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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上苍选了你-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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倍或六倍面积再植下,中间的鲜红格子,就是头皮的头发孔放大四到六倍后的结果;至于深紫色的小格子边,应该就是新皮与肉交接处的淤青。她当然比我早看到了,苦笑地看着我,她可能在等我的评论与反应。我仔细看着她的脚,若无其事地说:“原来植皮就是长这样啊!终于看到了。”她看着我苦笑了一下,我心里却想:×××!这是什么画面啊!难道整条腿植皮植完都是这个样子吗?

这两天,任爸的心情想法有一点点的转变。之前,除了她的伤势外,他几乎对其他事情一律不关心;现在,她生命指数与生命迹象愈来愈稳定,任爸也开始委婉谈道:“这是一个可以避免的灾难!很多地方都没有做好。”我记得,她听复健老师说过,正确的急救是可以降低烧伤后果的严重性的,爆炸后却什么都没有,只有两个小孩子和一个师傅带着重伤的她闷着头横冲直撞,我只要一想到这里就满腔怒火。

我有时会有一点逃避,拒绝自己接收到任何有关“如果当初怎么样,结果就会怎么样”的信息,因为那会让我自己更加难过与不甘心。我也常逼我自己逃避“如果当初怎么样,结果就会怎么样”,逼我自己不要深究,但我逃避得了吗?我自己知道我逃避不了。

常常说服自己,也试着说服她:“我们在可能的每一个环节,都尽力了。事情怎么发生的、急救送医过程,我们来不及插手,我们在遥远的台湾;中间你受的罪,来不及帮忙,帮不上忙,但是在我们每一个可以尽力的时点,我们都尽力了,起码我知道我尽力了。”

明天是个大日子,明天会进手术房换药,医生们会仔细检查她的伤口以及植皮复原情形,她既紧张又期待。我跟她说,希望她不要过于期待,因为过于期待下的失望是特别失落的。晚上,她有一度情绪不稳一直哭,一度泣不成声。哭点是感慨、感恩:感慨时间的魔力,感慨居然过了那么久,感慨路居然那么长,感慨居然撑过了那么多痛;感恩大家都为她辛苦了,感恩她能走过鬼门关,感恩各界的关怀跟帮助,感恩疼痛略为降低,感恩她的头脑清醒了,感恩一切快要结束了。

补记:现在已是2011年4月15日,我很确定,一切还没有快要结束,还早得很。

Day46 2010。12。6(一)

今天早上医生彻底地检查了伤势,传来了好消息,复原状况是好的,伤口的面积从原来的54%康复到现在低于7。5%,大家听到都很高兴。

换药依然痛,复健依然辛苦,但下午有了一个突破性的进展:她“坐着”了!虽然皮很薄,还有伤口,但复健必须同步加强进行,因为新生皮肉会增生(也就是疤),四肢也早开始萎缩了,若不去动、不去拉扯,将来疤长硬后会痉挛,会影响到关节活动。

复健师鼓励她试着坐在床边,看看小腿能否慢慢地垂下,膝盖能否慢慢地弯曲,甚至,站一秒看看。所以,她在护士的搀扶下,从床上移到轮椅中间,她双脚着地约一秒,她说双腿是很软很奇妙的感觉,然后很慢很慢地坐下,坐在轮椅上大约半个小时。

前一阵子她也坐上过轮椅,不过这次跟上次不大一样,上次是把轮椅的下面板子升上来,她双脚是打直平放的;这次,她是真的“坐着”,小腿是自然下垂的,直接对抗地心引力。不过,她的小腿要不停地小摆动,因为她的小腿、脚踝充血肿胀,很麻,当然,她也兴奋地哭了。

傍晚,一如往常,她咬着扩嘴器,闭着眼睛听任爸的祷告。她的脸看起来像有很多大块、深色的雀斑,她脖子上的静脉注射针拔掉了,据说明天还会拆尿管,拆掉抗生素的针管,过几天还要拿掉鼻胃管。她很紧张,因为她很久没有自己上厕所了。

隔了一会儿,下午“坐着”的后果就出来了,不但她的右手起水疱重新包扎,她的脚也大充血、大起水疱,她露出来的脚背完全变成深紫色,画面很恐怖。不过,护士一直强调起水疱与深紫色是很正常的。我其实很怕她过于兴奋或急于复健,因为这条路真的还很长,先不谈疤,光等待她能自由舒服地活动,就不知道还要多久。

