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扎克传-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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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尔扎克的债权人开开门,作为她主要的任务。他们的结合并不是想通过私
奔,离婚和决斗收场,而是一个冷静计算,这几乎可以说是带有商业性的盟
约。两个情人答应彼此告知每天的感觉和生活上的故事,他们又彼此交换了
小箱子,去收藏他们将要书写的信件,直到德·韩斯迦先生变成这样的可爱,
甚至于不再妨碍他们的结合时为止。他们同时又考虑到不会用引起可疑的偶
然见面的方式,以免引起诽谤的流言而伤害德·韩斯迦夫人的名誉。他们的
爱情可以等到她的丈夫去世使她成为维埃曹尼亚的无可争辩的主人和他的几
百万家财的继承人的时候再由结婚的永远的联合来加以圣化。
在痴情的人看来,这些誓约发生在他们所展开的夸张的感情之后未免有
点冷血的性质。但是巴尔扎克并没有看出其中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他想这
位乖戾的老头最多只能够再活一年或两年,他的不可动摇的乐观主义告诉了
他有了一个奇迹。他跟他的情人的丈夫热烈地握手,感谢他盛情的款待和赠
送的许多值钱的礼物。德·韩斯迦一家人带了他们的随从和行李动身前往意
大利去旅行,巴尔扎克则回到巴黎继续他的工作。
第三节一个不幸的事故
由于巴尔扎克天才的策略,他在天真地谈论自己的外表的目的就是要能
够保守他自己的秘密。如果他夸口他的版税是何等的巨大,这极有可能是使
人不怀疑他已债台高筑了。如果他用金扣子来装饰衣服并保留自己的马车,
这实际上是帮助他遮掩他已不能付清面包帐的事实。如果他试图说服高提埃
和桑德·乔治作为一个作家应当如何过一种贞洁的修道院式的生活,他的意
图就是在于堵住那些想窥探他“私会他的情妇”的好奇心。正当其它的文人
公开自己的私事,尽量让读者了解到他们在情场上追逐的每一个细节的时
候,巴尔扎克却对此保持极大的秘密。自从会见德·韩斯迦夫人以来,他甚
至在他最亲密的朋友面前都矢口不提,这些朋友整整十年中都不知道有关她
存在的任何迹象。除了在新沙特尔访问而得到疯狂的快乐时给她妹妹写了一
封信之外,他就从此没有给任何人提过她的姓名。他把她的所有情书都收藏
在她给他的那个小箱子里,并且随身带着这个箱子的钥匙。而《西拉飞达》
时献词也是用平常抒情的词藻表达的,这种词句可以呈献给在他的小说上所
题署的任何一个公爵,伯爵或外国的贵族,不论他们是男还是女。
巴尔扎克觉得,特别不能让德·伯尔尼夫人知道从今往后这一个女人要
成为他表白的对象、手槁的看守人以及最后的救星。从日内瓦回来后不久,
他就去拜访他从前的那位爱人。他要尽量瞒住她,他已经选择了一个优秀的
爱人。他想要让她一直到最后时刻为止都认为自己是知道他的秘密和唯一女
人,因为她的隧康迅速地恶化,医生们也没有让巴尔扎克怀疑她不能够再活
多少时间了。他几乎不能相信这个憔悴的老妇人曾经是他的情妇:“即使她
能够恢复健康——我也希望这样一我也觉得看着她辈哀地变老是一种痛苦,
这好象是大自然为报复自己而特地延长这个女人的生命去抵抗时间的规
律。”
这个因为太阳东升而月亮失去光泽,的确象征了这一切。巴尔扎克决定
要使另外一个女人成为他的一切的时候,曾经给过他一切的女人的生命就开
始衰退。
也许从日内瓦归来之后,在看望德·柏尔尼夫人当中,他内心里倒隐隐
地感觉到一种负罪感。他就要永远地离开她了,但是他却不想让她知道他在
心里是这样打算的。几个星期的紧张生活之后,接下来的就是一个短期的催
眠。他坐在她的身边,又一次想到他的过去,想到她曾经引导他走过满是荆
