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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9章

将夜-第4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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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摇头说道:“想要证明,那便再来打过,说不定下一刻,我的腿便会被你们一剑刺穿,到时候谁来赔我医药费?”
    宝树大师沉默片刻,说道:“这是恐吓?”
    宁缺说道:“你可以这样理解。”
    曲妮玛娣厉声喝道:“书院怎么会有你这般无赖的小人!”
    宁缺说道:“我确实比较擅长耍无赖,在书院里可以排名第一,即便是当年的小师叔,也不可能比过我,所以像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就不要做了。”
    “书院行事果然还是如从前那般嚣张。”
    宝树大师忽然笑了起来,看着他说道:“却不知在夫子眼里,在你们书院看来,怎样的事情,才算比较有意义。”
    一直沉默不语坐在蒲团上的歧山大师,忽然警兆渐生,抬起头来望向宝树,眼神严厉而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冥界入侵算吗?”
    宝树仿佛根本没有感受到歧山大师的目光,看着宁缺,脸上的笑意渐渐敛没,只剩下威严与肃穆,喝道:“你是冥王之子算吗?”
    (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一道铃声
    “世间入魔之人多矣,难道你以为,这便能让我这个戒律院首座离开悬空寺?能够让我离开悬空寺的理由,只有一个。”
    宝树大师法像威严,看着宁缺喝道:“我要来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冥王之子!看你血腥冷酷,又自污入魔,若真是冥王之子,便是夫子也不会保你!”
    宁缺盯着这位高僧明若宝石的眼眸,沉默了很长时间。
    去年冬天在长安皇宫前,他当着全世界的人宣布了自己的身世,甚至从更早一些时间,当大唐军方查出他与将军府的关系时,世间便出现了一个传闻。
    那个传闻里说,光明大神官早在十六年前,便已经看出宁缺便是传说中的冥王之子,先前曲妮玛娣也曾经提到过这件事情。
    宁缺曾经因为这个传闻而紧张迷茫过,在经过夫子开解后才渐渐释然,而且背靠书院,也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提起这个传闻。
    曲妮玛娣先前提了,宁缺并不在意,因为他知道那是老尼姑羞怒悲愤的发泄攻击,对他没有任何影响,然而此时宝树大师的话,却让他变得有些凛然。
    宝树大师来自悬空寺,不是黄口稚儿,不可能凭着传闻,便公开指认他这个书院弟子是冥王之子,要知道这毫无疑问是这个世界最严重的指控。
    让宁缺心神凛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便是前些天在瓦山上见到佛辇时的警兆,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警兆预指何事,难道便是这个指控?
    “这就是名门正派为私仇寻找大义名份的典型过程?”
    宁缺看着宝树微讽说道:“我很庆幸书院也是世间的名门大派之一,若我真是个普通修行者,岂不是会被你们陷害到连渣渣都剩不下来?
    宝树大师说道:“我说你是冥王之子,自然有我的证据。”
    宁缺说道:“我很好奇,你所说的证据是什么。”
    他自然不可能真的好奇,因为直到今天为止,世界对冥王之子的怀疑对象,他依然牢牢占据着第一名的位置,占据第二名的隆庆皇子如今已经消失在荒原中。
    只不过在这种时刻,他不可能表现出来任何的紧张。
    宝树大师静静看着他,从僧袖中取出一个铜铃挡。
    那个铃铛铜色寻常,式样却有些独特,体裁圆阔,看上去更像是一口小钟。
    歧山大师看着那铃,神情剧变,厉声喝道:“宝树!放下那铃!”
    宝树今天很明显对自己的师叔没有任何尊敬,他神情漠然看着宁缺,右手提着那只铜铃,说道:“此铃名为盂兰,又称净铃。”
    看着这只铜铃,程子清记起了师兄曾经提过的某样佛门法器,眼瞳微缩,不可思议说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盂兰铃?”
