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花载酒少年事-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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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想把尘儿经历的痛苦加倍奉还给你。”
“让我也断子绝孙吗?太可惜了,这一点轮不到你来做。”
“你。。。。。。”
“你儿子做了什么事情,他自己知道。他把我妹妹折磨到那种地步,真的以为我永远也不会发现吗?”苏寒倒是丝毫没有畏惧丞相大人的怒气,笑意越加明显,“我没把他打死,算是我失手。不过现在更好,他啊,生不如死。”
攥紧颤抖的双手,为官多年,宋绍元早已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平复了一下心情后,竟也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苏寒,在司礼监这么多年,你还真是没有白呆啊。”而笑过之后,这个年逾半百的老人突然靠近了铁栅栏,沉声说道,“但是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以为你是施锦吗?”
这个天底下只有一个施锦,只有一个人能做到权倾天下的地步。
“你又不是施锦,还敢干出这种事情。你有什么可依仗的?宫里那个女皇帝吗?”宋绍元的眼中闪过一抹嘲弄之色,“我倒要看看,她怎么救你。”
*
对于这件事怎样处理,颜央的办法很简单。
他没有理会刑部的上报,也完全没有提起苏寒这个名字。几日以来,他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将众多大臣呈上来参奏丞相宋绍元的折子送到了秦商面前。
与颜央有关的所有人都在弹劾宋绍元和宋家在朝为官的子弟们,不仅如此,就连与宋家有牵扯的官员们也开始受到波及。即使是再清廉的官员也很难没有把柄,何况本就算不上清廉。宋绍元为官以来暗中做过的所有不正之事,事无巨细皆被查出。连带着宋家的子弟私下里做过的罔顾王法的事情,无论真假,都被当做真事立案。哪怕是没有被抓到把柄的人,也被硬是安上了百口莫辩的罪名。非但如此,这些事情还被传到了民间,沦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宋家的声誉一落千丈跌进谷底,牵连的人员多达数百人。
而颜央和秦商,从始至终都没有提过苏寒的事情,似是任由宋绍元和刑部处置苏寒。
最终,一夜之间似是老了十岁不止的宋绍元终于来到了仪元殿。
“陛下何必为难宋家的人?”纵是再不甘心,宋大人还是恭敬的跪在了新帝面前。
殿内除了颜央之外,再无他人,秦商也就不再掩饰什么,直接答道,“那你又何必揪住苏寒不放。”
“我尘儿何其无辜,就要被苏寒打成残废之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果我宋家只有尘儿一个儿子,岂不是要因此断了血脉?”只要一想到小儿子的样子,宋绍元就忍不住捂住了胸口。他确实是老了,只要激动起来便容易气血攻心。
“无辜?”秦商反问了一句,“真的无辜?”
在苏寒被抓之后,她便立刻将苏襄找来了解了前因后果。原来那宋公子虽然长得人模人样,又会花言巧语蒙骗少女,但在真的让苏襄心甘情愿嫁给他为妾之后,就因为自己的怪癖百般折磨这个貌美倾城的妾室。正室夫人薛氏出身名门,他不敢对其做些什么,但苏襄只是一介农家女子,即使有个哥哥在宫里当差,手中的权力却被皇帝不断削弱,没什么威胁。而苏襄本来不想将这些事告诉哥哥,生怕哥哥一怒之下去找宋尘报仇。偏偏这几日,秦商带了苏襄进宫,朝夕相处之中,苏寒到底还是发现了妹妹胳膊上的伤痕。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如今宋绍元说宋尘无辜,秦商本想用事实反驳他一番,但碍于苏襄的脸面,索性什么也不说了,直接冷声道,“宋大人年纪也大了,为朝廷尽力尽力这么多年,是时候安心养老了。”
这一点倒是宋绍元在来之前没有预想到的,他本以为这个暂代帝位的公主殿下只是想救苏寒脱难而已,却从未想过她竟然会直接做到剥夺他官位的程度。难道救苏寒是个幌子,她的根本目的其实是想要把他从丞相的位置上踢下去?
