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片绚烂的云霞-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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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帮小子,是他一手拉扯成长的,更是他工作中的得力助手。要说给他们推荐工作,不在自己话下。可走了后谁来接着干呢?现在,小青年们都忙着找工作,找个好单位。谁还有兴趣来派出所无偿服务?派出所,哼,听起神圣,实则清水衙门一个……杜杀忽地又想起市收容所上次打来的求援电话,他眼睛一亮,收容所的王所长可是答应了开工资的,那么,就让牛黄周三黄五去支援一段时间罢,也不枉哥几个这次立了这么大的功。
小队集合好后,牛黄临时分了组。各组便拉开间距,先后向花海巡去。
空气中弥漫着花香,阳光明媚。厂区大道上人来人往,见到戴着红袖章的队员们,许多人都停下脚步,带着感激的微笑望着他们。执勤排出现后,极大地威慑和制止了厂区内外的刑事犯罪。社会秩序好多了。牛黄边走边想起昨晚蓉容的夸耀,十分高兴的回味着。
虽然上次老妈发了警告,可牛黄没事总爱往蓉容家瞅几眼。如果说他以前只是羡慕蓉容,天马行空,独来独往;一人吃饭、上学、看书、休息;现在更多的是渴望看到蓉容,看到她青春美丽的身影、略带忧郁而沉思的瞳仁和看书入神时坐在桌旁被灯光照出的剪影……更令自己惊奇的是,梦中周二妹的倩影不知不觉换成了蓉容,蓉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前几天,他从蓉容那儿借到一本书,是德国作家和诗人歌德的《少年维特之烦恼》。一个崭新的世界和思维在他眼前亮开,牛黄不知道为什么这本书如此吸引自己?总之,看了几遍犹嫌不够,再看再读,爱不释手,泪花盈眶,书中有的章节被读得能够背诵如流……昨晚,不能再拖啦,只能把书还给蓉容了。懂事的蓉容特地站在自家门口,与陈三和周伯有一句无一句的闲聊着,眼睛却不断瞟着牛黄家的大门和厨房。
牛黄知道,蓉容在等自己!
待牛黄拿着《少年维特的烦恼》跨出家门,蓉容眼睛发亮,主动冲着他开玩笑:“哟,大英雄,来去匆忙,停下吹一会儿嘛。”,牛黄也笑着站下:“开什么玩笑?我是什么大英雄哦?”,“是就是嘛,谦什么虚哟?”长胖了一些的陈七,夹着香烟,一抖一抖的:“来一枝?”,牛黄摇摇头。“对啦牛黄,要是当时刺边一点,你不就洗白了?”看来陈七在厂里开玩笑开惯了:“喂,牛黄,说实话你过后到底怕不怕?尿裤子没有?”,蓉容冷不防冲他瘪瘪嘴巴:“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哼!自己收到。”,“什么意思?”大家一时都没听明白。
“此语出自孔夫子,意思是自己喜欢的不要强加在别人身上。”蓉容兀自笑嘻嘻的:“我说陈七,你自己喜欢碰见事情就尿裤子,以为别人也是这样?”,陈七脸红了:“哪能呢?哪能呢?”,“我看你就比不上人家牛黄”周伯也笑嘻嘻的痛打落水狗:“别看你参加工作比他早,可轮懂事就比他晚哟。”,“拿的什么书?”蓉容依然笑嘻嘻的冲着牛黄问:“借我看看,行吗?”,牛黄将书递给她。蓉容接过仿佛漫不经心的随手翻着,牛黄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因为,他在书中夹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与你说话真愉快!”。
什么也没发生。牛黄有些失望的看着蓉容将书合拢,随随便便的往胳膊窝一夹。
牛黄一颤,脚踢在一块石头上,疼得他一下弯下腰去。还好,没伤着什么,揉搓一会儿就好了。牛黄站起来,碰上后面冯维维期盼的眼光。他有些无奈,总不能天天都把她与自己分在一起吧。冯维维见牛黄注意到自己,便嗔怪的叫道:“牛队长,休息会儿嘛。”,与她分在同一组的孔四不满的说:“真是大小姐,才走多远哟?还英雄哩?”,冯维维恶狠狠的白他一眼:“关你什么事?哼!讨厌!你自己走嘛,老跟着我干嘛你?”,情窦初开的孔四喜欢冯维维,大家都知道;可情窦初开的冯维维却讨厌孔四,很多的人就不知道了。
眼前就是花海了。只见初夏里的花海,满目葱葱郁郁,姹紫嫣红。半人高绿油油的青荇,随风摇曳,发出撩人的轻语闲声。花海巡察,是一种享受,可也是一种麻烦,事情又得从黄五身上提起。喜欢寻三问四的黄五,巡察起来手脚一刻也不停息。不是向这边密集的草丛胡乱么喝,就是对那边迎风的花儿扔石块和土疙瘩,还要学着《地道战》里鬼子军官的腔调,怪声怪气的叫着:“土八路,出来,看见你啦;不出来,死啦死啦的有!”。
最初,谁也没有执勤经验,作为小队长的牛黄虽觉不妥,黄五作法与杜所长宣布的执勤条例不符,却也未过多干涉,大伙只觉得好玩解闷罢了。可那些把花海作为休闲或谈情说爱之地的人们,不高兴了。想想:几个老友沏一壶好茶,摇着缝了一道蓝布包边的大扑扇,惬意地坐在花海柔软的草棵上,谈天说地,心驰神往之际,却被一阵‘日本鬼子’的嚎叫打断,是种什么心情?再想想:陷入情网中的男女,正遥望天空和鲜艳夺目的花儿,说着只有他们才懂的心里话,却被一大把石块或土疙瘩击中,又是一种怎样的情景?
