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茶小说网 > 穿越电子书 > 汉宫秋 落花逐水流 >

第95章

汉宫秋 落花逐水流-第95章

小说: 汉宫秋 落花逐水流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分明温柔的时候万般的好,可怜阿娇姐姐……再无福消受。

  御辇就歇在眼前,仪仗摆停,他被从侍扶着将上辇,他却停了下来,用手臂托起她的手,缓将她扶向辇子,风从他们耳鬓掠过,她听见皇帝在说:“下回朕带你出来,保证玩的比今儿尽兴……”

  她发了癫,竟说:“陛下,据儿无辜,妾信他。即便阿娇姐姐在,她也不会愿意看见皇帝父子相伐。……痛的总是天家人。”

  皇帝本该动怒的,但蓦地听到“阿娇”这两字儿,整个人都一憷,他扶她上辇,手却顿滞在半空。

  “你今儿不该说这些……”

  “今儿不说,”阿沅道,“妾怕再无机会说了,您是皇帝,即便做错了事儿,也少有人敢直谏,妾不同,妾若再不为陛下打算,陛下当真是孤单了。”

  这话正着皇帝命脉,百世万年的孤单,皆是帝王之命。朝上诸臣工皆惧他畏他,却无人是真正儿体谅他。

  皇帝眼眶都有些湿润了:“怕是太子要辜负你一片心了。”

  “陛下查来怎样?太子也不易呀,父皇如此深谋,他若不妨,只怕真要招来杀身之祸,但若防过了,陛下还是疑他。可怜呀——”

  “朕就不可怜?”皇帝无奈一笑,又道:“阿沅,朕做什么,果然都瞒不过你。”

  “那正是,”她也笑了笑,“我说呢,陛下哪来的好兴致,怎地要带阿沅来长安街头闲逛呢——您是来查太子,您连心腹都不放心,竟亲来了一趟。查的怎样?”

  “不怎样——不说这些,朕先带你回宫。”

  皇帝尚未入辇,众人已伏首参拜。城街百姓皆跪地,多少的百姓都是头一遭儿得见圣颜,因膝下簌簌,竟有些发抖了。无人敢直觑君颜。直道:“——陛下万年无极!”

  刘彻这一生见过太多朝拜的阵仗,但只这一回,他素衣简服,未着冕袍,迎受众人跪拜。

  他上辇,最后再望了一眼他的长安城。他知道,这也许是最后一次。往后,他再不会来了。

  凭上元节的灯色再美,他再不会来了。

  巷尾却有明火遥来。原来骑马郎官举明炬,正往他们这边仪仗而来。

  宫里出事了。

  刘彻眸色急剧地收缩,他似眯了眼,遥望两列骑马郎官朝这边奔来。那盏明炬,在空中烧的极旺,燎起了青烟,一袅一袅,直冲夜色下的长安星空。

  郎官入近,下马,蹲膝而跪。早有御前从侍上前来接过了明炬。陛下近前,自是不能有明火,生怕燎了帐,惊了御驾。

  “陛下万年无极!”

  皇帝烦躁地示“免”:“你出宫万急奔来,就为给朕问一声好么?”显带嘲讽的语气。

  那郎官额上冷汗险要冒了出来,因急促道:“恭、恭喜陛、陛下!”

  刘彻正要问“何喜之有”,眼下却瞥见窦沅不知何时已下了辇,正立在一侧。再听宫里奔来的仪仗个个皆跪下,口呼:“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窦沅抬头瞧了一眼刘彻,代问:“何喜之有?”

  郎官答:“半个时辰前,钩弋夫人为陛下诞下一子,适时,天空红云密布,此乃大吉之兆呀!恭喜陛下!”

  皇帝挑眉,面上略略有些欢喜的样子。

  窦沅闻言也跪:“恭喜陛下!”

  “阿沅请起,”皇帝很温和的样子,撞上了窦沅,他总是客气三分在先,但旋即眉色一转,道,“朕的儿子越来越多,阿沅,朕的儿子,谁都可以成为‘太子’。”

  他略略俯首,仿佛只在与她一个人说话。但分明,听见这话的人,不知几数。

  皇帝喜道:“钩弋夫人有无讨要恩赏?只要她开口,朕一定赏!”

  他是真高兴,他今儿是真高兴,钩弋夫人年轻貌美,又能言善道,素来得宠,此回又一举为皇帝诞下龙子,皇帝难免不会青眼相加。

  那是皇帝的老来子!寻常百姓人家,若年过半百能得一子,自是宠之无度,更何况,这是天家呀!

