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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万事如易-第3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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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大徒弟,我还有一个师兄。”
  薛睿神情一凝,脱口道:
  “你是说,云华易子会是你那个师兄!?”
  余舒揉了下眉头,无奈道:
  “十有八九是了。”
  如果云华进京也是为了《玄女六壬书》,那她想不出来他不是青铮老头教出来的徒弟的理由。
  
  第四百九十九章 十公主之死
  
  二十年前名动京城的云华易子是余舒的师兄,这个认知太过惊人,薛睿花了好一会儿工夫才接受。
  余舒不比他淡定,两人静默了一会儿,还是薛睿先开口问道:“你如何肯定就是他?你师父可曾提过你师兄的名讳,会不会是你弄错了?”
  余舒反问道:“你可知我为何背井离乡,带着小修从江南远赴京城?”
  “为了摆脱纪家,出人头地?”
  当初纪家在义阳势大,余舒为了给赵慧申冤,对簿公堂,揭露纪家大易馆批注假命签替人谋财害命之事,因此彻底得罪了纪家,薛睿作为知情人,知道余舒是在那之后,才离开义阳城,到安陵来谋出路。
  “是也不尽是,我到京城来,另一个原因是受了师父的嘱托,我怀疑云华同样是因为这个嘱托,才进京赶考,故意接近麓月公主。”
  薛睿正色起来,坐直了身子,问道:“是何嘱托?”
  余舒自从来到这个朝代,至今有两件事藏得最深,是她打算烂到肚子里的,其一,是她借尸还魂,其二,便是青铮道人当日这一件委托。
  她曾在青铮面前立下誓言,有生之年,一定要帮他找到《玄女六壬书》毁掉它,并且不能学习那本书上的本事。
  青铮早告诉她,这本书在大提点的手上,司天监的大提点是什么人,她在安陵城混过才晓得,天子脚下数一数二的重臣,那可是她拍马都难及的大人物。
  要从他手里拿到《玄女六壬书》,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余舒一动都不敢妄动。
  现在了解到云华易子当年的隐私,余舒仿佛看见了她是如何走上他的老路,不禁警醒,也愈发坚定了一个念头:绝不能让人知道青铮的委托。
  就连薛睿都不行,因为她还不能百分百地信任他。除非是――“大哥要发誓不泄露给第三个人,我才能告诉你这个秘密。”
  薛睿被余舒一眨不眨地盯着,心情有些微妙,他能察觉得到她此刻流露出的不信任,按本说他应该感到不悦,可事实上,他却觉得有些高兴。
  因为她正打算与他分享她的秘密,并且这个秘密。他是她第一个说起的人。
  看她一本正经的提出要求,说是不信任,分明就是信任。
  他所钟情的这个姑娘,大多时候狡猾的让人头疼牙痒,可有些时候,她又简单直白的惹人爱惜。
  “我。薛城碧,今日在此立誓,以我一生之性命担保,若将余舒之秘,与任何旁人提及,则尸首异处,不得好死,来生六道沦为刍狗。”
  一席真誓言,话毕后。他看着余舒绷起的脸色,忽而一笑,伸手在她腮上轻轻一掐,道:“现在可以说了?”
  余舒深深看他一眼,慢慢道:“师父要我找到《玄女六壬书》…毁了它。”
  “”薛睿一时惊得无言。
  对于《玄女六壬书》,他知之不多,但也从余舒口中听到,大安祸子一说正是出自这上头,可想而知这本书上藏着多少攸关国事的机密。动辄便能取人性命。
  余舒要毁掉这本书。单有这一行止,就无异于是叛臣贼子了。
  现在薛睿知道余舒为何郑重其事地要他发誓了。这样的目的,敢泄露出去,就是一个“死”字。
  “所以我想,云华会不会也是和我一样受了委托,要毁掉《玄女六壬书》,但是他最后被人识破了,所以才命丧于此。再加上他的年纪,还有你告诉我,他家乡早有妻室,这些情况都让我觉得,他就是我师父口中的那个大师兄。”
  余舒将她的推测完全告诉了薛睿,毫无戒心。
  “是极有可能,”薛睿犹豫道,“但是凭这几样,也不能十分确定就是他,你师父还有提过你那位师兄别的特征吗?”
