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池春水映梨花-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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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冯延鹤苦苦哭诉,你父亲就心软了。”闵言熙说到此处,眼中跳过一丝冰冷的寒光,“他骗了你父亲,在临走前又去偷了一次情报,你父亲跟他打了起来,结果伤到了筋骨,再后来就不能上战场了。”
“……”素素无声,没想到内中竟然会是这样的曲折,沉默了一会儿,又问:“听徐大人说,冯延鹤现在还活着?”
“他还有用。”闵言熙点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之所以潜藏在裕亲王府做幕宾,其实是受了南瞿国的指使,想要探出我朝的一些消息。”摆了摆手,“算了,这些事你也不用知道。”
“是。”素素明白,这些事的确轮不到自己操心。
“你也是个蠢女人!”闵言熙有些没好气,眼神里却尽是关心,“那天的情况有多危险,你又不是看不出来,凭你那几块砖头就想杀人?真是……”
还没说完,便听见外面通报王妃过来请安。
“干什么?”永嘉公主提高了声调,大概是被徐晏阻止,二人起了争执,怒声喝斥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挡本公主的路!让开!”
“王爷,王妃过来请安!”徐晏在外面高声,想来是拦不住永嘉公主。
素素此刻的心境,实在是不适合见到永嘉公主,…………往事不停翻涌,难保自己见面还能沉得住气,于是起身,“王爷,妾身先到旁边回避一下。”
“你就这么怕她?”闵言熙看了她一眼,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不同意道:“本王在这儿呢,坐着吧。”
左右为难
徐晏还在门外大声通报,永嘉公主却已经径直闯了进来,看见素素坐在闵言熙的床边,脸色不由更加难看。她刚从宫中请安回到王府,听说闵言熙受了伤,立即赶过来看望,谁知道进门就瞧见了这么一幕。此时屋子被收拾干干净净的,闵言熙换了一身淡青色的锦袍,身上伤口都被遮掩,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眼前的情景,无疑是二人正在缠绵恩爱了。
“哼!”永嘉公主一脸忿忿,“难怪不让人进来,原来是大白天的偷偷摸摸,做那些男盗女娼的……”
“什么男盗女娼?”闵言熙冷声打断,斥道:“王妃好歹也是皇室公主,怎么张口就是这种乱七八糟的话!”
“那还不都是你们…………”永嘉公主一时语塞气结,涨红了脸。
听得丈夫拿话堵自己的嘴,明显是在偏袒他身边的侍妾,永嘉公主气血上涌,心头火气也更大了一些。她不敢和闵言熙对吵,于是将火气转向素素,“下贱胚子,整天就知道装成狐狸精的模样!”
“……”素素无声低头,此时倒不是故意做出委屈,用来博得靖北王的同情,实在心绪太乱,没空去理会永嘉公主的跋扈姿态。
“王妃!”闵言熙的脸色却越发铁青,厉声道:“本王早就说过了,靖北王府不是皇宫内院,王妃收起从前没嫁人的那一套,好好学学规矩!本王这里不需要王妃服侍,先回去吧!”
“你…………,从来就没对我有一句好话!”永嘉公主见闵言熙毫不动容,素素又不言不语,仿佛正在得意的像自己示威,不由怒气冲天,“狐狸精!”她自幼长在皇宫,身边的宫人没有一个敢顶嘴,所以并不擅长骂人,倒是打人扇耳光要更熟练一些。
“咚”的一声闷响,闵言熙抓起手边的软枕扔过去,砸向永嘉公主,将她扬起的手震的晃了一下。看着永嘉公主不可置信的眼光,冷冷道:“王妃,别惹本王生气!”
对于永嘉公主来说,从来就只有自己打骂别人的份儿,因为母妃得宠,就连兄弟姐妹都要让着自己几分,面对靖北王忍了又忍,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素素不过是一介风尘女子,依照自己的脾气,早就要把她撵出王府去的,…………可是母妃却再三叮嘱,在弟弟登上皇位之前不可放肆。
十六、七年的人生里,一向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满天下的人都得看着自己脸色行事,从来没有活的这么委屈憋闷过。永嘉公主又气又伤心,丈夫不仅偏袒那个“狐狸精”,刚才而且还朝自己扔东西,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好、好……”永嘉公主咬了咬小银牙,气得摔门出去,在门口停顿了一下,发狠道:“谁稀罕做你这个破王妃,本公主不做了!”
