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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唐玄宗-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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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太过无能,以致比李瑁小了两岁的咸宜公主都出嫁了,寿王妃的人选还无踪无影。

咸宜公主面露喜色,说道:“母妃呀,驸马的眼光确实不差。女儿起初不信,心想母妃遍选佳人两年未成,他如何信口一说就能适宜呢?女儿令人将此女领入府中一观,这一看呀,果然是国色天香。”

武惠儿不理女儿,直视杨洄道:“嗯,说说此女的来历。”

杨洄恭敬答道:“禀母妃,此女出于弘农杨氏,小字玉环,与小婿为本宗。其高祖杨汪,曾为隋代大理卿,然其后世逐渐式微,到了杨玉环父亲一代,至多为七品官员。”

武惠儿道:“其父族官职渐微,毕竟出于公辅之门,还是清白流庆望族之后,这是无妨的。这个杨玉环的父亲现任何职呀?”

“玉环之父名玄琰,开元之初任蜀州司户,是为从七品。然玉环长至十岁左右,其父母忽然双双染病,竟然相继撒手而去,留下四女一子无依无靠,他们只好离开蜀州赴洛阳,归其叔父杨玄璬抚养。”

武惠儿叹道:“幼女骤失双亲,殊为可怜。嗯,其叔父杨玄璬现任何职?”

“杨玄璬现任河南府士曹参军事,亦为从七品之职。”

武惠儿闻言一笑,说道:“其门户竟然衰微至此。这杨玉环寄人篱下,模样生得如何也就罢了,其日常用度定然困窘得很,会不会养成促狭的性子呢?”

杨洄笑道:“母妃大可放心。此前本族传言,两京名门之中,以此女为殊,惜养在寒微之中,无人得识。小婿上了心之后,遂令本家妹妹想法与杨玉环攀玩,如此知道颇多讯息。这杨玄璬果然厚道,其将兄家子女视如己出,给予一样的用度,并未亏欠他们,有时甚至为养育他们而举债。小婿以为,这杨玉环实有三桩好处:一者,其体貌生得匀称美艳,公主曾睹其真颜,小婿不用多说;二者,其风度雍容华贵,实有旺夫之容止;三者,此女举止得宜,既温婉识礼,又识书会舞,可谓多才多艺。”

咸宜公主插话道:“母妃呀,驸马所言不虚,女儿初见玉环真颜,顿时惊为天人,此女堪为哥哥良配。”

武惠儿笑道:“你们夫妻二人毕竟为小孩子,阅人甚少,如何就惊为天人了?”

咸宜公主急道:“母妃若是不信,可以亲眼一观嘛。”

杨洄也道:“公主说得对,母妃最好能亲眼见一见。母妃的眼光,自比我们要准上许多。”

武惠儿沉思片刻,然后说道:“也罢,我就去瞧上一眼吧。洄儿,我择日出宫去你们府中,你可使人邀杨玉环入府,我在侧旁悄悄一观即可。”

杨洄躬身答道:“小婿谨遵母妃吩咐。”

咸宜公主喜道:“好呀,母妃,最好让哥哥同行观看最好。”

武惠儿寒脸说道:“胡说,没谱儿之事,哪儿能事先张扬?你记住啊,此事不许事先告诉瑁儿。”

咸宜公主伸一下舌头,扮一下鬼脸。

武惠儿又对女儿说道:“侧室里有几匹潞绸,其颜色还算有些特别。女儿呀,你可随宫女前去挑选一二。我在这里与洄儿说上几句话。”

咸宜公主答应了一声,然后欢天喜地而去。

武惠儿唤杨洄走近一些,微笑着说道:“洄儿,你能替瑁儿用心如此,我心甚慰。唉,瑁儿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其婚事蹉跎至今,终因无人实实在在替他操心。我在宫中出入不便,有力使不上啊。这下好了,洄儿,你是个有心之人。”

杨洄眨了一下那双活泛的眼睛,心中暗自思忖道,惠妃将公主支开单独与自己说话,肯定不会仅仅说些赞许之言,遂躬身言道:“小婿办这些事儿,实为本分。母妃如此夸赞,小婿心中实在不安。”

武惠儿看到杨洄如此识趣,心想这是一个可以交托心事之人,也就不再大兜圈子,直言说道:“瑁儿的婚事虽耽搁一些,我们只要多用些心为其选人,其事终究能成,用不着劳心太多。洄儿,你知道我这些年想得最多者为何吗?”

杨洄有些迷茫,他如何能知武惠儿的心事呢?遂老老实实答道:“禀母妃,小婿其实不知。”

武惠儿叹道:“是了,你们新婚燕尔,哪儿得空识得世间艰难之事呢?洄儿,我有二子二女,现在仗着圣上的恩宠,你们可以过得无忧无虑。然世事变迁,假若某一日圣上烦我了,或者我日渐衰老,终究要离开你们,谁还能看顾你们呢?”

