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信玄-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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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的骏河队伍,一律入宿东光寺,不得进入踯躅崎馆。东光寺的周围,团团围住。
义信得知骏河使者被带往东光寺,不得进入踯躅崎馆时,心想信玄大概知道这次的计画了
。但是,他仍不放弃。他绝不在最後一夜让於津弥看到他落泪。义信表示,一定会很快再
见面的。
次晨,於津弥走出新馆入轿时,义信被禁止送行。於津弥被送到东光寺,再从那裏登上骏
河的迎轿。说是送行,却被武田信丰的五百军队围送到国境。
於津弥出古府中不到一里时,信玄下达新命令,让义信移往东光寺。
义信被送到东光寺幽禁起来,与外界完全隔绝。山县三郎兵卫的军队部署在外围。
同时,穴山彦八郎信邦宅也遭到包围。彦八郎毫不抵抗地服从,但对一切质问默不做答。
信玄将他送到身延山隐居。信玄之所以不杀他,是考虑到可能牵连到别人。
「请赐舍弟切腹。」穴山信君来到信玄跟前要求。
有田中源四郎出使骏河的证据在手,不怕他企图逃走。而信君要求赐死弟弟,是为了保全
穴山家。
「好,去身延山取彦八郎的首级来吧。」
信玄眼见似乎只有彦八郎参与义信这次的计画,於是下达命令。
当天,穴山信君从古府中带著二十名骑兵出发。饭富家的兄弟,也分裂为二;兄死弟留。
穴山家面临弟弟彦八郎死亡,哥哥信君留存的局面,也是出身武家的无奈。
信玄和义信间的固执,造成武田家直系的内纷,也引发出兄弟档家臣分裂为二的耐人寻味
的事实。信玄是赢家,乃既定的事实。但是,如果信玄被义信放逐,那么饭富家和穴山家
又是另一番局面。饭富家和穴山家当初必定也有这样的赌注心态。
穴山信君来到身延山,代信玄宣达切腹的命令。
「我无法拒绝义信的要求。哥哥,原谅我。」彦八郎说道。
「我了解。换成我,也一样吧。」
信君绕到彦八郎身後,拔出大刀。
穴山彦八郎信邦的切腹之日,在身延山中有明确的记载。
永禄九年十二月五日,明芳义觉穴山彦八郎於该寺塔头自尽。
当日,雪停天寒。
火之卷10悲喜之间
於津弥被送回今川氏真身边,代表甲斐和骏河、武田和今川之间的断交。今川义元、武田
晴信和北条氏康三人间在天文二十三年建立的善得寺会盟,至此结束。不过,武田和今川
虽已明确断交,但北条和武田之间未必有战。武田夺下箕轮城,等於侵入北条在关东的势
力范围,但是这是武田和北条之间的协定,不便评定。
北条氏康、氏政父子,连日在小田原城迎接来自骏河的使者。
「如果现在讨伐信玄,信玄必定侵入骏河,而後是关东。所以,不如趁现在和今川联手攻
武田。」
北条无法冒然的答应。因为,根据北条派出去的间谍回报,骏河内有许多武田的间谍,今
川家臣中有不少人私通武田,如果武田率兵入侵骏河,只怕不出数日便能得逞。和这么不
稳的今川合作,恐怕难有所获。
目前最让北条紧张的,还是上杉辉虎。北条父子忘不了越後大军攻到小田原城下之事。
「再看看吧!目前还不宜和武田起正面冲突。」北条氏康说道。
氏政则和父亲氏康抱持不同的看法。他认为,箕轮城是武田伸出魔手的开端。
「今川氏真可能用某种方式表现他的不悦。」
「某种方式?」氏康一脸疑惑。
「骏河似乎打算中止供盐。不过,即使骏河断盐而我们仍然输盐给甲州,对甲州就不会有
太大的影响。今川家此次前来,必定是为输盐协定而来。我们不妨听听今川方面的说法。
」氏政说道。
「如果越後、骏河、相模等地都不供盐,岂不苦了甲信两国的老百姓。」氏康说道。
这的确是一种作战方法,却非良策。不只是氏康,任何武将都有这样的想法。作战之人,
