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苍选了你-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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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理复健,除了加油打气,我无计可施。而她,会咬着扩嘴器,像个苦行僧,闷头继续鞭策它们,吃力地做完每日的功课。因为,快点再站起来走动,是她现在的奢望。
三度灼伤的意思是,复健后有后遗症长期相伴,外观不可能回到从前。
短期内,肌肉萎缩改变了她的身形,双腿像大红大紫的蜂窝,双手背及手臂烧伤处好比新鲜的生牛肉,手肘关节有如皱褶的玻璃纸,其他部位则像被不规则地贴上了不规则的粉红贴布,还有,小水疱、小伤口和小硬皮随机分布并无预警地出现,至于黑红黑红的脸,有机会不留疤。她比我们都清楚自己原来的模样,当然,她也比我们都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她自我解嘲又号啕大哭,她不愿相信但真的不是梦,她镇定端详自己却含泪望着我,她问我为什么,而我只会陪着她流泪。她彻底绝望却又怀抱希望,她想回到过去但只能迎接未来,她茫然害怕却还是鼓起勇气,她默默武装自己再笑笑安慰大家。
心理复健,除了安慰鼓励,我无言以对。而她,总是习惯性地摸着头,像个小沙弥,坚毅地用意志力麻痹自己,强悍地用复健塞满每天。我知道,她也在思考着这一切。
如果这考验有意义,那是让我们看到了她柔弱外表下的乐观坚强,那是可以克服肉体痛楚与外在缺憾的,以及父母的爱,居然能超越体力负荷的极限,还让我们再度见证S。H。E的坚不可摧和你们的不离不弃。如果这考验有意义,将来她能带给我们的不会只有欢乐而已,所以上苍要她体会一切,要她勇敢承受痛苦、经历复健,要她坦然面对考验、学习接受,还要她清楚记得事发前后、送医过程。
这个考验会更有意义,如果进行依法调查,如果有人明确告诉我们前因后果,如果媒体除了抢拍她的样子外,也能持续追踪这事件的始末、深入探讨这起事故的教训,如果该说明的说明,如果该面对的面对,如果该负责的负责,如果该改进的改进。如果这考验不会更有意义,也没什么不对。可是,如果这考验能更有意义,她就没有白痛白受罪,你们就没有白担心白难过。
无论多痛多久,她仍然等待着通过考验的那一天,我依旧期待着S。H。E的下一张专辑。或许她身体外观无法完全复原,但心态想法将更健康成熟,她会回来,而且很快。两个月来,感恩感谢,这个不幸竟有幸获得各界满满的祝福和关心;将来,我深信,这个社会也不会只好奇她的外表变化,迎接她的还会有许多更有意义的关注。
中
这是我的第三篇公开文章,也是通过微博转发出去的。我下午发现Ella自发性地在网上声援我,写下了她的心声。Ella的微博转发了八次,Hebe转发了三次,还有许多艺人、名人转发声援。我看到这些呼应,看到转发数字不停地攀升,眼泪止不住地流。Hebe和Ella跟她的感情无须多说,但是其他人的声援让我感动莫名。
今天我一见到她,她就开始哭了。她说她今天换药时,再次仔细看了自己的腿,忍不住大哭!她说:“真的太丑了,部分像网袜,部分像蜂窝,部分皱皱的、硬硬的、一条一条的!”我不知怎么安慰她,她说的是事实,我也亲眼看过了,我只能说:“最坏的时候就是这样,最坏的状况会慢慢过去,一切只会越来越好!”
她双腿的压力衣做好了,今天第一次穿上,上面都是血渍,她好像以为穿了压力衣,就可以放心地猛力抓痒。她咬着扩嘴器,抱着双腿试着屈膝,然后双手不停地抓着双腿的每一个地方,嘴里还念着:“好紧好紧!”
今天晚上6点22分时,护士在旁边协助、待命,她试着准备下床。小腿一垂下床边,她就开始一直叫,双腿一直抖,她自己嘲讽自己:“我以后可以理所当然地抖脚了!我抖脚不能算贱!”她靠着那种老人用的助走器,站起来10秒钟,晚上7点2分时练习站起来原地踏步10秒钟,后来10点22分时她又练习了原地踏步几秒钟。
她哭一下、笑一下地练习,我想她心里感触很深吧!原地踏步的代价,她形容双腿有如千万只蚂蚁在咬,刺痛、灼热、肿胀、奇痒、虚弱、麻木。她的心情很兴奋,我却只希望不要又变成紫色的蜂窝,当下有压力衣是看不出来,明天换药时才会知道。我连忙打预防针,我跟她说:“明天双腿一定变成深紫色的啦,你今天动那么多下还原地踏步,不变成紫色的才是有问题,明天看到破皮或小水疱也不用大惊小怪,反正这样是正常的,反正一定会越来越好!”
