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宜室宜家-第2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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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灼对母亲的打算心知肚明,因此平素也只使唤月香多一些,另三个陪嫁丫环她并不亲近,便是在跟前伺候,也是冷着脸居多,为的便是树起她这个主人的威严,免得将来有人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讨得了男主人的欢心就可以蹬鼻子上脸。
有时候静下心想一想她也有些不大舒服,一个碧玺不算,她这边就又有了三个,再加上庄大夫人还不知要插几个人进来,一想到庄铮将来不知会有多少通房、姨娘,说她心里一点儿也不介意那是假的。可是再介意又能如何,父亲母亲恩爱至此,身边还有一个双成姨娘,这还不算那几个已经打发走的。
想到这里华灼也只能捏捏鼻子认了,一边绣着自己的嫁衣,一边盘算着,通房、姨娘多又怕什么,庄铮总不会个个都喜欢到时候留下一、二个听话的应付一下场面瘠他的慢慢都打发了就是,父亲身边的姨娘,原也不止双成姨娘一个,最后还不是都让母亲打发得一干二净,只留下双成姨娘,还是又听话又忠心又不能生育的。
便在她这患得患失的心情中,嫁衣盖头慢慢地都绣好了秋风也一夜间吹遍了京城。
“小 姐今日姑爷进考场,咱们摆个香案拜一拜文曲星吧。”
秋闱第一日,八秀就欢欢喜喜地拎了一篮子的祭品闯进了华灼的秀阁。
月香在旁边听了,瞪大眼睛道;“这个时候拜了文曲星,那姑爷会试的时候,又该拜什么星?”
八秀白了她一眼,道;“自然还是拜文曲星。今儿是拜是保佑姑爷中解元,下回拜就保佑姑爷中状元,懂不懂?”
她一边说一边就把祭品都取了出来,无非是些瓜果糕点;还有香烛,怕还不够诚心,又硬是从华灼的钱匣里取了两锭小小巧巧的如意金元宝供了上去。
华灼看了,哭笑不得,这不是贿考么?虽是这样想着,到底还是虔诚地拜了几拜,不管怎么说,庄铮考得好,她也跟着脸上有光彩。
庄铮回到京中已有两月,但华灼至今却是与他一面未能相见,只听说他连庄府都没回,直接住进了孙大儒的府上,专心准备乡试。虽未能相见,不过华灼却是收到了他派碧玺送来的一件礼物。
那是一支合欢花簪,以桃木雕琢,刀工算不上多精致,但据碧玺说,这是庄铮闲暇时候亲手雕的,算做补给她的及笄礼。这支合欢花簪让华灼喜欢之极,但是看到碧玺的妆扮后,却又让她心里一咯登,是妇人的打扮,庄铮竟是已经将碧玺收了房。
心中的那份欢喜,顿时就掺杂了一丝说不出的味道,略有苦涩。她并不反对庄铮将碧玺收房,只是‘‘‘‘‘‘只是婚期已经这么近了,他就不能等一等,等到婚后三个月,再将碧玺收房吗?不论有多喜欢碧玺,好歹也该让她面上好看些。
她越想就越觉得委屈,生生把对鸳鸯枕套,绣成了野鸭子,还是一个头朝左,一个头朝右的斗气野鸭子。
方听以后,大为恼怒,庄铮正在备考,她自不好把准女婿叫过来大骂一顿,于是便把碧玺招了过去,很是教训了一番,谁知才教训了一半,碧玺竟是一脸委屈,欲辩不能,直接哭着奔出来,隔了两日庄家才派人来解释,碧玺没被庄铮收房,人家是正正经经许了人的,她的男人名叫庄康,原是庄二老爷身边的一位长随,很是能干,庄铮从嵩山书院回来时,路过南平郡,庄二老爷见他身边只跟了一老一小两个下人,外加一个贴身的丫环,都不是使唤得力的,就把庄康给了他,考虑到庄康年轻力壮,碧玺也是花茂之龄,路上行来多有不便,庄铮就禀过庄二老爷和韦氏,把碧玺许给了庄康。
闹了个乌龙,方氏也是十分尴尬,只好让六顺带了一匹上等布料给碧玺送去,算做赔礼。碧玺一个做丫环的,也不好再说什么,收了布料,这事儿便算过去了。虽说两下里都有些尴尬,但却独独欢喜了华灼一个人。
原来竟是她误会了庄铮。
重新绣好一对鸳鸯枕套,自是交颈缠绵,情意无限。
乡试三场过后,桂榜高悬,庄铮高中榜上第七名,一时间庄府门前炮竹爆响,虽不是头名解元,甚至连前三甲也不是,但是也已经让庄大老爷老怀大尉,京城之地,本来就精英荟萃,敢在京城参加秋闱的,都是各地学子中的佼佼者,别看庄铮只是第七名,若放到南平郡这种文风平平的地方,一个解元是没跑的,哪怕是江南郡这等文风鼎盛之地,前三甲也是大有希望。
只是看不上解元这个头衔罢了,庄大老爷对自己坚持让庄铮在京中参加秋闱没半点后悔,连中三元固然是极大的荣耀,但是对他来说,更希望庄铮能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莫以为在嵩山书院学了两年,就骄傲自满。
“少爷,表少爷来访。”
庄铮从庄大老爷那边刚刚聆听了一番教训回来,小厮观山就跑来禀告。
“哪位表少爷?”庄铮愣了一下,忽地反应过来,“是韦家三表兄?”
