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的谁是谁-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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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还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千千至今还记得那篇检查里的精彩片断:“……总是在这样、那样的时候,想起——烟。那窈窕美丽、洁白修长的东西。那纤细的形状、飘袅的青烟、炽柔的韵味,虽然不无阴柔之美,却不知为什么,总有一种感觉,觉得它是阴阳、刚柔的混合体,不那么女性,有一种说不出的男人味,很性感……我知道为什么人们抽烟的时候都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拿起它,点燃,一口一口地,狠狠地,却又慢慢地吸尽它的骨髓,仿佛把命运玩弄于股掌之间;看着自己怎样不慌不忙地吞噬着一个生命,平生的不如意,往日的怨恨,自己的无能,命运的捉弄……一切一切我们所厌恶而又无法摆脱的东西,都随着这袅袅青烟,在一吞一吐之中消失殆尽。难道这美丽而又善解人意的小东西不可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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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千千也笑了。这篇“检查”和班主任老师的“评语”,后来很快地在学生和老师之间传播开来,苏晴的大胆、早熟和卓越的文思也随着她的大名被传得叮当乱响,不久就有同学找上门来求苏晴代写情书。开始的时候,苏晴很热心,她一遍一遍地倾听别人的“爱情故事”,紧接着一篇一篇龙飞凤舞的情书从她的手里飞向学校甚至学校以外的四面八方。不过,很快地,她就对这个差事厌倦了,她说爱情太多了使她疲倦,不管是别人的还是她自己的,在爱情和香烟之间,她宁肯选择后者,因为后者让她觉得真实而轻松。
在今天这个时候提起这件往事,多少使千千有点迷惑,也使她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了什么,“怎么你现在想起了这个?”她问苏晴。
“没什么,只是在刚才抽烟的时候,我好象一下子又有了那种感觉。”苏晴说。她在烟灰缸里摁灭了烟头,猛然间,她的思维又跳跃了一下,弗洛依德为什么不研究一下人在抽烟和掐灭烟头时的快感呢,烟这种东西,作为大部分人不可缺少的亲密伙伴,人们对待它的方式一定也和人的潜意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苏晴抬头看着千千,若有所思地说:“千千,你知道吗,老赵他——根本就没有离婚!”千千象听天方夜谭般地听苏晴讲完了事情的经过,她的吃惊与疑惑毫不掩饰地写在脸上,这简直是一件令人难以置信的事。
老赵只是和他老婆协议分居,那张有着他们两人签字的协议书在法律上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可苏晴怎么会连这点基本的常识都不懂,千千看着苏晴,她不明白,象苏晴这样一个聪明人,怎么办起事来如此的轻率、如此的马虎,而且这并不是一件小事,而是她自己的终身大事。她真为她难过。
“你不用拿这种眼光看着我。”苏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怎么会知道那张离婚证是假的,我怎么会知道他又伪造了结婚证,这些东西我以前从来都没见过,我又没结过婚,别提离婚了。我只是从我们那儿的居委会开了张未婚证明,他说一切都由他来办,不用我操心,我也讨厌那些繁复的手续,我当时只是想图省事儿,谁知道他会这样。我太信任他了,他说什么我从来就没有怀疑过,现在想想,我也够傻的,其实他有好多事儿都瞒着我,包括他在外面做的那些生意……”“那你……”千千还是很担心,苏晴的轻描淡写并没有缓解她心中的忧虑,她知道苏晴的脾气,她甚至想象得出来她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气得发疯的样子,真不知道她这段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