    洞明大师看到这只铜铃后,已然有所猜测,此时听到这铃的名字,不由震惊无语,曲妮玛娣则是露出又惊又喜的神情。
    …………秋风从殿外进入,拂动他指间那只铜铃,发出清脆的声音,铃声清脆但绝对没有一丝寒冽的意味,显得无比柔和而悲悯。
    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宁缺便记了起来,前些天在瓦山山道上,未见佛辇至,铃声已然先至,其时翠鸟蹈而迎之,神妙异常。
    他眉头微微皱起,觉得似乎有些麻烦将要发生。
    宝树大师指拈铜铃,慈悲说道:“盂兰花生长于极西净土,最能知邪镇祟,此铃所用之铜在漫漫盂兰花田里静养无数万年,最为纯净,后铸身为铃,随佛祖在世间苦修无数年,渐有佛性自生。”
    宁缺看着大师指间的铜铃,忽然说道:“看大师的介绍和诸位的反应,我大概能猜到,你接下来肯定要说这只铜铃能够找到冥王之子的下落。”
    宝树大师肃容说道:“不错。”
    宁缺摇了摇头,说道:“如果这铜铃真这般好用,西陵神殿何至于为了寻找冥王之子害死了那么多人,光明大神官又怎会被囚禁十余年?”
    宝树大师说道:“那是因为当年冥王之子刚刚降临,还没有苏醒的缘故。”
    宁缺问道:“那你怎么知道冥王之子已经醒来?”
    宝树大师说道:“冥王之子苏醒,自有天兆,不然光明神座又怎会越狱出了桃山,要去长安城找你?”
    宁缺说道:“都是你在说,谁知道你手里这个铃铛是不是传说中的盂兰铃?也许是你在寺里哪间禅房里拣的,赶紧还回去吧,不然那禅房里的老和尚半夜醒来,忽然发现自己系在裤带上的铜铃不见了,岂不是要吓死。”
    这是一段笑话,这是一段对佛宗极不恭敬,对烂柯寺极为亵渎的笑话,然后佛殿里没有人发笑,人们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复杂。
    宝树大师看着他说道:“如果只是普通铜铃,你为什么不听一下?”
    宁缺说道:“我为什么要听?你不觉得这样看上去很蠢?”
    宝树大师平静说道:“若净铃对你没有任何影响,那你自然便不是冥王之子,到时候悬空寺自然会还你一个清白。”
    宁缺笑着摇了摇头,从袖子里取出一方手帕,看着他认真说道:“此乃我书院镇院之宝天罗帕,能伏世间一切邪魔外道,而我现在很怀疑佛祖是冥王之子,你要不要把他老人家的骨灰挖出来,让我用这帕子扇两下试试。”
    凭由他百般恶毒嘲弄讽刺,宝树大师自平静不闻,说道:“我可以让你试试。”
    宁缺摇头说道:“我可没有怀疑大师你是冥王之子,我怀疑的是佛祖。”
    宝树大师忽然微笑说道:“十三先生,你怕了。”
    …………不是怕而是警惕,是在山道上听到铃声后,便对佛辇生出的警惕不安。
    宁缺在心中这样对自己说道,然后下一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很恐惧,因为自己是冥王之子的传言,本来就是他最大的恐惧。
    他看了一眼桑桑。
    宝树大师沉声说道:“你想走?”
    宁缺正准备反言相讥之时,忽然听到一道很疲惫很轻的声音。
    “不要让那个铜铃响。”
    他听出来是歧山大师的声音,身体不由变得有些僵硬。
    歧山大师佝偻着身子,坐在蒲团上,枯干的嘴唇微微翕动,声音只有宁缺能够听到:“哪怕杀死宝树,也不要让那个铜铃响。”
    宁缺感到一阵寒意,能让歧山大师如此紧张,那净铃定非凡物,最关键的是他想起了那天夜里与大师在松溪畔的那场对话。
    …………“所以……拯救世界的前提,就是杀死冥王之子?”
    “除了杀死,其实还有别的方法。”
    “什么方法?”
    “比如让他修佛清心,然后被光明净化?”
    “大师……我怎么越来越觉得你是在说我。”
    …………难道自己真的是冥王之子?宁缺仍然在面带笑容在与宝树斗嘴,但他的心里早已没有丝毫笑意,寒冷无比,甚至有些恍惚。
    他望向宝树大师,问道:“既然摇铃便能确定谁是冥王之子,那这些天你为什么一直不摇,非要等到这个时候来摇?”
    宝树大师说道:“净铃乃佛祖法器,使用自然有严苛的条件,需要闻声者与铃体在一段距离之内,而且需要颂经以清心。”
    宁缺说道:“那我只要离这破铜铃远些,你岂不是拿我也没办法。”
    宝树大师说道:“如果你不敢听,也是一种证明,而且你今天走得出烂柯寺吗?”
    宁缺忽然笑了起来,说道:“是吗?我倒要看看谁敢拦我?”