再说,硕大个红花厂周围几里范围内,层层叠叠,厂房连厂房,除了这个上帝赠予的花海,人们又能到哪儿去呢?于是各种投诉不断涌向派出所,气得杜杀差点儿把牛黄和黄五关了禁闭。现在好啦,只要轮到花海执勤,队员们莫不小心谨慎,生怕一不注意惹出什么乱子,就像杜所长说的那般“影响派出所和执勤排的形象名誉,更严重点,是给整个公安战线抹黑”。
走在花海,心旷神怡,淡淡的花香、草香和泥土香,丝丝入鼻。
黄五见跟在后面的小组看不见了,紧走几步靠近牛黄:“队长,给。”,牛黄看见几张票证握在他手心。“哪来的?”牛黄挺奇怪。“抓那帮假票贩团伙时,我留下的。”,牛黄皱起了眉睫:擅留罪证,可是严重违纪,要被开除的。黄五有些胆怯的望望他:“绝对没有人知道;再说那么多票证,多几张少几张没关系嘛。”,“你找死”牛黄气愤的说:“知法犯法,罪加一等,退回去。”,“退回去?怎么退?”黄五悻悻道:“相信你才给你讲;不然,我自己用了,谁也不会知道的。”,“算啦,别假正经啦。”见牛黄阴沉沉的没回答,黄五嘻皮笑脸了。
“这些粮票肉票布票,可值钱罗。”黄五小心翼翼的把票证揣回衣兜,说:“你真的不要?我可自己独吞罗。”,“还有哪些人知道?”牛黄冷不防地问,他知道黄五张扬和大咧咧的性格。“我给了周三,还、有”黄五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一下变得吞吞吐吐的:“冯、冯维维。”,牛黄真是又惊又怒:“啊?你疯啦?”,后面的周三听见了,忙紧走几步捞上来:“什么事?”,黄五瞅他一眼,颓丧的低下头。“给周三不说啦,可你给冯维维干什么?”牛黄气得想狠狠抽他几个耳光。周三明白了,脸涨得通红,小声地辩解道:“我本来不要,可他说不要白不要,没人知道”,“票证呢?”牛黄向周三伸出手。“给老爸了”周三声音有些颤抖。
旁边的草丛里,闪过几个纳凉的老人;一个年轻姑娘,正侧着脸蛋垂头坐在草棵上,任身边的青年把一朵粉色的花儿,插在自己乌黑的发间;二个中年男女手拉着手,含情脉脉的站着相互凝视……扑哧,一只鸟儿扇着翅膀飞过,牛黄甚至感到了鸟翅闪动搅起的微风。
这对牛黄很痛苦,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黄五的作法肯定要不得,但一下牵连到周三,还有冯维维,现在怎么办呢?几个月来的值勤,让牛黄多少明白一点什么是应该或不应该?主动将事情反映上去,黄五三人肯定被开除,但同是老房人和同学哟!隐瞒?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呢?“哗”一大块土疙瘩扔向不远处的草丛,惊起骂声一片。又是黄五。
黄五见牛黄阴沉着脸,久不说话,也不搭理自己,骄横惯了的他,不禁恼羞成怒:“妈妈的,牛黄,你以为你是谁?真把自个儿当人物了哟?”想着,他顺手拾起脚下的土疙瘩,一使劲扔了出去。牛黄闻声回头,黄五满不在乎的拍拍手,道:“哼,有啥了不起?大不了我不干啦。”,牛黄还未说话,泼刺一声,那边草丛中冲出一个男青年。
男青年气势汹汹的向着牛黄们冲过来:“是哪个龟孙扔的?”,黄五挺身将右胳膊上的红袖章一亮,说:“老子扔的,干嘛?站到,执勤排的。”,男青年愣了一下,又冲着黄五骂道:“执勤排的又咋样?狐假虎威!我们正当耍朋友,犯法吗?现在人被你们砸伤了,怎么办?”,“凉办”周三气汹汹的接上去:“你说有人被砸伤了,那人呢?出来让我们瞧瞧。”。
“喂,你出来”男青年扭头对草丛喊:“快出来,让他们瞧瞧。”,没人出来。男青年又喊:“喂,怎么回事?你快出来,头都被他们砸破了,还怕啥?”草丛间摇摆一阵,依然没见人走出。“吃诈?哼,找错了人!”黄五得意地一弹手指,背过脸;男青年愣头愣脑的一跺脚,扭身向草丛中冲去,很快揪出一个女青年:只见她低着头,捂着脸,头上流着血——是丫头!