苏晴漫不经心地对千千笑了笑,“我没事儿,真的,一切都过去了。”她又点了根烟,看着千千心事重重的面孔,说:“你不用这个样子,也不用替我难过,最难的日子我都挺过去了。你看,我现在能和你心平气和地谈论这件事,说明我已经不在乎了,不是吗?”苏晴深深地吸着手中的香烟,“我只是没想到老赵会骗我。他说他是为了能和我在一起才这样做的,他说他怕失去我,他已经看出来我对这种等待的生活厌倦了,其实他说的也对,我过生日那天,本来是打算和他分手的,……这半年,我的生活过得太平静了,我的生活从来没有这么平静过,我就知道,早晚得有点儿事儿,对我来说,非得有点儿事儿才行,没事才不正常呢。”千千看着苏晴平静而安详的面孔,忽然觉得苏晴变了,具体哪儿变了她也说不清,只是觉得她身上有了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气质,她不再象以前那么“透明”了。
“你们现在怎么样了,还在一起吗?”千千问。
苏晴点了点头。
“你不打算离开他吗?”“不,至少现在不。”“为什么呢?”千千不解地看着她,苏晴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而且一向任性,爱憎分明,从不忍受任何她不愿忍受的东西,千千以为发生了这种事后,苏晴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离开老赵,没想到……她真的有些不明白了。
“因为钱。”苏晴坦然地说,“我没有钱,离开他我可以生活,可没有钱我怎么办。”“你可以出去工作,自己挣钱。”“我不行。”“你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行呢?”“我试过。现在,收入好一点的工作,要学历、要经验、要年轻,这些我都没有了。剩下的,我根本就做不了,你想想,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去挤公共汽车,做乏味的工作,看别人的脸色,一下月下来,挣的钱还不够我买一件衣服。而我,已经过惯了舒适懒散、养尊处优的生活,根本就受不了这种辛苦,你知道,我已经多少年没有见过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了。”“那你怎么办,你就打算这样下去了。”“我也不知道。老赵说他爱我,只要我愿意,他可以养我一辈子。”“你还相信他?”千千觉得苏晴的脑子好象进了水一样,坏掉了,以前她很少说苏晴什么,她认为每人个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别人无权干涉,可现在,有些话她必须说了,因为她们是朋友,她们之间除了感情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责任。
“苏晴,我觉得你真应该好好想想了,他这种人,在结婚这种事上都敢骗你,还有什么事他不敢做的。你怎么还能相信他,还想依靠他呢。而且,他现在接二连三的出事,绝不是偶然的。就算他真的能养着你,发生了这件事后,你还能象以前那样地对待他吗?一提到钱,事情的性质就已经变了,你们关系就已经不平等了,你想想看,在以后的每一个日子里,你都要靠讨取一个男人的欢心来生活,以你的这种脾气,这种性格,你能忍受得了吗。”苏晴沉默着,不说话。
千千接着说:“我觉得,你还是应该自立,完全依赖男人的生活,会使女人丧失许多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没有人愿意心甘情愿地丧失,你更不会,可你总是在受到挫折和打击的时候自暴自弃,你真的不在乎吗?”“我在不在乎又有什么用!难道这一切会以为我的意志为转移吗?”“会的,只要你有信心!改变要先从自己开始。”“信心?对我们周围这种生活的现实,还谈什么信心。你有信心吗?我是说难道你不也是经常从心底深处感到痛苦和绝望吗!到处是自私和贪欲,到处是欺骗和伪装,唯一真实的就是我们活着,我们不得不活着,对这种生活,千千,你会有信心吗?!”苏晴有些激动,说话的声音也高了起来“别这样,苏晴,有些问题你应该冷静地想一想。”千千说,“你总是爱走极端,其实……”她沉吟了一下,“怎么说呢,有些东西不是用语言能够表达清楚的。比如说信心,对我来说,就是那些我永远都不会放弃的东西,那些美好的东西,我总觉得它会在前面等着我,就好象人们所说的精神家园,美丽而又有几分忧伤,遥不可及,又永远在向你召唤。每当我尽自己的努力去做好每一件事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我正在向它靠近。如果说到信心的话,这就是我的信心,我想,这也是我的幸福!苏晴,只有在你有信心去做一件事,并努力地去把它做到最好的时候,你才会觉得幸福,这种幸福是发自内心的,是任何东西都替代不了。你又要说我跟你讲这些无边无际的东西了,可我真的希望你能好好地想一想,你这么聪明,却老是弄错一些事,就是因为你从来都不用脑子去想问题。”苏晴沉默了,她低下了头,她不敢去看千千的眼睛,因为她觉得自己很惭愧。这惭愧不仅仅是因为她今天才发现了自己和千千之间的差距,而且也因为今天,现在,她在她这个最要好的朋友面前,说了假话,起码是在一定程度上掩盖了事实的真相,她并没有说出她不离开老赵的真正原因。
