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废墟-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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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吗?”
莫桐抱以浅浅一笑:“纯雯看开一切太难,不介意一切更难。这社会上有如此多的难、难、而人是很少能超越它们,绕过它们,既然如此那就不如忘掉它们的存在。”纯雯说:“忘掉也是好,因为生活不能有太多的束缚。”
莫桐忽然换了种热切的口气:“纯雯你一定能成为出色的人才,成就非凡的事业。因为你可以成为生活的主宰,而永远不会被生活抛弃。
“你呢?”纯雯问。
莫桐说:“我就是天边一朵流浪的云彩。”莫桐手指着灰暗的天空:“你现在是看不见我的存在,只有落叶飘飞的季节,你偶一抬头就会看到天边的我。”纯雯抬头望着天空,然而天是暗的,是阴沉的。她什么也不看到。
“可是莫桐,我要你做扎根于大地的,一朵光彩照人的荷花。我不要你做无根的浮云。”纯雯说着,豆大的泪从眼眶里滚落下来,她不喜欢莫桐这个比喻,浮云是飘忽不定的,聚散无常的。她不想刚刚向她示爱的莫桐,象浮云一样。转眼间,就不知所踪了。“你若爱我,就不许让我失望。你若爱我,就不能让我伤心。”
莫桐看着泪人般的纯雯,心里更是感伤,满腔的心语,梗在喉间说不出来。他伸手拭去纯雯脸上的泪珠,把她搂在怀里轻语:“纯雯,我是爱你的,我是爱你的,无论我是一片云,还是一朵花。无论天涯海角,无论天上人间。”枫桥上的铜铃声相和相鸣,层层的暮蔼,漠漠的朔气将他们包围。
莫桐枫桥归来,他万般留恋的看着庭院的一切,摸着庭院里的梧桐树,蹲在花圃边给里面的花草,添一点土,加一点水。夜以深了。他仍在院里徘徊又徘徊,最后才迈着沉重的步伐,上了楼。他推开昭儿的房门一角,在门边望见昭儿一头的乌发散落在枕边,整个娇小的身躯都卷缩在被褥里。昭儿也许现在正做着回家的美梦呢,他暗中对她说;昭儿你睡吧,好好的做个回家的美梦,你这个美梦是定会实现的,回到家里与父母姐妹团圆相聚。至于你那求学的愿望,也定会在你顽强意志的坚持下实现。祝福你!昭儿。
他来到父母的房间里,循着微弱的光线,莫桐凝视着睡梦中的母亲,她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在睡梦里犹带有不容侵犯的高贵。只是那韵得很深的唇角,象是载有太多的惆怅:“妈妈-----”莫桐对母亲,他的心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了。他所有的哀痛,所有的难舍,此刻都化成泪水,不住的流出。母亲一生坎坎坷坷,她就似风雨敲打下的一叶小小浮萍,而自己就是那小小浮萍上的一滴露珠,相依为命十几年。现在露珠终于捱不住风雨的敲击,要滑落这叶浮萍,消融在风雨中。只留下母亲这叶浮萍,徒自心伤的漂泊在风雨人世间,这是他最大的不忍,最深的悲痛。
“妈妈你常说犀角是通灵的,那么儿子从此就将化作你心灵上的灵犀,只要你一感孤独、伤心,他就会飞临你的心间。陪着你、伴着你。”
莫桐又转望下熟睡的父亲,父亲睡得很安稳,发出阵阵均匀的有节奏的鼾声。他的目光停在父亲头上的一丝白发上,那白发从鬓角垂落下。莫桐移身向前他颤抖着,用指稍把父亲那丝白发挽回鬓角上。父亲操劳忙碌象只永不疲倦的蜜蜂,四处殷勤的采蜜,来养育他的成长。舔犊之情至深、至厚。而他始终是个不合格的儿子,永远都无法交给父亲一张满意的答卷,想到这他心里充满愧疚。
“爸爸请你睡好,睡好。”
他感到自己再也无法站在父母身前,面对他们了。他硬下心转身从母亲的抽屉里,拿出一瓶白色的药丸。听母亲说这是种神奇的药丸,当她焦虑相加不能入眠时,只要吃上一片就能安安静静的一觉睡到天亮。可是他不愿醒,他希望用这神奇的药丸做个人生中最长的梦,最美的梦。他仰头将那瓶药丸全都倒入口中,和着开水一齐吞服下去,然后再深深的瞥向父母一眼悄然离去。
回到自己的房中,莫桐坐在桌前,打开白纸,拿出心爱的笔。他要在他做梦前,将他要去的梦境,一一的描述给爱他、关心他的每一个人,他要让他们知道他为什么要去那个梦中,因为那梦里有他的天国,他的乐土。
在那片白桦林里,
所有的星星和月亮全都沉睡。
一湾水泊中,
静静的安放着我。
黑色的墓床,
长满初生的芽。
我的灵呵!
快乐的看着,
春水在九泉下泛滥。
风啊!吹起。
我霍然跃身,
踏着飞鸟的翅,
疾奔在紫色的林海。
踮着足尖在山巅上狂舞,
直到日落峰尖。
在这黑色,
黑色的天堂里,
我偶尔会回到那万家灯火中。,
在幽深邃长的里巷,
用足音在万年的青石上,
敲奏安魂的曲。
又或是,
垂坐在谁家的窗前,
与蝙蝠窃窃私语。
听一声声,
轻吟短唱,
长吁短叹。
如果、如果、
那一端有场百鸟的盛会。
我就会化成风,
顷刻间回到白桦林。
在万片飞羽里,
在天籁声中,
和那黑色的墓床,
静静的睡去。
全书终