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是海伦-失聪少女自传-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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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们全家人怀着忐忑不安,来到学校。
我的名字写在榜末,名同孙山啦。
一支忧郁的小调,和世界的伟大音乐融合了(泰戈尔语)!
哈哈,一定是校长善心大发!
我却非常开心,成功的幸福立刻穿透身心。
我几乎欢呼着对我妈妈说:“我考上啦——是我自己考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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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特意强调了“我自己考上”这几个字。
夸张的样子充满了幸福。
从此,我就成了深圳市水田小学三年级一班的正式学生——这可是罗湖区一级学校耶!我觉得自己有了很好的,很正规的身份!
我妈妈总算一块石头落了地!
这是我们决心安家深圳的非同寻常的一步!
如果,你想抓住人才,那么,你最好抓住他的孩子!
一个大大的房地产广告,这么说,呵呵。
买房子子还是留人才?!
我的快乐,无可言传!
你看,就算像我这么小的孩子,还不满10岁,就算还没有成为一个标准的公民,但是,一点点的社会身份,对孩子的身心发展都是非常地重要!
我们是这个国家的公民,我们爱自己的祖国。
从此,我对这些话深有共鸣!
它们不再只是写在纸上的文字。
这些普普通通的、有一点司空见惯了的文字,也许当你成为游子,当你失去故土和你身份的时候,才能深深地体味。
这就是世界上所有的民族都不愿意做亡国奴的原因吧!
当你在你自己的祖国遇到身份的困难的时候,你的耻辱,你的失落,是多么的巨大啊!你就好像是一个不被父母承认的孩子,那样的自卑,那样的伤感,那样的觉得自己被抛弃!
这,就是为什么全世界都要反对无国籍和双重国籍的理由。
当然,这些道理我是现在才懂得的,当我可以像所有深圳的小孩一样,在我们自己的小学里读书时候,当时的我只有一种莫名的骄傲和自豪。
至今,我仍为这些骄傲和自豪的感觉而深深地感动。
人的身体,怎么能从狗洞里爬出?!
这就是我后来学习课文的时候。对课文中的那位为他所信仰的真理和正义而放弃生命的共产党人的诗歌的深深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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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最初几个星期里,却遇到了许多意想不到的困难。老师们也没有教育聋孩子的经验,我想要听清他们的讲话,只有努力看他们的嘴唇。
这样,我很快就遭到了某些孩子的歧视。
最重要的还是我要在这种歧视的目光里完成自己的学业。我妈妈说得好:“机会是给你了,能不能把握好,只有靠你自己!”
三年级的课程有语文、数学、英语、体育、音乐、美术、自然和其他科目。
海伦上学,有莎莉文小姐的精心辅导,她甚至就坐在她的旁边,和海伦一起上课,当海伦的“传声筒”。
而我所能依靠的除了我自己就是老师和好心同学的同情了。
班上有一个叫杨瑞芬的女同学,她经常和我玩,不久我们就能够彼此理解对方的语言,她就充当了我可贵的翻译。我小学的时候,在学校的课程和作业几乎都是靠了她的帮助,抄她的课堂笔记而完成的。
对此,我心存感激……
可是,也有的同学,特别是有些爱恶作剧的男孩子就对我没有那么友好了,他们甚至经常戏弄我,踢我的桌子,做下流手势,有的时候还在背后对我突然袭击……我很多时候被迫出手还击。
但是,我真的不想打架!
遇到这些情况的日子,回家后我就上网发泄,后来还写了文章发泄——《校园暴力之——我不想假死》。
“我不想假死!”