  余舒摇摇头,“没了,师父从不和我多说他的事,这还是喝了酒,才吐露了几句,被我记下了。”
  虽然没有一样确实的证据,但余舒直觉告诉她,云华就是青铮的大徒弟,错不了。
  “若他真是你师兄,你何不用你那卜人死运的奇术追算一番,看他是不是因为《玄女六壬书》才落得一死?”薛睿提议。
  余舒皱眉,道:“大哥不知道,我的祸时法则,确是可以卜人死因不错,可是有三个条件,缺一不可:一要知道此人生辰,二要知道此人死时,三要有相同的祸事做为引子。这前两条还好满足,只是最后一样难了,如果他真是因为那本书死的,前无古人,我也算不出来啊。”
  薛睿可惜地一叹,又觉得余舒算不出来是正常,真是她能知尽天下死情,那就是活阎王了。
  “那你打算如何,果真要遵循你师父的嘱托,毁掉那本书吗?”薛睿试探地问道。
  余舒脸上有些许的茫然和迟疑,但很快就消失不见,她冷静地说:“现在说什么还早,待我弄清楚《玄女六壬书》上究竟藏着什么,再作决定不迟。”
  她是答应青铮要帮他毁掉那本书没错,但是摆在一切之前的,首先是她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
  薛睿什么也没说,只是望着她毅然的神情,眸中闪烁着莫名之色。
  饭后,余舒拿着十公主的八字一个人上了楼。
  薛睿没有上去打扰她,就在楼下摆了香案茗座,烧水煮茶,静心等待着一个结果。
  楼上,余舒洗手焚香,为求一个精准,用上了龙涎,甚至换上了一挂安神的白水晶手串。
  室内只留小晴一个侍婢研墨守香。
  她将死者生辰列于纸上,对照死时,回溯到三年前――兆庆十一载,庚辰年戊寅月。
  十公主出事在正月十三日,死于十四日凌晨。
  。…
  半个时辰后,纸上潦草,余舒算出那两日发生的祸事。停下笔,眉头死死打了一个结,眼中露出不敢置信之色。
  她不信邪地翻开了《生死薄》,在上面查找一番,经过几件相同的案例,最后确认其实,惊讶地再也合不拢嘴。
  十公主,竟是…这么死的!?
  她还是不能信。干脆重新铺了纸张,将十公主死期之前的日子一天推算过一天,务求一个真相。
  如此一来,转眼就到了傍晚,一直到小晴在窗下添灯,屋里香味浓的人快睁不开眼。余舒才一眼红丝地从案上抬头,手下厚厚一叠草纸,墨冷干,她脸上是说不出的纠结。
  对于十公主的死,她这几日也有设想,但是万没料到会是这样的起尾,这叫她如何对薛睿启齿?
  薛睿知道了让他背负三年愧疚的真相竟是如斯,他又要如何面对?
  余舒静坐了半晌,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和符号。心里对那素未谋面人已先死的十公主,生出一股难言的气愤。
  “哗哗”…
  余舒一把抓起了桌上一摞纸张,用力乱揉成一团,丢进了脚边空盆里,只抓了最后一张在手里,冷声对小晴道:“拿到后面烧干净了。”
  薛睿一个下午不知点沸了几壶泉水,眼看着天色暗下,余舒还没下来,他难免有一些焦虑。正打算到楼上去看看。就见眼前房门被人推开,余舒走了进来。
  薛睿立刻站起身。声音里有一丝他自己察觉不到的迫切:“怎么样,算出来了吗?”
  “算出来了。”
  余舒脸色淡淡的,走过去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自顾自端起茶案上的紫砂壶,也不用杯子,就着壶嘴吸了几口温水。
  薛睿见状,便也坐了回去,一双黑眼盯着她,虽没有催促她开口,但那神情,分明是着急知道答案的。
  余舒喝着茶,嘴里发苦,她一口气将半壶茶倒进嘴里,“砰”地一声搁下茶壶。
  “十公主不是被人推下去的,她是自己从观海楼上跳下去的。”
  薛睿眨了几下眼,好似没明白过来。
  余舒看得心里不是滋味,只好硬着心肠把话说清楚:“十公主是自寻死路,她自己跳楼掉进湖里,没有摔死,却因冬日伤寒,不治而亡。我算了三遍,不会有错,不是瑾寻把她推下去,也没人推她。”
  话说到这份上,薛睿再不会听不懂,英俊的脸庞渐渐僵冻。
  “…为何?”
  这一声不知是问余舒,还是问他自己。
  为何十公主要在指婚之际跳楼寻死,还要嫁祸到无辜的薛瑾寻的头上,临死都没说出真相。
  为何?