“王爷……”素素有些担心,…………当然不是担心永嘉公主有多伤心,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柳贵妃的女儿,柳贵妃的为人自己是知道的,如今私心里,实在不愿意闵言熙收到什么算计。
“让她闹去吧。”闵言熙看都懒得看一眼,轻屑道:“别担心,柳贵妃要是真的肯为女儿撑腰,不光你早就被打,连本王也少不了要挨上几个耳光。哼……”语气不无鄙夷之意,“想要拉拢本王,也不挑个可用的人送过来。”
“王爷歇歇吧。”素素见他本来说话就虚,被永嘉公主这么一闹,脸色似乎都有些苍白了,心疼道:“妾身下去熬点小粥,等下晚饭送过来。”
因为闵言熙伤势不轻,素素怕晚上吵着他,晚饭后,服侍着睡下便回去了。次日过来,闵言熙的精神看起来好了不少,他本来就自持逞强,再痛也绝对不会呻吟出来,不知道状况的,根本看不出他身上有好几处重伤。
永嘉公主昨天一怒之下,再次返回皇宫,谁知道去了没多久,又被宫人们护送了回来。柳贵妃还备了一些药材礼品,嘱咐让靖北王好生疗伤,有什么需要,只管把太医院的大夫们叫去。闵言熙十分礼貌客气,让人回谢柳贵妃的关心之意,丈母娘和女婿之间甚是彬彬有礼,只有女儿在中间一个人伤心委屈。
素素一大早就过来了,服侍闵言熙穿衣服时格外小心,生怕碰着了,因为闵言熙闲在家中养伤,只是随意穿了一件云青色的素纹长袍,玉带也没有束,倒比平时多了几分温文平和之意。
平日里,闵言熙只会看看兵书史书之类,再有就是军情战报,对于附庸风雅的事情完全没有兴趣。此时身上到处都是伤,不能随便活动,闲坐无聊,便让素素陪着一起下棋解闷。拈起黑子“啪嗒”落下,挑眉道:“该你了。”
素素在媚春楼学了不少琴棋书画,虽说只是为了抬高身价,但棋艺还算不错,与闵言熙下起来也算是棋逢对手。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反正也不需要争个输赢,轻轻巧巧落下一子,白玉籽碰着棋盘之声清脆悦耳。
“对了。”闵言熙像是想起什么来,问道:“昨天听徐晏说起,说你知道当年宋家的案子是怎么回事,究竟是怎样,你现在跟我说说清楚。”
素素心下一惊,猛地发觉自己先前说漏了嘴,其实得知闵言熙的真实想法后,自己已经不打算再提起往事了。…………倘若他知道了事情真相,多半会跟柳贵妃正面冲突,实在无法预料,将来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怎么了?”闵言熙不是磨磨唧唧的人,不耐追问。
素素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圆谎,内心有些慌乱,拈着棋子不住揉搓,为难道:“其实我也不大清楚,仿佛记得爹爹曾经感叹过几句,说是奸臣当道、小人弄权,或许、或许是得罪朝中什么权贵吧。”
“你撒谎也不脸红?”闵言熙目光犀利,盯着素素的眼睛冷笑,“什么权贵?朝中还有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你不说,难道本王自己不会去查?!”
“王爷……”素素知道闵言熙的脾气,也不怀疑他的能力,犹豫再三,还是不知道怎样才是对的,“不是素素不肯说,只是那个人……你知道也不可能对她怎样,宋家的案子就……”
“就这么过去?”闵言熙冷声质问。
素素心中泛出无奈与苦涩,忍了忍道:“如果可以让宋家的案子昭雪,不论让素素去做什么,素素都会毫不犹豫,可是…………”她抬眸看向闵言熙,“王爷你是好心,素素却不愿意牵连更多的人。”
“随你,不说算了。”闵言熙冷淡道。
“王爷…………”素素突然忍不住流泪,哽咽道:“别再查了,素素心里很害怕……害怕最后会害了王爷……”
…………告诉闵言熙又有什么用?即便他是威慑朝野的靖北王,可柳贵妃是什么人,难道还能去杀了她不成?原来还想着利用闵言熙,对永嘉公主下手,进而让柳贵妃对他产生仇恨,一旦两人死拼对峙起来,靖北王的胜算还是应该更大一些,自己也就有可能替宋家报仇了。
可是如今,既然知道他一直在查父母的案子,一直照顾自己,还因为自己受了那么重的伤,又怎么能狠得下心再去利用他?倘若他真的为此出事,自己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心中一旦有了牵挂,就不能再一如从前那般不计后果。
“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还能谋害本王不成?”