想到那位吊儿郎当仿佛永远都是一副阴阳怪气模样的表兄,庄铮的脸色就沉了沉,他跟这位表兄自小就不对盘,大了;就更不对盘了。
“请他到书房说话。”
虽然不大想跟韦浩然面对面,但却也不好就这么将人拒之门外,只是庄铮心里还是有些奇怪,听说韦浩然两年前得了国子学一个名额,也不知是否有些长进,不过刚刚放出的桂榜上并没有韦浩然的名字,所以对长进与否,他还真是不抱什么希望的,除非韦浩然根本就没参加今年的秋闱。
“恭喜表弟,桂榜高中,洞房花烛在即,这可是双喜临门呀。”
韦浩然晃着美人扇,一摇一晃地进了书房,声音还是那么阴阳怪气,神情依旧吊儿郎当。
庄铮沉着脸,起身作揖,口中道;“三表兄,请坐。观山上茶。”
韦浩然一屁股坐下来,翘起二郎腿,把庄铮上上下下看了一圈儿,然后才“哟”地一声,笑问道;“表弟看起来不大高兴啊,马上就要做新郎的人了,还板着脸,小心把新娘子吓跑。来,笑一个给表兄我瞧瞧‘‘‘‘‘‘”
“三表兄有事就请直言,莫要玩笑。”庄铮开始后悔放他进门。
“你在外头求学两年,怎么一点儿人情世故也没有学到,还是这副老学究的模样,累不累啊。”韦浩然用美人扇指着他;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三表兄若是无事,就请自便吧,小弟还要温书。”庄铮冷着脸开始下逐客令。
韦浩然摇着头,道;“我就不该来找你,无趣,无趣之极,罢了罢了,我去给世伯、世伯母请个安,便回佛光寺去了。”
起身走了两步,他又回头,又加了一句;“师父近来总说他圆寂的日子不远了,我在江南日子过得悠哉游哉,也被师父叫了回来,连今年秋闱都没赴上,不过这也不急秋闱不比春闱,明年你也未必能高中,三年后咱们再一较高低。”
庄铮一愕,看着韦浩然摇摇晃晃离去的背影,不由得哑然失,这位三表兄看来是跟他较上劲了,不过这样好,舅家能有个成器的儿子,他的亲生母亲也能安心,他倒是不介意这种良性竞争,不过…枯月大师的情况… 微微拧起了眉,他露出担忧的神色,沉吟了片刻眠身唤过观山,道;“备马,去佛光寺。”
第343章 传家之宝
“小 姐,这是六小 姐送来的……”
八秀捧着一床喜被进来,大红的颜色,上面绣着百蝶纹,俱是成双成对,显然是华灼的婚期在即,华烟赶着绣出这百蝶喜被来给她添妆的。
“她倒是大手笔……”华灼微感诧异,这百蝶绣来颇花功夫,只怕是她婚期刚定时,华烟就已经着手在绣了,而且华烟的婚期只比她晚了一个月,也在赶着绣嫁衣,恐怕这几个月来,都要连着夜在赶吧。
“小 姐,你的手笔也不小,这幅送子观音绣屏,也完成大半了。”八秀在旁边笑着道。
华灼的嫁衣早就绣好了,盖头、枕套一应齐全,其他的倒不必她亲手绣,因此空下的时间,她便决定绣一幅送子观音给华烟做添妆,眼下已完成了大半,再有三、五日,必定可以完。
“这不算什么,我只盼着顺利就好,对了,我让你去打听老祖宗的病情,可有什么消息没有?”华灼笑了笑,转而心思却到了她最关心的事情上面。
她的婚期只剩下不到十天了,万一这十天里老祖宗有个好歹,她的婚事被耽误不说,华烟就更倒霉了,嫡亲的孙女,那是戴满三年孝的,三年后华烟都二十岁了。
八秀脸一红,道:“好着呢,只要用药调养着,一年内绝无问题。”
言之凿凿,因为下这个诊断的就是徐长卿,虽说他还年轻,但医术却是信得过的,华灼特地请他去给老祖宗诊了一回脉。
华灼吁了一口气,这样她就放心了。主仆俩正说着话儿。六顺忽地过来,将华灼请到了方氏的屋里。
“娘,你唤我来,不知有什么教诲?”
