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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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下走了约两公里,不见半个人影,更无妖怪拦路,只是迷雾沉沉,灰气重重,十米以外看不清东西。旋风夹着雪花卷过山谷,花翎听声辨位,谷底快到了。
“你们听,什么声音?”红绢突然屏气说。
众人驻足,凝神倾听四周动静,风打树冠“沙沙”声中,间或有一两声婴啼。
“有小孩儿在附近。”红绢叫道。
跟着大家看到不远处荆棘丛中的襁褓,碎花蓝布面分外显眼。
“哪来的小孩儿?”红刺轻声自语。
红绢毕竟是女人,母性天生,“好可怜,被父母遗弃在这里。”说着,用手中短刀斩断荆棘,过去抱孩子。
“我们现在没时间管他。”左传雄冷冷的声音像冰块一样打在红绢心上,她的动作都停住,她想大声质问:你原来不是这样的。可是开不了口。
追风忍不住说:“放任他在这里不管,他会死的。”
“他父母把他扔在雪谷,本意就是要他死。我们何必多管闲事。”
花翎说:“我把他送出去,找个人家先养着,然后回来找你们。”
左传雄面无表情,“你以为你还出得去吗?”
众人愕然回首,灰雾茫茫,来时的道路隐没其中。
“有人在雪谷布下结界,退路早就被截断了。我们自身难保,又怎么能带上这个孩子。”
“如果我们能逃出去,他就能出去。”红绢喃喃道,下定决心一定要带走这个孩子。
“我们没有东西喂他。”
“我自己想办法。”她又开始砍那些荆棘。
襁褓越来越近了,可以看到孩子的侧脸,非常白净,耳朵的形状像小元宝,红绢不觉现出微笑,应该是个漂亮的孩子。
“你真想要他?”左传雄说,声音隐隐有些焦躁。
“我不能放他一个人在这里。”她手上不停,马上就到他身边了。
“既然这样,我替你抱他。”
红绢还没反应过来,左传雄已先她一步跃入荆棘丛中,一把将襁褓抓在手里。
“他长得好不好看?有没有受伤?”红绢兴奋地问。
左传雄含笑看着怀中的婴儿,并不答话。
“你不会抱,给我吧。”红绢踏着荆棘伸出手。
左传雄却闪到一旁。
婴儿哭起来,声音急促得像要断气。
红绢不由变色,“快给我,你弄疼他了。”
左传雄又躲远一点儿,“他是男孩子,还是我抱比较好。”
什么嘛?他只是个孩子!
襁褓震动,孩子在挣扎。
红绢急了,难道为了不被拖累,他想杀死无辜的婴儿。
左传雄左躲右闪,红绢连他的衣角都碰不着,反而距离越拉越大。
婴儿哭得很凶,只能用凄厉来形容。同时挣扎得也很厉害,连襁褓都踢破了。
左传雄把手按在他头顶,红刺看到这个古怪的动作,眼睛顿时睁大,那是泥丸宫的位置。
红刺劈手拦住红绢,“别闹了,有古怪。”
左传雄只是看着他们笑。红绢发现,他额头上泌出细密的汗珠。
襁褓松动,慢慢滑落,红绢第一眼看见的是左传雄胸前棉衣上的大洞,棉絮飘飘散落,露出金丝战甲,然后是一双小手拼命撕扯金丝战甲,指甲与金属磨擦,发出恐怖的“嚓嚓”声。最后,襁褓彻底掉下来,“婴儿”的背部终于暴露在众人面前,原来是一只顶着人头的小羊羔。
众人瞠目结舌的当口,左传雄将他掷在地上,“我把你泥丸宫封了,别想耍花样。”
那怪物落地哀嚎一声,想必摔疼了,两臂上举“哇哇”怪叫。
左传雄把脸一沉,“叫什么?再叫我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怪物立刻把手臂放下,呲着虎牙,低声咆哮,他的眼睛却是长在腋下的。
“狍鸮!”红绢轻声惊呼。
狍鸮,羊身人面的吃人妖怪,手似人手,牙齿像发怒的老虎一样露在唇外,最明显的标志是眼睛长在腋下。
“说。前面还有多少埋伏?”左传雄厉声问。
狍鸮紧合双臂,缄口不言。
左传雄冷笑,“想做烈士?我一定成全你。”
狍鸮依然不动。
左传雄也不再问,一掌劈在他头顶,打得脑浆迸裂,立时毙命。
其余人等都在想:用得着这么狠吗?不过一只羊羔。
谁知转眼间,狍鸮的尸体突然胀大,最后竟至公牛大小。如果不是左传雄识破他,擒他还真得费一番工夫。
左传雄脱掉破碎的棉衣。
红绢只得抱歉地看着他,“对不起,我错怪了你。把我的棉衣给你。”
“不用。你的衣服尺码太小,我穿不了。”
红绢尴尬地退到一旁。
左传雄从鹿皮囊取出鱼肠剑,把狍鸮提起来,割开口鼻处的毛皮,红刺上前帮忙,把整张皮剥下来。左传雄用白雪简单擦拭一下皮毛上的血迹,就披在身上。
“有没有人饿了?”失去毛皮的狍鸮,肉质看上去相当不错。
红刺和花翎点头。
“点火会暴露目标,生吃吧。”
红刺、花翎就地大嚼。红绢远远躲开。追风从近旁挖了一些草根,采了几枝嫩茎,送到她面前。她皱眉不吃。
“天寒地冻,不吃东西怎么行。”左传雄近前说。
红绢冲口而出,“你肯关心我了吗?”