  皇子生来带吉相,母以子贵,子以母贵,兜兜转转,皆是皇帝烙在心上的印儿,钩弋夫人劳苦功高,为皇帝诞下龙子,此后,必定荣华无双,一路扶摇了。

  郎官禀:“钩弋夫人有言,请陛下赐名皇子!”

  “那是应当,”皇帝轻笑,“容朕想想。”

  此时皇帝已步下龙辇,阿沅随侍,他便问道:“阿沅,你说,朕取个什么名儿好呐?”

  “皇子之名,需得慎重,全凭陛下定夺。”

  “你也这般小心,”皇帝不高兴了,“朕还能因你失言治罪么?朕疼你,你又不是不知道。”因略忖,道:“弗陵,就叫‘弗陵’罢,朕赐皇儿‘居上不陵’!”

  窦沅一抖,连肩胛都在颤,好一个……“居上不陵”!陛下半生谨慎,这一会儿……难道真要栽在一个女人手里啦?

  陛下当真已是有了废太子之意?

  窦沅连跪:“陛下三思!三思啊!”

  皇帝眉头皱的更紧,他最不耐女人言政,更何况阿沅这会儿还算是擅揣圣意,这么愈想便愈加郁结,皇帝轻声叹:“朕无旁的意思。朕从来只希望……朕的据儿,髆儿,弗陵,都能平平安安长大成人,朕的心不冷,朕只是父亲,只希望儿子们长大,长成大汉的辅弼之臣。是据儿冷了朕的心……”

  皇帝几乎微哽。

  窦沅回首一望,寒天冷月,今夜的长安城,显得格外安静。

  弗陵。居上不陵。

  窦沅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今儿有人更急,远比她要急,她这费的,又是甚么思量?

  谁料郎官面色难瞧,显是藏掖了心事。皇帝也算心细,瞧见了便知宫里人瞒告了他,因说:“你这一副哭丧脸的样子,给谁瞧?”

  那郎官起先儿还好,被皇帝这么一唬,腿肚儿抖的跟筛糠似的:“禀禀……禀陛下……”

  皇帝闭上眼睛,不欲理他,反倒是窦沅有些心急,因瞧了皇帝一眼,便逾越说道:“有事儿尽快禀!别吞吞吐吐的抖落个没完!”

  那郎官禀道:“钩弋夫人还、还……还有话……”

  “朕当什么事,有话便告,能耐你腿抖成这个样子?”

  “钩弋夫人道……”那郎官不抖腿了,改抬袖抖抖索索擦冷汗:“请陛下……为、为她做主!望、望陛下速、速回,钩弋夫人盼望与您再见最后一面……”

  皇帝猛一抬头:“你说什么?”

  他老了,不再像年轻时那般从容,毕竟人过花黄,有得好过的日子掰着指头好数了,人上了年纪,便对身边诸事诸物有了不同于年轻时的珍爱。

  他是真的……宠钩弋……

  赵婕妤那样年轻。那个女孩儿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青春魅力,有时候,甚至她一抬眉,一转笑,都印着另一个人的影子……

  另一个人的影子……

  皇帝已经坐不稳了,他的手在微微发抖,他苍老的眉角不再端稳、持重,亦没了帝王的风华,他此时只是一个老人。皱纹横生的老人。

  窦沅有些心疼他。她极少见这样的皇帝。那年李夫人病逝,皇帝也是这般的眉眼,这般的哀态,再往后,衰败与老态,再不曾出现在皇帝的脸上。

  她代皇帝问:“凭你把话说清楚,钩弋夫人是怎地……?”

  “钩、钩弋夫人生产皇子时……疑是晦魇入咒,她……她撑不住啦,钩弋夫人拼着最后一口气儿,硬说‘去母留子’,故此……故此……怕是不得保……”

  皇帝猛一怔,瞳仁骤缩起来:“去母留子?”

  窦沅刚想请君上示下,皇帝已死盯着她,道:“阿沅,你听见了吗?不是朕要动手,是有人……有人耐不住啦,他们……他们都要朕不好过!害朕的爱妃、害朕的皇儿!”

  皇帝痛心疾首,她瞧着皇帝,亦不免悲伤入骨,高者寂寞,高者寂寞呀!无人能并立皇帝御侧,与雄才伟略的帝王共论春秋,他这一生,行来远去,皆是寂寞的。

  皇帝看着她,又缓缓收回目光,喃喃:“居上不陵,朕的弗陵……”

  朕的弗陵。

  一滴老泪从皇帝眼中缓缓爬出来。

  御驾已起。

  宫闱之中不免又是一场混乱。只有她知道。

  此刻清醒的,只有她。

  城中百姓皆跪地相送:

  “恭送陛下!祝陛下长乐无极!”