是那些负责指挥的领导阶层,而非务农的善良百姓。作战时,一位百姓就代表著一份力量
。断绝盐源的不人道手段,只会招致反感,对日後毫无益处。
然而,不久,北条氏康、氏政父子却答应今川氏真使者的要求,断绝甲州的供盐行动。
不得售盐到甲州的命令颁布实行了。虽然量不多,但是相模输往甲斐郡内的一切官方盐源
,完全切断。不过,北条氏康在禁盐上留了一个漏洞。盐,不得售予甲州,但却可以卖给
甲州之外的国家。
信州全部和上野大半都在武田势力范围之下,要想全面断盐,并非易事。尤其上野箕轮城
陷落後,武田的农民政策推展顺利,断盐难获回响。关东平原上的上杉、武田和北条的多
数部将,也不愿民生受到影响。总而言之,北条的禁盐政策无法在关东全面施行。
在安房和常陆,也能取得盐。没有了骏河和相模的盐,甲信两国仍能越过上信国境,获得
源源不断的关东盐,或是经由雁坂峠,从飞騨方面得到供应。
今川和北条对甲州的禁盐行动,有史料可查,但找不到甲信两国因而受困的资料。有关上
杉辉虎自越後送盐对抗禁盐行为之说,乃後人所编。研究武田信玄的著名历史学家小林计
一郎,在他所著的《武田军记》中写道:
今川氏真和北条氏康设计断甲州盐源。有云:上杉辉虎见甲州信州居民为盐所苦,虽为敌
民,仍不忍见其生活受困,便自越後供盐予信州。此说完全不实。在辉虎於永禄九年五月
九日至「佛神宝前」的祝文中提道:「秋中,烧信州、甲州於片瓦不留。」一个置信州甲
州百姓於无家可归的人,怎会体恤敌民。
上杉辉虎直率地将意愿写在祝文之中,自然也就有人认为他会依此行事。他可以为一个大
义名分而帮助弱小进攻小田原,也能受一位衰微将军的委托前往京都。但是,自从在川中
岛大会战败北、受信玄卑视之後,便对信玄产生强烈的恨意,扬言烧信州、甲州於片瓦不
留。这样的人,怎会送盐呢!
信玄忙碌极了。永禄十年恐怕是信玄最忙碌、最头痛的一年。
信玄接见散布在各地的间谍、细作、诸国使者和使僧等等,收集情报加以整理。他完全自
行处理接见,负担不轻,但是为了做好变革前的准备工作,不得不对家臣有所防范。
信玄和织田信长、德川家康保持密切连络,同时拉拢关东诸将,并延揽越後的本庄繁长和
北条高广。
二月,踯躅崎馆得到好消息。高远城主伊奈四郎胜赖的正室夫人雪姬,生下一子。
信玄对胜赖喜获嫡子一事,十分高兴。信玄已经四十七岁了,当然希望多几个能够继承武
田的孙子。长男义信没有孩子,次男龙芳(信清)出生不久便失明,现为僧人,三男信之
早逝。所以,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四男伊奈四郎胜赖的身上。而今,他有了一个儿子,而
且身上流著势力急速扩张之织田信长的血液。
信玄对前来报喜的小原忠国说道:
「告诉胜赖,就说我明天去看孙子。」
国家多难之际,小原忠国万万没有想到信玄明天要去看孙子。回到高远,立即将此事向胜
赖报告。
胜赖得子的消息,让情绪低晦的武田家臣的脸上带来一些明亮。信玄接受家臣们的道贺,
也展现出许久未见的笑容。
次日,信玄率五十骑兵前往高远。想到信玄的心境,谁也没有出面阻止。
信玄骑著马经过甲州街道,朝诹访直行。过了茑木,就是雪道。进入诹访,放眼尽是白雪
。信玄在上原城过夜,第二天一大早便越过杖突峠,直奔高远。岭上仍是雪道,直到抵达
高远,雪迹才略为减少。
高远城是一座山城,坐享地利,易守难攻。
「胜赖,恭喜你!」看到胜赖,信玄立即出言祝贺。
胜赖脸上浮现几分红潮,人就僵硬地站在那裏,不知如何表达父亲远道而来的喜悦。
祖孙很快见面了。
孙子躺在纯棉的被子裏熟睡著。房间很小,内有窗帘挡风,并有火?#092;、火炬取暖,也
有奶娘和女仆。在胜赖的带领下,信玄轻步入房,坐在旁边,凝视孙子熟睡的小脸蛋。信
玄唇角微动,只是没有说出来。刚出世的小孙子没有什么特徵,就是有一个挺鼻子。
