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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皇女-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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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怕被骆无殇察觉,我也不敢靠他们太近,离着二十步之外就在一株合抱之粗的老树后头止了步子。

他二人出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之前还说了什么我无从探究,此时入耳的第一句是韦北辰的声音。

“王妃现在身子虚弱,南野王陛下若是没有别的事,我也该告辞了。”韦北辰道,声音平静,完全听不出平仄起伏,只是他虽这样说,却又像是料定了骆无殇必定还有话要说一般,并没有先行一步离开的意思。

此时他是背对着这一方,我就只能见他一个清冷的背影,骆无殇负手站在他的侧后方,身子稍稍偏错往另一方,我却是能隐约的见他半个侧面轮廓。

两个人仿似是达成了一种天然的默契一般,骆无殇并没有马上表态,而是看着他的背影片刻才郑重的由唇齿间送出一句话,“离开她!”

【38】针锋相对

“离开她!”他道,声音也不带什么情绪,森凉淡漠,是一种完全命令式的语气。

她?我?骆无殇他此时说这话的立场不觉得滑稽么?

我心中觉得好笑却笑不出来,只下意识的抬头去看韦北辰的反应。

韦北辰不动亦不转身,只云淡风轻的反问道,“为什么?”

“理由你很清楚,”骆无殇讥诮的牵了牵嘴角,言语间忽然就带了一份毫不掩饰的敌意,沉声道,“因为——你会伤她。”

“是么?”韦北辰仍是不愠不火,言辞间却是跟着刻薄起来,反诘道,“伤了她的人是你。”

这是我第一次见着韦北辰这般犀利的与人争执,难免又是一愣。

骆无殇也被他狠狠的噎了一下,神色微忪的愣了片刻,随即便是神色一敛,冷声道,“我与潼潼之间的是非对错还轮不到你来置喙,她要的交代我会给她,但是——在这之前,我绝不容让你伤她第二次。”

骆无殇的语调间带了很重的戾气,说话间愧色全无,是完全一副坦荡的君子相。

我不知道他这样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也不愿意去深究,他的态度对我来说早已无关紧要,相对而言,我现在更在乎的是韦北辰的想法。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他的这些话而想到了什么,韦北辰那竟是一时沉默下来。

“你想带她回南野?”半晌,他突然问,是完全笃定的语气。

“想!”以骆无殇的为人,何曾会将自己的心事与别人吐露半分,他这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的一个字着实让我吃惊不小,他紧接着却又是话锋一转,自嘲笑道,“但是她不会随我走,所以——”

“所以我这块绊脚石就要自动启开?”韦北辰接下他的后半句。

“这是两回事!”骆无殇不悦的拧眉,往旁边移开一步,冷声道,“你若只是个平头百姓,她跟着你本无可厚非,可你不是!有些话——不用我挑明了说吧?”

“若是有心,便是一个百姓也可以青云直上,不是么?”骆无殇语带讥讽,韦北辰的声音里也终于结上一层冰,寒声道,“就算是推己及人,南野王你未免小人之心了。”

两个男人针锋相对,寸步不让,各自揭了对方的底牌之后便各自语塞,场面一时僵住。

北风斜扫而过卷起二人的袍角翻飞,地面上的落叶在风力的驱使下旋转着飞舞出一个个漩涡,像是枯蝶起舞,盘旋着又一点点无力的陨落。

半晌,骆无殇终于一寸一寸缓缓由沉默中抬起头。

“我承认当年我娶她是因为另有所图,你又敢说你现在千方百计的留她在身边不是居心叵测?”看着韦北辰执意保留给他的那一个背影,他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们之间现在唯一的区别就是我

的天理不容已经昭然若揭,而你的狼子野心却未为可知!”

