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信玄-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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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信感到不悦。
(本来是我方娶媳妇,由我方向今川家提亲还算合情合理:但现在却是由对方来要求我方
,这是有意表示今川的地位高於武田。)
晴信心中想著,但却没有说出来。
当时今川义元正热衷於攻打三河。他的意思极为明显,即想从三河将势力延伸到尾张、伊
势,不久上京号令天下。然而,要这样做的话,必须先排除後顾之忧,因为只要武田和北
条安份一些,义元的野心便能实现。为了让对方能安份一些,义元因此希望能举行一场政
策性婚姻。但另一方面,晴信却为平定信浓的日子将近而积极不已,因而也有意促成这段
婚事。
晴信的心中早已深植了西进的野心。他打算先进军到能望见海洋的地区,再挥兵进攻京都
,完成号令天下的大业。如此一来,总有一天必将要与今川干戈相见。届时,和今川间的
姻亲关系,或许反而会成为一个障碍。
「侯爷的意见如何?」
冈部美浓守说。他的眼神犀利地望著晴信。他似期待对方能慷慨答允,明显地表露出依恃
今川势力强迫晴信接受的态度。
「这个嘛,虽然是件好事,但太郎义信才行过加冠礼不久。」
「不!绝不算早。我记得晴信公那时更早。」
「太早了。因为太早的关系,因此造成了许多不良的後果。」
晴信回想十三岁便被迫与上杉朝兴的女儿於满津结婚的事。那年於满津十四岁。由於懵懂
无知,小俩口就在侍女们的安排下被迫同寝。然而,他们俩对於该做什么事却没有明确的
概念。教晴信闺房之事的是与於满津一起陪嫁过来的婢女。
「晴信公子,今晚你应该这样或那样……」
婢女比手划脚地把闺房中的事教导晴信。结果,於满津有了身孕,最後却因难产而母子俱
亡。
「有关此事已由信虎公向三条娘娘报告过了。」
冈部美浓守说。他似乎想进一步迫使晴信当场答应这门亲事。这种一提出来意便急欲得知
答覆的人,实在是个相当难缠的人。
「你说从我父亲……」
晴信初闻此言,感到十分地惊讶:但继而一想,这也是十分可能的事。然而,晴信把父亲
托付给今川义元,却不喜欢今川义元利用他的弱点,逼迫他接受这门亲事。同时,三条氏
是太郎义信的母亲:而迫使晴信迎娶三条氏为正室的也是今川家。换言之,三条氏与今川
家的渊源颇深。因此,先拉拢三条氏也是不无可能的。
「你们顾虑得很周到,但婚姻还是得看本人的意思决定,因此我想先徵求太郎的意见。」
这是晴信的诡辩。除非是普通的老百姓,太守的婚事需一一徵求本人的意思是前所未闻的
事。因为,一般领主及武将们的婚姻,不是抢婚,便是政策性婚姻。当晴信正在考虑这件
事时,冈部美浓守微微露出笑意。虽然不太明显,但确实带著笑意。
「太郎公子已经答应了。」冈部美浓守这次带著更深的笑意说。
「太郎答应了?」
晴信感到不悦。他觉得这一切早在父亲信虎、三条氏和太郎之间谈妥,只不过事後徵求他
的同意而已,因而使他感到十分气愤。
「今後凡事我会和父亲请教商量。」
去年行过加冠礼後,太郎义信曾如此说过。然而,曾几何时,他早已把这些话抛诸脑後,
连婚姻这种终身大事也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答应人家,这是不可原谅的事。
大约三年前,晴信曾教义信剑法。晴信先让义信手持木刀,将基本的招式示范後,说:
「你可以向我砍过来。」
结果,义信一反平时所教的招式,毫无招法地乱砍过来。起初,晴信只是略微应付一下,
但因太郎的来势汹汹,因此晴信把义信手中的木刀拨开。原以为义信该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料,义信却又随手抬起掉在脚边的木刀,向晴信的陉骨横扫过来。