杨洄闻言急忙俯伏在地,叩首说道:“圣上待母妃圣眷愈隆,母妃千万不可如此说话。”

武惠儿将杨洄搀起来,说道:“后宫之事看似波澜不惊,你又如何识得其间暗流涌动呢?洄儿,我今日向你交托心事,你就不用再行如此虚礼了。”

杨洄略知后宫之事,皇帝向有龙马精神,除了生女二十七人之外,还生有皇子二十五人(其中五人早夭),寿王李瑁不过排名第十八,其后的七名皇子仅有一人系惠妃所生。遥想武惠儿当初以掖庭宫宫女身份被皇帝临幸,此后专宠至今,可想而知惠妃在其间付出了多少心智,然她心间时时存有一个忧虑,即万一有一个不起眼的后宫之人如自己那样大称皇帝之心,则自己的地位就会发生摇摆。

此实为可能之事。

杨洄知道,咸宜公主被加实封至一千户,婚礼又办得极为风光,非是咸宜公主最得皇帝爱怜,还是因为面前的这个亲生母亲的缘故。所谓母贵子荣,此话一点不假,以当今太子李瑛为例,其母亲赵丽妃当初被皇帝宠爱,李瑛被顺利封为太子。及至赵丽妃失宠身死,李瑛虽一直保持太子之位,然多年来在朝中无声无息,现在年近三十,皇帝从未让他历练政务之事,皇帝出外巡视的时候,也从未让太子监国。李瑛日复一日所做之事,就是待在东宫之中读圣贤之书。朝野议论,太子之所以无事可做,还是缘于其母亲死得太早的缘故,杨洄对此类事儿耳闻不少。

杨洄思忖至此,武惠儿似心念互通,其迅疾提到了太子的话题:“洄儿,你久在京中穿行,当知人们对太子如何议论?”

杨洄笑道:“朝野议论,当今太子实为可有可无之人。其年近三十,终日待在东宫内读书,若长此以往,说不定某日可以兼知国子监博士教授生徒,可谓得宜。”

“嗯,外人如此议论,太子本人难道没有话说吗?”

“太子深居东宫,小婿无缘与之交往,则他如何说话,小婿其实不知。不过外人皆知,太子素与鄂王瑶、光王琚交往甚密,光王与鄂王定知太子的言语……”杨洄说话至此,脑中忽然灵光一现,他由此想到了一个念头,也由此大致猜知了武惠儿的真实心意,心中顿时惊愕无比,说话也为之停顿。

武惠儿柔声说道:“很好嘛,继续说下去,为何住口不说了?”

杨洄此时忽然想起了太子李瑛、鄂王李瑶、光王李琚三人之所以交往甚密的原因,他们三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即是亲生母亲或死或在皇帝那里渐遭疏薄。

李瑶系皇五子,亲生母亲为皇甫德仪;李琚系皇六子,乃刘才人所生。李瑶与李琚年龄相若,其年幼时又住在一起,较之其他皇子二人最为友爱。及至他们渐渐长大,诸皇子之中此二人的学识最为超卓,李琚又有勇力,善骑射,可谓文武双全,李隆基曾多次夸赞。

然武惠儿获得专宠之位后,赵丽妃不久身死,皇甫德仪与刘才人也被李隆基遗忘,此后再未侍寝皇帝,与打入冷宫一样。所谓同病相怜,加之这三人学识甚好,有共同话题,他们交往颇多,说话也肯定无所顾忌。

杨洄当时脑中灵光一现,心想这三人因母亲失宠聚在一起,他们说话定有对皇帝的怨言,也定会有对武惠妃的斥骂之言,如此行为岂不是结党吗?若太子结党,定为皇帝不喜。

杨洄想起刚才惠妃说过的看顾之言,心中猜测莫非惠妃瞧中了太子之位了吗?若她瞧中了太子之位,其首要者就是要设法废除李瑛的储位,如此方能给寿王李瑁腾出位置。那么若能寻出太子结党的凭据,就可将李瑛扳将下来。

杨洄想了许多,毕竟是一忽儿的事儿,他急忙接口道:“是啊,母妃,太子与光王、鄂王交往甚密,他们定有所图。太子今年年近三十,居储位已二十余年,小婿妄自猜度,他是否暗自图谋皇位呢?”

