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池春水映梨花-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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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王爷是打定主意追随端王了。”宁灏哈哈大笑,“既然王爷要做大事,又何必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顿了顿,缓口气道,“王爷若是肯提端王的人头来,并且退散大军,王爷的愿望自会实现,否则……”
“否则又会怎样?! ”闵言熙何曾受过他人威胁,将长枪一跺,“若是她们伤到一丝一毫,本王就即刻攻破京城!”
“好好,有气概!”宁灏朗声笑了起来,朝身后招了招手,“朕倒要看看,王爷是不是真的英雄!来人,把靖北王的家眷带上来。”
银杏率先被押到了城墙前面,早已被吓得面无人色。
宁灏上前提起她,悠悠笑道:“听说你服侍靖北王有些日子,想不想知道你们王爷对你有几分情意?〃
“皇、皇上……”银杏只有哭的份儿,连话都说不囫囵了。
宁灏倾身向前,问道:“退不退兵?不然,朕立即就把她送还给王爷!”说着,手上用力将银杏往前压,银杏一半个身子露出城墙,底下的人都不由一声惊呼。
闵言熙脸色铁青,手上长枪微微颤动,可惜城墙足有七八个人高,就算奋力将枪扔上去,也不会伤到宁灏分毫。更何况.城墙上头还有一排排弓箭乒准备着,底下的人只要稍有异动,只怕立时就要变成一只只刺猜。
宁灏等了一会儿,见闵言熙没有说话,于是朝银杏笑道:“可惜了。看来靖北王,也不怎么怜香惜玉啊。”却不等银杏说话,便对着城墙凹口用力一推,“去吧,下辈子找个好一点的男人。”银杏只来得及“啊”了一声,人就飞了起来,锦裙在冬日寒风中不断飞旋,转瞬香消玉琐血溅城门之下!
素素万万没有料到,宁灏会有如此疯狂的举动,脑子震惊得快要停止思考,不由怔怔呆住。自己不是不厌烦银杏,也不是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让她也尝尝那些苦头,免得再像当初那样整天想着害人。即便当初被关在柴房,恨极了,恨不得银杏也多受点罪,但眼前她这种惨烈的死法却是从未想过。转头看向宁灏,在他的眼里装着满满的绝望,不甘以及疯魔前的狰狞,似乎连五官都有些扭曲了。
闵言熙等人大概也没想到,宁灏会真的下手,一行人都没有说话,像是在琢磨怎么应对这儿近癫狂的皇帝。在这静得不像话的时刻,突然传来卫氏一声大喊:“王爷,不要受人要挟,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趁着众人失神之际.她挣脱了宫人的束缚,用尽全力一头撞在了城墙的厚砖上。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临死前,额头上的鲜血泪泪往下流着,她却露出了微笑,用最后一丝力气喊道:“王爷,永远不要忘了卫嫃!永远……”
宁灏见身边突然发生状况,怒极大喝,“蠢材,连个人都看不住!”
“皇上、皇上息怒!”宫人们醒过神来,吓得战战兢兢、浑身哆嗦,为免再出现卫氏的状况,赶紧卜前将素素死死扣住。
“看来,王爷真是有福气。”宁灏又笑起来,将素素拖到城墙的凹口处,手上微微用力,压低了她的身子,“尤姑娘曾经说过,她可以为下爷你去死……” 闵言熙原本还在震惊之中,见他欲对素素下毒手,顿时急红了双眼,大声吼道:“你别乱来!听见没有?! ”
宁灏看着前方,面朝楼下笑道:“朕只是想看看,尤姑娘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自顾自笑了一阵,“同时朕也想知道,王爷是不是真的不心疼,可以看着身边的女人一个一个死去,也都丝毫不动容!哈哈……”
“住手!”闵言熙上前一步,气急得双眼里布满了血丝,看着无法动弹的素素,声音终于缓了下来,“你别冲动,有事可以慢慢商量。”他无奈地向后挥手,让数万大军缓缓沿原路返回。