“……”素素无声,只是默默掉着眼泪。
闵言熙气得不住冷笑,嘲讽道:“宋溢养得你这么个好女儿,真是难得!”
素素没有反驳,心中却是说不出的沉重难过。
…………是的,自己退却了。
从前在媚春楼的时候,满脑子都是父母的冤屈、宋家的惨案,一遍一遍的回想,一遍一遍的加深记忆。可是那时候,自己只是孤苦无依的一个人,生死都无所谓,只求灭了仇家同归于尽。而如今,…………昨天遇险的时候,自己才发现有多害怕他会死去,今时世上只有他可以依靠,再也不想承受世间独自一人的绝望。
尽管只是微薄的温暖,自己仍然还是贪恋,十年冰冷无依的生活,只需要一点点温暖就可以融化自己。哪怕仅仅是短暂一瞬,也想要抓住,无情无爱、无牵无挂的过完一生,实在是太过凄凉了。如果父母在天有灵的话,也会希望女儿过得平安幸福的吧,她为这个自私的想法感到羞愧,却又鼓不起从前那样无畏的勇气。
“皇上?”闵言熙问了一句,自己也觉得不大可能,想了想,又问:“难不成是柳贵妃?”他本是随口这么一说,但却吓了素素一跳。
“……”素素没有出声,但她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还真是她?!”闵言熙重复确认,看着素素变白的脸色,不再多问,冷笑道:“我查了这么些年,前段时间总算是有了一点进展,虽然那人死不松口,但仍然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难怪你这么战战兢兢的样子,本王实在想不出,朝中还有什么人物连本王都碰不得!哼,也就剩下柳贵妃了。”
“王爷…………”素素艰难启齿,“逝者已矣,不用再……”…………如果不能扳倒对方,又何必将生者性命搭进去?柳贵妃是什么人、什么身份,虽然素素不了解朝事,但也听说武隆帝有意传位小皇子,将来柳贵妃就是太后,这天下还不全都是她的了。
“本王没有那么蠢,不会傻到去质问柳贵妃的。”闵言熙微微皱眉,看向素素,“我只是有一点想不明白,你父亲从来就不是多事的人,怎么会得罪到柳贵妃身上,惹出这么大的祸事来?”
“是啊……怎么会?”素素轻叹,无尽悲伤不自禁的涌上心头。
风云变幻
闵言熙身上的伤虽然重,但好在没有动到筋骨,养了小半个月,伤势已经差不多好了大半。这些日子以来,素素一直在他身边服侍,二人话并不多,不过比以前似乎多了一份默契。日子过得平静悠闲,仿佛浮生半世就要这样溜走掉。谁知道好景不长,临近秋末时,宫中突然发生了一件大事,…………武隆帝旧病复发病倒了。
原本还能维持表面平静的朝局,顿时动荡起来,后妃们、皇子们都争先恐后服侍武隆帝,都想在皇帝的最后一刻多分到一杯羹。这里面,最最着急的人得数柳贵妃,武隆帝一病倒,对她的照顾便有些力不从心。皇后忍了十几年的怒气,渐渐透了出来,其他宫妃平时的憋屈不甘,这时候也是表现的淋漓尽致。
偏偏自己的女儿还拎不清,半点委屈都受不得,三天两头的跟丈夫靖北王赌气,完全没有达到预先期望的拉拢效果。柳贵妃把女儿召进宫来,来一回、喝斥一回,什么狠话都说尽了,总算吓得永嘉公主收敛不少。
其实这还是次要的,主要是有一次永嘉公主跟姐姐争执起来,结果姐姐再不像从前那样礼让,言语刻薄、尖酸,就差没有当面赏她一耳光,永嘉公主跑回去哭诉,柳贵妃根本没有心思管她,再去找武隆帝,人都已经病得神志不清了。
永嘉公主渐渐明白,这还仅仅只是个开始,一切都如同母亲预言的那样,要是弟弟不能顺利登上皇位,将来等待自己的,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下场。没有母族的支撑,没有权臣们的拥戴,唯一可以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