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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寻花载酒少年事-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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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您不知道,”陪她前来的琴瑟低声在她耳边解释着,“为官可是最讲究面相的,姿仪猥亵者极少会被任用,何况加官进爵。而剩下的世家子弟,出身本就比寻常人等高贵,又受了礼仪教养,哪怕容貌普通,看上去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何况这若是用现代的话来说,不过是海选罢了。

秦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目光落到了最显眼的那两个人身上。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在这种情况下看到熟悉的面孔还是让人有些百感交集。

秦陵,黎笙。

毕竟是要面圣,来之前这些人都有好好的整理了一番仪容。因此这两人看起来也和她当初见到他们时没什么改变,即使有些许狼狈。只不过一个是御史台中丞,一个是绥京副都御使,如今沦落到这个地步竟然还能神色轻松的站在那里,倒是让人佩服。

他们知不知道今日这场选择的真正目的?

“朕此前已经派人告知了你们,你们这些人之中无论是谁,只要心甘情愿去侍奉长陵公主,便可免于罪责。尔等戴罪之身,本无可恕之处,今日这是朕给你们最后的机会。”看着这些曾经的敌人们,赵衍神色如常,平静的说完这些话后,便交由他们自己选择。

接受原本的判决处刑,或是沦为公主府的面首。

人人都知道新皇所谓的流放之罪,不过是一场不公开的死刑。所以,这也是一场生与死的选择。

死,或是舍弃尊严一辈子受尽侮辱的活着。

能站在这里的皆是参与过之前那一场政斗的人,没有一个人可以称得上无辜。成王败寇,所有人在那场斗争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直到这样一个机会摆在了面前。。。。。。殿内是死一般的沉寂,他们饱读了十几年圣贤书,或身世显赫或高居官位,在这之前各个都有弯不下的傲骨,就算真的动摇了,也没人有勇气做那第一个舍弃自尊的人。

帘后的秦商打量着面前的所有人,已不知该期待有人选择这个活下来的机会还是期待他们谁也不要开口。那日被施锦一言惊醒,她才意识到这个荒谬的事情对帝王而言真是一个毫无成本而言的好办法。能选择活下来的人无非是两个极端,贪生怕死或贼心不死。后者为了自己未达成的目的能够忍受这样的屈辱,这种人才是最该被除掉的祸患。而皇帝用这种办法轻易的筛选出了最难对付的敌人,将他们都束缚在名为公主府的牢笼里,即使原本两两为敌的他们暂时不会内斗,也绝无联手的可能。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势力甚至兵权,一旦联手对抗第三方,要付出的代价太高,谁也不会轻易相信彼此。

而正是因为他们手中握有的势力筹码,现在的赵衍其实根本不敢杀他们。直到此刻,秦商才发现之前的自己太过愚蠢。她低估了颜央,即使没有她,颜央也绝对不会死。正如施锦所说,斗争其实现在才开始。赵衍如此顺利的登基为帝,正是因为颜央等人皆是选择了按兵不动束手就擒。若是他下令杀了他们,他们就会不惜一切与其正面开战拼个鱼死网破。无论谁输谁赢,这个刚刚建立的国家都会生灵涂炭毁于朝夕。但若是不杀,却又无法处置。

两难之时,正是因为她对颜央的私心,她为了救颜央而提出的那个建议,成了赵衍暂时解决这个两难境地的最好办法。暂时拖延了可能爆发的政变,为皆没有准备好开战的双方都争取到了一个喘息和准备的机会。

付出的代价不过是一个公主荒/淫的名声,赵衍就轻易的一举两得。时间,还有侮辱敌人的机会。无论以何种理由暂时放过这些人,他都不会甘心。唯有赐予他们这样屈辱的身份,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方式。他甚至能够想象到,在为了打消他的怀疑之时,那些人会怎样谄媚而竭尽所能的表现自己的“衷心”。

而男宠,一旦背上这样的身份就是一辈子都洗不掉的烙印。

真是太过绝妙的主意。

绝妙到在秦商自己看来,都觉得自己实在是罪孽深重。无心之失,竟然导致了这样不知是好是坏的结局。而打着补偿她的幌子的父亲,还坐在一旁饶有兴趣的欣赏着殿内诸人的表情。

死一般的沉寂几乎延续了一炷香的时间。

直到。

“罪臣愿终生侍奉长陵公主。”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僵局。

☆、第25章 我心匪石

能在这个形势下选择当那个跨出第一步的人,这个人太残忍了,不是对别人狠,是对他自己太残忍了。

“秦陵?”赵衍好奇的看向了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的年轻人,“你可决定好了?”