    说完这句话,他把双手背到身后,感觉很是潇洒随意。
    事实上,他是在准备接东西。
    被他用身体挡住的桑桑,从身上解下箭匣,准备组弓。
    “当然,为了替书院洗去嫌疑,我愿意委屈自己听听。”
    宁缺看着宝树微笑说道:“请大师颂经清心,我还真想知道这铃声有什么古怪。”
    他已经做好准备。
    下一刻桑桑把铁弓递到他手中,便是箭射宝树。或许一箭两箭射不死对方,他会把十三枝铁箭全部射完,然后带着桑桑逃离烂柯寺,再也不回来。
    就在这个时候,宝树大师似乎猜到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微笑说道:“我虽然没有与七念一道修闭口禅,但我也懂得一些默经的法门。”
    听到这话,宁缺心情骤紧。
    所谓默经法门,自然指的是不需要颂经以声,便能起到作用,先前他在一心二用之时,宝树大师或许已经在心中默默读完了那篇启铃的经文!
    宁缺知道自己必须动了。
    铁弓还没有递到他手上,便只能握住刀柄。
    他手腕一翻,沉重的朴刀,挟着昊天神辉隔空砍向宝树大师!
    同时他伸出左手食指,在身前空中锋利一划!
    宝树大师神情不变,左手单手合什,一道浓郁的佛家气息,在他身前幻作若隐若现的大手印,一把握住了恐怖的刀势。
    刀势再破,大手印涣散无踪。
    然而宝树大师右手上的小铜铃,已经轻轻摇了起来。
    …………佛殿里响起了清脆的铃声。
    和曾经在山道上响起的铃声并不一样。
    同样的慈悲,却并不柔和,反而充满了威严,似乎将要镇荡世间一切阴秽。
    铃声传出佛殿,传遍整座烂柯寺。
    烂柯寺里有十七口古钟,或在亭间,或在殿后,或在廊下,或在梅旁。
    这十七口古钟,几乎同时响了起来。
    浑厚宏亮的钟声,回荡在黄寺飞檐之间。
    却依然掩不住那道清脆漠然的铃声。
    钟声回复助铃声渐飞。
    一直飞到瓦山顶峰。
    佛祖石像在云中安静,渐渐生出庄严的佛光。
    (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行走在佛光里
    参加盂兰节的游客,随着彩车去了小镇,只剩下几家卖糖棍的摊贩还在叫卖,各国使团和红袖招的姑娘们,被寺中僧人带上瓦山赏景,前寺已经渐渐回复佛门清静地的模样。
    那些普通修行宗派,还在中寺诸殿里等着后殿的消息,只是本来都不关心,自然也不会真的坐在殿里不动,而是四处行走遇殿则入,遇佛则拜。
    在一座稍显偏僻的佛殿外,南晋太子艰难地从地上爬起,看着破损的殿门,眼眸里流露出极为恐惧的神情,就连身旁谢承运的搀扶,都被他下意识里躲开。
    谢承运并不知道殿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再次伸手把殿下扶起,看着殿内怒道:“殿下,何人如此大胆,待我派人去把人擒来问罪。”
    南晋乃是世间强国,这位太子殿下更是骄横之人,在瓦山上即便面对宁缺这位书院弟子,也不肯落了下风,然而此时听着谢承运的话,他竟是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连连说道:“不要不要!赶紧离开这殿!”
    ……
    ……
    佛寺殿堂里的光线相对都比较黯淡,这座偏殿也不例外,如果不是破损的殿门漏进一些天光,根本都无法看清楚里面的动静。
    这座殿里也有两座石尊者像。
    有两个人正在看这两座石尊者像。
    一人穿着素衫,结了个简单的道髻,身后背着把木剑,正是道门行走叶苏。另一人身材精壮,穿着一身中原少见的兽皮衣裳,正是魔宗行走唐。
    想来先前那位南晋太子殿下,便是被他们其中一人扔出了佛殿,面对如此强大的两名天下行走,难怪那名太子殿下恐惧成那副模样。
    叶苏说道:“你没有杀死南晋太子,那么今天在寺里,我便不向你出手。”
    唐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嗡鸣作响:“我对杀人没有兴趣,不过中原这些皇室,不都是西陵神殿养的狗,你居然会关心一条狗的死活?”
    叶苏笑着说道:“道门与世俗是相生相成的关系,你不知道知守观要养很多人,而且那些人都很挑剔,所以我们很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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