这句话,是我这几天发出的感慨。
话得从我们班最高大威猛、最残忍、最暴力的那个男生说起。
不知是由于我写了几篇文章还是因为考试的分数比较好,或者仅仅因为我耳聋,总之就在考试与老师在课堂上读我作文的那几天,放学我在前面走,那男生纠集几个打手突然就从我的后面给我屁股几脚。
上学期期末考试,他又无端地对我大打出手,害得我考试没了心情。
好不容易挨到过了一个星期,心想我们的恩仇就此忘了。
谁知前天上自然课,他被一群男生“扁”后,大概觉得羞愧难当,走过我的身旁,对我“啐”了一口。
我火了,回敬了他一下。
他竟然不顾我是小女生,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打了我一耳光。我一怒之下,猛然抓住他的衣服,他以为我也要打他一耳光,急忙用手挡住脸,准备防御。
这简直是江湖武功的破绽!我趁机使出我在娘肚里练就的 “胎拳道”绝招,对他一连打了十多拳,把他打倒在地,还踢了他几脚……
结果自然是被班主任老师叫进办公室。
回到家里,溜到聊天室放松心情。
结果有“鼻涕虫”教我:“给你一个绝招,那就是再遇见类似情况,就突然晕倒,假死……”还引经据典地教育我:拿破仑·波拿巴,这位雄霸一世的皇帝,也曾经假死过,差点被“活埋”哩!
“你知道假死的后果吗?” 鼻涕虫继续指导,“那就是他赔你一大笔……”
“为了避免校园暴力,为了躲避老师批评,同学们,就请假死一回吧!”最后,他郑重呼吁。
躺到床上,对这个呼吁我还真的仔细地思量了一回:如果在遭受校园暴力时,我像放屁虫那样,突然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
家人把我送到医院,医生对我进行彻底检查,然后郑重地宣布我所谓的“死亡”。
家人都为我痛哭,我突然醒过来,可是动不了,也喊不出声,家人把我放进棺材,我感觉到这里空气很臭。
接着,棺盖盖上了,响起了叮叮当当的锤子声;然后,听到泥土石头往下灌时的簌簌声……
哎哟,我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
我的发泄完了,我觉得我的运气到底来了。回想起来,初来深圳的日子,是多么的荒诞!我甚至没有柜台高,跟着妈妈看小药店的货架,还得踮起脚丫子,可是忽然之间,我就冒出了头,比我妈妈高出了很多了。
生活,就是这样日日都有变化。
所以,当你在最黑暗、最阴沉的日子里,也要记住,太阳,就快要升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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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上网宣布:以后,我绝对不要假死!
不知我再次回到校园,会遇到什么情况呢?
“校园保护费,还是交了吧!”我好像听见有人对我奸笑。我好怕,出了一身冷汗!最后我又郑重决定:该假死时,权且假死!
那时候,我的确是遇到了问题,一天到晚忧心忡忡不愿意去学校。我回忆起东莞,农村,纯朴的农民和外来工们的孩子。请来和我同住,作我心爱的情人,
那我们就将永远彼此一条心,
共同尝尽高山、低谷、田野、丛林
和峻岭给人带来的一切欢欣。
在那里,我们将并肩坐在岩石上,
观看着牧人在草原上牧放牛羊,
或者在清浅的河边,侧耳谛听,
欣赏水边小鸟的动人的歌声……这是谁写的诗,我真的忘了。但是,我却念了这首诗。
我写——
我家窗外有一个小湖,美丽而温柔。
湖边鲜花盛开,湖水千变万化。我爱美丽而温柔的湖。
湖是静的,也是动的。
没有风时,那碧绿的湖水,静得没有一丝声响,平静如镜的湖面上,倒映着蓝天、白云和山峰,显得十分秀美;偶尔,微风吹过,湖面上就动荡起来,一圈圈的波纹,一条条的波浪,在微风中显得十分可爱。
我常坐在湖边,静静地看着那湖水,引起无限的遐思。
湖是软的,也是硬的。
春天,我来到湖边,清澈的水,无限柔软。我向湖里扔小石子,看着湖面上漾起无数的波纹,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
夏天,我坐在湖边,把脚伸进湖水里消暑。
秋天,湖水实在凉啊,把手伸进湖水搅动,就好像在捞滑溜溜的凉粉。
冬天,湖面上结了冰,湖就变成硬的了。我穿着溜冰鞋,在湖面上溜来溜去,那种感觉很不同。
我喜欢在湖边幻想。
现在,每当我坐在湖边,东湖、洪湖,深圳所有的“湖”边,望着淙淙湖水,幻想着,湖里面一定有美丽的水晶宫吧!不然湖为什么那么美丽呢?