信玄的脸笑开了。
「和你以前一个样子。」信玄朝胜赖笑著说。
信玄吩咐女仆们注意房间的暖度,炭火在外面弄妥後才能拿进来……,这些琐事充分表现
出他对长孙的关爱和重视。义信已经无法挽回了,胜赖将继承信玄的一切,而这个小孙子
也将承其後。
「你觉得信胜这个名字如何?」信玄问胜赖。
信,乃武田家代代相传的信:胜,则是取胜赖中的胜字。
「好极了。」
胜赖跪地行礼,代儿子接受这个名字。
信玄的正名子女有七男八女。男孩依序为义信、龙芳(信清)、信之、胜赖、盛信、信贵
和信清,裏面都有一个信字。胜赖名字中没有信字,是因为母亲湖衣姬坚持要用父亲赖重
中的赖字。再配上信字,就成了信赖或赖信。信玄赐死赖重,断了诹访家的正统。信玄和
赖重的关系是在敌对中结束,湖衣姬不愿把这一份仇恨以信赖或赖信的形式残留下来,信
玄也不愿如此。最後,在湖衣姬坚持保留赖字的情况下,便去掉了信字。
胜赖知道自己名字的这一段历史。信玄了解湖衣姬期望儿子复兴诹访家的心情,便宽容地
让胜赖破例地拿下信字。而今,信玄为胜赖的嫡子命名为信胜,一切有了完满的交待。胜
赖觉得眼眶一热。
和孙子见过面之後,信玄询问雪姬产後的状况。
「很顺利……」
胜赖语音细弱,但是信玄没有再问下去。雪姬来这裏时是十五岁,十六岁便生下信胜。信
玄突然想起第一个妻子,上杉朝兴的女儿,於满津,十四岁时嫁过来,第二年难产,母子
双亡。席间,信玄举杯与家臣们大声谈笑,把这件事深埋於心。
第二天早晨,信玄到建福寺,来到湖衣姬的墓前。
踩著建福寺的石阶,到寺庭左转直入,是一片杉树林。清扫过的小路,通往湖衣姬的墓。
湖衣姬的墓,原本在诹访赖重院。胜赖到高远之後,把墓也迁移过来。坟前的墓碑,显露
出岁月的轨迹。
乾福寺殿梅严妙光 弘治乙卯十一月六日
信玄看著碑文。闭上眼,佳人湖衣姬的昔日身影,历历如绘。
(我们抱孙子啦!)
信玄真想告诉她。如果她还活著,不知会怎样地高兴呢。
信玄回到古府中的第三天,传来雪姬病逝的消息——产褥热。喜讯後的悲讯,更叫人悲伤
。信玄考虑到胜赖的心境。爱妻的死,对他是件多么重大的打击。信玄担心他会不会因此
病倒时,恶讯又来到了。
幽禁在东光寺的义信,发烧卧病。负责守备东光寺的山县三郎兵卫直接来报。
「热度高吗?」信玄问山县三郎兵卫。
「很高。御宿监物诊断是感冒引起的。」
症状类似今天的肺炎。
「尽一切力量救治。如果东光寺不行,就到志磨温泉去休养。」
但是,山县三郎兵卫默不做声,似是不太赞成。
「三郎兵卫,现在情况不同啊。」
「可是……」三郎兵卫欲言又止,眼中泛出润泽。
「不能吗?」信玄叹了一口气。
「不太妥当。」
信玄和义信乃是父子,做父亲的看到孩子病痛,自是忍心不下。但是,义信是一个被拘禁
的政治犯。他不仅在政治思想上与信玄相异,甚至打算放逐父亲,夺取政权。若以亲情处
理此事,只怕会危害到国家。信玄身为一国之主,不能再像年轻时般率性而为。
「於津弥走了之後,义信一定很不习惯吧。」信玄不再说什么。
义信反对信玄置妾的作法,除了於津弥,他没有其他女人。小夫妻感情浓厚,最後竟袒护
大舅子今川氏真。於津弥回骏河後,音讯全断。卧病在床的义信,对於津弥的思念日日俱
增,对拆散姻缘的信玄也就恨之入骨。
「义信之事该做个处理了,自穴山彦八郎死後,已经四个月了。」三郎兵卫似乎有话要说
。
「大战将至,武田家内部不能再分裂。目前,不妨让所有武田的有关人员写下誓书,加强
大家的团结力量。」
「写誓书……这只是一种形式,你认为能够让武田团结起来吗?」
「也只能这么做了。彷徨的人写下誓书之後,或许会稳定下来。」
「很多人彷徨吗?」
「此乃人之常情,谁能例外?你应该带领这些彷徨的人。」
信玄接纳了山县三郎兵卫的意见。
首先,让亲族写誓书,而後是家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