华灼给方氏行了礼也不耽误,直接开门见山。这段时日方氏为了准备她出嫁的事情,跟双成姨娘两个人忙得不可开交,光是商量送喜贴的事情,就讨论了足足七天。
方氏慈爱地望了女儿一眼,道:“婚礼的筹备差不多都已经准备妥当了,我也闲了下来,想着你这婚事能成,还要多谢枯月大师与孙大儒保媒,孙大儒的谢媒酒自是跑不掉,只是枯月大师是方外之人,不便参加喜宴,因此我想着,索性这几日正得了闲,便带你到佛光寺烧几柱香再让你给枯月大师磕几个头。”
“全凭母亲做主便是。”
对枯月大师,华灼也是心中感激,又想着她这几个月忙于绣嫁衣,也是无暇往佛光寺去,何况婚期在即她也不便出门,今日既然母亲提起,自然是最好不过。
“那就明日一早动身吧,赶个早,烧头柱香。”
佛光寺依旧香火鼎盛,亏得今日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方氏母女俩又赶得早,束到佛光寺时天才蒙蒙亮寺门大开,但进香的人却极少。母女俩不声不响地到了观音殿果然烧到了头柱香,取了个好兆头,方氏大为高兴,便唤来知客僧,多捐了几十两的香油钱,然后才问道:“不知此时去拜见枯月大师,可方便否?”
知客僧虽不认得方氏,但华灼来过佛光寺数次,次次都能进入枯月大师的佛舍,能做知客僧的,自是眼神、心思俱都通灵之辈,哪有阻拦的道理,合什念了一声佛号,道:“佛光寺乃方外之地,大开方便之门,何有不方便之说,主持自在,女施主自便。”
一进佛舍,对华灼来说,是熟门熟路,知客僧不拦,自然就是长驱直入。
“我想你们也该来了。”
枯月大师坐在院中,身前茶案上,一、二、三,三杯热气腾腾的香茗,明显是刚刚泡好,身后站着法 轮小沙弥,对着华灼挤眉弄眼。华灼没弄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跟着母亲方氏恭恭敬敬给枯月大师行过礼,然后母女二人才围着茶案坐下。
“大师……冒昧而来,打扰了。”方氏的眼中,满是对枯月大师的敬佩与崇拜。
枯月大师微微一笑,道:“老衲将往极乐,今日作别,莫负了这秋色香茗。方夫人,请。”
方氏愕然,迟疑了片刻,才举盏品茗。华灼自是跟着吃茶,一边吃一边偷偷观察老和尚的气色,好像还不错的样子,但脸上的皱纹却是更多了。
莫非真的要登西方极乐了么?她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来的滋味,仿佛很难受,又似不舍,纠结之极。
枯月大师笑着望了她一眼,似乎体察到她的心情,缓缓道:“春去春来,叶生叶落,世事俱是一般的道理,循环往复,生生不灭。无可留恋,亦不必挽留,归去,既入极乐,留下,便陷红尘。”
华灼低着头,想了半晌,终是想不通,她没有老和尚的境界,所以大概是到不了极乐的。放下茶盏,她跪下,给老和尚磕了个头。
“痴儿。”枯月大师笑骂了一句,然后对方氏道,“茶已吃过,别已道过,自去吧。”
方氏还想说什么,但见枯月大师已是闭目垂头,再不搭理,她也只得微微欠身,道:“大师保重。”
出得佛舍时,却见女儿已是泪流满面,不由得也是一叹,道:“大师登往极乐,是得大解脱,你哭什么。”
华灼哽噎道:“女儿就是舍不得……”
一句舍不得,却是让她忽地一个激灵,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明悟,舍不得,是呀,就是舍不得,她两世为人,不正是因为舍不得么?舍不得所牵桂的一切,所以,在魂归之际,她回到了幼时。老和尚说,归去,既入极乐,留下,便陷红尘,不正是她的写照么。
她因为舍不得,而甘愿留陷红尘,而老和尚早已是四大皆空,所以他向往极乐,选择不同,却是各得其所,所以她不该悲伤,而该为枯月大师感到高兴,正如她曾为自己回到幼时而欢喜大哭一样,这眼泪,应是喜悦之泪,而非悲伤之泪。
法 轮小沙弥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