但是等他震惊的抬起头的时候,留意到的却是颜央的表情。颜央冲着他浅浅一笑,似是在示意尊敬,但却让他瞬间有了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不,皇帝确实只是想救苏寒,但是颜央却要利用这一次的机会一箭三雕。颜央远远不只是想让他一个人从丞相的位置上退下,还有宋家的所有人。一救苏寒,二夺丞相之位,三。。。。。。让朝堂上的势力彻底换成另一批。。。。
“下官觉得,还是告老还乡这四个字好听一些。”从始至终,颜央都是坐在椅子上,就连皇帝站起身,他都没有起身的意思。
他现在无官无职,前不久还是叛臣身份,以什么立场来自称一句“下官”?宋绍元盯着那张年轻而平静的面孔,久久说不出话来,本想伸出手去指他,但是颤抖的手指还没伸出,就已经气血上涌很快失去了意识倒在地上。
这件事以宋绍元辞官,宋家子弟及宋氏势力官员皆被贬被罢黜为结局。也是在这件事后,消失三年之久的洵钰公子颜央再一次踏上了朝堂。这一次,他不再是黎朝的少师大人,而是祟朝的丞相。至于因此次事件而空出的诸多官职,也由新任丞相颜央亲自挑选出的人来补上了。如果有细心之人,不难发现,在此事之后重新上任的一些官员皆是当年为求活命委身长陵公主府的那群人。
颜央一派的官员占据了朝廷的半壁江山,史书上的“千古第一佞臣”也正式开始了自己独揽大权、结党营私、陷害忠良、横征暴敛的政治人生。
秦商再次见到苏寒,已经是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
他穿的很是单薄坐在一个宫殿外的栏杆上吹风,她走过去看他,先是看到了他眼角的伤口,如果那伤再偏个一寸,他整只眼睛就算是瞎了。
“襄儿说,她想跟你一起生活。”她坐到他身边,悬在半空的双腿荡来荡去的很是自在。“我听她说过,她这辈子什么也不想要,只想和哥哥在一起好好的活着。”
“可是我不能陪她一辈子。”听到这些话,苏寒的目光黯淡了不少,“她总会找到一个与她真心相爱的男人,然后有自己的家,与丈夫孩子安稳的生活。哪有人会和哥哥生活一辈子?就算她想,我也不会允许她那样做。”
“你什么时候能为自己活一次?”她用余光都能瞥到他脸上的伤,虽然能理解他的心情,却仍是不忍心,“为什么要和那个人一样,人生的意义全是别人?”
她说过自己不会再说他与施锦相似,但是此时此刻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因为她一点也不想他重蹈施锦的覆辙。
只是她激动的话语却换来了他的面无表情。
那副漠然的样子,仿佛在看一个疯子一样。即使她知道他心中绝对不是这样想的,但还是忍不住撇了撇嘴,“又是这个样子。。。。。。”
“对不起。”最终,他还是没把自己心中所想说出口。
“我会一直帮你照顾襄儿的,只要我还活着,就没人能欺负她。等她找到了真心相爱之人,我也会送她风光出嫁,绝不会让她再次经历一次这种事情。所以,你放心吧。”
“谢谢。”
“那你下次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我商量一下,不要自己去冒险。”
“我知道。”
“苏寒。”
“嗯?”
“苏寒。”她又叫了一次他的名字,然后转过头看他,等到他也转过头之后,她才笑了笑,“没什么。”
她没告诉他,她到底想说什么。他也没有告诉她,他早就找到了人生的另一个意义。
有些事情还是适合埋在心底,永远都不要说破。
三日后,顾尔雅率军出征。
作者有话要说:目测三章以内。。。。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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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重新选择
顾尔雅走的很匆忙,而且破天荒地没有与她打声招呼。事实上;他这几日做的事情都很反常;似是有心事一般,没有主动找她。而她一直忙着苏寒的事情,也完全没有其他人。算起来;直到他离开,他们二人都没有好好说上一句话。
“因为他知道了一个秘密;坐不住罢了。”当她去询问顾漾的时候,顾漾是这样回答的,但是那副神情摆明了是不想告诉她到底是什么秘密。
“秦商。”想了想;她这个当“婆婆”的,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出的问题,“如果这些事情统统都没有发生过,只让你在你认识的这些男人里选择一个;你会选择谁?”
