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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震旦 (震旦·壹·仙之隐 +震旦·贰·星之子 )-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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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只看到过两三次。”

“两三次?”简容刨根问底,“两次还是三次?”

申田田一笑,摸了摸儿子头顶:“以前见过两次,今天是第三次!”

“管家婆!”简怀鲁忍不住大叫,“十五杯酒哇!”

“他说什么?”申田田看了丈夫一眼,“我怎么听不懂?”

“咦,你要赖账?”

申田田的目光又扫过众人:“他说的什么,你们听懂了吗?小真,嗯?”

简真被母亲的目光逼得抬不起头来:“我,我也没听懂!”

“臭小子,你竟敢……”

“喂,小容,你听到爸爸说了什么吗?”

“他说话了吗?”简容眨巴眼睛,“我可一个字儿也没听见!”

“小兔崽子,说谎话脸都不红?”简怀鲁目光一转,看见方非,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好小子,伯伯知道像最诚实,来,说句公道话吧!”

“什么?”方非从失望中清醒过来,“我怎么会是苍龙人?简伯伯,我不是朱雀人吗?”

“做苍龙人又有什么不好?”简怀鲁很不耐烦。

“我不做苍龙人。”方非愁眉苦脸,“简伯伯,你把我变成朱雀人吧!”

“孩子话!”吹花郎皱起眉头,“元气与生俱来。改变老天爷的主意?哼,我可办不到……唉,方非,你还记得那个赌约吗……”

“我是苍龙,不是朱雀……”方非深受打击,简怀鲁后面的话,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申田田笑嘻嘻自去做饭,她成功赖掉赌债,心情大好,一边做饭,一边哼歌。两兄弟知情识趣,早早躲进卧室,丢下简怀鲁一个站在客厅中央,又气又急,破口大骂:“这个鬼世道,真不公平!”

“不要埋怨世道,要多检讨自己!”申田田在一边大说风凉话。

简怀鲁气呼呼坐下,抽了两口闷烟,眼看方非闷闷不乐,不觉微微一笑:“想一想,我小时候也挺失望的。那时做梦也想成为苍龙人,可没法子偏偏就在是个玄武人,唉,你说这老天吧,也真会作弄人!”

“你为什么想做苍龙人?”方非心里奇怪。

“东方苍龙,四灵之首,从古至今,最伟大的道者多数出自苍龙。道祖支离邪是苍龙人,木神勾芒也是,龙女天衡,阳太昊、娲皇、伏羲、京枢、贝神竺、伏太因……苍龙里的名人数也数不清。做个苍龙道者……可是多少小道者的梦想啊?这个梦我也做了好多年,到了十三岁才醒过来,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成为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简怀鲁伸出食指,点了点方非的心口,“要做你自己!”

“做我自己?”望着吹花郎,方非有些茫然。

“对!”简怀鲁笑了笑,目光落在星拂笔上,方非沮丧之余,随手丢在那里,吹花郎拣了起来,久久凝视,“这支笔,我只在传说里听过,方非,你从哪儿得来的?”

“山都森林!”

简怀鲁微微动容,点头说“好家伙,别弄坏了。”

方非悻悻说:“它的笔锋那么软,用不了几次就坏了。”

“软?”简怀鲁掉转笔锋,轻轻一掷,噗,星拂笔插入茶几,没至管口。方非瞪着那笔,只觉十分意外。

吹花郎握住笔管,徐徐抽回,笔锋柔滑如丝。从孔洞里从容退出。

“这笔锋用紫液金抟炼过的,得到昆液金的特性,比流水软,比钻石硬,不论何种情形,都不会轻易磨损。你要嫌它碍事,我教你一道'收笔符'。”简怀鲁将笔一挥,叫一声“丝丝入袖里敛锋”。

方非生平第一次写符,握笔在手,心跳如雷,他学着简怀鲁的样子,一边书写,一边念诵,元气传到笔端,好似暮春的蚕儿,吐出青色的游丝,笔尖每一根毫毛,都与他的心思相连,一个个青色的符字,就像是从心底里飞出来的。

试了好几次,要么念咒太快,要么写符太慢,两者节奏不合,符法就不能生效。方非写到第七遍,一写完,笔管向上一跳,笔锋抖动两下,一丝一缕地收入笔管。

“好!”简怀鲁拍了拍手,“干得不错!”