Chapter 5 等待回家
她终于站起来走动了,她每天哭著要回家。身体复健、心理复健、强迫自己接受自己的外表,是她这阶段日复一日的折磨。同时,我也快需要心理复健了。
Day63 2010。12。23(四)
我跟我自己说,这件事情,我一定要努力到起码可以对自己、对她有个交代的程度。她现在没有心力管这些,虽然她会越来越好,但她还有好长的路要走,我不要她带着委屈与不平走下去,我要把这些可能的委屈与不平降到最低!
今天,我看到她的手,颜色是大红色的,好像老婆婆的手,皱巴巴的。另外,她又换成了全身的深色压力衣,或许是深色的关系,萎缩的两条腿看起来又变得更细了。
其实,穿压力衣最主要的目的是压疤、避免疤乱长。但我觉得还有另一个好处,就是不要每天看着双腿,每天看着双腿心情真的好不起来。
今天,她继续练习站,甚至尝试走动。Hebe跟Ella今天都来了,我让Hebe及Ella陪着她,我则站在旁边帮忙录像照相。她准备了好久,在Hebe及Ella搀扶下,又站了起来,她俩是第一次看到她站起来,对Hebe及Ella很震撼吧,毕竟她整整躺了两个月,Ella瞬间哭了出来。原地踏步许久后,她在两人的搀扶下,跨出了第一步!这是两个多月来的第一步!她很小心地在病房绕了一圈,三人高兴得要命,我则在旁边加油,记录着这一刻。简单地走了一圈,她又体力耗尽躺回床上了,双腿马上垫高,因为又充血了。
我今天回家后,心里充满了温暖,因为她走动了,这是个大进步。
Day64 2010。12。24(五)
中午探病时间,陶子姐跟李哥得到任爸许可,准时到医院看她。下午陶子姐回程路上打电话给我,我们聊了很多,我依稀听得出来她一直擤鼻涕,好像在哭。她一直问我她能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她能做什么。她叮咛我:“一想到任何事一定要告诉我,什么都可以,千万不要客气,一声令下我就到,如果要搬东西我叫李李仁去帮忙!”
今晚是平安夜,灼伤中心门口聚集了一些歌迷,一见到我就跟我说:“我们又来了,你不要生气哦!”(啊?我为什么要生气?可能这阵子我实在笑不出来,媒体追拍我,我又不看镜头,感觉上脸很臭吧!)他们答应我不会久待,条件是我答应转达祝福、打气并转交卡片他们才走,我当然一口答应,使命必达。一个歌迷很可爱,她的卡片附上了一张收据,歌迷用任家萱的名义捐了新台币500元给“阳光基金会”,希望有福报回到她身上。我跟Selina说:“或许,上苍要你受这样的折磨,是要你用你的影响力,集合更多的力量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今晚,华研带来了阿妹(张惠妹)跟她的团队所制作的一个动画,非常感人,这个动画真的是太催泪了!她看了哇哇大哭,眼泪鼻涕齐流,尤其阿妹是她的偶像,她很感动感激,我也被这个动画感动得眼眶泛泪。晚餐后,她继续抓痒,练习走动,我看着她咬着扩嘴器,讲话讲不清楚,摇头晃脑又原地踏步,好像是一个呆呆的阿兵哥。
回家后上网,我的文章在微博转发继续“发酵”,转发量越来越多,文章点阅人次也越来越多,感觉上是因为我描述的病情与这件事情的发展,可能汇集了同情与不平的力量吧。我越想越气,文字根本无法描述她的状况,干脆公布照片算了。
算了,华研跟任爸怎么可能会同意,这样影响太大了,还要顾虑到她、歌迷、大众的感受啊!大多数人应该不想看到这种照片吧。在网络上浏览时,我突然发现俞灏明发了一篇微博,大意是他很好,感谢电视台等一切。我傻了一下,因为Selina一点也不好啊,电视台交代善后可还没下文。不过,无论如何难得听到灏明的消息,希望他真的很好。
Day65 2010。12。25(六)
今天下午3点多,她发了一个短信给我:“今天、明天没有复健老师,自己加强复健,才深刻感受皮僵硬得如此快,应该不是用分钟计算而是秒,难过但会加油!”看了这个短信,我的情绪很低落。