宁灏终于达到了目的,高声笑道:“哈哈,王爷果然是有情有义啊。”
“王爷——”素素突然开口,眸中盈起一痕晶莹透明的泪水,“妾身乃微贱之人,得王爷眷恋照顾,今生已经心满意足,岂能让王爷为妾身舍弃国事大业?王爷的恩情,妾身只有来生再报… … ”
不想让闵言熙有事,也不想让他用数万将士的性命来换,不管他拥立哪位皇子,自己都不愿意让他为难。趁宁灏走神之际,素素奋力向前挣脱他的束缚,把心一横,闭上眼睛将身子往外探出——此一生,就这么了结了吧。
第54 章忆往昔
“你疯了吗?! ”宁灏既惊几怒,用力倾身将素素扑倒在地上:
素素被他压在身下,因为刚才的重重一摔,整个身子都疼得像要散架一样,死死咬着牙不能出声。― 刚才若不是宁灏反应快,自己此刻应该已经血溅城楼,闵言熙也就不再会受威胁,没想到他竟在千钧一发之际扑倒自己,素素脑子里已经是一片空白,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收场。
“你、你真的要为他去死?!”宁灏的声音颤抖,似乎透出一丝隐隐的悲伤,“朕不过是吓唬靖北王,你居然当真为了他… … ”他有些说不下去,怔了怔,突然转为厉声厉色,“没有肤的命令,你就不许死!〃
“素素、素素… … ”闵言熙看不到城楼上的状况,在下面焦急地大喊,徐晏等人亦是着急,不停地在旁边跟着呼喊。
“抬她下去。”宁灏冷冷下令,像是故意不想让闵言熙知道似的,根本不让素素再在城楼上露面,转身朝下道,“不想让她死的话,即刻将大军退散回外省各处,只能留一万人做你的护卫,然后再把端王的人头提来!”说毕,头也不回地下了城楼。
素素并没有受什么重伤,只是整个人有些恍惚失神,回到宫中以后,任凭小鹊怎么问话,也没有开口。
宁灏随之走了进来,立即有人进来将小鹊带了下去,静谧的大殿内,只剩下他和素素两人单独相对。上午的那些变故,令时间仿佛悠然过了一生似的,静默良久,宁灏才开口道:“对不起……朕是绝对不会推你下去的,难道你真的不明白?〃
“… … ”素素抿着嘴,并不打算回答。
真的假的又有什么分别?只要自己不死,闵言熙就不得不受制于人,有自己这个累赘拖累着,说不定两个人都没有好结果。眼下闵言熙虽然暂时退去,但是端王岂能让他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自己的王位,谁知道又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素素越想越觉得难过,硬咽道:“皇上,你就成全了素素吧。”
“成全?”宁灏闻言悲怆一笑,缓缓道,“朕说过,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素素仍是无声,他也不计较,过了许久,轻声问:“还记得,你九岁那年的冬天吗?〃
“九岁。。。。。。 怎么了?”素素恍惚之间,不明白他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九岁那年自己刚好被卖到媚春楼,可是这和宁灏有什么关系?
“那年冬天很冷,早早的就下了大雪。”宁灏眸间泛起一丝回忆之色,表情也随之变得温和,徐徐道,“那天,我刚从皇宫里请安出来,因为受了一点委屈,所以心里很不高兴,一时不知道去哪里,就随便在街上闲逛… … ”
那一年,宁灏十五岁。
宁灏的生母早就亡故,一个无依无靠的皇子,在宫中立足十分艰难,加上柳贵妃正值当宠之际,武隆帝的眼里早看不到这个儿子,因此连宫人都不免轻慢于他。宁灏跟宫人发生争执,受了委屈却无处倾诉,当时年纪还不足成年封王,也没有自己的府邸,所以即便出了宫门,也只能漫无目的地胡乱走走。
天降大雪,路上的行人稀稀疏疏的。因为天冷生意不好,两边街道的店铺也是半遮半掩,显得冷冷清清的,仿佛一切都要被大雪淹埋过去。
宁灏一边踢着雪花撒气,一边闲逛,弯腰揉了一个拳头大的雪球,奋力朝着前面空地处砸去。“砰”的一声闷响,雪球顿时如沙般散开,在那迷迷蒙蒙的雪雾下,似乎有什么活物在动。
宁灏一时好奇,忍不住踢手镊脚走了上去。原来是个冻得发僵的小丫头,身上衣物虽然有些脏,但料子却是不错,大概是从大户人家跑出来的。