如果是寻常的“婆婆”来问这个问题,定是要考验儿媳对丈夫是不是忠心不二。但是顾漾问出这些事,当真只是好奇她的真实心意;甚至是期待她说出除了丈夫以外的名字来。
“颜央。”她毫不犹豫的给了对方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开始,她结识了太多太多个性迥异却同样出众的男人。暂且不论这些人做过的事情对与错,他们无疑是世间万千男子中的佼佼者。而若是让她从其中选择一个,她还是会选择颜央。
“为什么?”就连顾漾也是不解。
“都是镜花水月,那不如选择最不真实的那一个。”如果那些事情统统都没有发生过,他们对于她来说,便只是镜中花水中月,无论以何种方式结识相见,初见时,甚至是结识后令她心动过的只有一个人。
哪怕是发生了这些恩恩怨怨,从始至终,她也仅仅对颜央一人动过心。旁人再好,感情再深,她却是再也没有心动过。
再也没有。
如果人的一生只能有一次真心的心动,那她这辈子的心动就给了颜央。无论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无论他做过什么,无论他变成了什么样子,这个事实永远都不会改变。
而他偏偏是给了她整个年少的喜怒哀乐的人,不是终会与她白头偕老的那个人。
命运弄人,大抵如此。
“好了,我要报仇去了。”有些话题她也是不想深谈的,说完之后便站起身告辞。当然,说去报仇倒也不是个借口,她是真的要去找李辰卿有冤抱冤有仇报仇。
她在鹒犁住了三年,虽然第二年的时候莲及就消失在鹒犁了,但是他走之前如约告知她过关于李辰卿的身世背景。那个本姓陈的“李辰卿”在冒了别人的身份之前,是绥京的一介流寇,后来因为一些原因与绥京副都御使黎笙结识了。这本不算什么,就算是搭上了黎大人,他身为流寇也改变不了命运。但是偏偏黎笙与颜央的交情过深,李辰卿在黎笙府上见到颜央之后变成为了颜公子的学生,甚至得以进入庄山。再后来,绥京的官员在前任都御使黎大人的示意下,瞒下了杀人顶替一案,李辰卿便在颜央的帮助下成功踏进了朝堂,成为了颜央放在朝中一文一武两个官员中的文官。
“让他想得简单点不好吗?非要我告诉他这件事还牵扯了朝中的官员?能参加会试的学子都是朝廷重视的人才,若是寻常的杀人顶替案,绥京的官员胆子再大也不敢包庇凶手,但是这次却做得如此大胆,铁了心的要让那个冒名顶替的李辰卿顺利参加会试。那么杀了真的李辰卿的人定是与朝中的高官有关。若是这件事真的审起来,牵连出的事情肯定不少。何况他故意混进这个公主府,激你收留了他几日,又从这公主府走出去参加会试,现在人人都当他是长陵公主的人,以为你是他的靠山。谁会傻到真的去查。。。。。。而且,那个假的李辰卿既然需要冒充别人来参加会试,只能说明他无法以自己的真实身份考科举。依我看,这无非就是凶手想着随便找了个倒霉的书生杀了顶替对方,刚巧那个真的李辰卿命不好赶上了。。。。。。”这是当年的黎笙在听说那个案子的时候说过的话。
秦商记得很清楚,因为当时傻得要命的她一直在想其中缘由,但却从未想过,绥京的两个官员既然敢这样做,除了是受了前任都御使黎大人的指示,还能是因为什么?黎笙在绥京当了那么多年的官,可不是白当的。亏她当时听黎笙为她分析缘由,竟还觉得很有道理。如今想来,黎笙当时讲的不过是他自己干的事情,当然说的真切。而那时庄山的内斗还未开始,不论是帮黎公还是帮颜央,黎笙都会这样做。
她一向觉得自己还是有点小聪明的,但与这些机关算尽的人相比,简直是天地之差。想来她经历的所有事情当真是一环扣一环,滴水不漏,该想的不该想的全叫那些人想到了。即使是现在,她都不确定自己知道的事情到底是不是全部真相。
不过事到如今,她也无心与李辰卿等人计较当年的事情了。她现在要做的是,为静好报仇。
“李大人。”当她宣了他进宫,刚叫了他一声准备说话的时候,却看到了他抬起头时的脸。
满面青肿。
“你被谁打了?”秦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