“罪臣心意已决,还望公主成全。”说到这儿,秦陵已朝着垂帘这边深深叩首,无论怎样看,都是带着万分的恭敬和衷心。

最终的决定权是把握在公主自己手中的,这也是秦商坐在这里的原因。而无论出于什么理由,她都无法拒绝。选择回绝让他们被下令处决,然后战争爆发?就算她肯,父亲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所以,从一开始她的回答就注定只有一个。

“本宫准了。”

为什么毫无选择还要由她来决定?因为这样一来,将这些人收入自己府内的是她,男宠无数的是她,荒/淫的是她,所有的舆论全部都会指向她一个人。而皇帝,只是一个宠溺女儿纵容女儿的父亲。

“罪臣谢公主恩德。”

“罪臣也愿终生侍奉公主。”

随着秦陵的再一次俯身,一直冷眼看着这一切的黎笙第二个朝着她跪下身选择了这个有些无可奈何的命运。两个最是位高权重的人都这样率先放下了尊严,本是犹豫的众人也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时间,竟然有数十人朝着她跪下身。

而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最终,以成为公主府面首的代价来免于罪责之人多达三十二名。

祟朝建兴元年七月初七,长陵公主荒/淫好色之名传出宫闱,天下尽知。

*

“公主,当初你是怎么想到用那种办法救颜公子的?”陪她出宫散心的琴瑟不解的问了一句。

秦商被她问的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昭懿皇太后。”

永熹元年,昭懿皇太后淫不止,幸郎颜央,养宫中者久之。永熹三年,有告颜央常与太后私乱者,帝知之,大怒,乃取央欲车裂以徇,夷其三族。后柱国诸人每以仁惠皇后劝谏之,后数月,颜央赐鸩而终。

史书上关于颜央的一切她都已经熟记于心,甚至倒背如流。她曾无数次的想过一定要改变颜央的命运。但在听到颜央有生命之忧之时,第一个在脑中闪过的念头却是史书上的那一段话。正是那个曾被她憎恨过的昭懿皇太后给了她这个灵感,让她不假思索的用简单的几句话将颜央推入万劫不复。

明明历史已经改变了,她却做了与那个昭懿皇太后相同的事情。

“琴瑟,前朝的皇太后应该是谁?太后是不是只能有一个,是不是我?”不知怎么,她突然就想到了因果循环这四个字。

本还在为昭懿皇太后而困惑的琴瑟看着她急切又震惊的表情,虽然更加不解了,但还是否定的摇了摇头,“不是。如果没有新朝建立,原本该成为太后的也是裴皇后或是殷皇后。虽是三后并立,裴皇后的位份也是最高的,而皇后的凤印是在殷皇后手里。所以皇太后只能是她们二人其一。”

惟独不会是没权没位的她。

秦商放松的呼了一口气。果然,按祖制办事还是好的。她不过是个帮殷阮分担指责的陪罪羊,无论如何太后的位置都轮不到她来坐。这样她就不可能是那个昭懿皇太后,也不会是原本害得颜央落得那般下场的人。

不然的话,若是历史改变前后她都如此害人不浅,才是最让她无法接受的。

“公主,您还记得奴婢当初说的话吗?别对颜公子动情。”相处这么久,琴瑟一眼就能看出她心中所想。

“可是。。。。。。”秦商想了想如何反驳,最终还是颓然的低下头,“我没办法。”

那个人无需做任何事情,只要站在那里看着她,就能轻而易举的拨动她的心弦。何况,无论真情假意,两人还拥有那短暂的一段旧情时,他对她的好,几乎让她受宠若惊到死心塌地。深陷其中,无可救药。

“算了。”深知自己是劝不了她的,琴瑟只能说道,“今天是七夕,您还是不要为那些事情烦心了。”

“七夕啊。。。。。”她无意识的重复一句,然后打量着这街上的过往行人。与去年相同,今年的七夕也是那样的热闹,乞巧市上照样车水马龙,人流如潮,仿佛这一年的时光中什么都没有改变。只是对于她而言,短短一年,一切已是物是人非。