第一次写符成功。方非像是做梦,盯着光秃秃的笔杆,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还要勤加练习,收放自如才行。”简怀鲁说完,又教方非将元气注入笔管,笔锋感应元气,就会自行吐出。

方非放出笔锋,重新练起。这一次又不灵光,接下来十次中间,顶多两次成功。可他十分入迷,这一天余下的时间,全都拿来符笔,对着天上指指戳戳。

从这一天,众人发现,方非起了微妙的变化。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听见他的念咒声,就连如厕方便,隔了一道门户,也能听见里面有人大喝:“丝丝入袖里敛锋”。

申田田见他痴迷符法,心血来潮,又教了他一道“梳头理发符”。进入震旦以后,方非的头发长得飞快,这时已经长可及腰,成日乱糟糟的,申田田看着十分碍眼,教他这道符法,本意是想让他整理一下头发,可是接下来的情形,却叫女狼神始料不及。

方非学会了这道符咒,如获至宝,成天站在镜子面前,先把头发揉乱,再来一声“理千万泥丸玄华”。笔势狠狠一挥,满头的乱发马上服服帖帖。这也罢了,方非十分热心,摆弄自己的还不过瘾,看见别人的头发蓬乱,马上挥笔念咒,从申田田至简容,一个也不放过。

众人的头发各式各样。简怀鲁挽到头顶,简容挽了个挽了个丫髻,简真弄得乱七八糟,自以为挺有个性。至于申田田,每天都要花上一个钟头打理头发,那发式一眼看到头,活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

这些发式遇上方非,统统倒了大霉,一道符光过后,人人变成了清汤挂面,长头发挂在身后,可以互相当做镜子照脸。

简怀鲁无可奈何,摇头苦笑;简真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简容没心没肺,一味咧嘴傻笑;只有女狼神的叫声最惨,她跌跌撞撞地冲进房间,又花了一个钟头,才把头发弄回了原样。为了防范再次遭殃,她在头上加了一道防护符,符光绕着头发转动,站在那儿,就像是画儿里顶头祥光的神佛。

这还不算完,没过几天,方非又学了“吃吃喝喝符”。这一道符顾名思义,不用筷子刀叉,只用一支符笔,就能叫饭菜乖乖跳进嘴里。简氏一家都这么吃饭。方非看得眼馋,央求简真传授,大个儿耳根子软,听了两句好话,立马教给了方非。

比起以前的符法,这一道符要困难不少。方非找来一碗米饭,偷偷练了几次,自觉大功告成,当晚吃饭的时候,突然使了出来,本意是给众人一个惊喜,怎知符光一闪,饭菜统统乱了阵脚,一股脑儿地猛冲过来。

方非一张嘴巴,根本应付不来。热汤灌进了鼻子,饭团糊住了眼睛,一块排骨卡在喉咙中间,几乎把他活活憋死,要不是简怀鲁眼疾手快,那一锅热汤十九也要淋在他的头上。

晚饭泡了汤,客厅里一片狼藉。申田田弄清缘由,不好责怪方非,只把简真臭骂了一顿,方非一边听着,也觉老大没味。

考试日渐逼近,简真功课更紧。神形甲折了翅膀,飞行不灵,只能蹦蹦跳跳地做做样子。申田田为了这事老大犯悉,误码起人来也格外厉害。

华盖车里禁飞,简容到了车外,好比鸟儿出笼,驭着小剑左冲右突。兄弟俩一个在天,一个在地,相比起来,做哥哥的更加落魄,做弟弟的越发得意。

弄砸了晚饭,方非不敢在车里写符,也跑到车外练习。写了一会儿,眼看简容飞行自如,一时站在那儿,不觉看得入神。

“你也想飞?”身后有人说话。

方非一回头,简怀鲁盯着他上下打量。

“我不会飞啊!”方非低头咕哝。

“道者开了窍,飞蛾破了茧!会不会飞,你试试就知道!”

“我没剑……”

“你没有剑,有尺木啊!”简怀鲁眨眼一笑,“尺木是神龙上天飞行的本钱,本身就是一把神妙的飞剑。”

方非又惊又吉,转身拿出尺木。吹花郎伸手接过,向前一抛,尺木离地半米,静静悬在空中。

“跳上去!”简怀鲁拍了拍方非的肩膀。申田田正在教训简真,闻声掉头一看,笑着说:“好哇,苍龙要上天了!”大个儿也望着方非,脸上闪过一丝阴霾。

方非望着尺木,双腿一阵发软,嗓子又干又涩,额头上渗出丝丝冷汗。

“飞呀!飞呀!”简容飞了过来,绕着他呼呼打转。

方非长吸了一口气,奋向一跃,跳向尺木。

双脚踩上尺木,木棒向下一沉,方非心生狂喜,以为就要起飞。冷不防脚底一滑,尺木向右闪开,他陡然失去平衡,脑袋朝下,鼻子抢先着地,只一热,血就流了出来。

四周一片沉寂,方非双颊火烧,几乎失去了爬起来的勇气。

“死酒鬼!”申田田大叫,“怎么回事?人摔了你也不管?”

