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驸马,如此多娇-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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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早就希望听到的,只是如今听到,却不知道要如何应对。
如果她故作不知地问“这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会说出更让她心颤的话来?
“在禁卫府中还好么?这种时候你自然要处处谨慎以等待机会立功复职的,为什么要私自出来,无论是怎样的本事,在禁卫府中都不能出来得神不知鬼不觉吧?”最后,她竟鬼使神差地转移了话题。
钟离陌扣着她的手紧了紧,停顿片刻才开口,语气比起刚才的低沉旖旎来已正常了许多,“太子已死,储君之争现在是最紧张的时候,你也该处处谨慎,为什么一定要去颖州陟险?你能确保你离开后京中无变数吗?”
“我不能确保,可如今顾不了那么多,也只能冒险了。”宣华略微沉重地舒了口气,“我不知母皇的想法,二皇兄这些年韬光养晦,暗中已积蓄了不小的力量,我若再不冒险立功,就算宋祺尧肯帮我也难有胜算的。我离开后,京中便托给宋祺尧了,他为丞相之首,他不点头,太子之位不会定下。”
“将生死托付在别人身上,最是危险。”
“我知道,可不想放弃这机会。虽说是托付给了宋祺尧,可他也是我自己选定的人不是么?我信他。”
钟离陌沉默着,心中满是无奈与难受,他冒险从禁卫府中出来见她,她也冒险前去颖州,他全是因为她,她则全是因为那个皇位。
“你若已决定,便全力以付吧,路上定要当心。禁卫府中还有我的亲信,我也会时刻注意京中动向。”
“嗯。你……也小心。”
如此之后,再无别的话。心里不是没作过再也回不来的最坏打算,也想到有些话不说从此便再无机会说,可真的来说,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她仍背朝着他,无声地嘱咐他小心再小心,告诉他她其实也不再那么恨他,反而对他的感情不仅挥之不去还与日俱增,到现在却是再也舍不得让自己忘情了……还有未来,她常想,若是她好好回来了,或是一切都顺利,她真的做了皇帝,她一定会让他做皇夫的,而且再不会要别的男人,她在别人面前是皇上,在他面前,则永远是以前的宣华,甚至是普通的女人……是他的妻子。
脸侧觉察到一丝热度,是他唇的温度。
侧过头,他已离开她的脸,在上方看着她,眼眸里全是她的脸。继而再低头,轻缓又深刻地吻她。其实经过刚才的痴缠,现在实在是乏力疲惫,可却如此依恋这温度与柔软,舍不得去推他,舍不得自他唇下离开。
他始终睁着眼,看她细细喘息呻吟的模样,看她眼里的他。
她反手,紧紧抱住他。
……离京的时候,天气一片晴好,蓝的天白的云,看得人心旷神怡,连百官都觉得宣华公主此去会是一路顺利通畅。
宣华自马车上挑起帷幔往后望,只见着整整齐齐几百名护送军士以及那愈离愈远的皇城——禁卫府,却是一点也看不到。
钟离陌,小心……我也会小心……回京再见。她在心中说。
钟离陌正开窗望向天空,遥想路途中的她。日复一日,他能做的也只是打开窗子看向天空,然后想象同一片天空下的她在如何。庆幸的事,朝中始终没有不好的消息传来,也就是说她在颖州还是平安的。据他所知,太子之事仍是未定,宋祺尧以厉锋军之乱未了为由,将储君之议牢牢压着。
大半月后,他在给自己送来的衣服中发现了消息字条。这让他微微讶异,并不因为发现字条,而是字条送进来的方式:太不隐秘了,以他手下之人行事谨慎的风格,不会不防着聂庭。直到打开字条,他才明了为何,字条上写得清清楚楚,聂庭已奉命外出办事了,且似乎是大事。聂庭人走,禁卫府中便是他这个随时有可能恢复职位的大阁领最大,他手下之人自然不用太谨慎。
华有上自。他该高兴,因为聂庭出去,就代表一旦有事,他便有大好的机会表现立功,也许马上就能恢复大阁领的职位,可他心中却高兴不起来、轻松不起来,看着字条,头顶迅速笼上一层阴云。
直觉上,他莫明地十分关心聂庭此次出去的目的——也许只是因为,宣华刚好在外面。
他也朝外送了消息,命人立刻查清聂庭此次目的。
两日后,在人送来的食盒中,再次看到了藏好的字条,只是短短三个字,却让他从未有的惊愕,字条上赫然写着:杀宣华。
他那捕风捉影的担心,竟是真的,聂庭出去的目的,竟是杀宣华!为什么?这显然是皇上的命令,为什么她突然要下这样的命令?难道仅仅是因为,她怀疑宣华与自己勾结?