义信的面貌像三条氏,脸庞大而平扁,连斜眼看人的习惯都与母亲一模一样。
「义信是否答应,只要问他本人即可分晓。假如他已经答应,我没有意见。」
晴信压抑住心中的不满。但冈部美浓守仍然察觉了他心中的不悦,而说:
「不管如何,今川与武田……」说到一半,又慌忙改口,说:「这对武田和今川来说是件
大喜事。」
冈部美浓守特别强调这是一件大喜事,企图缓和冰冻的气氛。
晴信对这门亲事并不乐观。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与嫡子义信有一道隔阂。但事到如今
,他也无法拒绝。因为倘若他现在拒绝,必会与今川家失和。在未完成统一信浓的现在,
这样做是十分不利的。
晴信对於暗中决定此事的三条氏,以及受三条氏唆使而未与父亲商讨的义信终始觉得不可
原谅。
「不久,我方会正式派人到今川公那儿提亲。」
晴信特别强调正式二个字。等冈部美浓守回去之後,晴信召集了重臣,听取他们的意见。
大部分的人都表示赞同。他们大多是因为没有反对的理由,因而表示赞成;只有饭富兵部
一人对这件亲事表示积极地同意。
武田的武将们也和晴信一样考虑到将来的事。他们想,一旦晴信平定了信浓,挥兵锌先和
东海道时,今川与武田的关系是否会导致障碍。但这也是未来的事,现在根本没有理由拒
绝这门亲事。 天文二十一年春天,晴信为开辟由甲斐通往诹访的直线道路而到处募捐。
募捐并非如古代僧侣为营建寺院而募集资金:而是为了修筑道路,募集工人及资金。为了
修筑这条直线道路,诹访的农民都被微调出来。
从诹访茑木到大门峠要修筑上、中、下三条军用道路,而且一律修筑成直线,以便军用品
的运输。除了道路外,也架有高桥。因此,不论是否是农忙期,附近的百姓都被强迫参加
劳动。俘虏也成了劳役。如有人企图逃亡,会在众人的面前被屠杀。
「道路必须在秋天以前完成。到了秋天,武田大军要沿此道路消灭村上。」工程总管豪气
万丈地说。
虽然中信的小笠原失踪,等於已被消灭:然而,失去砥石城的村上义清依然还活著。当村
上义清听到武田军在修筑大军用的输送道路时,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村上义清不断地向越
後的长尾景虎请求援军。
是年上州的上杉宪政被北条氏康驱逐,逃到越後的长尾景虎处。
「简单地说,武田晴信到底是怎样的人?」
某日,长尾景虎问上杉宪政。
「这个嘛……」上杉宪政考虑片刻之後说:「用一句话来说,他是个不像武将的武将。」
「你的意思是他是个擅长政治谋略的武将?」
弱冠二十三岁的长尾景虎是个脸形细长而略带神经质、脸色苍白的男子。如果「不像武将
的武将」是指面貌而言,他应该比晴信更适合这个名词。
「我说晴信是个不像武将的武将,是指他的思考方式。晴信在发动战争以前,必先考虑战
败後的情形。他的思虑谨密,深谋远虑,是稳扎稳打的武将。表面上很单纯,其实是相当
有城府的。」
由於上杉宪政极力地称赞晴信,长尾景虎的脸上露出不悦之情。容易把内心的感情表露在
外是长尾景虎的特徵,同时,他的反应也是非常灵敏。
「晴信现正在修筑军用的直线道路,他是个先修好道路再发动战争的武将……因此,千万不
可不防。」
宪政对晴信赞扬一番,然後喘了口气。
「他打仗的方式呢?」
「非常高明。尤其是善於用马。由於甲州自古多牧场,盛产良马,因此马匹可能是居我国
之冠,士兵的战斗力亦非常地英勇强大,即使不吃米粮也能作战,著实了不起。」
长尾景虎不明白何以不吃米粮也能作战,因而露出讶异的神情。
「甲斐国的产米量有限。他现在极力要攻打信浓的理由之一,即在控制信浓的米。」
然而,长尾景虎以费解的神情,说:
「那武田的军兵到底吃什么打仗呢?」
「吃杂粮。荞麦粉、黍粉等都是他们携带的粮食。他们能安於粗陋的饮食,并能严守纪律
,奋力作战,极少有临阵脱逃的现象。」