“这个,我也没想到……”简怀鲁叹了口气,扶起方非,挥笔止了他的鼻血。

“没劲!”简容一扁小嘴,“我还当他是个羽士呢!”

“闭嘴!”申田田皱眉说,“他才试了一次!”

“我第一次就能飞!”小东西一阵得意。

“他是他,你是你!他又没叫神龙吓了尿裤子!”

简容给人捏到痛处,气急败坏:“好呀,有本事再试一次!”申田田也说:“试就试,方非,别怕!”

方非定定神,踢踢腿,运足力气一跳,双脚刚刚沾上尺木,木棒鬼使神差,忽又向左滑出。方非这次留了心,笔直落下,没有摔倒,可是心里加倍难受,面孔快要渗出鲜血。

“看吧!”简容手舞足蹈,“我没说错吧,他不是羽士!”

申田田迟疑一下,皱眉说:“死酒鬼,这是怎么回事?”

“不清楚!”简怀鲁摇了摇头,“我也没见有人用过尺木!”

申田田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拍了拍少年肩膀,笑着安慰:“方非啊,做甲士也挺好的啊。阿姨我就是甲士!哼,你别看我这个样子,当年说到女狼神申田田,那可是响当当的大大有名……”

简怀鲁被一口烟呛着了,使劲儿大声咳嗽,申田田怒目相向:“怎么!你有意见吗?”

“没有,没有!”简怀鲁连连摆手。

“我没说错吧!他不是羽士……”简容咋咋呼呼,嗪到方非面前,大耍飞行杂技,简真却在一边傻乐,大个儿心怀鬼胎,害怕方非做了羽士,从此高过自己,如今大方其心,众人心里数他笑得最高兴。

这天走了一半,终于出了山区,抵达灵河岸边。

华盖车跨进河水,变身为船,八条长腿划水如飞。行驶了一会儿,前方传来轰轰的水响。河道上应声涌起了一座山峰,苍青翠碧,高拔云天,方非不由心跳加快,这么下去,华盖车非得撞上山峰不可。

水流俯冲直下,一眨眼,山峰压到头顶,方非心头发慌,腾地站了起来。

“进潜江咯!”申田田轻轻叫了一声,众人眼前发黑,水面下降,山脚下出现了一个大洞,华盖车像是一支锐箭,嗖的一声射进了洞中。

观物镜里一团漆黑,方非的心子别别乱跳……灵河到了这儿穿山而过,那座奇峰下面,居然藏了一条阴河。

水势平缓下来,地下空幽寂静,划水声惊心动魄。河水忽地明亮起来,水下燃起了点点亮光,有的霜白,有的火红,有的苍青发冷,有的紫光融融,不一刻的光景,照得阴河一片通明。

发光的是一群小鱼,数量多得惊人,想是阴河深处,亘古不见天日,如同深海里的水族,小鱼也学会了发光。光亮五光十色,宛如河中的精灵,也许因为这个原因,简真把它们叫做“灵鱼”。

灵鱼活在至暗的阴河,却有着喜乐的天性,有的沉潜在水下,摇头摆尾,有的飞腾潜跃,小小的尾巴发出拨剌剌的水声。它们绚丽非凡,将一条阴森森的大河装点得流光溢彩,让人赞叹造化的神功,有了前进的勇气。

洞顶两岸钟乳密布,似有千千万万尊雕塑,一眼望去,漫无穷尽。方非仔细看去,石雕中间,有长手脚的鱼,有持刀剑的虾,还有舞大斧的蟹怪……无论何种生物,全都刻画入微,就是蟹壳边的细毛,也一根根的十分清楚……这不是天然生成,绝对出自智慧的手笔。

方非越看越惊,正要发问,简真竖起食指,嘘了一声,低声说:“别说话,这儿是万妖石窟,所有的石像都是妖怪雕刻的。”

一边的简容也激动得发抖,声音压得低了又低:“看见了吗?满了五百岁的妖怪,都要到这儿来,刻上自己的雕像。”

方非只觉得头皮发炸:“妖怪为什么这样做?”

“只有妖怪们才知道!”小东西的声音活是毒蛇吐信,听得方非毛骨悚然,怀疑他也让妖怪附了身。

石像大大小小,怪模怪样,处在阴河深处,格外狰狞可怕。有雕像大得离谱,绵延数十里,无数怪嘴横在窟顶,似乎就要张口咬来;有的小巧玲珑,一闪而过,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参参差差的妖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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