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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恶人-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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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量力的人类,不走就做我的食物吧。”

“呜呜呜”哭声,红绢和妖怪寻声望去,死人堆里几个刚刚苏醒的生还者正奋力坐起来,见此情景,无力逃跑,只有哀哭。

妖怪皱皱狗脸,嘶哑的声音道:“死就死吧,哭哭涕涕,讨厌。”长爪破空向一人抓去,爪未到,带起的爪风已将那人拦腰截断。

红绢顾不上吃惊,趁妖怪分神之际,掷出刃首,妖怪慌忙闪躲,飞向咽喉的刃首只刺到肩头。妖怪发怒了,大吼一声,扑向红绢。

红绢手中无兵器,不敢力敌,左躲右闪,十分狼狈。

忽听一人高叫:“师妹,接刀。”一柄大刀随后飞来。

红绢接刀,刚才的声音好熟悉,无暇细想,迎上妖怪的利爪,两兵两击,撞出点点火花,怪物的爪子如钢钩一般,坚硬沉重,震得红绢双臂发麻。再击,虎口出血。三击,大刀折为两断。红绢就地打滚,躲开第四击。此刻,她的胳臂已经失去知觉,除了闪展腾挪外,再无还手之力。妖怪踏着死尸和生者的身体扑杀她,血肉横飞,惨叫连连,仿佛饿鬼界重现。红绢自思今次万难生还,没想到今世将死得如此之惨,见了阎王不知他会说出什么话来。

正当她以为必死之际,四周豁然大亮,一团白光笼罩住他们,光线的强度超过了阳光。红绢的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这种光线。而那妖怪还在茫然四顾,似乎已经瞎了。抬头看,一个白头发白胡子白衣服的老道站立空中,手中的拂尘指向妖怪,他旁边一个英俊的青年道士侍立着。

“何方神圣驾临?现出原身来,不要故弄玄虚。”妖怪吼叫道,虽然语气强悍,但是红绢听出它的声音中隐藏着极度的恐惧。

“妖孽,你屠毒生灵,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老道挥一挥拂尘,一道紫气射出,穿过妖怪胸膛,在极难听的嚎叫中,妖怪扑地而灭。

红绢第一次见识到法术的威力,不由浑身震颤,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梦颖,看看有没有能救的人。”老道说。

年轻的道士走到红绢跟前,“姑娘,你受伤了吗?”

红绢看着他,白净的面庞,俊秀的容貌,白底色镶蓝边的道袍,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清新感觉。梦颖见她不说话,径自捋起她的袖子,取出一个白瓷瓶,倒出一些红色药膏涂在她的皮肤上。红绢惊得瞪大双眼,脸颊立时红了,想撤回手臂,却因没有知觉动不了分毫。片刻,涂过药的地方传来冰凉的感觉,知觉恢复,她慌忙收回双臂。梦颖笑了笑,虽然是不输郑彦的很美的笑容,却与人一种坏坏的感觉。

生者陆续得到救治,共有七位,有强盗也有镖师,焦亮是其中一个。据他讲,他们在此地遭到五伙强盗洗劫,混战一场,过程十分惨烈,所幸镖尚在。劫后余生,无论强盗还是镖师,都不愿再追究前仇。两位道士也将告辞离开。众人问其姓字,老道不讲,只说不求回报。

红绢自被救下,便没说过一句话,此刻忽然跪倒在老道面前,“仙师,请收我为徒。”

老道笑了,“小姑娘,我不是神仙,也不能收你为徒。”

“为什么?”

梦颖一旁插言道:“我师父只收男徒弟。”

“不能破例吗?”

老道摇摇头。

红绢急了,“仙师,我诚心想学道术,请您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恕我无能为力。我这一门自古至今从来没有收过女弟子,况且我已有弟子九十三人,学道要跟随师父数年,与这些男弟子在一起,你一个女子多有不便。”

红绢不肯放弃,“仙师,我不在乎方不方便,只要能跟从您学道,我什么苦都吃得了,何惧男女大防。今日您不收我为徒,我便长跪不起。”

老道面上不悦,“为人行事,当知不可强人所难,如此不知进退,简直不可理喻。”言毕,飘然而去。

千载难逢的拜师良机就这样擦肩而过,红绢潸然泪下。

焦亮劝道:“师妹,学道又苦又难,有什么可惜的。不用这么伤心吧。”

红绢不理,只是哭。他怎么能够了解她的心情呢。

第一缕阳光照进树林,照到红绢脚边一块白绸汗巾,怎么会有这个东西?红绢拿起它,轻柔洁白的方巾上有一行小字,“九华山太虚观凌绝真人。”