傍晚,任爸有一点感冒想早一点回去,但仍坚持祷告完才走。她晚上依然练习走动与不停地抓痒,她今天走动已经可以不用人搀扶了,可是我看得出来,她的腿走路时摆动幅度很小,感觉上很害怕。
晚上10点半左右,陶子姐打电话给我。我正准备离开医院没接到,陶子姐发了个短信请我回电,我回家路上她告诉我:“我有感而发写了一篇文章,找了任爸,任爸可能在忙没接到,所以想给你看看适不适合发表或需不需要修改。”我百般推辞,她百般坚持,一定要先给我看。最后我说:“任爸同意你探视就是信任你啦,拜托,我有什么资格审核或修改你的文字,而且,言论自由耶!”她听到我说言论自由,笑了。我提醒她发表后要告诉我,我要当第一个读者。
Day66 2010。12。26(日)
凌晨,我紧张又期待地读了陶子姐写的《那是她吗?》,读得我泪流满面,读得我自己去倒了一杯红酒,大大地喝了一口。她描述的状况应该没有比我描述的病情还严重吧,不过她比我写得感人。我不知我在哭什么。陶子姐其实蛮含蓄了,而且我比陶子姐或任何一个读文章的人更清楚实情。
我哭的原因可能是,终于有一个有力人士,表达出很接近我想表达的了。华研尊重家属,病情公开程度以家属感受为主,合情合理非常正确。任爸乐观坚强慈悲,不想让媒体歌迷担心,眼泪往肚里硬吞,十分伟大令人敬佩。但我这个泛泛之辈,始终觉得伤得这么重、复原路那么长,事实总有一天是瞒不了人的,且始终觉得她委屈了,委屈在于外界认知想象与实际病情的落差是没有人知道的。我可以确定这个落差很大,是因为凡挚友或亲友看到她的照片或本人,都是说不出话直接掉泪的。我也不知我的这个心态对不对,无论如何,终于有一个人感受到了落差而且敢说出来,还写了一大篇。
早上,我上网东看看西看看分散注意力,我发现俞灏明的微博是当天的转发冠军;而我那篇微博依然在转发中,且那篇文章,不计转帖,光是在华研网站已达五六十万人次点阅,但我的微博还是没有进转发排行榜。中午左右,我发现陶子姐的文章就“发酵”了,没几个小时,不计其他转帖,单单她的网站就有17万多人次冲进去看,其他媒介平台也开始转载。我想:陶子姐也应该吓一跳吧?
傍晚去医院,她今天状况时好时坏,一下开心、一下难过。她急着告诉我说她停吃止痛药了,也停吃安眠药了,说这也算是一种进步。又谈了一下自己心情与伤势,她说,早上一起床没法自己尿尿,因为早上她的腿热身前是僵硬的,没法立刻下床。(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她说,现在换药时她都会盯着看双腿,因为总有一天要习惯。今天练习走路还是很紧、很拉扯,觉得进步很慢,希望自己很快变成一般人。讲着讲着就哭了,我还是老调重弹:“不要急啊!急不得啊。很快!真的很快!相信我真的很快!”哭一哭她又笑了,我问她:“怎么又笑了?”她说:“没有啊,就是哭完了啦!”
Day67 2010。12。27(一)
下午她发了个短信给我说:“我看到婚纱照觉得很难过!”我还没来得及回,她就打来了,哭得很伤心,哭到上气不接下气,哭到有些她说的话我听不懂。她说:“看到电视节目上在介绍婚纱,觉得我们试拍婚纱好像也不过是没多久前,为什么我突然变成这样子了?我不能再拍了……”我跟她说:“没关系啦,我本来也不想再拍了,离开台湾拍好麻烦。而且你也没有变成怎么样啊,新皮旧皮都是你的皮,给它们一些时间熟悉彼此,很快就互相融入成一家人了!要拍婚纱过一阵子再拍也可啦!”
晚上我到医院的时候,她的好友KiKi来了,今天是KiKi的生日,KiKi带着蛋糕来医院过,任爸、我还有她一起为KiKi唱生日快乐歌,KiKi第一个愿望就送给她,两人一阵泪崩。后来,我、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