两人是从仪元殿出来后就换上男装出宫的。虽然施锦说过她走到哪里,他就要跟到哪里。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她也坚持叫他去做自己的事情了。若不是琴瑟也在,孤身一人走在街上的她倒是像极了去年的样子。

“走,去宜湖。”她突然想到了当时的场景。

宜湖的两岸湖畔永远都是不输于街市的热闹,虽然不知道那些孩子还会不会来,她仍是拉着琴瑟来到去年的地方鬼鬼祟祟的蹲下准备守株待兔。当然,任是谁也不会跟一个小孩子如此计较。她只是给自己一个回忆那一夜的借口。

那一眼的惊艳,大概是她此生都无法忘怀的画面。时至今日,她仍记得当时的自己有多么悔恨没有穿女装前来。

“啪!”一个竹藤编织的小球突然掉进了她面前的湖水中。

与此同时,“小兄弟,我的东西不小心掉进湖里了,你能帮我捡回来吗?”身后传来了这样一个声音。

那声音太过熟悉,她带着震惊转过身盯着面前的人,看他笑颜如初,这才不禁呢喃道,“我又忘了穿女装了。”

同样看到了来者的琴瑟,只是不明意义的笑了笑,转身离开,留他们二人独处。

“这东西是哪里来的。”在不知以什么话语开口之前,秦商迅速的捞起了那还没有飘远的小球缓解尴尬。

“抢来的。刚刚过来时,从去年的那些孩子手里抢过来的。”颜央这样认真的回答着,然后朝着她伸出手将她拉上岸。

“你还记得啊。。。。。。”她也不知自己说的是两人相遇时的场景,还是那些孩子的样子。

无论她问的是哪一个,颜央都默认了。认真算起来,两人已经接近一年没有机会见面。而这一次从牢里出来,他仍是没有寻常阶下囚的狼狈,一如当年她第一次见到他时那般,完美的让人

不知可不可以靠近。

“你回颜府了?”她突然意识到他现在的样子并不像是刚刚从牢狱中走出。

“现在那里应该是公主府了吧,还没有谢谢你让里面维持着原本的样子。”颜央没有否认,然后便看到她那有些不安的神情,不禁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别担心,好歹我也在那里住了将近二十年,想要偷偷混进去很容易的。”

“你知道我想说的不是这个。。。。。。”他越是这样毫不在意的安慰她,她就越是不知如何面对他。

转移重点无果,颜央只能微微弯下身,用仰望的方式对上她垂下的眼眸,“我真的很高兴以后还会住在那里。无论那座府邸冠上了谁的名字,无论我又是以何种身份住下。没有什么值得伤心的,那里曾经是我的家,以后是你的家。只不过从今天开始,你的家也是我的家。其实什么也没有变不是吗?”

“你不怪我吗?不怪我擅自决定了这些事情?不怪我让你当一个。。。。。。当一个。。。。。”重复了几遍,她仍是无法将那两个字对着他说出口。

“男宠?”他十分轻易的就帮她说了出来,然后不待她皱眉,自己先笑了笑,“这些年我还从未试过与别人争宠,如今终于得了机会,可惜对手太多。公主若是心里愧疚,不如教教我如何博您独宠。”

“你都知道了?”秦商不禁有些痛恨他的消息灵通,竟连今天刚刚发生的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他渐渐敛了笑意,直起身子正视着她,“对不起,你曾将身家性命托付于我,我却负了你的心意。”

她未提,他已将自己曾经主动接近她一事如此直白的说了出来。太过坦诚的道歉,她反而不知该如何回答。事实上,她从未在意过这件事。说她太过痴迷他也好,说她冲昏头脑也罢,他对于她来说本是遥不可及的存在,能够有那一段近乎梦境的过去,已是她的幸运。她又怎么会去要求太多?何况,现在的她已经害的他背负上了这样一个不堪的身份。正如之前所想的那样,她早就没有立场去质疑他的做法。

“那书已经做不得真了,就当是我们扯平了。”说到这里,她也不再回避他的目光,然后郑重的唤了他一声,“公子。”

这一声唤的太过认真,仿佛将全部感情都融进了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他有些困惑的看向她。

“我怕以后他们不许我这样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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