大伙儿愣住了。
一只鸭子蹦出,嘲弄般“嘎嘎嘎”的叫着,一摇一摆跑去。
(未完待续)
八、走出老房
8
十二、
当晚,听完牛黄的话后,蓉容笑起来:“我建议你主动给杜所长讲,至于别的,就不用多想。”,牛黄望着灯火通明的走廊,有些犹豫不决:“同一个老房同一个楼上,又是同学,好不好哟?”,“有些事情,是需要认真对待的,凡事总有个对错。”蓉容依在自家门楣上,眼睛闪闪发亮。老妈急匆匆的从屋里走出,注意地看了二人一眼,向厨房走去。“对啦,你的书还你,真有趣。”蓉容提高了声音,牛黄觉得,她是故意说给厨房中的老妈听。
那边厢,传来黄五杀猪般的嚎啕。
黄父正骑在宝贝儿子身上,狠劲的挥着竹鞭。黄五挨打,这可是稀罕事儿。黄五有好久没挨打啦。不说他马上满十八了,长得牛高马大的;就说他自从和牛黄周三一起参加执勤排以来,进步不小,特别是上次抓假票贩子受伤立功后,全家都把他当英雄。连重话都未说过他一句。可这次实在是把黄父气得够呛,不动手不行啦。
丫头的头被砸出一条大口子,送到医院缝了八针;流了不少的血,原先水灵灵的姑娘,一时竟变得有些灰溜溜的。黄五再宝贝再独根,女儿同样是父母身上掉下来的肉,黄父黄母心疼之下,也顾不上啦。抽打一阵,黄父在众邻里劝说下,扔了竹鞭站起来,捧着大号瓷盅响亮地喝了几大口老荫茶,有些疑惑地瞪着大女儿:“黄五他们是例行巡察,你又怎么跑到花海去的?老婆子”他又瞪着黄母:“你不是说丫头到街上买东西吗?她怎么会在花海?花海那地方是她一个姑娘家去得的?”,黄母咧咧嘴巴,没理他。
其实,丫头回来后,因为流了血头破啦案情重大再隐瞒不行了,早主动把原因给母亲坦白了。都说女儿和当妈的心连心,一点不假。风雨飘摇,风雨如晦,眨眼功夫,丫头姐妹长大啦!平平的身子渐渐前凸后突,灰蒙蒙的小辩变成了乌油油的长辩,无色而扁扁的嘴唇变得湿润丰满……当妈的早开始了担心和张罗。听了丫头的坦白,黄母没有责骂,只默默的叹了口气,搂着女儿被雪白的崩带包裹着的头,摸了又摸,看了又看,问了又问。
“人家从街上回来,路过花海进去看看有什么错?”黄母轻描淡写的说,转向早已爬起来,坐在床沿边哭丧着脸的黄五:“倒是这孽子可恨,又有好一阵管不住自己的手了。这样下去,总有一天要闯大禍的。”,“阿弥陀佛”一边的陈师母忙竖起手掌:“师兄,快别这样咒他。黄五兄弟不过是一时迷惑,心窍混浊罢啦。有道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阿弥陀佛!”,黄母合上手掌还礼:“多谢师兄指点迷津,阿弥陀佛!”。
见惯不惊的众邻里,都不约而同的点着头,劝道:“黄五是一时糊涂,一时糊涂,改了就行了。黄师傅也别生气啦。别生气啦!树大自然直,桥宽自然平。黄五长大了就好啦!”。
黄五,也就是黄正文同志一夜无眠,他恨死自己的手啦。
第二天,出乎牛黄意料,杜所长听了他的反映,没有发火也没有批评,而是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在屋里反煎着手走了几圈,才说:“你能主动反映,很好!以后抓紧看牢一些,免得再出差错。”,牛黄感激地点点头。“黄五周三冯维维,还是要用的;此事不要再张扬,只是你要以队里名义给他们严重警告,严防下次重犯。”,说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