“这个老道长,他什么意思呀?”焦亮说。

“不是道长的意思。”红绢想起梦颖离去时的微笑,他又帮了她一次。但是从心里讲,她不喜欢他。

红绢没有对焦亮说自己的想法。她变卖了山上的东西,护送焦亮等人至目的地。然后又一次不辞而别。

不久,九华山太虚观门前多了一个长跪不起的年轻女子。然而,凌绝真人并没有被红绢的诚意打动。十天后,她被九华山另一座道观——青竹观收留,那时她已经虚弱得提不出抗议了。

青竹观是女子道观,观主绿玉与凌绝真人很有渊源,两人常常在一起研究道义。绿玉精通医术,但不会降妖。红绢不甘心,常常溜出青竹观,至太虚观窥探,绿玉也不禁止。

偷师只能学得一些皮毛,法术的口诀都是一对一的面传亲授,如何才能得到口诀?红绢左思右想,决定从凌绝真人最心爱的弟子梦颖下手。

一个可爱的清晨,红绢精心修饰一番,以归还物品为由求见梦颖。她前世曾为艺妓,对媚术有一些了解,梦颖只不过是一个心浮气躁的少年,在遇到她之前就有偷香窃玉想法。于是在那个桃花掩日,细柳拂面的季节,他坠入红绢的温柔乡里。

以后发生的事顺理成章,凌绝真人的口诀通过梦颖,一字一句的传到红绢耳中。她依法修炼,法术渐渐有成。同时她与梦颖的私情也传得沸沸扬扬,师姐妹们怕她影响青竹观的清誉,极力劝绿玉赶她出门。绿玉却对此事淡然处之,并不深究。

如此八年下来,红绢在道术上的成就已非同一般,远远超过梦颖等三心二意的亲传弟子。而凌绝真人对这一切并不知情。

转眼又是一个秋天,深夜,红绢练完功,刚刚就寝,朦胧中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齐红绢。”她马上被惊醒了,翻身而起……凌绝真人站在床前。

“你学了我的道术,连头都不给我磕一个吗?”

红绢见他的形象隐隐约约,心知其已死,惊骇之中,急忙展拜。

凌绝真人趋近,只觉紫气侵身,红绢戒心顿起,默念一道口诀,白气自周身激腾而出,将紫气冲散。

“好啊!”凌绝真人捋须,上下打量避出一丈开外的红绢。

“没想到我耗了半世,得到真传的却是你。”

红绢不能分辨他的意图是善是恶,警惕地看着他。

凌绝真人自言自语:“总算这门道术在人间没有失传,见了祖师不会被责骂了。”双目凝视红绢,“只可惜你今世不能得成正果……可惜,可惜。”

“我这么努力,为什么不能成正果?”红绢想问。但凌绝真人已渐渐消失。

天亮后,从太虚观传来消息,凌绝真人升天了。

虽在意料之中,红绢心中仍然难过,正午,她着素衣去太虚观拜别凌绝真人。

还没进山门,就看见太虚观内,目之所及一片狼籍,众弟子置真人棺柩不顾,都忙着抢东西。金尊、金器都被抢光,书籍、法器扔了满地。

“红绢,你来得太好了,帮我揣着这个。”梦颖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把一个包袱往她手里塞。

“拿开,别脏了我的手。”

“你说什么傻话,师父死了,不弄点儿东西还俗,这么多年,我岂不是白挨了。再说,我跟你日后要生活呀。”

“闭嘴!”红绢盛怒,返身欲走。

梦颖拽住她,嬉笑道:“你不要假装了,如今我们可以正大光明的好了。”

红绢喝道:“我今与你,断袖绝义。”扯下半个袖子,大步流星走出太虚观。

三天后,换了俗家衣服的梦颖来找她。她闭门不见,梦颖直至此时方才悟出她对自己并无情意,失望而去。

太虚观没了凌绝真人,弟子走了多半,香火日衰,青竹观本来仰仗太虚观的资助维持日常用度,因而更加窘迫。群道姑不能安贫乐道,纷纷离去,只剩红绢一人陪伴绿玉。

几年后,绿玉病重,想把医术传给红绢。

红绢不愿学,“生老病死,皆由天定,人力岂能更改。”

绿玉微笑,“你在红尘中泥足深陷,早晚用得着此术。”

红绢还是不愿学,绿玉拿她没办法,留下十八册医术,溘然长逝。

绿玉死后,红绢用烟障将九华山山顶锁住,独自一人安心修道……一百多年过去,正当她醉心于道术清修,法力更上一层楼时,却突然无疾而终。

糊里糊涂的走上黄泉路,她又变成了八岁时的样子。阎罗殿上,英俊的阎王看到她的样子后,暴跳如雷。孟婆被传唤到现场。

“看看你面前这个小女孩儿,你到底给她喝的是什么?”