  这个答案,余舒本不该知道,可偏偏她多算到一笔烂账,窥破了一个难堪的真相――“十公主出事前不久,曾犯桃花劫,乃是一个辛酉年所生,肖鸡之男子,并非是大哥你。”
  薛睿生于壬戌年,肖狗。
  “不仅如此,她出事前两日,又犯小人,这名小人,亦是一名肖鸡男子。”
  桃花劫,犯小人,两重祸事,最易入死局。
  “大哥,你不必负疚了,十公主不是因你之故才遭人陷害,否则我算出那致命的桃花劫,就该应在你的身上。可见你本是她良缘,却是她人心有杂念,误入歧途了。”
  余舒不愿把话说的太难堪,未免薛睿知道真相后会难以接受。
  可事实上,她也是把整件事思前想后推测了好几遍,才拼凑出一个概率最大的真相来――十公主应该是早就和一名肖鸡的男子有了私情,不愿下嫁薛睿,但又不敢公然违抗圣意,所以会出此下策:她单独将薛睿的胞妹薛瑾寻带到无人的观海楼上,再从上面跳下来,造成薛瑾寻是凶手的假象。
  十公主大概也没想到她会真的丧命,她可能以为楼下有湖,摔下去只是落水,定会有人及时救起她,至多大病一场,便能指认薛瑾寻加害她,从而逃脱这场婚事。
  怎想她高估了自己的身子骨,一夜伤寒,竟真的香消玉殒了。
  所以说,薛睿兄妹至今尝到的苦果,不过是替一个女子的私心承担了所有罪责。
  真相,往往就是这么不堪。
  
  第五百章 知心佳人
  
  室内静悄悄的,仅闻茶漏断断续续的滴水声。
  薛睿不知静默了多久,才从中回神,如同一场冗长的恶梦惊醒,后背一层汗湿。
  “大哥。”
  余舒不忍一声低唤,不知何时坐到了他的身边,握住他冰凉的大手。
  “……”薛睿转过头,面对着余舒,反过来露出一个复杂的微笑,戚戚凉凉的,难以言喻的苦涩。
  无人知晓十公主死后那一段日子,他是如何熬过来的。每日每夜,他都沉浸在悔恨的煎熬中——
  他愧对母亲,愧对三妹,更无颜面对祖父,但最最让他负疚的人,却还是那一个他执意要般配的无双佳人。
  他一直以为,整件事中最无辜的受害者便是十公主,三年来,他一直没忘记要找出害死她的凶手,为她报仇。
  然而,对于这个凶手,他怀疑过宫中嫔妃,怀疑过刘灏,甚至于怀疑过真的是瑾寻她一时失手,可他唯独没有想过——会是她自己设下的圈套。
  可笑,原来这些年他一直在恨的,同他一直追悔的,竟是同一个人。
  余舒看着薛睿这样的神情,心里满不是滋味,想要劝慰他,却忍不住冷声道:“那十公主果真无意于你,哪怕向你漏个口风,我相信以你的为人,都不会勉强她。那时指婚未下,一切都能挽回,偏偏她选了这么一招伤敌三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害人又害己,瑾寻那时才多大,还是个孩子,她也下得去手去陷害,我真不知该说她心狠,还是说她愚蠢,这样的人,你为她伤心什么。”
  闻言。薛睿苦笑,轻叹一声,低声道:
  “万般皆是因我而起,她也不过是一个可怜人。”
  余舒厌恶一个人,便是从头到脚,听到薛睿这时还要包揽责任,为十公主开脱,不免生气。
  这更让她打定了主意要把十公主这根刺从薛睿心头连根拔起。于是推开他的手,振振有词:“可怜什么,她堂堂一个公主,锦衣玉食,享尽了生身富贵,却不知老老实实地守她公主本份。偷偷摸摸地与一个男人生出私情。真是她有骨气,何不光明正大地同皇上皇后提,求他们做主婚配,我就不信会有人逼她去死!”
  “必然是那个肖鸡的男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才要她藏头露尾,这也就是让你赶上了,换成是将她指给别人,她一样要算计,你与其为她可怜。不如可怜可怜你自己!”
  余舒越说越气,她知道同一个死人计较最没意思,但是一想到薛睿惦记着这么个又毒又蠢的东西,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且问你一句实话,假如当年你晓得十公主心有所属,不愿下嫁于你,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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