棘的崎岖道路。但是他已经踏上了另一条新的道路,并且巴尔扎克也恢复了
他的坚毅,一心一意地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之中,为着实现他的两个目标:财
富和名誉。
也许由于他最近在日内瓦的胜利,或许是因为他要让德·韩斯迦夫相信
他是一个值得她献身的男人,还是因为他需要在近几个月里赚到足够多的
钱,以便让他有足够的花销在德·韩斯迦夫人回到乌克兰之前陪同她在欧洲
旅行,巴尔扎克自从回到巴黎以后,他在文学的创作方面差不多比以前更努
力了。他的几部第一流的作品就是在这时期问世的,然而医生们却都警告他
不要如此地努力用功。他自己也常常担心总有一天健康状况会恶化:“我开
始担忧了。我害怕我会在我的长篇巨著完成之前筋疲力竭而倒下去。”
然而他的书是一部接着一部出来,而且都是他的想象走遍的“如此广阔
的领域”。他完成了《兰齐公爵夫人》,在六月到九月之间的“一百夜”工
夫写出了他的《绝对的追求》,十月又开始《西拉飞达》,十月开始《高里
奥老伯》,并且在四十天之内结束了它,又十二月后的几个月里完成了《海
滨的悲剧》、《金眼女》、《和解了的梅尔摩特》以及《三十岁的女人》的
后面几部分,而且大脑里又有了《毕骆都·恺撒》与《幽谷百合花》的计划。
这已经够让人吃惊了,然而这还不是这几个月里出产作品的总数。他同时还
修改了几部以前的小说,也桑都·儒尔合作写了一本戏剧,完成了他的《给
十九世纪法兰西著作家的几封信》,与出版家争吵,以及定期地给他的情人
寄去五百页左右的情书和日记。
正当这个法兰西文坛的西西夫斯①搬运石头到山顶的时候,德·韩斯迦夫
人却在意大利享受着她所“追求的甜密东西”。她和她的随行人员从这所旅
馆转移到那所旅馆,进行日常的散步,请人给她画肖像,搜遍各种各样的商
店,陶醉在威尼斯、福罗兰斯和拿波尔的所有艺术品里。她大量地占有巴尔
扎克所缺乏的一切——金钱、空闲,以及这两者给她带来的娱乐——而他们
的通信。也发现不了任何的迹象,足以说明她曾有任何的打算去中断她的休
假,而急切地奔回情人的怀抱。我们猜想德·韩斯迎夫人主要的是对巴尔扎
克这个人感兴趣,而不是他的情书。这些情书是她要求甚至可以说是命令巴
尔扎克定期进贡的,然而她自己的回信却并不多、而且相当的疏远,虽然德·韩
斯迦夫人并不是没有时间去复信,因而巴尔扎克常常抱怨她不多给他写信。
在一年多的旅行中,她都希望在每一个歇却的地方收到他的一封信,而她的
“农奴”也没有忘记服从威严的主妇的命令,忠实地给她写信。
不过,他的情书的形式和语气都随着环境而改变。他已经不能像当时在
埃维曹尼亚、新沙特尔和日内瓦那样秘密地通信。意大利检查机关非常严格
地按“信箱”较交邮件,而瑞士女教师太频繁地收到巴黎的来信也会引起最
不善于怀疑的丈夫的注意。所以,巴尔扎克就不得不用德·韩斯迎先生可能
允许接受的风格来公开给她写信。亲密的称呼“你”于是也就由客气的称呼
“您”代替了,“爱情的情侣”也就变成了“夫人”,而且还常常彬有礼地
请求“夫人”代他问候“乌克兰的大元帅,您的女儿安娜,保埃尔小姐以及
家里的其他人“这里已经没有爱情的誓言和她忠实的“奴才”。他只是假装
成他在日内瓦时发现他是一个喜欢文学的贵妇人和一个有着繁锐眼光的批评
家而受到他的尊敬,因而觉得不能不写信向她报告他的生活琐事。在与他们
一家一块儿生活的几个星期里,他已经觉得自己是这个家的一员了,他不能
够抵制给他们写信闲聊的诱惑了。
然而,他的书信都包含有一条只有德·韩斯迦夫人才懂得的内涵。只要
他表明自己是如何地热爱瑞士的风景,她就明白他向往瑞士的真正动机。这
种富有诱惑性而也带有风险的游戏就这样的继续地进行着。巴尔扎克不但促
使德·韩斯迦先生相信他跟德·韩斯迦夫人的友谊纯粹是出于文学上的共同
爱好,他也期望向德·韩斯迦夫人保证她仍然是他的唯一爱人,即使她这样
地远离他,他也坚定不移地忠诚于她。似乎她们之间约定好了在她的丈夫尚