“说到底——我跟你之间,谁也不比谁高尚。”骆无殇说话时的声音已经恢复了他惯常的冷漠,措辞用句却是激烈而刻薄的。

说罢,衣袖轻拂,转身走了。

他乍一转身,我也跟着回过神来。

为了怕他发现,我赶忙往后退开半步,把自己藏在那株老树和灌木乱枝的夹缝里。

骆无殇从离我三步远的小径上离开,脚下步子的节奏很稳,从容淡定,如今甚至添了一种华贵的冷漠。

目送骆无殇的身影消失在小径的尽头,我才一步步小心翼翼的从灌木后面走出来。

韦北辰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由于受长期的病痛之苦,让他呈现在我面前的背影看上去显得那么孤独那么孱弱。

傍晚的风徐徐吹来,拂动他身上单薄的粗布袍子,仿似随时都可能把他吹走似的。

我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心口的位置隐隐作痛。

其实骆无殇说的对,有韦北辰那样的一个身份摆眼前,就算初遇时我们之间的关系再单纯,如此相处下来也不可能是初始时的样子了。

我不知道韦北辰怎么想,可是在潜意识里我却是一直在回避自己去想这个问题,不去碰触,只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假意的定格在初遇的那个午后——

他救我只是出于怜悯和身为一个医者的良知,我随他万水千山不过是为了回报他的恩德和自己的走投无路。

但终究,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可是不管刚才骆无殇说了什么,我都知道,此时我是真心的疼惜他。

他是我打心眼里那么那么想要紧紧抓住的男子,可是冥冥之中却总有一种恐惧,怕他随时会离我而去。

“韦北辰!”维持着一个淡淡的表情,我轻声的唤他的名字。

我会在此时出现,想来他也明白我该是听到方才他与骆无殇的对话了,韦北辰似是狠狠的愣了下,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回过身来。

他的眉头又习惯性的拧起来,目光闪烁竟是带了些慌乱,“影子,我——”

“韦北辰,”赶在他继续说下去之前,我快步走上前去牵了他的手,握着他的指尖紧紧的攥在掌中,然后抬头冲他笑了笑,“我们回去吧,天要黑了。”

韦北辰眉心的褶皱再也没有散开,他低头看着两人交错着扣在一起的指尖,终于还是没有说什么,就那么任由我牵着他的手往回走。

我们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屋子里的光线昏暗,更衬得他的眸色清亮夺目。

“影子,我们——谈一谈吧。”他道,脸上是一种庄重的让我慌乱的神色。

“你早上起来还没有吃过东西,我先去厨房给你弄点吃的。”虽然有些事已经到了避无可避的地步,可是看着他的眼睛,我却是愈发害怕他会在这个时候开口说些什么,赶忙找借口打断他。

韦北辰见我如此,嘴唇动了动却没有逼迫于我,犹豫了一下便是松了我的手。

我如释重负的暗暗吐出一口气,抬头递给他一个安抚性的笑容转身快步出了房间。

我先往厨房嘱咐厨子备了晚膳,出来却没有直接回房,而是在院门处刻意的拐了个弯往骆无殇下榻的偏殿门口转了一圈。

果然不出所料,此时他也正在院中等着我,我从他门前路过的时候只拿眼角的余光斜睨他一眼,就脚下片刻不停的离开,径自往早前风北渡赏景的那个梅园方向走去。

骆无殇的动作很快,我前脚才进了院子,后面他已是紧随其后的进来。

这座苍月城里到处都是非之所,我也不与他废话,直接开口道,“你有话要说?”

“潼潼——”骆无殇深吸一口气,带着浓厚的叹息,但最终却还是压下这些情绪,平静道,“所有的一切都适可而止吧,那些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你与他们搅在一起,迟早玩火自焚。”

“玩火自焚又怎样?”我无所谓的吐出一口气,回头对上他的目光,不期然的就由唇边绽开一线恶毒的冷笑,“至少那也是我心甘情愿的。不过你放心,我若是死,也定然会拉上你们一家三口与我陪葬。”

骆无殇闻言,身子不易察觉的微微一颤,缓了片刻才由牙缝里压抑着挤出一句话,“潼潼,你不是这样薄凉的人,不要逼着我一定要用这样的眼光去看你。”

“是么?”我低头又抬头,还是忍不住的发笑,虽然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眼中笑意何以如此阴霾,却总觉得这种近乎残忍的笑意印在他的眼眸中都是一种快意的报复。

“现在你要怎么看我我都已经不在乎了,”我说,目光片刻不离的看着他,“可是骆无殇,我想要知道的是,三年前,在你心里我又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骆无殇的目光沉得很深,只一动不动的看着我,半天没有吐出一句话。

每次提到当年的事就仿佛是戳中了他的软肋,我料想到他此时必然会无话可说,也不管他,只自顾嘲弄的继续道,“仇人之女?活该万劫不复?抑或只是单纯的一枚棋子,用完即弃?骆无殇,我的爱就那么天理不容吗?逼得你宁肯万劫不复也要将它斩断扼杀?”