“喝了我的汤还记得前世的人,也是有的。”孟婆面无表情的说。

“那些人不过侥幸记得支离破碎的片段,她却一连三世都记得清清楚楚。”

“可能配方出了问题。”

“一派胡言!千万年都用这个配方,别人都正常,独独她有问题?”

孟婆昂首对视阎王,“在她之前,我也不知道眼泪能解除汤的药性。”

“眼泪!”红绢和阎王一样吃惊,她一直以为是孟婆偷换了汤,她才记得前世的。

孟婆看着她,蓝宝石似的眼睛中含着淡淡的笑意,“我怎么敢违抗阎王的旨意,那天不过是骗你通通快快喝汤罢了。”

“你…原来没有帮我?”

孟婆眼中的笑意泛滥到嘴角,“能帮当然帮了,帮不了也没办法。说心里话,我觉得你傻透了。”

原来孟婆也不明白我,红绢苦笑。

阎王摆摆手,“如此冥顽不灵之人,我不惯与她多话。”

两鬼吏把红绢带出大殿。

“阎王没有吩咐,还灌她喝汤吗?”一鬼吏问同伴,问孟婆,更问自己。

孟婆没有答话。

另外一个鬼吏说:“让她自己选择。”

红绢自然是不喝的,孟婆把汤倒了。

2003年10月15日星期三

正传 七世05

第五世照妖镜(公元1402~1852年)

这一世齐红绢出生在农村,父母有十个子女,勉强糊口。她烦透了哥哥姐姐的蛮横和弟弟妹妹的哭闹,不等成年便施了一个障眼法,让所有的人以为她夭折了。一张半新不旧的席子把她的小小的身体一卷,抬到村外的墓地草草掩埋。全过程只有父亲和一个拾荒的流浪汉,父亲很无奈,但并不悲伤,毕竟孩子太多了,少一个就少一份负担,尤其是女孩儿,将来出嫁还得要嫁妆。红绢很想再看一眼母亲,等了七七四十九天,母亲和兄弟姐妹也没有来,她终于寒了心。借土遁之术,她离开了出生地,再也没有回来。

九华山山顶的烟障还在,红绢很高兴,这说明前一世她在道术上的修为已经达到了第四重天(道术共有九重天)。

距太虚观一百八十步时,她突然停下脚步,有妖气。她聚集精神,身体周围升起白色的真气。看太虚观上空,黑色的妖气如烟柱般耸立,中间夹杂着若有若无的一缕金色的杀气。有人在跟妖怪搏斗,此人就快落败了。

红绢踏进太虚观正殿的大门时,看见一条黑色的巨蟒缠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儿,巨蟒长约两丈,最细之处也有碗口粗,小孩儿胸部以下已被牢牢缠住,只剩一双小手死死的抓着巨蟒的七寸,阻止蟒蛇的血盆大口咬下来。红绢以为自己看错了,一般人被这样缠住,恐怕早已骨断筋折,这孩子怎么还有反抗之力?而且以目前的形势,蟒蛇未必吃得了他。

小孩儿看到红绢,不由失望到极点,从子时到现在他与巨蟒已僵持四个时辰,一直巴望着有人来解救,好不容易来人了,却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好像还被吓坏了。

“你别傻站着,快去叫人,我快不行了。”他一分神,巨蟒的头离他的咽喉又近了两寸,令人作呕的气味喷在脸上,气得他哇哇大叫。

救人要紧。红绢念动口诀,隔空画了一道符,大喝一声,“破!”一道状似利斧的闪电向巨蟒劈去,从七寸处将它砍为两段。片刻,蛇身“哗啦”一声松脱,慢慢伸直,僵硬。小孩儿惊呆了,良久以后他还一动不动的躺在血泊中,保持着仰卧的姿式,双手抓着死蛇头。

红绢扫完地,准备擦洗血迹,看他还躺着不动,奇怪地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起来?”

小孩儿这才回过神来,他揉揉酸痛的臂膀,看着忙里忙外的红绢,“你想在这里住吗?”

“当然。”

“你没有家吗?”

“这里就是我的家。”

“可是我来的时候没有人呀。”

“这是我前世的家。说了你也不信。”

“哦。”小孩儿懵懂的应了一声。

“你家在哪里?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就住在这座山里,打柴迷路了。”

红绢瞟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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