在人世的时候两人应保持平常的关系,也许是她的要求,他答应了她要在日
内瓦事情之后恢复他所强力辩解的从前的贞洁。不管怎样,每一封接着一封
①
系哥林多国王之子,无恶不作,死后被罚在地狱里把巨石搬至山顶,石头又不断地滚落下来,他也就不
断地搬运。
来的信都表明了他不但在白天而且夜里是多么的孤寂和忧愁。他常常提到他
所过的是“修道院式的生活”并且声言“没有谁像我一样地孤单”或“我就
像耸立在茫茫大海中的孤石”这一次他写道:“我坐在这里,我的孤单超过
了任何一个渴求爱情的女人。”
不过,德·韩斯迦夫人好像并不怎么相信他的保证。她在日内瓦已经觉
察到他多么地不像他当初的通信里所描述的浪漫的气质,而且也十几次发现
他的矫揉造作。他们在阿尔克旅舍房间里的幽会大概向她证明了,他在爱情
的技巧主面并非他自吹的那样害臊,那样的没有经验,那样的陌生。无论如
何,她似乎已经在他背后组织了一个相当出色的侦察队。
他离开日内瓦的时候,她曾经给他介绍了许多居住在巴黎的波兰贵族,
这种举动也许并非没有不可告人的动机。而波多基夫妇或基塞尼夫妇也一定
向她报告过,使她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日夜坚持工作而哀痛他的朋友德·柏尼
夫人的病。巴尔扎克是巴黎的名人,他每两星期两次固定地陪养某个交际花
到戏剧去没有人不会知道的。
他不能够继续骗她,他除了在卡西尼街的房子之外又在战争间租了一间
房子。她一定曾经暗示过他,她并不是很容易就可以被他欺骗的。他对她保
证说轻浮和不忠都是与他的天性格格不入的。等到她已经知道他的罪过的证
据时,他就巧妙地先发制人,写了一封简短的话语:“有些女人夸耀说能够
影响我的生活,吹牛说经常来看我。”
这一切都是不真实的谤谤和夸张其词。他确实曾经躲避在音乐里,但这
也因为是他的极度的孤单:“听音乐,这意思就是说更加深地爱恋一个人,
痴心地想念一个人。偷看一个人喜欢的双眼,听见一个人愿意听的声音。”
可是她依旧不相信他,即使他有无穷的办法把它作出动听的合理的解
释。她能对他深信不疑这一点很重要,这会决定他俩的关系。她什么也不怕,
只怕他的疏忽。她已经开始保持审慎的态度,这使他非常不安。夏天又来了,
德·韩斯迦夫妇结束了意大利之行,回到维也纳来度过冬天。明年的春天,
德·韩斯迦夫人就要跟随她的丈夫回到遥远的乌克兰。巴尔扎克的北极星也
就要永远地离开他,并且终生都难相见。
因此,若要加强他们之间的关系,首要的事情就是必须想办法再去看她。
她是在没有防御的时候献身于他的,除非通过再次的个人接触,否则他就有
失去她的危险。他必须到维也纳去一次,并且他很容易找到借口。他通知他
的所有朋友,包括德·韩斯迦先生在内,说他为了完成他几年来计划写的一
部小说《战争》,他必须到阿斯本和瓦格兰姆两个战场去凭吊。但是秋天早
已过去,冬天也快要到尽头了,春天就紧接着来了。巴尔扎克还留在巴黎,
总是被各种形式的障碍所阻挠。他不是去收取他的小说的版税,就是付清一
笔小帐,以能够借到一大笔债。这时候,为了照看他已经有点星的炉火,他
就一封接着一封地寄出保证他早日团圆的信。他想只要他到达了维也纳,这
和煦的清风不久就可以把火焰吹旺到先前的白热程度。
他的团圆希望差点被一个不幸的变故打破了。七月下旬,德·韩斯迦一
家人到达了维也纳。因为他们上次呆在这城市的时候,他们之间的秘密通信
都没有受到什么妨碍,巴尔扎克就想在几个月的压抑之后,就冒险给德·韩
斯迦夫人寄去一封由“信箱”较交的、热情的、不能让她丈大看的信。这一
次信里没有用客气的“您”和“夫人”,也没有给“大元帅”,西维琳小姐
或保埃尔·亨利特的问候,只有向德·韩斯迦夫人发出的热情的赞美与称颂:
“哦,我的天使,我的爱,我的生命,我的幸福,我的宝贝,我的心肝——
这不得不保持的谨小慎微的方式真是太可怕了!我现在能够心照不宣地给你
写信,这又是多么地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