  她回头,仿佛临朝的臣子都跪在了这里,黑压压的一片,他的江山,他的长安,终于沉靡入夜。

  多几年前,他也曾与皇后陈氏,一同接受百官朝拜,一步一步,登上他的丹陛皇阶……彼年,花月正春风。

  “彻儿,你紧张么?”

  ——“彻儿,我丢丑了么?”

  ——“没有,丢丑也不怕,朕是皇帝,看他们敢不敢嘲笑你。”

  “朕是皇帝——”

  窦沅一怔,抬头瞧着方才发声的刘彻,他于辇中坐,微微闭眼,似在自语,又似在与她说——

  语态苍凉,极尽无奈:

  “朕是皇帝,朕治得了天下,却治不了家。”

  窦沅聪明的过了头,她早觉今日之事,另有玄机,如是当真被她猜摸准了,那……钩弋宫那位的段数,可比她想的要深、狠。

  她回头也该劝劝钩弋夫人了,毕竟宫中能对这位奇女子有所了解之人,差不多只算她一个。她只当钩弋宫那位是深恨了椒房殿,却未料想,赵婕妤野心其大,难摸难猜。

  果不其然,仪仗将近汉宫,又来了事儿。

  凋敝的装备,竟也想袭御驾。谁都能看出这只是一场戏呀,激怒皇帝嫁祸太子的一场戏,连她这个女人都能看出,可偏偏雄才伟略、当年马踏外疆的皇帝,瞧不出来!

  皇帝真是老糊涂啦,被人玩弄于鼓掌,却不自知。

  皇帝亲军拼死护驾,不多时,便将袭御驾的贼寇尽数斩杀。

  皇帝松了一口气,她却不松懈。或者说,从一开始,她便未曾紧张过,她一早便知,宫外袭击御驾的贼寇身份可疑,袭御驾是假,另有目的才是真呀!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这一会儿,是意在东宫!

  据儿难逃一劫了。

  陛下老了,竟也糊涂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要一章完结的,没想结局这么难,这一章写那么长了…拆两章吧,下一章才是真正的大结局

  第129章 大结局(上)


  钩弋宫。

  隔着绡纱帐,婴儿的哭声时远。

  “弗陵……弗陵啊……”

  唇尖轻轻捻着这么两个字儿,一双眼不由自主地笑似桃花。生产之后,眼前晃虚,但她气色却不错,额头的汗早被蒸干,她轻轻抬手捻了捻起束的发绺,将它们服帖地拢向鬓后。

  明烛漾动着白光,在青琉地上散下纹路,粼粼的,好似后院那口塘子经风一吹留下的光影。

  这青琉地,这白光下,便映出一个人的影子。

  钩弋夫人轻轻呵了一口气:“皇后娘娘,您来啦?”

  卫子夫的声音像浸过水一般的虚脱:“赵婕妤喜得麟儿,本宫来钩弋宫瞧瞧,亦是应当的。”

  “臣妾没说不应当,皇后来探,臣妾喜不自胜。”

  便是这么火药味儿十足浓。在椒房殿面前,她从未掩饰过自己对卫皇后的厌恶。

  卫子夫自然早便瞧了出来。今儿既这么剑拔弩张地对峙了,也无必要再作收敛,卫子夫因问:“本宫死也要死的明白,烦问一句,本宫待御前人向来礼数周到,不知何时……本宫得罪了婕妤?本宫若有过失不当之处,望赵婕妤提点,本宫知错便改。”

  到了这个份儿上,卫子夫也不似从前那般“温良淑德”了,明是“客套”几句,夹着火药味无数。

  “皇后娘娘说哪儿的话?臣妾敬您、爱您,怎敢逾礼?”她抬起袖子,擦着湿哒哒的头发,那笑意,明艳动人。那样从容不迫地与椒房殿争锋相对,她最会。

  卫子夫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明白,钩弋宫那个女人为何处处与她作对,后宫美人佳丽那么多,为何偏只恨毒了她?

  她甚而有些怕她。堂堂皇后,却怕一个身无靠山山野之地来的弱女子。因这女人,眉目间藏不住的阴森之气,不知为何,她总觉,钩弋夫人并非爱权之人,但那女人,却愿为了所谓权势,这样赤/裸/裸、毫不掩藏地对峙椒房殿中宫之主。

  何等的仇恨,才会生出这么一双阴翳不快的眼睛?

  “皇后娘娘……”

  卫子夫忽然从惊惶中醒来,那个女人,正用那种从容、仇恨的眼神望着她。流苏帐那一头,传来了婴儿的哭声。

  很响亮,一声震过一声。像皇子的气势。那个孩子,襁褓中便像极皇帝。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