“什么?”
“没什么。你去吃吧,别管我,我不饿。”
“我也不饿。”他将一件拇指粗细的东西递给她,“给你。”
她接过来,是人参。
“鹿皮囊里找到的,可惜只有一根。”
“千年野山参,你留着吧,死人吃了都能复活,给我充饥太可惜了。”
他叹口气,“死人吃什么都没用。但愿我们能活着出去,快吃吧,别浪费东西。”说完踏雪走开。
红绢心中涌起暖流,野山参咬在嘴里,土腥味里掺杂着微微的一丝甘甜。
正传 第二十章 妖兽争霸
满地灰黄的落叶,大部分腐烂了,与水气合在一起,古怪的气味虽不至于把人呛死,却足以令人心情烦乱。红刺最恨踩在上面的感觉,“噗哧噗哧”的,仿佛每一步都会陷下去。
“敌人在这里设伏,我们怎么办?”他终于忍不住把担忧说出来。
左传雄望望灰蒙蒙的天空,日落前看不到太阳了。
怪风斜向刮起,沿途卷起败叶和雪花,凝成一条雪鞭,迎着众人扫来,大家不得不眯起眼睛,屏住呼吸…硬挨……
“小心。闪开!”左传雄突然推倒最前面的红刺,然后一个扫膛腿绊倒红绢、花翎和追风,雪鞭呼哮着从头顶扫过,“啪”打断一棵碗口粗的杉树,众人大惊失色,没有喘息的时间,雪鞭绕了个圈子又扫回来,气势更胜刚才。
这回众人留了意,或躲或闪,四下分散,雪鞭又扫空了。对方倒也聪明,见两击不中,便隐匿不发,雪鞭如一道白色水气那般消失在空气里。
红刺喘着粗气问:“他是什么妖怪?”
左传雄的眼睛扫过地上灰黄的树叶,本来就排列无序的落叶除了更加杂乱外,根本无迹可循。敌人还在这里,第六感告诉他,说不定就坐在面前的落叶上,嘲弄地看着他们。
“别靠近树木。”他提醒道:“都到我身边来。”
其余的人方举步,劲风平地而起,败叶地毯一样向左传雄卷过来……
“不要被他迷惑,到我这边来。”
迟疑间,红刺、花翎驻步,追风、红绢脚步不停,追风腿快,眨眼已到左传雄右手,红绢跑到半路,被左传雄抢上前一把抓过来,也脱了险。
“嗐——!”红绢听到左传雄微微叹息,随后她看见红刺和花翎头朝下吊在高大的杉树上,败叶地毯的卷动停止。
突袭只几秒钟,双方形势大大改观。
“出来吧,我们谈谈。”左传雄大声说。
山谷中传来笑声,似乎来自四面八方,“我不跟你谈。”
左传雄冷笑,“胆小鬼,藏头露尾,暗箭伤人。”
“呵呵,你说什么都行,只要我把你们都抓住,藏头露尾又怎样?”
红刺想笑,如果不是绳索绑得太紧,他真的会笑出声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不是恶人的原则吗。
红刺没想到,左传雄也笑了,“蹩脚的伪装也想抓我,痴人说梦。”说完,他取出一个银白色的香袋,桔红色的花纹,黄色丝绦束口,很漂亮。
他将香袋袋口冲上拿着,回顾追风,又看看树上吊着的花翎,“护住心脉。”
白光耀眼,一蓬银针自香袋射出,像节日里满天的苍白焰火,银针遇到空气变成千万柄寸长短剑,攻击的范围迅速扩大,向众人身上罩下来。
“啊——!”红绢不由骇然惊叫。
“别怕,伤不了你。”左传雄搂着她的肩膀说。
果然,短剑就像异形焰火,没碰到身体就消失了。红绢惊魂稍定,身边的追风却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他怎么了?”