武惠儿闻言,脸上浮出微笑,心想此人果然聪明绝伦,难道他瞬间就猜出自己的心事了吗?遂说道:“你能从他们亲密交往的面上,猜出他们可能有所图,此为忠君之心,实乃可嘉可赞。然他们皆为皇子,年龄又相若,若有来往也实属正常,若无真凭实据,洄儿,这等话万万不可对外人提起。”

杨洄道:“母妃提醒,小婿定然不敢孟浪。刚才所言也是一时想起,今后不敢再说。”

咸宜公主手捧两匹潞绸,笑吟吟地冲过来,说道:“母妃,这两匹的颜色最好,女儿就拿走了。”

武惠儿说道:“我与洄儿尚未说完话,你且到侧旁等待一会儿。”

咸宜公主撅着嘴怏怏而去。

武惠儿转对杨洄道:“我们今日说的话,你千万不能在她面前提起。她少年心性,口无遮拦,容易误事。”

“小婿谨记。”

“嗯,如此就好。对了,我听说太子常常出东宫到二王府中聚谈。东宫防卫甚严,外人难入,而王府就疏于防范。洄儿,若想知道他们在一起都说些什么,到王府侦知应该不难吧?”

武惠儿的话已然说得十分露骨,即是让杨洄设法到光王府或鄂王府中探听他们谈话的内容,杨洄闻言率然答道:“请母妃放心,小婿定将此事办成。届时小婿或派人前去隔壁窃听,或费些财帛邀买其身边之人,那是绝对不会显山露水的。”

武惠儿见杨洄如此乖觉地体察己意,心中愈发欢喜。她此前与宫外之人联络,唯靠牛贵儿居中联络,现在有了这样一位聪明伶俐的女婿,既可居中联络,又可办些隐秘之事,对武惠儿而言,不啻如虎添翼。

杨洄回府之后,唤来妹妹,让她设法某日将杨玉环邀来,如此敲定了日期,咸宜公主再入宫告知武惠儿。

武惠儿欲出宫察看杨玉环的前夜,在枕边将自己欲办的事儿告诉了李隆基。

李隆基闻言笑道:“宗正寺负责为诸王选妃,自有选妃程序,你又何必事必躬亲呢?”

武惠儿嗔道:“陛下不提宗正寺也就罢了,如此一提,妾连带高力士也一齐恼了。他们口称勤谨得很,然瑁儿的选妃之事一直延耽至今,分明在敷衍嘛。”

“呵呵,惠儿呀,你冤枉他们了。他们怎敢对瑁儿的婚事不上心呢?诸王的选妃之事皆顺利,为何瑁儿的事如此难办?是不是你过于挑剔了?”

“挑剔?陛下也如此说妾吗?”

李隆基的倦意涌了上来,侧身欲睡,喃喃说道:“也罢,你就去瞧瞧吧……”

过了几日,两少女携手进入咸宜公主府的“梨居”,李隆基设“梨园”,公主就步父亲之韵设此房以观乐舞。室内摆有各色乐器,房间甚阔,极为适宜奏乐、歌唱以及曼舞。

两少女皆梳成双鬟髻,此髻从两侧高高隆起梳成环状,然后折下以彩绸缚之,散出的乌发随意地泻向两肩,尽显少女的活泼之态。是时,两京富庶之家少女多梳此髻。

她们虽发式相同,然衣着就可看出家境的区别来。那名头上缚有彩绸的少女,下着单丝碧罗笼裙,罩以白底兰花红花心之衫,周身未用其他饰品,可以看出其衣着比较名贵,此女即为杨洄的妹妹。

另一少女头上缚布及裙衫皆为纯色,即一色的青色绸布,这样的绸布固然廉价,然较之庶民的麻衣布又要好上许多。就见此女周身在青布衣的映衬下,肤白若雪,其俏立那里,宛如风摆拂柳,似有纤尘不染之感。

她就是杨玉环了。

她立在那里,双眉纤纤如画,双眸柔情似水,玲珑的鼻梁下有张小小的嘴,使其整个面庞显得雅致无比。

杨玉环入室后怯怯说道:“妹妹,此为公主之宅,我们再来操琴,公主若知,不会怪我们吗?”

杨洄与杨玉环家虽为本宗,然杨玉环家日渐衰微,仅有一个名门之后的空壳子,与势如中天的杨洄家是不可同日而语的,两家根本没有来往。那日杨洄的妹妹主动来到杨玉环家,言说自己刚刚得了一张好琴,惜音不准,闻听玉环善乐识律,想请杨玉环入府调校一回。

杨玄璬当然知道杨洄刚刚娶了咸宜公主,其家正是势旺之时,现在人家主动来搭讪,且两家毕竟为本宗,焉有不允之理,遂促玉环前往。杨洄的妹妹今日再请玉环,还是基于同样的理由。

杨洄的妹妹闻言笑道:“姐姐何必如此多礼呢?公主嫂嫂待人甚是和蔼,你为客人,她焉有相拒之理?且这张蕉尾琴系圣上所赐名琴,实为公主最爱,你上次帮她调准音高,她多次夸你呢。”

杨玉环谦然说道:“我知道此琴名贵,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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