湖里面一定有很多很多秘密吧!不然湖为什么那么神秘呢?总有一天,我要到湖底去,去那美丽的水晶宫做客。
湖是迷人的,美如梦境……
呵呵。依然在写作中寻求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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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学校,大概在深圳还是一个大村庄的时候,留下来的最古老的小学之一。
有水贝,有田贝,水田之美,洪湖之美。湖,我爱美丽温柔的湖,也爱我的古老的校院。
你看,校园中间留下来的那棵千年老榕树,好比一座绿色的生物楼房,我常常一个人爬到它浓密的枝叶中间,与白鹭作伴,逗弄着用长长的用丝吊起自己的小青虫子。
当然了,这些事情都是我一个人静静做的。
上下学的时候,我也常常是一个人走路,很少有同学同行。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耳聋使他们嫌弃。
总之我一个人走路。
并且心里头默默地念:你要自己看得起你自己!你要自己站起来!如果你自己倒下,就没有人会扶起你啦……
常言道:扶竹竿扶不起井绳。
那么,你就要做竹竿!
我们上下学,都要穿越水贝村,那是深圳典型的城中村,我非常喜欢这里宽松的情景。这里有很多“草根”。
他们多是外地来的农工,也有很多东北的下岗工人。
他们是城市贫穷的一族,但是,活得却很顽强。有卖菜的,卖水果的,卖衣服和小玩意的。一个收废品的老阿姨,她自己每天只吃馒头充饥,却要养活一家人还要供一个儿子上大学和一个女儿上高中……
呵,这开的是什么样的帝王的玩笑,向一个乞丐伸手求乞!
他们,城中村的“草根”们……脸上,除了写着疲劳还有希望,那就是儿子毕业后的好生活……
我要写城中村。
当我说到“城中村”,那里面除了有些脏乱以外,实在还有太多吸引人的东西。
小时候我上学,天天都要从这个村中穿过。早上,它几乎是静静的,村庄很晚才会醒来,因为它睡得太迟。
那时我往往七拐八拐地不走正路,每天都要探出一条新的小道。村子里,房子盖得七歪八扭的,小道也密密麻麻,地图似的。
不久,我就把整个村子跑遍了。
我惊奇地发现,几乎每一个角落,每一个门户,都是做生意的。那么多的铺子,东西究竟都卖给谁了呢?难道是你家卖给我家,我家卖给你家吗?
到了晚上,谜底才会被揭穿。
大约我们放学的时候,城中村才渐渐热闹起来。各家各户开大了门户,各种各样的小贩开始出动,道路两边的夜市也开张起来。
他们挂起一色的红灯笼,做你一切需要的买卖。
不久,村子外面打工的外来人开始潮水般向村子里面拥进。
理发的,洗脚的;贪嘴的,买日用品的;甚至是闲逛的……生意最好的大概算是路边的小食摊了。一串串的猪肉、青菜、海带、豆腐、鱼生,还有臭不忍闻的臭豆腐,在滚水里就那么一烫,捞起,就被打工者迫不及待地塞进口中,津津有味地吞下肚去……
大概是工厂里的伙食太差了吧,所以每天来“补亏”的外来工络绎不绝。
我有很多同学都是住在城中村的,大约占到班上的一半人吧。
但是,只有极个别的是村中的“土著”。
这“极个别的”他们可是了不起的人啊!享有各种各样的特权。由于有了土地出卖出租,所以村中的分红相当可观。每人每月大概有几千元吧?! 他们还在剩余的土地上建满了私房,每家每户的房租收入更是可观。
村中的“原村民”(当地人这么称自己)几乎是从不用干活的。他们的子女也很看不起外来租房子人家的孩子。出租屋和“原村民”两类人的子女很少往来,除非是“原村民”的孩子们有作业实在不会写了,才有例外。
我家是住在村子外头的,房子正对着村中夜市的小街。所以,我们家的日常消费品,几乎都从村子里买来。因为那里的小商品品种多,价格也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