王了。
  “宁王。”瑞皇后轻喃,慢慢地嘴角溢出一丝冰凉的笑意。
  一个设毒计害死亲妹妹的皇子,何德何能入主东宫之位?
  ***
  十一月的坤册尚未拟定,余舒就接到宫里传唤,薛贵妃要见她,她并不意外,只是不清楚薛贵妃对外头的事听说了多少。
  余舒进宫这一路上琢磨着待会儿见到人,哪些话是该说的,哪些话是不该说的。
  距离她上回进宫过去一个多月,再见薛贵妃,便觉出不同来,算一算薛贵妃怀孕有四个月了,秋天多穿两层衣衫,看不着肚子,但那宽松的样式,是不见了昔日少女般玲珑的腰身。
  她未施脂粉,肤脂依然雪白晶莹,只淡淡描出眉形,少了几分艳丽,便多出许多娇柔,曲膝坐在一张开满绿菊的织毯上,回眸一望,就美得让人惊悸。
  红颜祸水,余舒脑海里忽就冒出这几个字来。
  “坐吧。”
  薛贵妃没和余舒绕弯子。见面就直接问她:“城碧不见了是吗?”
  只这一句,余舒就知道瞒不住她,能听说的,她准都听说了。
  余舒苦着脸道:“他去了凤华府办案。人住在驿馆,隔天就失踪了。”
  薛贵妃叹了一声,道:“我有了身子,他们里里外外都瞒着我,家里出了这等大事,连个进宫送信儿的都没,竟不知道宫外头现在是个什么情形,你是个明白人,我也没拿你当外人瞧,你若是听到了什么动静。不妨就与我透透风吧。”
  这又是一个探她口风的,余舒心里嘀咕,大概在外人眼中,她和薛睿真是情同兄妹,莫逆之交。不然怎么薛睿一不见,他们一个个都觉得她应该知道内情。
  内情她是知道多了,但是打死了都不能对人说。
  余舒没多迟疑,就作了回答:“娘娘既然问了,我便有什么说什么,先说那皇榜通缉的事儿,我与您一般是云里雾里。只道是相府里一个名叫徐力的总管被抓去大理寺审问,名目是与太史书苑前头出的两起人命官司相关。”
  “再来,就是薛大哥失踪的事,无缘无故选在这节骨眼上,外面都风传说是他望风跑了,我是半点儿不信。我大哥什么样的人品,我最是清楚,因此我怀疑他是叫什么奸人掳去了,为的就是在皇榜通缉这一茬上做文章,好叫人猜忌薛相府上真的犯了什么大事儿。原本捕风捉影的谣言,也被有心人营造出了七八分真切。”
  内情她是不能告诉薛贵妃,和她分析分析倒是可行。
  闻罢,薛贵妃面有寒色,咬着字节轻声问道:“那你以为会是什么人在与薛家过不去。”
  余舒微微侧头,避开她视线,“这我就不好说了。不过娘娘安心,没有真凭实据,仅凭谣言诋毁,是论不了罪的,清者自清,无需多虑。”
  是什么人在搅混水,薛贵妃心里会没数吗,用得着她多嘴。
  她转过来安慰,薛贵妃倒不好再节节追问,盯着她瞧了片刻,神色一松,微微笑道:“好孩子,经你这么一说,我宽心不少。”
  接着,又问起坤册的事,倒是没有再怂恿她借机受贿,闲谈不过几句,就让跟前的大宫女亲自送她离开了。
  出了钟粹宫,余舒走在夹道上,前面领路的宫人没看见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冷嘲。
  自始至终,薛贵妃都没有对薛睿的处境安危表示过担心,哪怕余舒明明白白告诉她薛睿是叫人抓走了,她都没有顺便提问一句。
  是一时忘了提起,还是真就不担心呢?
  。……
  出宫以后,余舒没有再回司天监,而是回了家去,关起房门不许人打扰,静下心来问卜。
  见过薛贵妃,她的心中多出一些说不清的焦躁,原本她焉定薛睿性命无虞,可见他那些亲人一个个漠不关心,就好像他是死是活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不要给他们拖后腿就行。
  然而于她来说,整个薛家的权势富贵,都不及薛睿一人的安危。
  自从得到薛睿失踪的消息,她一直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失了方寸,那是因为她怕自己忍不住往坏处打算——
  万一薛睿遇上危险呢?
  余舒在专做占卜的静室里从白天待到晚上,苦于不知“爻眼”,无法用六爻奇术卜算薛睿的下落,又因祸时法则的“盲区”,算不清薛睿遇上了什么祸事,更算不出究竟是谁带走了他。
  算到最后,依然没头没尾,她红着眼睛将手边演算的纸张揉成一团,脑子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几乎断开。
  她恼恨自己无能为力,每回她遇上什么麻烦,闯了祸,薛睿都会第一时间替她出头,轮到他出事,她就只能这么干等着!
  “都怪我学艺不精,若是我有青铮师父的三分能耐,这会儿还愁什么。”
  余舒暗暗自责,出神地看着桌面正中袅袅腾烟的小青炉,醍醐香气源源不断地萦绕在身周,不知过去多久,突然她醒过神来,“诶”了一声,仿佛想到了什么,眼睛都亮了。
  “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找不到青铮帮忙。这不是还有一个云华吗?!
  当初云华和她约定,她帮他找到失散多年的长子,他就把《玄女六壬书》借给她,为了她事成后能找到他。留给她一个联络的暗号。
  而这个暗号,就是那个可能会知道云华长子下落的苏州令的名字。
  只要她在安陵城某处地方寻着云华的眼线,将这个暗号说给对方听,那么对方就会带她去见云华。
  余舒并不担心见到云华之后怎样说服他帮忙,当务之急,是要查出二十多年前出任过苏州令一职的是谁。
  未免暴露,她将此事委托给薛睿,由他出面,派人到南边儿去打探确切的消息,现在薛睿出了事。她是不能再坐等了。
  。……
  吃罢晚饭,余舒就穿便装,骑马出了门,身后跟着皇帝的耳目,她行动不便。就去了一趟忘机楼,找了个人代替她行事。
  忘机楼里都是薛睿信得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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