无论如何,他已无法让自己冷静下来想这些,他也不那么关心这些,只关心宣华如今在哪儿,聂庭又到了哪儿,聂庭出发多久,宣华又是否还平安。钟离陌明白,这消息不可能有误,禁卫府的人从不会递送不确定的消息。
夜半时分,禁卫府中也是一片寂静,巡逻队伍刚刚经过,脚步声远去,四周恢复了平静。哪怕是禁卫府中的人,此时也有些疲惫了,然而这点疲惫还不算什么,值守的银面卫仍然能睁着眼睛保持警惕。在他身后,是钟离陌大阁领的房间,正时门窗紧闭,不闻一点声响。
一阵微风吹来,带着丝异样的味道,银面卫不敢大意,细细闻了起来。那气息却极为微弱,一会有一会儿无的,不像是迷烟之类的东西,却又不知哪里来的这气味。银面卫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仍是没有一点动静,转眼去看旁人,只见旁边的人也正闻着气味,却也分辨不出是什么气味,又是从哪里来的。
时间不过流逝一点点,那气味便又浓了些,银面卫早已抽了刀,闻着气味,皱眉道:“似乎是……”。
“有火!”旁边突然响起这声音,值守的人立刻转头再次看向四周,这一次看得仔细,竟一下子看见自身后房中门缝里透出的阵阵红光!此时才细细辨认出,周围竟全是烟!
是大阁领的房间,大阁领房中着火了!原来刚才一直飘着的气味是东西烧焦的气味。
“大阁领,大阁领!”立刻有银面卫跑到房门前朝里喊,却是什么回音也听不到,此时不仅能闻到浓浓的木头布料烧焦的气息,还能听到隐隐的“噼啪”声,显示房中的火已不是一点点了。
“快,撞开房门!”
立刻便有三五人冲到房门前,重重将门撞开,没想到不撞开还好,一撞开门口的大火竟是“砰”的一声一窜三尺高,让门外的人不得不立刻后退。
“大阁领,大阁领?”银面卫急急叫着,却迟迟听不见一点回音,而屋内不知何由,竟早已成一片火海。
“快,浇水灭火,救出大阁领!”
禁卫府中没有池塘湖泊,水只能从井中打,片刻之间,禁卫府中所有的井边都站了人,水一桶一桶往上吊,又一桶一桶提往大阁房,饶是如此,火也在一个时辰之后才扑灭,里面却不见一个人。初时便有人淋湿身上冲进去过,最后也是带着烧伤无功而返的,旁人都以为是没找到人,却没想到现在火都灭了也依然不见人,自然,也没见到尸体,而这么短的时间,这点火是不可能将人烧成灰烬的——一直被禁足的大阁领竟人间蒸发了。
“副总使……”废墟中,有人叫道。大阁领之下便是总使,总使是聂庭,如今已以代大阁领的职位离开禁卫府办事,禁卫府中最大的便是副总使了。
大阁领房中突然着火,大阁领人又不见,副总使心中早已是深深的不安,听见这叫声慢慢走过去,眉头仍是皱着的。
叫他的是个心细谨慎的银面卫,手中正拿着几片黑色的东西,“副总使,这是在不同的墙边找到的,似乎是没烧完的布料。”
副总使接过那布料,心中几乎已确定最初的猜测:钟离陌大阁领,逃了。火是大阁领自己用布料引燃的,这未烧完的布料以及四周隐隐能闻到的灯油味能证明。许多人都不那么想留在禁卫府,可从来没有人敢逃,因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可能逃得掉。然而如今,大阁领自己却逃了。
野地可疑人
月亮渐渐黯淡的清晨,钟离陌早已骑着快马离了京。爱偑芾觑
他的愿望是脱离禁卫府,却从没想过要以这种方式,若是以这种方式,他早就能走了,而且,也早已被皇上追回来折磨致死了。从来没有人能逃离禁卫府,从来没有人敢逃离禁卫府,哪怕他对自己的武功无比自信,也没想过自己是例外。
然而如今,他不顾一切地出来了,至此,他恐怕再也不能踏入京城一步,恐怕要过上大半生四处逃亡的日子。可这一切,他都无暇顾及,只盼望上天给他时间,让他在宣华还没出事前赶到她身边。聂庭的本事他清楚,若让聂庭去杀宣华,宣华能逃生的机会不过万一。