“喂… … ”宁灏用脚尖轻轻踢了一下,对方动了动,但是却没有说话,难道是已经被冻死了?蹲下身去,伸手掸去她脸上的雪花,“喂,说话啊。”
半晌之后,小丫头的眼睛终于缓缓睁开,却似无力,只能半睁着看了两眼,嘴唇张了张,声音微弱道:”冷,我饿… … 饿… … ”
若在平日里,宁教肯定是没有兴趣管这些的,不过眼下,心情不好,正好算是找到一件事做。 于是到旁边小客栈里叫来两个伙计,给了一点碎银,让人抬着她进了店,给她端来一碗热粥和几碟饭菜。 掌柜的虽然嫌弃那脏兮兮的小丫头,但是没必要跟银子过不去,况且眼下天寒生意不好,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
那小丫头被灌了一碗热粥,很快活络过来,像是许多天都没有吃东西,大口大口地将桌上饭菜一扫而光。宁灏被她的吃相吓了一跳,不过看着她那乌黑的眼珠,又觉得十分可爱,整个人像是一头受了伤的小兽。
宁灏觉得有趣,又为自己做了一件善事而感到高兴,心情也好了许多,于是又掏了一锭银子,让伙计去买一套衣服,带着小丫头下去洗澡换个干净。
“公子你瞧―— ”小伙计也是闲的无事,得了银子,跑腿跑的十分利索,很快将小丫头带了上来,“没想到洗干净后一看,模样长得还蛮清秀的,公子要是喜欢,带回去做个丫头正好。”
“不了。”宁灏摇了摇头,皇宫的宫女可轮不到自己来挑,若是日冒失失带个人回去,肯定又会被别有用心的人乱嚼舌头。
“你叫什么名字?”伙计问,等了半天不见回答不耐烦道,“喂,说话啊。”
小女孩似乎受到过什么惊吓,只是左右看人,后来受到宁灏温和的目光的鼓励,方才怯怯答道:“我。。。。。 我叫素素。”
“素素?”宁灏念了一遍,笑道,“挺不错的。”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也是时候该回宫去了,于是取了一个小金锞子,递给她道:“拿着吧,别再把自己饿死了。〃
素素感激不尽,磕头道:“谢、谢谢… … ”
“不用了。”宁灏高高兴兴地回到宫中,宫人们见他心情转好,自然放松许多,也没有人深究他今天出宫做了什么。皇子们的生活很有规律,即便是不受宠的皇子,每天也要去课学、请安,宁灏一忙碌起来,很快就把素素丢在了脑后,本来对于他来说,也不值得为一个路边小丫 头费心。
隔了一段时日 .宁灏闲极无聊才又想起那个叫素素的丫头,左右也是无事,便偷偷溜出宫去。于是来到那天的小客栈,找来伙计问道:“那天救回来的小丫头呢?〃
“这、这个… … ”小伙计有些结结巴巴,甚是为难。
宁灏看惯了宫人们的人情世故,以为他是想要银子,于是皱眉,掏出几块碎银洒在桌子上,“够了没有?说吧。”
“小的不是为银子… … ”小伙计话虽这么说,手还是很快地将银子收好,压低了声音,指了指东面方向,“那小丫头被秦媚儿带走了,现在应该在媚春楼。”
“媚春楼?! 〃
宁灏听小伙计说了半天.才明白大致是怎么回事,明白了媚春楼是什么地方,不由茫然地怔怔愣住。― 原本还以为做了一件好事,不曾想,自己后来的不管不顾,竟然让那小丫头流落青楼。是啊,她才八九岁的年纪,无人收留能去哪里,又懂得什么是人心险恶?
宁濒心里说不出的不痛快,闷闷不乐地离开了客栈。他是皇子,当时还没有封王赐予府邸,不能随便出宫,更不便到青楼里去。而素素已经卖身媚春楼,每天倒是有了饭吃,也不再挨冷受冻,这样的日子一直过了四五年… …
素素张大了嘴巴,震惊道:”是你!原来是你… … ”
儿时的记忆,犹如波涛一般反复涌了出来。
宁灏说得一字不差,在他给了金子以后,自己还在小客栈住了几日,等到金子用光以后,掌柜的也不是专做善事的,她便被掌柜的扫地出门了。出了客栈,只好再次流落街头,连做小伙计的资格都没有,每天便在街上乞讨。后来,穿红着绿的秦媚儿看中了自己,买来一份点心,笑吟吟道:“跟妈妈走,不然你这小命儿就保不住啦。”
秦媚儿将自己带回媚春楼,端来饭菜让她吃饱,然后再收拾打扮干净,让自己感激得不知如何是好,“妈妈,素素愿意给妈妈做牛做马。”
秦媚儿娇声媚笑,“傻丫头,妈妈怎么舍得亏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