「越後的士兵也不会临阵脱逃,但越後的士兵只吃荞麦粉或黍粉的话,可能无法发挥完全
的战力。」长尾景虎一面说,一面想像这个从未见过的敌人。
「武田军的弱点呢?」长尾景虎以这是最後一道询问的表情瞪视著上杉宪政。
「武田军喜欢用写著风林火山的军旗。意即表示希望能如风林火山一般地行动。但从另一
个角度来看,这也暗寓著他们实际并非风林火山。疾如风这个字眼并不适於武田军,这可
以从砥石城的溃败看出。大致说来,甲军的动作并不敏捷:但他们甚少退怯,且具有惊人
的毅力,即使被砍断了右手,也依然能用左手拿刀继续作战。」
长尾景虎仔细地咀嚼著上杉宪政的话。他似乎已逐渐了解晴信的特质。他想,晴信正在修
筑的直线道路势必将朝著自己延伸过来:但他定要予以斩断。
直线道路的工程一步步地进行著。六月,晴信前往诹访巡视工程的进度,顺道在湖衣姬的
居处逗留。湖衣姬似乎比前次瘦了些。他尽量抑制自己不要去想这件事,因此没有说出来
。但她的脸孔每到午後便会泛红,或许是由於发烧的缘故。晴信怔忡了一下,莫非阿谷传
染给晴信的肺痨也传给了湖衣姬?此外,还有一件事令晴信十分担忧,那就是湖衣姬变得
异常地炽热。这一方面是由於他们是许久以来第一次在一起,但却与平日有些不同。她会
在夜裏要求他的爱抚,到了早上又再次向他要求,始终不肯放开晴信。她在香汗淋漓中不
断地挣扎、呻吟、扭动,然後哭泣。当她的欲火熄灭时,便声竭力尽般地瘫软下来。她的
睡脸并不是满足健康的,而是由於肺痨刺激不健康的情欲,逐渐濒临死亡的面貌。晴信想
必须立刻把立木仙元叫来替她诊疗。
胜赖已经六岁了,她的小孩正值最可爱的时候。他已经学会讲话,对文字也极感兴趣,已
经会写武田胜赖、武田晴信、湖衣等字。
他的长像肯似湖衣姬,面貌清皙,皮肤细白,尤其是他那一双明亮的眼睛和宽额,可以看
出他不是一个平凡的小孩。
「父亲因何事前来此地?」
「来监督直线道路的工程。」
「直线道路修筑完成後,我想第一个骑马经过那条道路,而且最好骑一匹白马。」
从这些不关痛痒的父子对话,晴信亦可看出胜赖的聪明,并对他的将来寄子重望。有时,
晴信会把胜赖和太郎义信加以比较。虽然心想不该如此,但他有时仍会因为觉得自己疼爱
胜赖甚于义信而感到惊慌。
晴信在直线道路未完成前便准备作战。快马向四处通报,命令运输军需品的马匹在军队将
通过的各处驿站集合。
北信的土豪及部将之间,纷纷谣传晴信不等直线道路完成,即将袭击村上义清的本城葛尾
城。村上义清命令加强防备,准备据守城池。
晴信的脑中盘旋著不久将在北信与假想敌长尾景虎对峙的情景。譬如,把战场预定在犀川
和千曲川会合的川中岛一带的话,从古府中到川中岛的距离,等於长尾景虎从越後春日山
城到川中岛的两倍距离。如要缩短这段距离上的差异而获胜,便只有加快军队的移动速度
。
晴信计画来一场军队移动演习。七月二十七日天明以前,踯躅崎城馆的了望台上吹起了法
螺。法螺拖著长长的尾音,连续吹了三次。停止片刻之後,又再吹了三次。听到这个信号
,守候城馆的卫兵慌忙跳起身来。当法螺的声音停止时,大家都已站到个人的岗位上。
了望台不分昼夜都有哨兵值班。那天早上天未明时,他们在韮崎的狼烟台上升起狼烟、吹
起法螺。狼烟由白、青、红三色混合而成。了望台上的哨兵将颜色配合的情形告诉驹井高
白斋。三种配合的颜色中,第一种颜色代表事件发生的地点;而白色表示深志城方面发生
了变动。下一颜色表示敌军的数量,而青色表示敌军有二千。最後的颜色表示事件的内容
;而红色则表示我方有危机。暗号经常在更换。
「敌军二千,来袭深志城,目前正在激战,我方陷入危机。」
驹井高白斋将狼烟的内容告知各部将,同时派出快马四处通报。
「不要把它当作演习,应将它视为实际的战争。」驹井高白斋要所有士兵遵守这项命令。
狼烟升起一小时後,甲军的先锋队已从古府中出发。
晴信为了缩短与北信之间的距离,因而举行了这次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