今天她心情还不错,我们聊了一下明年4月1日结婚的可能性。她说她之前偷偷地问过复健老师了,复健老师说如果明年4月1日结婚,她的体力与状况一定没问题。

Day47 2010。12。7(二)

今天中午左右,吓了我一跳,自从她受伤后第一次手机来电显示是她。她打电话给我:“我很高兴,因为今早医生看过我的伤口,虽然左上臂跟右手手背又起了橘色的水疱,但受伤面积减少1%;而且,脖子上、肚子上的针管拔掉了,心电图等仪器都撤掉了,尿管也拔掉了,自己尿尿的感觉很奇怪,有一点酸酸的感觉,不过拿回尿尿自主权也是个进步。等我鼻胃管也拔掉后,我身上就没有牵绊了,就可以偷跑出医院了。不过,医生有一点点怪复健老师太急,昨天站了一下导致今天双腿变成紫色,也让脚上起了很多水疱,所以医生下令短期内暂缓练习站立,双腿复健的练习量也不能太重。”白天会客时间,有两个朋友去看她,听说一看到她就吓到,没想到这么严重,一出病房,两个就哭得稀里哗啦的。

今天,她像极了一个乐观的小沙弥,光头、戴着手套、病服是浅蓝色的类似僧侣装、双腿缠满白纱布好像白长裤。晚上的重头戏还是复健,我帮忙拍打止痒。我看到了她的臀部及大腿外侧伤处,很惨,同样是植皮,但跟脚背处是不一样的。大腿外侧的伤势,也像蜂窝,但看起来跟脚背处刚好颠倒,红底上面布满黑色的小圆点。护士说,是因为两处运用了不同的植皮技术:一个是拿头皮扩张四倍,一个是拿头皮扩张六倍。至于为什么是这样,我也没追问下去,可能是受伤处部位不一样,需要植皮的面积不一样吧。她的左脚背、踝关节的下面,今天也多露出来一点,因为昨天站的关系,都更紫了些。

我心想:唉!烧得真完全啊,当初庄医生形容的环状均匀全毁,真是一点也不假啊!可见将来踝关节与膝关节的复健会有多痛!外观上的恢复,会有多久!

现在双腿伤口少了,人工敷料也少了,也不用麻醉了,她告诉我今天换药时她第一次非常仔细地端详了双腿。她形容是规律的网状,说着说着,突然抱头痛哭,想描述双腿,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问我怎么办。我说:“没关系啦,慢慢来,能自由活动比较重要。我早有心理准备,在上海的第一晚我就知道严重性了,一定会留疤。”她又问:“没关系吗?”我说:“没关系,但你下次看到时,记得照相寄给我看,我好奇是什么样子。”其实我早看晚看也是会看到,早看早有心理准备,我一直没办法不幻想她说的拼图、补丁是什么样子,这天总会来的。

Day48 2010。12。8(三)

今天,她上午8点多就打电话给我报喜信:“医生说受伤面积又降低1%,不必再第四次植皮了,是开始数馒头等出院的日子了!而且,身上所有管子也都拆掉拔掉了,包括最恶心的鼻胃管,这是第二次拔管了!”她又跟我形容了一次拔管的感觉,是那种穿过食道、穿过喉咙、奇妙又恶心的感觉,终于解脱了。

中午我跟几个朋友吃中午饭,有事情要讨论,我就带着iPad。快吃完时,听到我的iPad有收到电子邮件的声音,就随手拿起来看了一下。一点进去收信,屏幕上跳出一张照片,是她寄给我的双腿照。我毫无心理准备,吓了一大跳,刚吃饱饭,瞬间有点恶心想吐,朋友在旁边,我偷掉了两滴泪但极力不动声色。

吃完饭,我失神地跑到巷道间四下无人处,忍不住地蹲在地上大哭。那不像是人的腿,因为那整个是深紫暗红的,乍看之下,甚至不像是活人的腿。我冷静了一下,仔细看了看,是又规则又不规则的蜂窝:规则之处在于很均匀,全部都有;不规则处在于颜色、格子大小、浮肿得不大规则。我哭了十几分钟吧,擦擦眼泪回去上班了。

脑袋空白地走到办公室电梯口,突然觉得怪怪的,感觉少了什么。一进电梯才惊醒,我的iPad不见了!我吓得发抖,马上冲出电梯,心想完了,如果捡到的人屏幕一打开就是那张照片,再看看相关电子邮件就会发现是她。我像发了疯一样冲回我刚刚停留、经过的每一个地方,来来回回地搜寻餐厅到办公室的可能路线,我有点忘记刚刚经过哪里,有点想不起来iPad何时离手,我找不到就是找不到,急得满头大汗。