苏睛一向标榜自己崇拜真实,活得真实,可现在她才发现,抛开好与坏不说,真实的东西往往是最可怕的,也是最让人难以接受的。即使在千千面前,她也没有勇气坦露一切,因为这一切,她至今也不敢直接面对,她无法直接面对。
这令苏晴如此痛苦和难堪的真实,就是赵夏河。
苏晴
苏晴这一段时间经历的事情,比她这二十几年来所经历的事情加在一起还要多。
先是元旦,老赵被扣在了外地,回来后,她还没来得及把事情问清楚,老赵就又被警察带走了,说是与一起五百万元的诈骗案有关。那天苏晴正好在家,除了在电影里,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来的是两个便衣还有管片儿的民警,说是有些事要让老赵去协助调查,老赵很从容,临走前对夏河说你和阿姨好好在家我没事马上就回来有什么事的话就给你四叔打电话,夏河点点头,象个大人。而苏晴却站在那里,象个傻子,老赵走的时候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第二天,夏河在苏晴的执意要求下,去上学了。他本来要在家陪苏晴,可苏晴的心里够烦了,实在没有心思再去和他说话。夏河刚走一会儿,昨天那个片儿警又来了,同来的还有一个大妈,可能是居委会的,苏晴从来都没见过,说是要找她聊聊。苏晴知道,她说她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人会相信,聊就聊吧,她想,反正我也没做什么犯法的事,没准还能探听一些关于老赵的情况。谁知这一聊,却让她知道了老赵还没有离婚这件令她难以置信的事,如果这件事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她怎么也不会相信,可……她故作镇静地继续坐在那儿听他们说话,可后来说了些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进去。那两个人临走的时候,那位大妈对她说:“姑娘,我看你也是个懂事的人,凡事要留个心眼儿,小赵人不错,可他们家的事儿可挺乱的,什么事能不掺活就不掺活,别把自己耽误了。”两个人走了很久,苏晴还没回过神儿来。她开始机械地做着家务,扫地、擦桌子、擦桌子、扫地,她不能让自己停下来,如果不干点儿什么,她怕她会疯掉。可最后,她还是停了下来,她觉得她太累了,她放弃了挣扎,放弃了怀疑,放弃了她所能放弃的一切。她只能停下来,然后她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停下来了,整个世界也都停下来了。苏晴坐在沙发上,欲哭无泪,心如寸灰。
可她并不知道,让她吃惊的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那天夏河回来后,苏晴强打精神做了饭,她和夏河都吃得不多。然后,她在厨房洗碗,夏河去倒垃圾。
苏晴心不在焉地站在水池前,手里拿着一只碗,她一遍一遍地用洁布擦拭着碗的边缘,不停地重复着这个简单而规则地画圆动作。水池里都是洗涤灵的白色泡沫,苏晴注视着这一片丰盛的白色,思绪不知飞到了何处,她的脑子里也是如此这般地一片空白,连夏河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身边也不知道。
“晴姨,你要是不舒服,我来洗吧。”“啊,不用,你去做功课。”“我都做完了,我来吧。”夏河抢她手里的碗。
苏晴下意识地抓紧了手里的东西,“不,不!”她说着,躲闪着夏河的手嘴里自语般地喃喃不停。
“晴姨,你怎么了?”夏河发现了苏晴的反常,他松开了抢碗的手,抓住了苏晴的肩膀,摇晃着:“晴姨,让我看看,你怎么了?”他看着苏晴的眼睛。在以后许多的日子,夏河一放学回来,就会这样地扳着苏晴的肩膀,热切地注视着她的面孔和眼睛说:“晴姨,让我看看,你今天过得怎么样。”而苏晴呢,虽然假装漫不经心地转过头去,可她的脸却因为内心的幸福、紧张和羞赫,无法掩饰地泛起了美丽的红晕。
此时的苏晴任凭夏河摇晃着,茫然不知。突然那只被洗了无数遍的碗从她的手里滑落下来,跌在地上,在一声脆响之后,摔成了碎片。随着这声脆响,苏晴猛地扑进了夏河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夏河在片刻的惊诧之后,毫不犹豫地抱住了苏晴的身体。
当苏晴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