骆无殇的嘴唇终于动了动,三年来我一直都想要他一句能让我死心的解释,可是很奇怪,这一刻到了他真要对我说些什么的时候我却完全的不想听了。

我的声音弱下去,骆无殇站在面前默默的看了我好久,眼中那抹浓重的复杂之色再三变幻之后,终于缓缓开口道,“你恨我!”

三个字,耗费了巨大的力气,出口之后却去是空余一声叹息。

那一刻我才恍然看透,原来这就是我与他之间注定的结局。

“不!”我摇头,说着又是凄然一笑,“骆无殇,我说过,我救你是因为我曾爱过你。只是我的爱全都给了你,你未偿还?如何清算?”

“曾经?”骆无殇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下,眼中突然涌现出巨大的痛苦之色,喃喃问道,“就只能是曾经了吗?”

如果不是曾经,谁还能回到过去吗?

“是的,只是曾经。”我说,“不在乎有多疼,如果疼痛能使我忘了你,那么我也会不惜一切彻底的将你从我心里剜除。三年前我就是这样对自己说的,然后我就这么逼着自己一点一点的做到了。所以——你我之间,如今就只剩曾经。”

“潼潼!如果我现在告诉你——”骆无殇看着我的眼睛,目光中涌动着一种强烈的矛盾情绪。

那一刻,我确乎是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我们之间本可能的另一种未来,只是——

“迟了!”在他继续说下去之前,我果决的打断他的话,“现在我就只要传国玉玺,你已经没有资格拿着它了,把南野的天下交还给我,或许我会念在我父皇的面子上不再与你计较以前的事,否则——我不保证下一次我还会做出什么让你更加意想不到的事情来。”

两个人,四目相对,纠缠了这么久,面对骆无殇,我终于可以做到心如止水。

“呵——”可是骆无殇眼中的血色却是蔓延的近乎疯狂,良久,他还是不依不饶的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说到底,你却是为了他?”

【39】利用而已

为了他?为了韦北辰么?其实我多希望自己能够为他做些什么,只是——

永远都无能为力罢了。

“他与你不同!”我背过身去,深深的吸进一口气,却是照搬了一句骆无殇的原话回敬他,“而且就像你说的,我与他之间——也容不得你来置喙!”

“你明知道他是什么人——”不曾想我这么刻意回避的态度竟是惹恼了骆无殇,他一时控之下一个箭步越至我面前抓住我的手腕,怒道,“他真的值得你再去冒一次险?”

“他是什么人又怎样?”我神情淡漠的反问,一根一根扳开他扣在我腕上的手指,“至少我知道,在这世界上,他是永远都不会抛弃我的那个人。”

飞蛾扑火,所要的不过是那一线明媚的温暖,经过了那场生命中的严冬之后,现在的韦北辰之于我,就是这样的一种存在。

两个人再次四目相对,骆无殇眉宇间的神色似是挣扎的相当激烈,嘴唇动了动,几次的欲言又止之后才终于收摄心神,沉沉的由唇齿间发出一声叹息,“我曾答应过你父皇,会好好照顾你!”

记得当年我嫁他之前的那个晚上,父皇是曾在毓硫宫的正殿单独召见过他的,很隆重的样子,连我都被挡在了门外。

那一晚,那座象征南野无限权威的毓硫宫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谈了很久,足足有两个时辰,出来的时候父皇的气色很明朗,骆无殇却是一脸的凝重。

当时我就曾追问过,可是他们把那次谈话的内容做了一个君子协定,谁都不曾对我吐露分毫。

这却是第一次,骆无殇在我面前主动提起,可是如今他这“照顾”两字听起来却是极其刺耳。

“是么?”我想着,不禁嘲讽的牵了牵唇角,摇头道,“你的照顾我领教过了,可惜我无福消受,更何况我早已自己会照顾我自己。”

我说着,轻蔑的扫他一眼,转身往园外走。

“潼潼!”骆无殇的声音紧逼而来,从背后叫住我。

我本不想在他面前多做停留,奈何脚下还是不受控制的一顿,冷冷的反问道,“怎么,难道我父皇还交代了你别的事?”

骆无殇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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