这样也不是办法,想一想,iPad很热门,一定是被路人顺手拿走了,当务之急是把我电子邮件密码换掉才对。冲回办公室上网想换密码,心急之下,网络突然变得很慢,干脆打电话告诉我妹妹请她帮我换密码。电子书下载。同时,我应该去报案,印象中有电信警察之类的或许可以追踪网络信号。再冷静一下,才想到我的iPad有开启自动锁上功能,不要急、不要急,捡到的人不至于一下子就可以看到或发现什么,去报警前,干脆慢慢再走一遍刚刚可能经过的路线。结果,我的iPad不就静静地躺在我刚刚痛哭的地方吗?

晚上我到医院的时候,听说杜哥刚走,听说他一看到她就哭得稀里哗啦的,我想他应该终于懂得我在上海时跟他说的意思了吧。她一看到我来,就高兴地指给我看哪里有水疱,以及让我看右手臂露出一点点了,还教我手背要怎么压、怎么复健,手的压力手套要怎么穿。她也急着告诉我,她拿回自己身体的自主权了,身上完全没有任何一根管子了,她问我:“要不要陪我偷溜出去?”她讲得很高兴,又自己苦笑了起来:“不过我没有衣服、没有鞋子,不能光脚出去吧?”当然,哪儿都没有去,她连下床都有困难,站两秒都不行,晚上还是乖乖地复健。

她跟我说了一下今天的心情,免不了又哭了一下,因为,腿的黑青还没消;因为,认真复健了几天,但是一早起来还是感觉紧得像僵尸;因为,希望自己接下来能很坚强,但是好难好难;因为,好难好难,但是不能放弃!我说:“这些症状都会慢慢减轻,但会持续很久!你要有心理准备可能长达20年!”后来她又安慰自己,紧绷就紧绷,反正,她每天早上再叫我帮她按摩就好啦!

Day49 2010。12。9(四)

我今天到医院的时候,见到Ella。Ella回来后直接从机场到医院探视她。Ella游学了一个多月,中间的变化非常大。Ella游学时她包得像木乃伊,回来时她已经像个小和尚了。Ella很坚强,仔细端详她的每一处伤势而谈笑自若,帮她复健,帮她按摩。我跟Ella聊了一下,Ella提到一下飞机在机场就被记者包围,Ella说在美国看人家做特效表演,不免有很多心得,发言有一点点气愤,对剧组等发了一堆牢骚,那是拿掉场面话、客套话的真心想法。我听到这里,心里非常感动,有一种“援兵到”的感觉,因为都一个多月了,因为好像没有什么人讲重话。Ella是一个很真性情的人,她说话常常不会想太多,真实得可爱。

任爸带领祷告时,Ella也在旁边。祷告到一半她就哭了,今天应该是这几天以来,她哭得最多的一天。她控制不住地一直哭,看着自己的样子,内心深处非常感伤,如果这一切没有发生该有多好。她又想到着火的前后,那一秒钟一切都变了,那一秒钟她想的是:“完了!一切都完了!我不用拍戏了!”一切就是不能重来,就是已经变成这样了。我告诉她,有时我也自责,当初在讨论要不要接戏时,我为什么没有坚持反对下去,为什么我总是要顾全大局,为什么我总在讲什么S。H。E传奇那一套,为什么收到短信时我没有及时看到、没有多想一下,却在找什么电热煤油机的合约?我也常常幻想这是一场梦,但快要50天了,这真的不是梦,人生就是会有很多很讽刺又没有办法解释的事情。

她今天也提到这一阵子怎么过的,包括很多她以为她会记得的事,现在都不记得了。我说:“吗啡加上发烧常常让你以为你自己是清醒的,其实你只有一瞬间的理智,一点也不清醒。没关系,我都记下来了,有一天你想知道的时候,你可以看,我甚至打算写一本书!”她说:“我想知道!我要当第一个读者!”想到这不可思议的50天,她又哭了一遍:“完了,我一开始难过,就管不住泪水了。”

今天有一个好消息,医生目测她的受伤面积又降低了1%到2%。我还提醒她一个好消息:“过去是不能动,流眼泪我们帮你擦;后来是转头流眼泪,自己可以擦眼泪;今天是自己自然地坐着哭了,已经可以自在地坐在床上了;很快,你就可以站着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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