左传雄没有正面回答,“你要是心疼他,就帮他挡着焰火。”
红绢犹豫一下,扑在追风身上。
树叉上的花翎已经疼昏过去。
大地震动,残枝败叶不规则地翻卷,半晌,震动停止,一只浑身浴血的花脑袋白豹出现在人们面前。
左传雄俯下身,嘴角挂着调皮的笑容,“我发明的逐妖囊,感觉如何?”
“你好狠,竟不惜伤害自己人。”
“若非如此,怎么抓得到你,孟极。”
孟极瞪着他,眼睛都红了。
“他们在哪里?告诉我,我给你灵药止痛。”
“呵呵。”孟极竟然笑了,“留给你的妖怪朋友吧,我这样子活不了了。”
左传雄微皱一下眉,“你怕啸天识破你,所以放他们离开。”啸天是犬,嗅觉灵敏,再精奇的伪装也骗不了他。
“那只狗精吗?呵呵,我放他们离开这里,是为了让他们死得更惨。他们现在恐怕已经死了,连尸首都不会剩下。呵呵……”孟极头一歪,死了。
昏暗不明的光线下,左传雄的脸色发白。“你放心,你也不会有尸首。”
正传 第二十章 妖兽争霸
医好花翎和追风,左传雄一个人把孟极吃了,他吃得很快,很仔细,很恐怖,半个小时后孟极就只剩一副骨架和一条尾巴了。那身应该很漂亮的皮毛本就被逐妖囊内的逐妖幻剑刺得不成样子,现在则被扯得稀烂,一块块散落地上,与落叶混在一起,不分彼此。左传雄擦去嘴角的血迹,收起充作雪鞭的尾巴,然后放了一把火,把骨架彻底焚毁。
“我们走吧。”
吓呆了的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走不多远,一兽拦路。看样子像水牛,头却是白色的,额头中央只有一只大眼睛,鹅蛋大小,不时摆动的尾巴似倒长的毒蛇,“咝咝”吐信。蜚,红刺想,出场的妖怪越来越难缠。
“能走到这里的人类,一千年来只有你们三个。”蜚喷着死亡的气息说。
“哦,好荣幸。”左传雄轻松地笑着,“这么说,你没见到他们?”
红绢的心提到嗓子眼儿。
“他们是谁?没见过。”
左传雄笑得更甜了,摸摸肚子,“看来我吃得太多了。”
蜚铁青了一张脸,大吼一声,呕出一口黑气。红刺迅速在大家身前结起结界,虚幻的水红色玻璃镜面把黑气隔在外面。
“躲起来有用吗?”蜚狰狞地说,继续吐出黑气,阴气逼人,气流舞动落叶,叶片触到黑气立刻变成枯干紫黑的标本。
黑气浸袭下,结界岌岌可危。伴着“咔咔”两声轻响,水红镜面开裂……
“快走,我坚持不住了。”
“往哪儿走?”左传雄的追问把大家拉回残酷的现实,退路被封,除了向前哪里还有另一条路。
“哗啦”结界彻底坍塌。
就在结界坍塌的一瞬间,左传雄深吸一口气,“呼”劲风吹出,黑气一扫而光。
蜚愣了一会儿,“好厉害的肺活量。”
左传雄抚胸笑,“还好还好。”
“哼。”蜚晃晃身形,周身都散发出浓黑的毒气,“有本事接着呼气,看你能挺到几时?”
左传雄的笑声比冰还冷,“我没时间陪你玩儿。”
“我来。”背后的乌钢剑突然出鞘,回旋飞刀一样在蜚的脖项上转了一圈,那个会喷毒气大脑袋就掉了下来。
乌钢剑回鞘。红刺有些不悦,早知道这样简单,设结界干什么,浪费精力。
左传雄把蜚可怖的头收进鹿皮囊。红绢不明白,留着它干什么?
稍事休整,刚要出发。树下草堁败叶丛中忽然冒出一个灰色的小脑袋,可能是野兔,众人都没有把它放在心上。只有左传雄飞身掠过去,一脚踩下去,野兔发出“吱吱”两声惨叫,扁了。这时大家才发现它根本就不是野兔,而是一只硕大的老鼠。
“那恶心的东西,你杀他干嘛?”红刺皱着鼻子说,而且还是用脚踩死的,也不怕弄脏鞋。
左传雄不理他,拎着尾巴把大老鼠扔进鹿皮囊。这之后,红绢有好一会儿都不敢靠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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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达谷底。奇怪的是,偌大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