……
颖州境外的旷野中,搭帐篷、燃火、列队值守一些事一一忙好,所有人脸上都带着疲惫,疲惫中却又带了几分安详……不管是豪宅还是野地,珍馐还是稀饭馒头,总归是入夜了,又是一夜养精蓄锐的时间,暂时是可以安享这宁静之夜了。
宣华在颖州事了便立刻起程回京,一刻也不耽误,以至于入夜时分还未到下一个城池,只得宿于野外。这样的仓促倒让护送的那五百名军士始料未及,没想到护送公主竟比行军打仗还赶得紧,这些人都是从京中出来的,以前根本不曾上过战场受过苦,于是一天下来都累着了。
安详之际,一个到此时还中气十足的声音冒了出来:“不就是多走了几步路,一个个都打起精神来,别给我要死不活的,夜里更要警惕!待会值守的,若让我发现有精神不振的,严惩不怠!”说话的正是此次护送宣华的卫队统领顾锋,虽出生世家又年纪轻轻,却还挺具威严。这一声喝下,底下人都直了直身体,强打起精神来。
问也酒想。“将军!”正在这时,有人急速跑来,到顾锋面前站定道:“将军,抓到个可疑之人!”
顾锋神色一紧,立刻道:“什么人,带上来!”。
话音才落,便有人自远处拖了个人,到他面前将那人扔到地上,强迫他跪下,禀告道:“将军,此人在营地旁的树下鬼鬼祟祟的!”
被拖过来、此时正揉着膝盖的人嘟囔道:“什么鬼鬼祟祟,我……我……嗝……好好睡我的觉,你们拉我来做什么?”他说话时,满是酒气,喷得站在他面前的顾锋也闻见,不禁皱了皱眉,看着他问:“为何睡在野地?守在我们营地旁边意欲何为?”
酒汉的声音懒懒的,透着不满,“我向来就是以天为被地为席,四海为家……嗝……走哪儿睡哪儿,野地和客栈那都是一样的,那个……想睡就睡了,关你们什么事?鬼知道你们……你们哪里跑来的,在这儿做什么呢!”
顾锋看着他,脸上略有疑色却又不确定,正在这时旁边有人道:“将军,属下想起来了,属下在颖州见过这人,这人是从颖州跟着我们过来的!”
“什么?”顾锋大惊,立刻将手中佩刀抽出抵到他脖子旁:“说!你是什么人,跟着我们做什么!”
不远处的玉竹盯着这边瞧了一会儿,眼看寒冬之际盘中饭菜热气乱冒,怕再耽误就冷了,这才赶忙端进了最中间的帐篷内。
“公主,吃饭了。”
宣华才洗罢脸,一边自行擦着脸上的水,一边说道:“先放着吧,现在没什么胃口。”说话间,也露了些有气无力之态。
玉竹知道她也累了,过来扶她到帐中垫子上坐下,又想起刚才外面的一幕,想了想,对她说道:“公主,刚刚顾将军在外捉了个醉汉,那醉汉看本身似乎没什么可疑,可却一个人待在这荒郊野外,还离这营地极近,又有人说在颖州看见过他,倒确实有些蹊跷。”
宣华认真听完,而后凝神想了会儿,问:“在颖州看见过?也就是说他有可能是跟着我们的队伍过来的?”
“的确有这可能,可奴婢却想不出他跟着公主的队伍是要做什么。”
这样的关键时候,宣华不敢有一丝大意,钟离陌曾再三嘱咐她要小心,她也好几次猜测二皇子是不是会趁她在外时对她起杀心,让她再也没命回京,可如今过去半个月颖州事已了了还没碰到任何意外的情况,这让她反而更加不安起来。想了想,从垫子上站起身来:“我亲自去看看。”
出来要寻那人时,才知道原来顾锋也不放心,对那人问了又问却什么也问不出来,顾锋也不是乱杀无辜的人,最后将那人搜了身之后关在了一张帐篷内,准备先看紧再说。
宣华被顾峰带着进那帐篷时,那人正坐在地上拉着旁边看押的小兵士的衣服吵着要酒,把那兵士烦得差点要打他,直听到“公主”的唤声才立刻收手跪了下来。
这帐篷内没有铺地衣,下面的枯草直接露在外面,帐篷中只有给兵士睡觉准备的几张薄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